八公主摇头:“利益驱使罢了。你若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看惯了也就不奇怪了。宫里哪里没有算计?也不怕你听了笑话,说是皇子公主,可有时候为了一块点心,为了一匹布,我们说不得还得勾心斗角一番呢。我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小时候父皇给了我一块玉佩,也不值什么,可三公主四公主却是非要用计抢去,结果最后那玉碰碎了谁也没得。”

陶君兰倒是不知道八公主还有这样的经历,总觉得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八公主是被英嫔保护得极好的。

“宫里就是如此,哪怕是他得不到,他也是不愿你得到的。至于你有的,他没有,他更是不会善罢甘休。”八公主涩然一笑,眉宇之间露出一丝与年岁不符的沧桑来:“那时候,我母妃便是告诉我,与其争得头破血流,倒不如什么都不争。因为没意思得很。所以,从那时候,我便是再不肯拔尖要强,只装平淡。”

陶君兰细细琢磨一回,然后发现李邺之所以能在当时让皇后暂时放心,不也是因为装作什么都不争?在宫里,怕也只有不争这一条路才是最安全的。

一时既觉得心酸,又觉得茫然:以后,她会不会也如此?还有拴儿明珠他们……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最终留下的只有坚定:旁人如何她不管,她却是不会叫拴儿明珠还有自己过这样的日子。

絮絮叨叨与八公主说了些话,陶君兰倒是心里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也不似刚来时候那样焦虑了。对于被人算计这个事儿,也算是平静的接受了。

至于背后到底是谁,她也不再那般在意了。反正不管是谁,最后总会站出来的。她就不相信了,这人能一直在背后使坏。

当然,皇帝那边如何辩解,她也模糊的有了想法。;

第一卷 第529章 搁置

然而陶君兰却是没想到,第二日进宫,她在太后和皇后那儿,分别都吃了个闭门羹。太后说身子乏不见客,而皇后则是“病了”。至于真病假病,却是只有皇后自己知道了。

陶君兰和八公主只得出宫去。

接下来京城中便是有人提出了废太子一事。这个消息顿时席卷了整个京城,一时之间不管是酒楼茶馆,但凡是懂些时事的人都是在谈论此事。倒是颇有些轰轰烈烈的意思。

最叫陶君兰觉得诧异的是,皇后却是一直没动静。非但不曾替太子说话,就是王家也是闭门谢客。

陶君兰和李邺商讨过此事儿,都是觉得这是皇后在以不变应万变。而且,皇后肯定有后手的。

不过叫人奇怪的皇帝的态度。从最初的震怒之后,皇帝便是再没表现出过多恼怒的神色来。最关键的是,关于废太子的折子,一律驳回了,或者就留中不发。

最初陶君兰还只当这是皇帝故意为之,不然这般急切的废太子,倒是显得皇帝对儿子没有仁慈之心了。不过时间一长,她也就逐渐的回过味儿来:这是皇帝不想废太子呢。

这个念头叫陶君兰有些担忧,便是和李邺说起这事儿:“皇上对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按说出了这样的事儿,皇上应该大怒才对。而且之前那事儿,皇上对太子本就不喜了。怎么如今反倒是突然就维护起太子来了。”

提起这个,李邺的神色也有点儿不大好看,沉默半晌后,他才苦笑了一下:“这是父皇不愿打破局势。太子无能,不得民心,却有一个最大的好处。”

陶君兰眨了眨眼睛,然后就明白了李邺的意思,艰涩的接了道:“不会分权。”

李邺点点头,又道:“且可能是谁在父皇耳边吹了风。叫父皇觉得我们几个儿子都有了争权之心。竟是一个也不信任了。就是小七,如今也是不大被召见了。”

陶君兰皱了皱眉。虽说争权这事儿本就是事实,可是皇帝这般一个也不信任了,到底还是叫人觉得寒心。当然,那个在皇帝耳边上吹风的,也是叫人觉得恼恨。

“那你呢?”陶君兰最在意的,自然还是李邺的情况。若是真的皇帝开始防备李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是在这个关键头上。

李邺摇摇头:“这几日也不曾再召见我了。不过就算防备我,也未必会动我。既然他不动太子,那就自然是不会动我了。”

陶君兰苦笑一声:“那废太子怎么办?”处心积虑这么久,却没想到临了了却是皇帝成了太子的保护山;

。怪不得皇后没动静——只要皇帝一日不愿意打破局势,那就一日也不必有什么动作。这个时候,太子越是安分才越是安全呢。

李邺摇摇头,心里也有些烦躁:“怕是要搁置一段时间了。”他和陶君兰一样,都是觉得这次势在必行了。可没想到却是出现这样的变故。

陶君兰做的那些事儿,他也都看在眼里,所以心里也有些遗憾:“却是白费了你的功夫。”

陶君兰摇摇头;“怎么会白费。今日不废太子,总有一人要废太子的。这已然是成了必行之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我就不信,太子将来还真能继续去坐那位置?民心不服,再名正言顺又如何?终归是不行。”

皇帝若是但凡还有些理智,那么即便是到了最后,他肯定还是会废太子,另立新君的。

“不过,咱们这次被算计,只怕皇上知道了外头的传闻对你更加猜忌。”陶君兰想起外头如今的传闻,叹了一口气神色微微凝重:“我想来想去,却是只有一个法子可缓解。”

李邺与陶君兰对视片刻,便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便是自己说出了这个法子:“替太子求情。”

陶君兰点点头。这个时候,为太子求情一则是表现出端亲王府对皇帝的臣服顺从,让皇帝知道不管他如何决定,端亲王府绝不会有怨言和异议。其二则全是全了兄弟情义。毕竟虽说是竞争对手,可是别人一想到太子和李邺的关系,首先还是想到的是兄弟。

既是兄弟,在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落井下石。哪怕就是静观其变也是有些不妥,显得太过冷漠,无动于衷了。

有时候对百姓来说,或许说政绩能力都是次要的。首先还是得有情才好:不管是父子之情,兄弟之情,传在百姓耳朵里,总归是一段佳话。无形之中肯定会让百姓更多几分向往和推崇之心。

“唯有如此,将来我们才能一口咬定我们是被人算计冤枉了。”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否则便是有口说不清。”

李邺思量许久,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确是只有这个法子才是最好的,最有效果的。心里虽说有些膈应,不过却还是笑着打趣:“瞧瞧,我就说我娶了个女诸葛罢。你这般事事都替我想好了,倒是叫我无用武之地,显得多无能似的。”

陶君兰嗔怪使劲瞪了他一眼:“再这般口无遮拦,我可要罚你了。再说了,我想的这些都是小事儿,哪里比得上你做的那些大事?我一个女人家,见识短浅,不过说出来与你提个建议罢了。你倒是好,这般打趣我。看我以后出不出主意了。”

不过,李邺这话却是提醒了她。犹豫片刻,她便是小心的问李邺:“我这般事事插手,是不是有些太过强势了叫人不喜?”

想来天底下大部分的人都应当是觉得女子就该在内宅绣花做饭养孩子,最多也就是处理一下内宅事务罢了。至于关心政事,插手丈夫的事情,胡乱出主意……怕是大多人都是看不惯的。觉得这是违反妇德罢?

当然,其他人的看法也就罢了。她最担心的还是李邺——万一李邺嘴上不说,心里却多少有些不舒服呢?或者别人以此嘲讽李邺呢?

李邺被问得微微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这又算什么?你可还记得当初圣祖皇帝的德仁皇后?那可是随着圣祖皇帝一起马背上打江山的女子;

!就是后头执掌政权,也是她和圣祖皇帝一起执掌。也是要上朝听政的。后头圣祖皇帝旧伤复发不能上朝必须躺着静养,不也是德仁皇后独自执掌政权?要我说,能遇到德仁皇后那样的女子,才是福气呢。天下平凡的妇人何其多也?你和她们不同,我才觉得是我之幸呢。”

陶君兰明白了李邺的意思,却是故意板起脸来:“照着你这么说,那我若是和其他妇人一样,只在内宅晃悠,只怕你却是不肯多看我一眼了。”

李邺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忙竭力否认:“这却是哪里话?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是喜欢的。”

李邺说得一本正经,陶君兰顿时红了脸,轻啐了一口:“胡说八道什么?没个正经!”这么直白的说出喜欢来,也不怕叫人听见了笑话!

两人嬉闹一阵子,倒是将先前沉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第二日,李邺便是进宫去了。目的自然是和陶君兰说的一样:求情,替太子求情。

说来也巧,今儿九公主却是过来端亲王府寻她说话。当然,这只是借口,事实上九公主却是来求助的。

九公主一见了陶君兰便是道:“大姐快帮帮我才是!”

陶君兰见九公主这般急切的样子倒是惊奇得不行,忙道:“这是怎么了?急成了这个样子?别急,先坐下再说。”

说着便是拉着九公主在椅子上坐了,然后又接过了茶水往九公主手里一塞:“红枣茶,喝一口顺顺气再说。”

九公主却是等不及,匆匆将茶盏一放,然后便抓着陶君兰的手急道:“大姐快去劝劝静平罢。他想主动请缨去做御史,调查赈灾银子被贪的事!那地方岂是能去的?受苦也就不说了,那些人那般胆大包天,又岂是什么好想与的?他这般大刺刺的去查,怕是有性命危险!”

九公主的急切是实实在在的,关心也是实实在在的,甚至她急得连眼圈儿都有些发红了。

陶君兰看着九公主这般,听完了她这番话,却是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平心而论,九公主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是该担心的事儿。毕竟,历来被暗杀的御史的确是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九公主这话却也是错了。轻叹一口气,握着九公主的手,她看着九公主却是摇了摇头:“这话却是不要再提了。我不会去劝他,你也不能劝他。他既然已下了决定,你便是就该支持他才是,怎么的反而替他泄气?”

九公主一怔,随后神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君兰:“什么?你竟然这般说。”

顿了顿,九公主的眼泪都生生的憋在了眼眶里,她霍然起身怒气冲冲的看着陶君兰,厉声道:“你还是他亲姐姐吗?你就那么爱权势,爱荣华富贵?就真忍心看着静平他去送死!不!你忍心我不忍心!他是我丈夫,我不许他这样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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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30章 歪打正着

九公主怒气勃然,陶君兰看着既欣慰又心酸,最后苦笑一声却是肃穆道:“这不是狠心不狠心,更不是为了权势和荣华富贵。我是他姐姐!我又如何愿意看见他去送死?!只是这是他的选择,我们纵然再担心再心疼再不愿意,却也只能选择支持他!”

“我不许!”九公主显然是完全听不进去的,态度强势无比,和往日大相径庭几乎判若两人。

陶君兰见九公主这般,便是也沉下脸来,语气冷了几分:“九公主,你若真是想找个庸庸碌碌的男人,想找个听话的男人,当初就不该选了静平!他作为男人,他有自己的抱负,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你若是怕这怕那,当初就该找个普通世家子弟!”

九公主被陶君兰这话训得一愣。

陶君兰再沉声言道:“静平不仅是你的九驸马,他还是朝廷官员!他还是我陶家唯一的希望!在我看来,他不愿意只顶着个九驸马的名头过日子很好!这才是个男人该有的气度!”

说完这番话,陶君兰也不再多说了。只是心头却是微微有些失望——九公主关心在意陶静平是好事,可是这种想法……果然娶公主和娶一般的姑娘是不同的。

怕是在九公主看来,陶静平现在已经很好了罢?

九公主死死的抿了抿唇,盯着陶君兰倏地冷笑一声:“你真以为他这般拼命只是为了光复陶家?你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分明就是为了你这个好姐姐!他这是在替你铺路!他怕你将来做皇后不够资格,所以只能拼命去建功立业,好与你撑腰罢了!”

九公主的语气透露出了她的情绪:显然,她心里是觉得有些愤愤然的。更觉得不痛快。

陶君兰自然也听出来了,对于九公主这样的心思,她只能报以一笑,坦然反问:“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陶家,我却是要问你一句,有错吗?”

九公主被问得哑口无言。这自算不上是错的,陶君兰是陶静平的亲姐姐,纵然陶静平为了陶君兰做这些,谁又能说陶静平是错了?

九公主甚至脸色都白了几分,最终她摇摇头,讷讷道:“没错。”顿了顿,她便是又开是走柔情路线,哀声求道:“可静平是陶家唯一的男丁了,我们又如何能让他去冒险?”

陶君兰定定的看住九公主,直到九公主自己心虚的避开眼睛后,这才道:“你自己也清楚,那是静平自己的决定,你作为他的妻子都劝不住,又如何能笃定我劝得住?其实纵然我能劝住,我也并不打算去劝他。他不是孩子了,他是陶家的顶梁柱,他自己也该有所决断。”

九公主闻言,顿时咬紧了嘴唇,只觉得陶君兰心狠。

“不过,我心里也担心他。我会再帮他挑些身手好的护卫,再多给他准备些棉衣皮裘,尽量将该打点的都打点好;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出声点拨了一下九公主。“没有哪个男人愿意一辈子顶着妻子的名头过日子,封妻荫子,这是每个有血性的男儿的抱负。”

说完这话,陶君兰也不管九公主到底想没想明白,便是起身道:“我还有些事儿,便是先不陪着你了。”

这个时候,她再留下,九公主怕是更加恼怒。倒不如让九公主自己静一静。

陶君兰也的确是有事——她想去见见陈夫人。为了陶静平。

她既然说了支持陶静平那话,便绝不是作假的。陈大人是做过多次御史的,更是不知查过多少中饱私囊上下包庇的事儿。而陈大人每次都能全身而退,自然肯定也是有诀窍的。陶静平想走这条路,那么她去请教一下陈大人,自然也是应该。

只是她刚离开,那头九公主却是也起身气鼓鼓的离去了。待到听了丫头的禀告,陶君兰只能头疼的按了按眉心,苦笑一声:“只能随她去了。”

或许,九公主这样的性情,也是该磨砺一番。其实,她现在心里甚至是有些微微后悔的——早知道如此,或许一开始这门婚事她就该想法子不同意。

当然,现在后悔也是无用了。她只能希望九公主就自己明白这个道理了。不过,也不知陶静平这会子是个什么心情?她其实是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弟弟。陶静平其实也是个很执拗的人,但凡做了决定,总是要去试一试才行。如今九公主这般态度,怕他心里也会不痛快罢?

一想到这个可能会影响了这对小夫妻的感情,她就只觉得头疼担心得很。

见了陈夫人,陈夫人倒是十分热情。不过话里话外却是提起了陶芯兰,透出了询问的意思来——儿媳妇离开这么久,虽说是进宫去服侍太后了。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自己还急着抱孙子呢。

陶君兰听出这些弦外之意,顿时哭笑不得:“想来年前肯定是能回来的。伯母可别急。”

陈夫人顿时一脸失望:“还得那么久?”本以为陶君兰今儿来是为了这个事呢,如今看来却是显然不是了。当下陈夫人微一沉吟,随后便是问:“你可是想问问废太子的事儿?”

陶君兰摇摇头:“这事儿如今还是别提得好。再说了,咱们妇人也不该管这些事儿。今儿来,却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您——”

陈夫人一听说不是,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笑道:“你只管问就是,但凡我知道,就没有瞒着你的道理。”

陶君兰自然也不会客气。

足足在陈家厮混了半日,又留下用了午膳陶君兰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王府。呆了那么久,自然是收获十分大的——事实上,陈夫人说了许多,只差是没给她弄个小册子将那些该注意的该准备的都写下来了。

对于如何保证自己安全这一点上,陈夫人更是没半点保密,直接便是将诀窍说了:“其实还没进去之前就该兵分两路,因为那些官员明着不敢动手,暗里地却是要将人监控起来的。到时候,你只让静平好吃好喝的等着别人招待,什么也别做就行了。至于查那些东西,让另一路人悄悄查就是。待到差不多了有些证据了,便是再一层层的顺藤摸瓜。”

陶君兰听了这话,倒是放了一大半的心回肚子里;

。如此一来,陶静平却是根本不必以身犯险,纯粹就是个傀儡一般去做做戏就行了。

回了沉香院,陶君兰才发现李邺已是回来了。当下便是讶然:“今儿怎么这般早?”

不过随后她又觉得不对劲:怎么丫头都看着有些忙碌?这好好的,收拾箱笼作什么?正待问一问,却是听见李邺苦笑了一声道:“回来收拾东西的,明日一大早,我和小七还有陈赋就要出发去查赈灾银子的事儿了。”

陶君兰一怔,随后顿时明白了那些丫头们到底是在忙什么。几乎是一下子她就攥紧了手指,艰涩的抬头看住了李邺:“为什么是你去?”

此时,她有点儿理解九公主的心情了。她此时也很想拉住李邺,不让他去。只是这样的事情,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甚至于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她却还是不明白,这个事儿怎么会让李邺去?

李邺歉然的看着陶君兰,苦笑着解释;“这是父皇的意思,更是我自己主动请缨。”

陶君兰明白了李邺的意思——皇帝怕是有这个意思,但是并未主动提出,李邺察言观色之下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便是主动开口说自己想去。一个有意,有个顺水推舟,于是这件事情自然也就这样轻易的定了下来。

张了张口,陶君兰很想说句明白了,但是到底还是忍不住又问:“那可有转圜余地?”

李邺轻轻摇头,心里越发歉然不好受了。当时他没想那么多便是那般做了,如今想来,他却也是有些后悔。这个时候他出京去,陶君兰心里必不知道得担心成什么样。

而且这个时候他这么一出京,便是等于将这个烂摊子直接都扔给了陶君兰。这便是给陶君兰增添了麻烦和负担。而且,甚至可能他前脚刚走,后脚皇后就来找麻烦。

只是……他却是别无选择。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沉默半晌后伸手替李邺整理了一下衣襟:“这里都有些皱了,怎么这般不讲究?”顿了顿,才又苦笑言道:“在外头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正好我今日去了一趟陈家,将陈大人当御史的经验都给要回来了。你正好能用上。”

本以为这是要给陶静平用,却是没想到最终竟然用在了李邺的身上。也算是歪打正着了罢?

甚至,她此时还怪异的想起了九公主来,觉得这下九公主恐怕是该高兴了。

李邺叹了一口气,捉住陶君兰的手:“我这边倒是不必担心,我只是担心你——”

陶君兰微微一笑,对上李邺满是担忧的眸子,“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难道以往我就让自己遇到什么危险了或是没照顾好我自己?你且将心放回肚子里去罢。至于其他的事儿,你也别操心,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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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31章 逼迫

送李邺出门的时候,陶君兰心里好几次都想上去将李邺拉住,让他别去了。只是最终却还是只含笑挥挥手,道:“注意自己身子,平安归来就好。家里不用担心,有我呢。”

李邺其实也没功夫说太多话——事实上昨儿晚上已经嘱咐了不少了,该说的似乎都说过了。所以,最终他只道:“不管如何,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要紧。等我回来。”

陶君兰笑着应了,然后催促李邺赶紧上马车。而她则是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消失在街头这才轻叹了一口气——事实上李邺走得这般匆忙,府里除了沉香院之外,其他几个院子都是根本不知道这事儿。当然,知道不知道也都没什么要紧的,毕竟李邺也不过去。

不过,李邺这个时候走了,她心里十分清楚过年李邺是必然回不来了。说不得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才能返程。那时候,京城里不知道又已经发生了多少事儿了。

陶君兰想,说不得李邺半道上还会遇到太子。因为皇帝已是下了将太子召回京都的命令。若真是半路上遇到了,那可真是冤家路窄了。只盼着不遇到才好,不然万一太子心念一动,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却也是麻烦。

也顾不得怅然太久,陶君兰便是侧头吩咐春卉:“去一趟陶家,将九驸马请来。”顿了顿,又道:“若是九公主在,却是不必叫九公主来了。尽量悄悄的,不让九公主知道也就罢了。”

从那日九公主的反应来看,她心里便是隐约知道了一点九公主的心思:怕九公主知道她指使陶静平替她做事,九公主是会不痛快,会在意的。所以,还是干脆不要让九公主知道这事儿的好。

春卉应了,然后亲自去请陶静平过府叙话。

碧蕉上前来低声提醒:“要不要将王爷出京的事儿告诉其他人?”

陶君兰摇摇头:“不必提起也必瞒着。若有人问就说,无人问也就罢了。只是从今日起,府里看管得却是要再严一些。尤其是外头的消息不能轻易传进来,更不许叫府里的情况传出去。”

前两次李邺出门之后,多少都是让其他人有些不安分,这一次干脆先不说,且让府里再安稳一段时日才好。主要是她如今着实没有那个精力和功夫去管这些内宅的琐事儿了。

待到陶静平来了后,陶君兰第一眼就看见陶静平眼底两个明显的青色。显然昨儿陶静平却是睡得不大好,陶君兰叹了一口气:“你和九公主吵架了?”

若不是闹矛盾了,陶静平应该不会如此憔悴;

陶静平勉强笑了笑,既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陶君兰却是一下子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心里又叹了一口气,嘴上却是劝道:“九公主也是担心你罢了,你又何必与她置气?这般也怪没意思的。你说是不是?”

陶静平只闷头不吭声。

陶君兰便是不知该如何再劝,只得摇头无奈转移了话题:“罢了罢了,我也不与你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儿罢。你姐夫出京的事儿你也知道了。这次跟着的有七皇子和陈赋,你怎么看?”

说起这个,陶静平的面色倒是缓和过来,却严肃了许多也凝重了许多:“怕这是皇上的意思。这是对姐夫和七皇子产生了猜忌之心了。再则,也是不相信其他大臣能办好这事儿。”

要他说,皇帝这颇有些一箭双雕的意思。李邺的能力摆在那儿,皇帝忌惮的同时却也离不开。所以干脆将李邺送出京去。一则可以暂时稳定住这种局面,二则也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以免坏了李家的江山基业。

陶君兰明白陶静平的意思,苦笑一声:“可真够狠心的。忌惮王爷也就罢了,七皇子又怎么招惹他了?竟是也跟着一并去。”七皇子才多大?虽说日渐长成大人了,可到底还青涩稚嫩着呢,要说威胁却是全然不可能。

还有陈赋。

“陈大人是做过多少次御史了。只怕皇上这是有意要将福清也培养成陈大人那样的。至于七皇子,估摸着是有谁在皇上耳边吹了风罢。说是要七皇子跟着姐夫历练。其实我觉得可能是有些让七皇子跟着监视李邺的意思,要么就是真恼了七皇子想给七皇子敲个警钟。”陶静平徐徐分析着,有条不紊的样子看着十分老成熟练。

陶君兰看在眼里,心里便是有些欣慰。又有些伤感:如今在弟弟的身上,越发能看见父亲的影子。一想起父亲沉冤不得昭雪,她心里又怎么能好过?

“皇上召了太子回宫。”陶君兰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带着冷笑和讥讽:“我就不信,他还真能保住太子。太子这次做下这样的事情,百官怕是都不能容,而百姓更是不能容。废太子的折子留中不发,这件事情难道就能压下去?”

陶静平听了这话,便是才到了陶君兰的意思,有些意外:“可姐夫出京去了——这……”

陶君兰浅笑着抿了一口茶:“正是因为他出京去了,才更显得这事儿和他没关系。的确是太子自己失了民心。太后年迈恐支撑不了多久,皇上如今上了年岁一年年的也不如一年了。必须早作打算。”说白了,万一皇帝突然得了急症驾鹤归西,若是太子还是太子,那纵然名声再不好听,可也会是太子登基。因为名正言顺。可若此时废了太子就不同了,到时候太子失去了竞争的权力,那么李邺的胜算自然更大。

所以还是那句话,太子这一次,是废定了。既然太子自己送上来这么一个机会,不好好利用又怎么对得起老天爷?又怎么对得起辛苦布局造势这么久?

陶静平明白了,点点头将话说直白了:“姐姐的意思是想废太子,至于再立不立太子那是以后的事儿。”

“是啊;

。”陶君兰笑着言道:“说白了皇上不是害怕再来个太子分权?那就暂时不立太子就是了。这样岂不是叫人更放心?”

陶静平点点头:“如此也好。”

“不过这个却是要等到先逼一逼皇帝再提出来。”陶君兰冷笑一声。其实现在提出来效果肯定也是一样的,只是她却是不愿意。皇帝对李邺无情,她心里不痛快。所以想变着法子找回来一些。皇帝最怕的不就是权力被分走?那她就好好吓唬吓唬他就是了。

“而且,提出这话的人,却也不适合是大臣。”陶君兰心道,顾惜却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一则是为了给顾惜争宠,二则是给顾惜找个借口封妃,三则也是为了以后顾惜在对皇帝吹枕头风做铺垫。

陶静平见陶君兰事事都计划好了,倒是生出一丝郁闷和自愧不如来,半晌后才闷闷问:“姐姐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废太子。”陶君兰看出陶静平的郁闷,笑着言道。

陶静平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带头怕是不合适,别人都会想起姐夫来。毕竟姻亲关系摆在那儿呢。”

“只是让你多注意群臣的意向,偶尔放出个风声,挑拨一下,别让废太子的呼声落了下去。再则,外头的动静却是也只有你能快速知晓。我一个内宅妇人天天足不出户,能知道什么?”陶君兰叹了一口气:“身边也没什么别的可用的人,不找你又去找谁?”

再则,她也是有点儿私心的。“你在这个事儿上出了大力,将来自然也就不怕人说你是借着姻亲的关系爬上去,得了你姐夫信重。脚跟才能站得稳。”

陶静平看着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姐姐……。”

“我纵然是他的侧妃,可是你也是我的弟弟。”陶君兰温柔的看一眼陶静平,眼底全是怜爱:“只恐怕以后你姐夫真成了事的时候,我反倒是无法再帮你什么了。那时候说不得为了避嫌,还要处处叫你不许犯错半点,甚至在你犯错的时候还要大义灭亲。所以,你真能借助我的时候,怕也只有现在了。你必须靠你自己的能力,叫旁人心服口服。”

陶静平心里微微有些发酸。他本是想着他要努力成为自家姐姐的靠山,可是没想到最后到底还是他依仗她更多。哪怕是这个时候,她也是为着他想着的。还想得如此长远。

“日后我必不会给姐姐抹黑,只会叫姐姐骄傲。”陶静平重重道,眼圈儿却是有些微微发红。

“好。”陶君兰笑了笑,“我等着看那一日。”

顿了顿,才又道:“父亲的案子,关键证人也没了,其他证据又不足。我心想着这事儿只怕也是只能落在你姐夫身上了,只有他真正成了君主,这事儿哪怕没证据也能翻案。”

陶静平点点头,轻叹一声;“的确是如此。我也是这般想的。”若是其他人登基,又凭什么为陶家考虑?只怕真就成了陈年旧案,根本再不可能翻案了。所以,只冲着这一点,他也必定鼎力支持李邺才是。

不过,他也有他的担忧,迟疑了一下,他看住陶君兰,轻声问道:“那姐姐你呢?对那个位置可有信心?”;

第一卷 第532章 冬至宴

面对陶静平的询问,陶君兰微微一笑:“舍我其谁?”端的是自信笃定。竟是叫陶静平说不出一句话来。

陶君兰看着陶静平那呆样,便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除了我,怕是没人有资格坐那位置罢?轮资历,谁比我老?论资格,谁又比得上我?我是拴儿生母,又有你和沛阳侯府陈家支持,除非重新娶一个,否则府里这些是不可能压得过我的。你只管放心罢。”

至于再娶,李邺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正是因为对李邺有信心,她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陶静平点点头,也觉得的确是如此。不过他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想法:自家姐姐做了这么多,若李邺还敢辜负了她的话,他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哪怕是争,这个位置也只能自家姐姐去坐!

陶君兰又嘱咐了陶静平一些事儿,这才算是商议得差不多了。因见时辰合适,便是又留下陶静平用午膳。

用饭的时候,陶君兰便是再一次提起九公主来:“你也别为了小事儿和九公主闹别扭,你只想着她不过是关心你,不想你去冒险罢了。就冲着这个,你也不能与她置气。有什么话好好说,可不许不理人或是发怒。”

陶静平有些无奈:“知道了。”他清楚若他不答应,只怕陶君兰是绝不会放过他了。

“九公主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念头自然和普通姑娘不同。”陶君兰见陶静平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他不过是敷衍自己,叹了一声继续劝道:“她虽贵为公主,小时候却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你身为丈夫应该多心疼她一些。”

陶静平闷声应了:“知道了。食不言寝不语,怎么的如今姐姐却是不注重这些了?小时候为了这个,我可记得打过我手心呢。”

面对陶静平的翻旧账和隐晦抗议,陶君兰只得无奈闭上嘴不再提起这事儿。只是心头却是更加担忧了——这小两口到底要闹腾到什么时候?

不过接下来事情一多,这点儿的担心也就顾不上了。

废太子的呼声一直就没弱下去过,即便是皇帝将折子留中不发,决口不提起废太子的事情,可外头京城里关于废太子的呼声一样很高,关于太子的“光辉事迹”更是传得沸沸扬扬。这下,即便是群臣再无人提起废太子,可是这个问题依旧每日逼着皇帝,叫皇帝不痛快。

陶君兰在家中知道这些情形,自然是一笑置之,然后轻轻吐出两个字:活该。

冬至宴陶君兰自然还是要进宫的——即便是李邺不在京中,可端亲王府却不能一个人也不去罢?所以,不仅陶君兰要去,就是拴儿也要去。

冬至宴算是家宴,除了李姓之人之外,也就没其他臣子了。倒是不如其他宴会那般重要,不过却是也不容小看。

陶君兰早就准备好了衣裳和首饰,就是拴儿也赶制了一身全新的。想着最近宫中气氛不大好,便是特意给拴儿做了一身大红的,兔皮的里子既保又好看,毛茸茸的从袖口领口透出,越发让拴儿显得圆滚滚肉嘟嘟的像是个画里走出来的仙童。

再给拴儿戴上帽子和平安锁,看着就更喜气洋洋了;

。帽子是虎头帽,还是碧蕉特意做的,一拿出来明珠倒是很喜欢,非要抢着去摸。

碧蕉自然欢喜,笑道:“改明儿再给明珠小姐做一顶,到时候过年好戴。”

陶君兰想象了一下那情形,便是笑了:“做个兔子帽子罢,小女孩要什么虎头帽?做个兔子样的,看着就叫人觉得是个小姑娘。眼睛可以用我那对红宝石的耳环做。”

碧蕉想了想,也觉得很好:“对,做兔子的。”白兔皮做成帽子,再留两个耳朵,想想心都要化开了。

一时收拾妥当,陶君兰便是抱着拴儿出门去。临走之前又吩咐:“羊汤让厨房熬着,等到熬好了便是分给各处罢。剩下一些做成羊汤锅子,叫那些值夜当差的晚上一起吃。只是不许喝酒。”

碧蕉应了,笑道:“咱们沉香院也冷清,不如请了静灵姨娘过来与侧妃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