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惜问的是:“太子妃不觉得宜妃很有问题吗?说起来,宜妃和皇后关系颇近,而且九皇子出生的时候也有些不对劲。我瞧着太子妃似乎拿捏住了宜妃什么把柄似的,却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猜的一样?”

陶君兰只觉得自己眉头都是重重一跳;

。她是真没想到庄嫔会冷不丁的问出这么一句来。她几乎下意识得觉得顾惜是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就着刚才惊讶的神色,故意开口讶然道:“庄嫔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九皇子出生的时间怎么不对劲了?宜妃和皇后关系好,难道不是因为宜妃投诚的缘故么?”

顾惜紧紧盯着陶君兰的脸看了半晌,最后却是到底没追问下去,只是浅浅一笑:“大约是我疑神疑鬼了罢,本也是胡乱猜的。做不得准,既然不是,那我也就放心了。”

陶君兰听顾惜说得轻描淡写,便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言道:“既然不是,那庄嫔娘娘这话却是不要再提了。让人知道了也不好,万一生出误会不妥不说,让别人觉得庄嫔娘娘喜欢嚼舌根,那就更不好了。”

陶君兰这话甚至有几分肃穆的味道。而在顾惜眼里就变成了教导和训斥,她低下头去,低声的诺诺道:“是我错了。”

这幅样子,倒是让人再怀疑不起来别的什么。只觉得顾惜不过是随口问问因而陶君兰心里虽说惊吓,却也没往心里去。只想着回头寻个借口提醒宜妃才好。

本也没什么事儿了。只是在进屋子的时候,顾惜却是不知在想什么,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都是往前跌去。她下意识的抓了一把,陶君兰也就被带得一个趔趄,可关键是她还没过门槛,当下也是绊在了门槛上。

两人都是一声惊呼。

李邺下意识的便是转身一捞正好抓住了顾惜的胳膊。不过很快他又放开了,一把扶住陶君兰,而顾惜虽说没真摔到了,可是却是狼狈非常。

陶君兰惊魂未定的平静了一下心跳,然后皱起了眉头来方才李邺做得太明显了。若不是顾惜借着那一扶的力顿了顿,被身旁丫头拉了一把,只怕是真要摔一跤。

李邺放手得太快,怎么也解释不过去。

顾惜果然委屈的看了一眼李邺,随后却是又惨然一笑,脸色苍白的冲着李邺道谢:“多谢太子。”

陶君兰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顾惜不感谢还好,这么一说,就越发让人觉得李邺不厚道了。虽说李邺放手是为了扶她,可毕竟还是有点儿自私了。

李邺也是反应过来,略微歉然的看了一眼顾惜,淡淡道:“却是我放手太快了。只是看着太子妃要摔倒了,便是没顾上太多。”

李邺竟然这样坦率的承认了。陶君兰看了李邺一眼,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也是冲着顾惜歉然一笑:“庄嫔娘娘没事罢?”

顾惜点点头:“没事儿,就是吓了一大跳。”

因是进屋时候的事儿,所以太后也是听见了动静,待到见了众人便是问了一句:“刚才怎么了?”

陶君兰便是将事情说了一遍,却是没提李邺放手的事儿,只说有惊无险,两人只说吓了一跳。

太后皱了皱眉;“好好的怎么被门槛绊住了?这般不小心?”

听太后颇有些责备的意思,顾惜便是忙道:“是我不小心,连累了太子妃;

。还多亏了太子扶了一把,这才没摔着。”

太后的目光在顾惜面上停留片刻,末了道:“原是这样。既是这样,就将那门槛锯了罢。拴儿如今常来,别绊了他。张嬷嬷你记住了,别忘了。”

张嬷嬷忙应了。

太后这一出唱的众人都是一头雾水。随后,太后有看向顾惜身边跟着的宫人,淡淡道:“连自己主子都扶不住,要来何用?去,一人在外头领五鞭子。”

这下顾惜彻底惊住,不安求情到:“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太后”

“宫人本就是服侍主子的。连主子都服侍不好,不如不要。不管是你不小心,还是怎么的,总之让你遇险,就是他们的责任。拉下去打!”太后的语气很坚决,不容反驳。

陶君兰心思一转,便是也上前道:“的确该是如此,否则以后一个个都不尽心服侍,那像是什么话?太后吃过的盐比咱们吃过的米还多,自然是对的。”

所说并不明白太后这般大张旗鼓的是为了什么,不过她觉得太后总是没错的。所以便是下意识的附和了。

太后点点头,又责备顾惜:“你却总是心软,这才纵得她们没了规矩。”

顾惜咬着唇没说话,却是扫了一眼陶君兰身后的碧蕉春卉等人。

不等太后发话,李邺倒是率先出声了:“你们服侍太子妃不力,也跟着一并受罚。”

碧蕉在看见顾惜看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这顿鞭子少不了了。当下也不辩解,直接便是拉着春卉认了错,又谢过太后的惩罚,这才出去主动领赏了。

碧蕉她们如此干脆,倒是叫顾惜再说不出话来了。而陶君兰则是有些心疼不过却也清楚这事儿没法子再挽回,她总不能这会子又开口,那成了什么了?再说了,这是李邺开的口,她不能让李邺失去了威信。

眼下受罚是阻止不了了,不过回头悄悄的补偿一二却也是做得到的。

太后指着陶君兰笑着赞了一句:“虽说你的人服侍得也不算太好,不过好歹都还懂规矩,也知道自己错了。还算可以教导。”

太后夸赞人可不容易,陶君兰觉得这又是意外之喜了,忙向太后道谢。

顾惜却是只觉得更加难堪。毕竟夸了陶君兰的人,却不夸她的人,这不是摆明了说她不会调教人?说她不如陶君兰?

陶君兰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感觉到了太后今儿似乎有些隐隐针对顾惜的意思,当即便是心里有些纳闷。仔细琢磨了半晌,却是什么也没琢磨出来,只心里更加的糊涂了。

而坐了没多久,没等陶君兰和李邺提出告退的话,倒是太后开了口,却是对顾惜说的;“时辰不早了,你差不多也该回去准备服侍皇帝了,我这里就不留你了。只让太子妃和太子陪我说话就行。”

顾惜这下是真难堪了。太后这是明白不过的下了逐客令了,算是很不给脸。;

第一卷 第624章 感慨

太后对顾惜的态度,让陶君兰难免的觉得诧异。

顾惜走后,太后又打发李邺:“你去园子里给我剪一束花来。”这是打发李邺暂时离开,有话对陶君兰说的意思。

陶君兰就更加诧异了。太后要说什么话,竟然还要避开李邺?

李邺倒是也干脆,直接便是出去了。连句多余的疑问都没有。

待到李邺也出去,太后则是淡淡朝着陶君兰开了口:“你也看出来我对庄嫔的态度了,对这个你怎么想想?”

陶君兰仔细思量了一番,然后便是试探言道:“庄嫔是顾家出来的,按说不管怎么着太后您总对她该多几分喜欢和包容扶持的,如今太后这般态度,莫非是庄嫔做了什么事儿惹得您不痛快了?”

太后点点头,又摇摇头:“倒不是做了什么事儿,而是她变了。你才进宫几日,不了解宫里的情形,自然也不知道如今的顾惜,已不是以前的顾惜了。对她,我有些失望,可又有些愧疚。”

太后为什么会愧疚,陶君兰自然是一清二楚,当下只能劝道:“当初的事儿也是无可奈何,想一想也不是太后您的错,您又何必自责?说起来,不过是个人的缘法罢了。命中注定之事,又怎么能轻易更改?谁也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出。”

“可我一直没想明白,到底是谁算计了顾惜。”太后拢着眉头一脸的懊恼和不甘心。

陶君兰微微摇头:“当日之事,我发誓的确不是我所为。”说起来,这事儿的确是没下文了。就是皇帝那头,也没一丝风声透出来。直到今日,提起这事儿大家依旧还是一头雾水。

太后摇摇头:“我自然清楚不是你。你若真有那么大本事能左右皇帝的行动,那太子也不必苦熬这么些年,你也不必巴巴的等这么久。说起来,你倒是个不错的。刘氏死前,叫人给我呈上了一封折子,要请立你为端亲王妃。不过被我压下了。刘氏和你一贯不和,我倒是不知她怎么的会突然转了性子。还纳闷一阵子。”

太后这一下子又转了话题,陶君兰倒是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带到回神就有些腼腆和惊讶:“太后谬赞了,不过,王妃上了折子?”心下又忍不住想,原来刘氏还做过这样的事儿。

“就是因为那折子,我觉得你倒是会收买人心。所以再三思量之后到底还是将折子扣下来了。”太后看着陶君兰,仔细分辨她面上的神色,却是意外的并未看见任何怨怼和不痛快。

事实上,陶君兰也是没有半点埋怨太后或者觉得遗憾的意思。毕竟,她如今已是太子了,已是李邺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做没做过端亲王妃也并不要紧;

。若真是想做端亲王妃,当初刘氏死之前提出利益交换的时候,她便是就不会拒绝。

不过,因为太后此时说的这个事儿,陶君兰却是免不得对刘氏多出了几分改观来。最后心头只替刘氏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轻信他人,受了挑拨的话。刘氏大约就不会那样薄命了罢?而虽说刘氏做过那样多的错事儿,可到底心肠也没真坏得不可救药。只可惜……

替刘氏感慨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很快陶君兰便是又看向太后笑道:“我已是太子妃,做不做王妃也不打紧了。说起来,日后也该给王妃的墓再休整一番,给她们母子一个体面。”

因当时刘氏是因瘟疫死的,又死得急,所以坟墓是赶工出来的,自然比不上正儿八经的亲王妃的待遇。

太后点点头:“这事儿你拿主意就行了。”顿了顿又说起顾惜来:“以后你和顾惜别走得太近了,我会让她换个时辰来请安,和你们避开。今日之事,你更要留心宫中传闻,人言可畏,你一定记住。”

太后说得郑重其事,陶君兰心中自是不敢怠慢,忙是应了。不过说句实话,她却也是真没多喜欢顾惜,以前顾惜做姑娘的时候还好,如今却是的确是越发叫人喜欢不起来了。

既然不喜欢,她也没有非要和顾惜来往的道理。有了太后这番话,她倒是省去了不少事儿。不过,她还是道:“不过毕竟是顾家的人,以后我和太子都会尽量照拂的。”

见陶君兰很是上道识趣,太后心里也很满意:“你有这份心思就好。不过你也须得记住一件事情。外戚不可太强。这天下,始终是李家的天下。给外戚一些好处尊荣无可厚非,可那个度却得好好把握。”

太后的语气有些凌厉。

陶君兰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这个外戚,不仅指的是顾家,更指的是陶家。太后这是特意提起这个事情,以此告诫她。就怕她将来一步步走上高位后,对陶家照拂过甚,最后弄得李家的天下反倒是被陶家捏在手里。

太后这样的顾虑不无道理。自古外戚把持政权的事情也不少。而偏偏以李邺对她的真想为陶家谋取权力尊荣,那就更容易了。

陶君兰起身郑重朝着太后一拜:“太后您放心,天下是李家的天下,也只会是李家的天下。陶家儿郎若真是有本事的,不必我提携他们也一样能出人头地,若他们没那个本事,我又何必非要让他们接触朝政?做个富贵闲人,未尝不是福气。再则,太子是我的丈夫,是我一生相守之人,拴儿是我亲子,我自然是盼着他们好的。哪里敢给他们埋下后患?”

太后点点头,“我也不是防你,只是提个醒罢了。你也是个心思通透的,将来可千万别走了皇后的路子。拴儿是太子长子,将来不出意外,自然他就是太子的继承人。至于慎儿,纵然是养在我这里,可是要养出个富贵闲人,却也容易。太子子嗣不多,将来封王时,指一片富庶之处给他做封地就行了。”

太后这是提前在给慎儿谋出路了。

陶君兰有些纳闷太后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交代了这么多的事儿?倒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般。

因了这个,陶君兰只觉得心里不大好受,便是忙笑着缓和气氛:“瞧太后您说的。那时候您都还硬朗着呢,慎儿到时候怎么安置,可是您说了算。”

太后一笑,却是没多少憧憬:“但愿如此吧。不过提前跟你说一嘴,也没什么不妥当。大家心里都有数,也省的各自心中猜忌。那样可不好。”

好在此时李邺从外头回来了,带着一捧新开的月季走进来,笑道:“月季开得不错,颜色也好,不知皇祖母可喜欢?”

太后自然不会挑剔,看着李邺笑着吩咐陶君兰;“既是太子亲手剪的,那就太子妃你亲自养在瓶子里罢。也算是你们两口子一份孝心。”

一时气氛也就重新欢快起来。

等到从太后宫里出来,陶君兰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将这些话告诉李邺,只道:“太后如今倒是不怎么喜欢顾惜了。也不知顾惜做了什么事儿。”

李邺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自然也没什么可想的。宫里的女人,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争宠和阴私手段就是了。太后当她是个小白兔,如今自然是觉得有落差。”

他从不觉得顾惜是个什么小白兔,更不觉得顾惜没点心机手段。那样的母亲教出来的女儿,纵然真天真,又天真到哪里去?有些事儿,以前不做是因为没必要,而不是永远不会做。

陶君兰意外的看了一眼李邺,忽然又有些庆幸:“还好当初她没进王府。”不然的话,只怕她还真被处处掣肘要吃些亏了。

照着李邺和太后的说法,她也的确是明白过来了,顾惜,的确不是小白兔。

“事实上,就算真没那件事儿,顾惜也不会进王府。”李邺淡淡言道。

陶君兰看了李邺一眼,却是没再继续追问。心里却是有数:只怕当初李邺也是做过一些准备的,针对顾惜进宫这件事情。可没想到没轮到他施展手段,顾惜就被皇帝……

这件事情,每一次提起大约李邺心里总是有些膈应的。所以她也就没再问详细的,反正也都过去了。如今知道他有这个心意,便是已经很好了。

不过,顾惜问她的事儿,她倒是如实和李邺说了:“我想,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李邺摇摇头:“大约只是猜测罢了,至于要想拿到实际证据我都尚且找不到,她又如何能找到?”

陶君兰这么一想,顿时也就释然了。可不是?若是宜妃的事儿真能那么轻易就被发现了,那宜妃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哪里还等到今日?

“说起来,你打算怎么处置宜妃和九皇子?”陶君兰忽然想到这个,便是顺嘴低声问了一句。

李邺语气平静:“不能留。”顿了顿大约怕陶君兰求情,便是又解释:“阿武也就罢了,毕竟是慧德太子唯一血脉,说到底还是李家的人。可宜妃做出这样的事儿,是决不能容的。那个九皇子,虽说无辜,到时候最多送去庄子上,让其做个富贵闲人也就罢了。”但是送走归送走,一辈子的监视却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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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625章 死谏

陶君兰自然也不会为宜妃求情虽说宜妃的确似乎也有那么几分可怜。可是宜妃做出那样的事儿,想来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

再说了,李邺能饶了那孩子已经是极大的仁慈了。

所以这件事情上,陶君兰不打算置喙。

而随着李邺在端本宫“养病”的时间增长,朝里渐渐便是多了些不一样的声音;

。有个言官便是上了折子提醒了皇帝,意思是太子是下一任储君,应该早日学着处理政务,这样才有利于江山社稷。

最后,这个言官在回家的路途中遭遇了不幸,摔折了腿好几个月不能再上朝。

陶君兰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个事儿已经闹大了。而且传得沸沸扬扬,且又有不少的人一并上了折子,且是毫不客气的斥责皇帝不肯教导李邺,昏庸自私。

天底下,也只有这群言官敢这样毫不客气的斥骂皇帝。

不过,也不是每个皇帝都真有那么大的胸怀可以坦然接受这样的事情。高祖皇帝那样的,毕竟还是难得。所以,皇帝面对言官的斥骂,做出的反应便是让言官们回去闭门思过至于思什么过,那大家自然也就心知肚明了。

对于一般大臣来说,或许这样的惩戒威胁手段是又效的。不过对于言官来说,却是显然不顶用,反而激起了这些言官们的硬骨头臭脾气。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言官们联名死谏。所谓死谏,便是言官们以性命谏言。如今,这群言官们就跪在宫门口呢。若皇帝真一直不肯纳谏,便是要往死里跪。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显然已经不是仅仅为了李邺到底上朝不上朝的事儿了。反而是皇帝和言官们的一场对峙:一场尊严的对峙。

对于皇帝来说,若真妥协了那就是被这群言官拿捏住了。可对言官们来说,若皇帝这次不肯纳谏,便是他们彻底败了,那以后言官可就没半点地位了。

言官们都是一群硬骨头,脾气也是死硬的脾气。这一个特殊存在,说起来也是高祖皇帝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子孙听不得忠言,昏聩无能。

不管是哪一个君王,大约遇到这样一群言官都是要头疼的。更别说像是这般来一场死谏的。

皇帝的脾气突然就暴躁了起来。然后将李邺宣了过去。而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陶君兰也才知道了这个事儿。

不过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她便是忍不住开始担心李邺来皇帝这个时候叫李邺去,想来不会是通知李邺要去上朝。最大的可能,便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李邺在背后推动。目的就是为了权力。

陶君兰下意识的想去找太后可是一想到太后这几日的身体情况,到底是没去。就是李邺,必然也是不赞同她去找太后的。

所以,她最后也只能无奈的选择了静观其变。皇帝总不能将李邺如何,大不了就是训斥一顿。陶君兰安慰的如此想。

而事实,也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从皇帝那儿回来之后,李邺便是真病了不同于以前的只是不去上朝,日子还是舒心的。这一次,李邺要“卧床静养”。

在听完李邺的这个吩咐之后,陶君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卧床静养,大约是皇帝的要求。

再看李邺的神色,虽说看似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可是仔细看却也是能够看出端倪的。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只能劝道:“对外宣称罢了,咱们端本宫大门一关,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卧床了?不过往日也的确是太高调了些,每日都在宫里走动,叫人看见了难免觉得奇怪;

。”

“可关键是,这事儿我若是真这么发展下去,那些言官就都没命了。”李邺最终叹了一口气,温和的神色也是维持不住,陡然垮了下来。“这件事情,绝不是偶然。”

陶君兰会意,随后讶然:“那是谁”

“庄王。”李邺的脸色彻底的阴沉了下去,“最开始上折子的那个言官,和庄王妃有点儿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陶君兰心里清楚,李邺既然这样说,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她顿时就忍不住有些恼了:“庄王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搅得天翻地覆?这都什么时候了?”武王带兵出征,如今都还没个好消息传回来,贪墨赈灾款项的案子也没彻底了结,就是边境上的一些敌军也是蠢蠢欲动的架势。这个时候,若是再闹这些事情,对于江山社稷自然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李邺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且先看看事情如何发展罢。”

于是,李邺便是开始了“卧床养病”的日子。

最初,陶君兰还瞒着太后只说李邺有事儿,不过一连着几日都是如此,太后自然也有所觉察。这日陶君兰一见了太后,还没来得及给太后行礼,太后便是灼灼看着她问道:“太子到底在做什么。”

陶君兰还想拿出老一套的借口来敷衍太后。

谁知道太后却是厉声斥道:“你再敢拿那话敷衍我?!我差人去打听了,太子依旧没上朝!”

陶君兰只得无奈道:“如今太子在端本宫卧床静养。”

“卧床静养!”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缓缓问:“太子身体有漾?”

陶君兰缓缓摇头。

于是太后便是明了了,气得当即便是狠狠的拍打榻沿,且怒声道:“去,叫皇帝来!叫皇帝来!”

陶君兰吓得忙上前去安抚太后:“太后这是做什么?您别再生气了。太子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打紧的。”一时之间她有些后悔,可是刚才那样的情况,她却也着实瞒不下去了。

太后冷笑:“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不差人去打听,竟还不知道言官们和皇帝之间闹出来的事儿!皇帝可以糊涂,我老婆子还没糊涂!我倒是要问问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陶君兰忙劝:“皇上想来自有主张,太后您这般,说不得只会适得其反,加深他们父子之间的间隙。所以您看”

太后颓然的靠在软枕上,半晌才苦笑一声反问陶君兰:“你觉得皇帝还不够昏聩糊涂,还能迷途知返?我虽老了,可是眼睛还瞎,耳朵也还没聋!他招了道士给他炼丹服用,你真当我不知道?”

陶君兰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原想着,他既一心如此,我又何必非要拦着?立了太子,便是随便他去折腾罢;

。可他倒好,越发变本加厉了。”太后的声音颇有些低无力,“都说难得糊涂,我也乐得糊涂。可如今,我如何还能安心糊涂下去?他这是要将他的名声都败了啊!”

做母亲的,断不能看着儿子真掉落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无动于衷。

陶君兰此时已经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她和李邺都想这瞒着太后,可没想到太后却是一早就知道。太后不过是装糊涂,或者说,是对皇帝死心了罢?

若不是关系到朝政大事,只怕太后或许也就这么一直装糊涂下去了。

太后装糊涂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许面上笑着,心里却是如同黄连一样罢?

陶君兰只是想了想这些,就已经是被太后全然震撼住了。不由得哽咽唤道:“太后”

太后呼出一口浊气,忽而又笑起来:“你们瞒着我,也是孝顺。我老婆子看着,心里却也是真高兴。”

可纵然面上笑着,太后眼底却是分明闪烁着一些水光。最终那些水光还是顺着脸上的皱纹丘壑缓缓落了下来。

陶君兰亦是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然而,太后最终还是没等到皇帝。来的是顾惜皇帝不肯来,只让顾惜过来劝慰太后。

顾惜怯怯的转达皇帝的意思:“皇上说,请太后好好养着身子,朝政上的事儿,太后您就不要管了。”

太后定定看了顾惜半晌,“皇帝真是这么说的?”

顾惜眼睛都红了,梨花带雨:“我不敢撒谎。”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罢了,你回去罢。告诉皇帝以后也不必再来了,从今日起寿康宫闭门谢客!就是我死那日,皇帝也不必出面!只让几个孙子操办即可!”

太后这是要和皇帝老死不相见的意思了。这话若是传出去,皇帝一个不孝的名声是彻底落实了。不过,能将太后逼迫到这个份上,皇帝也的确是真够不孝顺了。

顾惜忙退了出去。

陶君兰瞧着太后神色不对,便是忙上前去替太后揉心口:“太后您别在意这些,想想别的高兴事儿才是!”

太后却是没再开口,只是神色怔怔的。

张嬷嬷瞧着也不对,忙上前去扶太后:“太后您别吓老奴啊!若真伤心,您就哭出来!”

太后没哭出来,半晌却是“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腥红的血。然后疲倦的闭上了眼睛:“我累了,要睡一会儿,太子妃你回去罢。告诉太子别担心我这个老婆子,让他好好看着他祖辈们用血汗打下来的江山,别让他老子败在了手里!”说完便是合上双目不肯再睁眼。人也虚软的不行。

陶君兰忙往外跑,也顾不得形象了,只大声喊:“快,宣太医!宣太医!”

第一卷 第626章 出事

好在太后除了先前吐血看着严重之外,倒是也没有别的什么不妥之处。待到太医来了诊断之后,只说太后郁结于心,忧思过重以至于气血郁积。至于方才吐血,倒是将那些淤血吐了出来,对身体只有好处的。

陶君兰闻言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同时又有些心酸:太后大约这般也是心情糟糕也是许久了,只可恨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反而她甚至还觉得太后心情不错这让她既是羞愧又是难过;

说到底,到底是他们不够关心太后。

不过这话陶君兰也没说出口,只是暗自打算日后每日早些过来,多看顾太后才是。不说别的,只说太后这段时间教了她多少东西?就冲着这个她也该孝顺太后。

只是太后显然不这样想,待到神思清明之后,便是赶人了:“太子妃回去罢。以后别再过来了。”

那架势,倒是真要闭门谢客谁也不见了。

陶君兰忙劝:“旁人也就罢了,我和太子拴儿太您也不见?这两日没带拴儿过来,他可是想您得紧。”

“不见,且让我老婆子清净几日罢。”太后一脸的疲惫,最后连带着张嬷嬷也是开始帮腔。

陶君兰只得作罢先行告退。

待到回了端本宫,陶君兰也不敢隐瞒李邺,便是将前后缘由都说了。

李邺自然也是担忧,不过却也没说要去见太后的话,只是叹了一口气:“皇祖母这是伤透心了。罢了,她想静一静,咱们也就不打扰了。”

两人说了一阵子话,陶君兰便是将心中担忧说出来:“这件事情,难道你真就这么着下去?不做点什么?”

李邺微微摇头:“还不是时候。再等两日。”今日已是言官们死谏第五日了。五日下来,纵然每天夜里也有休息,可是言官们到底还是都快顶不住了。

陶君兰也不知道李邺在等什么,不过看他胸有成足的样子到底是心安不少。

结果第二日,她就听说了一个流言李邺身子不好,难当大任,所以言官们一致改了口风说要求废太子。

这是对李邺一直“卧床静养”这个事儿表达不满,还是真的觉得李邺身子不好,不适合当太子?陶君兰思忖许久,也得不出一个答案。最后还是只能去书房找李邺。然而李邺却是不在端本宫,听看守书房的小太监说,是出去了。

听闻李邺出去了,陶君兰便是明白过来这恐怕就是李邺一直在等的时机。

提心吊胆的在端本宫等着外头的消息,袁琼华却是过来拜访了仍是带着阿武来和拴儿玩了。

陶君兰虽说没那个心情,可是到底还是见了袁琼华。谁知袁琼华一见了她,却是立刻上前来压低声音:“我有急事和太子妃您说。”

陶君兰看袁琼华那副紧张的样子,顿时就明白过来:只怕袁琼华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儿。当即她也就屏退了左右,打发红螺带着阿武去找拴儿和明珠玩耍,留下袁琼华说话。

袁琼华也是急了,待到人一走,便是立刻问道:“宜妃被关起来了!她用秘法递出话来,这一次的情形很不乐观!怕是真有什么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