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才好呢。”王侧夫人恶毒的诅咒:“我就看不惯她那副趾高气扬还做出淡然大度的样子。不就是会生孩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怎么瞎了眼,竟是她当成宝贝似的。”

王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到底没开口训斥什么。只是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好了,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让人听去了,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顿了顿,王夫人又站起身来:“不行,我得去见见皇后娘娘”

王侧夫人忙跟上:“我也去。”只是对着王夫人的后背,她却是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来。

王夫人直接被挡在了门外,倒是王侧夫人被放了进去。王夫人站在门口,说不出的尴尬,心情更是晦涩沉重:她当然知道皇后为什么不肯见她。无非就是因为上一次她去找了陶君兰的缘故。

王夫人苦笑了一声,也没有再做努力便是转身慢慢的往回走了。对于找陶君兰,她倒是也不后悔,毕竟她就那么两个女儿,为了女儿她是什么都愿意去做的。

至于皇后这头见了王侧夫人,却也不见得多热情,甚至颇有些冷淡的意思;“怎么了?”

王侧夫人撒娇的攀住皇后的胳膊,道:“姑母,您难道不高兴?讨厌的陶氏这次可是倒霉了。”

皇后冷冷的看了一眼王侧夫人,只一眼就让往侧夫人彻底老实了下来。

王侧夫人几乎是讪讪的松开了手,不过却还是一脸的迷惑:“姑母怎么了?”

“动点脑子罢。”皇后揉了揉眉心,却也懒得点破,直接就将王侧妃夫人打发走了。心里叹了一口气:王家的姑娘,怎么一个不如一个了?

王侧夫人自然是一头雾水,跟了皇后多年的一个老嬷嬷终于是看不过眼了,垂了眼皮提点:“如今只怕不知多少人怀疑皇后娘娘呢,又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不过比起王侧夫人这样只是揣测的,也有因为担心直接上门来探望的。比如英妃和八公主以及懿贵妃。

懿贵妃是先去看了七皇子,而后来的端本宫;

。至于是特地跑一趟,还是顺变过来看看,自然除了懿贵妃也没人知道。

不过懿贵妃却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吃的用的是没敢送,送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还有一匣子宝石。

至于英嫔和八公主倒是什么都没送,不过八公主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她怀孕了。

陶君兰自然是又惊又喜,半晌才想起来恭喜八公主:”恭喜你了,只盼着你一举得男才好呢。”

八公主笑盈盈的,倒是半点不扭捏的收下了陶君兰的恭喜:“那就承太子妃的吉言了。若真一举得男,到时候少不得还得请太子帮着取个名字呢。”

陶君兰“哈哈”大笑,大包大揽的将这事儿一口应承下来:“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驸马可别不乐意就好。”

“他怎么会不乐意?”八公主笑道:“他只有高兴的,绝不会不乐意。”

“那可说不清楚,这可是他的长子。”陶君兰只是笑,又看了一眼英妃:“英妃娘娘如今可谓是双喜临门了。怎么都舍不得拿出些好东西分给我?真真是小气。”

英妃这头刚晋升了妃位,那头八公主又怀孕了,可不是双喜临门。

面对陶君兰的打趣,英妃倒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我能有什么好东西?你都是太子妃了,怎么还想着我的东西。再说了,送东西总归也没多大用处宝石这些你也不缺,别的我也不敢送。就不浪费那个功夫了。”

陶君兰哭笑不得的摇头:“罢了罢了,英妃娘娘这是要将好东西都留给外孙呢。”

几人玩闹一阵子,八公主这才开口问起了陶君兰的伤势:“你额上的伤,不打紧罢?我听说倒是有些吓人?”

英嫔昨儿是在场的,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当下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吓人?当时我都吓得有些呆住了。我在宫里这么多年,倒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搞的。”

陶君兰笑了笑:“好在也没什么大事儿,摔了一下也不算严重,倒也算是不错了。再说了,兴许遭逢这次劫难,以后都顺风顺水了呢?”

英嫔连连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八公主却还是担心:“不会留疤罢?”

陶君兰顿了一下,苦笑了一声:“留疤是肯定了。不过宫里不少好药,总也有些效果。纵然留疤也不会太明显,脂粉应该能盖得住。再说了,我也不是黄花闺女了,留个疤也不打紧。”

八公主听陶君兰说得云淡风轻,便是瞪了她一眼:“哪有女子不在乎自己容貌的?你就装罢,回头可别躲起来偷偷的哭!”

陶君兰哭笑不得:“那不然还能怎么办?我这会子就是使劲哭闹,该留疤不还得留疤?”

八公主登时无言以对,许久摇头;“你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也得看开。”陶君兰笑了笑:“不过我本身也不是什么倾城绝色,更不靠姿色侍人,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其实知道这个伤口会留疤,李邺都比她更紧张些;

。当然李邺紧张也是因为怕她难受罢了,倒不是真怕她以后不好看了。

李邺也逼着太医尽最大努力,配最好的祛疤膏了,她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折腾的了。

“我听说,庄妃脸也伤了。”英妃拢了拢袖子,然后压低了声音说了这么一句:“听说可能也会留疤,皇上听了之后大为恼怒。又十分怜惜,如今倒是想再给她升一升分位呢。”

陶君兰登时就惊了一惊:“庄妃脸也伤了?怎么伤的?”

英妃一怔:“你不知道?”

陶君兰自然是一头雾水:“我该知道什么?”

英妃顿时反应过来,只怕这事儿是有人故意要瞒着陶君兰的。她这么一说,反而是多嘴了。只是话都出口,显然也不可能收回来,所以她也只能继续说下去。不过也没敢细说,只是大概描述了一下昨儿晚上的情形,最后才道:“听说就是那个时候受的伤,还是为了救皇上。”

英妃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没觉察到她其实是有些嘲讽的笑了一笑。不过,陶君兰却是看见了。

陶君兰觉得,英妃之所以觉得嘲讽,大约是认为这根本就是做戏罢了要说顾惜真有那么喜欢皇帝,愿意为了皇帝以身犯险?只怕也未必。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旁人怎么觉得,只要皇帝自己觉得感动也就行了。也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真正让陶君兰在意的还是英妃那一句“皇上还想升一升顾惜的分位。”

顾惜已经是四妃之一了,再继续升就是贵妃了。可是贵妃总不能同时有两个吧?自开朝以来,就没有过这样的规矩。

陶君兰皱了皱眉头:“这个消息可信吗?”

英妃笑了笑:“是庄妃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陶君兰眉头皱得更紧了:既然是顾惜宫里传出来的,那么至少有六七成可能是真的,皇帝是真这么承诺了,或者是动了这个心思。

当然,皇帝要升顾惜的位份,其实和她也没多大的关系。不过想起顾惜的那些手段,陶君兰却是觉得这事儿不能任由这么发展下去了顾惜位份越高,就越容易捣鼓出事情来。至少光凭她想压制顾惜,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过这事儿也不必太着急,一时半会的我估摸着也成不了。且不说皇后那头同意不同意,只说外头群臣只怕就不会同意。这一场官司,且有得打呢。”英妃笑了笑,故意说这样的话宽慰陶君兰。末了又道:“说这些事情原本不过是想打发无聊时间罢了,你若是还在意担忧发愁起来,那可是我的罪过了。我以后可不敢再和你说话了。”

英妃这话一出,陶君兰登时就被逗笑了。不过她却也不得不承认,英妃这话的确是很对的。当即她心头也是豁达起来,笑道:“也是我的不是,天生就是个多思的。罢了,如今咱们也不说这个了,说说别的有趣的事情罢。”;

第一卷 第672章 荒唐

皇帝是真想升顾惜的分位。

就在中秋过去了数十日之后,这个事情突然被皇帝提了出来。

而且,要升级的,还不是贵妃,而是皇贵妃。

陶君兰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喝药,闻言愣了一下,一大口药含在嘴里竟是忘了咽下去,半晌等到嘴里苦得受不住了,这才急忙吞咽。

只是那药味却是停留在嘴里久久不散,苦过之后,还泛着一股子酸味。两者相加说不出的叫人难以接受,陶君兰甚至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儿微微泛了恶心。

她忙捻起一颗腌梅子放进口中,用腌梅子的酸味和甜味来压下嘴里那股怪味。等到嘴里好受多了,她这才看向红螺:“这件事情是真的?”

红螺点点头:“自然是真的,宫中都传遍了。哪里能作假?听说为了这个事儿,太后都动了怒。”

陶君兰登时皱了眉头:“太后怎么还生气了?”太后如今并不过问宫中的事情,也鲜少再为什么事情生气,所以听见这话,她自然是惊讶无比。于此同时,她担心的还有太后的身体。

太后的身子很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才刚入秋,太后那儿却是已经翻出了夹棉的坎肩披上了,如此畏寒便是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太后的身子,的确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个时候,太后还生气,这不是明白的不妥当?

红螺嗫嚅了一下,这才低声道:“还不是皇上?皇上要封皇贵妃,还想请太后亲自下旨”

陶君兰更是纳闷;“若仅仅是如此,太后断然不会生气才是。”不过是道旨意,也无甚要紧的。就算太后心里不痛快,必然也不至于表现出来。虽说太后如今不喜顾惜了,可是对于顾家,太后却始终还是给顾家留着脸面的。

顾惜如今,也是顾家的脸面。

“皇上想将太子记在庄妃娘娘名下。”红螺这才说了实话,又小心翼翼的看着陶君兰,唯恐陶君兰因为这事儿也是怄气。

陶君兰惊得几乎瞪大了眼睛,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半晌才有气无力的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不过怎么看却都是怎么嘲讽。

她没想到皇帝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更不想去想,这到底是皇帝突发奇想,还是顾惜在旁边煽风点火,又或者是其他人在皇帝耳边上吹了什么风。

这件事情简直是荒谬至极。李邺若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那自然也就不必说了,或者李邺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那也说得过去。可是现在李邺的身份是什么?是太子!纵然要记在旁人名下,那也该是记在皇后名下!那好歹还占着一个名正言顺!

可是记在顾惜名下,凭什么?就凭顾惜受宠?别忘了,九皇子已经让顾惜养着了;

。顾惜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顾惜显然都是不应该再和李邺扯上瓜葛的。更别说,他们本身还是表兄妹,李邺的生母顾贵妃是顾惜的亲姑姑。而且,顾惜还险些成了李邺的女人。

若真将李邺记在了顾惜的名下,那顾贵妃又该怎么办?以后李邺登基的时候又该怎么办?难道还真的封顾惜为太后?

若真是这样,她倒是宁愿选皇后了。至少,面对皇后她还自在些,不会觉得别扭,更不担心这个太后活得比自己还长。可面对顾惜就不同了若顾惜真成了太后,那她必然是有史以来最不孝的皇后,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去给顾惜请安,甚至见都不想见到。

“那这事儿成了没有?”陶君兰按下这些纷杂的思绪,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红螺摇摇头:“哪里就能成了呢?太后动了大怒,要赐死庄妃。皇上却是不肯,二人似乎争执了一回,最后太后气得将人赶了出来。”

“皇上想来根本不会轻易放弃才对。”陶君兰叹了一口气:“那如今嗯?”

“僵持住了。太后发了狠话,若是皇上敢立庄妃为皇贵妃,那她就绝食而死!”红螺缓缓言道,留心着陶君兰的情绪:“如今皇上倒是也不敢立刻坚持要立皇贵妃。而是让人去劝诫太后。”

“太子呢?”出了这样的事情,李邺自然是不可能没有半点情绪的。而且李邺肯定是最寒心的那一个。毕竟虽说父子之间情缘淡薄,可到底还是父子。

皇帝这般为了一个女子就将李邺陷入这样尴尬境地的作法,换做是谁也会觉得心寒罢?

陶君兰忽然觉得,她当时就应该直接答应皇后,将皇帝毒死算了。而不是因为道德上过不去就拒绝。皇帝根本就不配做李邺的父亲。今时今日,她是真的这么深切的觉得了。

这种父亲,还不如没有得好。

本来就对皇帝没什么喜爱的她,此时心里俨然已经全是厌恶了。

这样的厌恶自然不仅仅是对于皇帝,更有对于顾惜的。太后都这样说了,顾惜去额u是半点反应也没有,真真是狼子野心,更是忘恩负义。一个皇贵妃的位置有那样吸引人吗?以至于她竟是要这般不顾后果?

当然说这话也不是随意猜测的结果,而是皇帝对顾惜那般宠爱,而顾惜又是当事人。若顾惜开口说个不字,皇帝也没必要这般坚持。

可皇帝没松口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顾惜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努力来缓解此事。

这样的做法,叫人心寒。

红螺轻声叹了一口气:“太子在太后跟前服侍。”

陶君兰想了想,便是道:“去将拴儿和明珠带过来,再让人准备轿子,我要去看看太后。”之所以要带上明珠和拴儿,也是想着太后或许看见了这两个心情能好一些。

红螺自然是不同意:“太子妃怎么这般胡闹?您现在如何能出去?太医也说了,您这伤口不能见风;

。不然以后落下了头疼的毛病可怎么办?”

陶君兰笑了笑浑不在意:“不是包着呢么?你再拿个抹额给我戴上,还怕什么?”

“不行,太子说了,不许您胡来。”红螺皱眉将陶君兰的被子死死压住,不许陶君兰下床来:“这事儿说给太子妃您听,可不是为了让您冒险的。太子说了,这不过是让您知道宫里的情况,免得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不踏实罢了。一切都有他呢。”

陶君兰被红螺这样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她也知道红螺这是为了她好,自然也不会去怪罪红螺,只道:“你这般拦着我,才让我心中不安呢。太子是有能耐,可是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和我们一样是血肉之躯,并无什么不同。他一样会累会疼会不痛快的。”

有一句话陶君兰没说出口,是她觉得李邺同样也需要有个人作为他的依靠。作为夫妻,她自然是对这个事情当仁不让了。

李邺让她放心依靠他,他又何尝不想让李邺在累了的时候难过的时候也有个人可以依靠?哪怕什么都不能忙他做,劝劝他,陪着他一起难过一会儿,那都是极好的。

只是这话太肉麻,却是不适合说出口。陶君兰诚挚的目光到底让红螺迟疑了起来,若不是陶君兰有伤在身,只怕红螺此时早已经松开手了。

陶君兰按住红螺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再继续这么躺着才是真正的心里不安。你若不放心,就跟着我一起去。”

红螺自然知道陶君兰的脾性。若她继续这么拦着,陶君兰真恼了肯定还是会去,到时候反倒是说不得不让她跟着过去了。当即只得叹了一口气,觉得陶君兰的脾性着实需要改改了。兴中更是感慨:谁说太子妃好说话的?根本就是假的罢了!

不过就这么出去她也着实不放心,想了想红螺便是又道:“那就再戴一个纱帽。这样也就不那么怕风了。”

陶君兰只得无奈的应了。当然,她自己也是害怕真吹了风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好在如今她贵为太子妃,是有自己的轿子的,四面帘子一遮,倒是也不怕别人看见她的状态,然后笑话她。

自然,去往太后宫中的时候,她也是少不得仔细又将这事儿琢磨了一遍。越是想越是觉得不对劲,越是觉得皇帝糊涂。

“娘,我们去看弟弟吗?”拴儿眼巴巴的问,表情有些不情愿。

明珠倒是挺喜欢慎儿:“慎儿哥哥好,玩具多。”慎儿养在太后那儿,太后怜惜他,便是想法自从其他的地方尽力弥补。其中玩具便是一项。倒是真比明珠的玩具多。毕竟明珠是姑娘家,有些男孩子的东西,陶君兰压根就没给明珠准备过,也是不许明珠玩的。

一个淑女,自然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哪怕明珠才不过两岁,虚岁都没满三岁,可陶君兰却还是十分注意了。处处都让人留心着。甚至好几次李邺都笑着打趣她:“你这是要培养出一个公主典范出来哪!”

倒不是陶君兰不肯疼女儿,只是明珠身份尊贵,若再养成了骄矜的性格,以后出嫁了又该怎么办?;

第一卷 第673章 孰轻孰重

“对,我们去找慎儿玩。”陶君兰笑了笑,又道:“不过你们曾祖母心情有些不好,一会儿你们去哄哄她高兴好不好?若是你们做得好,明儿我就给你们做点心吃。”

拴儿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转:“是祖父气坏了曾祖母。”

陶君兰一怔,随后便是皱眉厉声问:“谁跟你说的这话!”拴儿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有人在他跟前嚼过舌头了。拴儿年岁小,根本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然口无遮拦。今日在她跟前说了也无妨,可万一在别人跟前也说了呢?那样一来,皇帝再知道了,只怕又是一场风波。就算明面上没什么,心里必然也是不痛快的。

拴儿吓了一跳,几乎不曾哭出来,忙一五一十道:“是小宫女说的!”

只是再要拴儿说是那个小宫女,他却又是说不明白了。问得急了,就要哭出来了一样,陶君兰也只能作罢。不过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太凶了一些,便是又哄拴儿和吓坏了的明珠:“是娘不对,不该凶拴儿,娘给拴儿道歉。”

拴儿这才抹了抹眼泪,不计前嫌的重新靠近了陶君兰的怀里。明珠也笑嘻嘻的抹了一把拴儿的脸,做了个羞羞的动作:“羞羞,哥哥羞羞!哭!”

拴儿虽小,到底也懂得害臊了,红着脸巴巴的跟明珠解释:“没有哭!”

两兄妹为了到底哭还是没哭争执了一路,直到进了寿康宫见了李邺,这才一下子忘记了这事儿。明珠和李邺更亲近些,明珠一下子就跑了过去要李邺抱她。

拴儿则是小大人一般扶着陶君兰往里走,小脸上一阵严肃:“慢点走,娘要小心。不能伤了弟弟。”

陶君兰反映了一下才想到拴儿口里的“弟弟”指的是什么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过了这么多天她也没来葵水,怀孕这事儿自然的确是真的了。只是因为到底月份还小,所以她也就没有大肆宣扬。

不过,拴儿是怎么知道的?陶君兰有些尴尬的问拴儿:“哪里来的小弟弟?”

拴儿郑重其事的摸了摸陶君兰的肚子:“还在娘肚子里。弟弟。红螺姑姑说的。”

陶君兰侧头瞪了红螺一眼,红螺只当没看见低下头去若无其事的继续扶着陶君兰往里走。

李邺也抱着明珠走了过来,两人一见面,倒是也没有别的什么话,劈头倒是一句责备:“你怎么来了?”

饶是陶君兰知道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却也忍不住有点儿恼,白了他一眼嗔道:“我来看看太后,怎么了,许你来不许我来不成?”

李邺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便是忙改正过来,“自然是来得。只是你如今还带着伤,又怀着孕,过来做什么?该好好养着才是。就是太后也没怪罪你”

陶君兰打断他到:“太后不怪罪我,我怪罪我自己。太后对我那般,她如今病了我都不知道,今儿知道了再不来一趟,我于心何安?”

红螺见二人说个没完,便是出声提醒;“外头风大,太子妃可吹不得风;

。”言下之意倒是有几分责怪李邺的意思。

李邺也不恼,反而赞许的看了红螺一眼,心道红螺这个丫头的确是不错。一面想着一面便是放下明珠让明珠自己走,他则是亲自扶着陶君兰往里头走去。

李邺一路将陶君兰带到了太后跟前,故而太后也是看见了这么一幕。见两人并肩进屋,互相依靠着往里头走。两个孩子跟在后头,一家子温馨得很。

太后看着看着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甚至还开口道:“是了,一家人就该如何,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好。”

太后这话颇有些感慨的意思。陶君兰不确定太后这是不是在感慨自身和皇帝之间母子亲情走到这一步的事儿,也不敢乱说话,便是只顺着太后的话往下说:“太后说得是。只盼着以后也都如此才好呢。”

太后沉默了一下,笑容不减:“会的。”

“曾祖母!”拴儿见太后都不理他,便是大喊了一声,然后就冲了过去,巴巴道:“太后都不喜欢拴儿了。不抱拴儿。”

“拴儿大了,曾祖母老了。抱不动了。”太后见了拴儿这样,笑容加大了几分,伸出手来拍了拍拴儿的小脑袋。

拴儿歪着头想了一下,忽然“嘿嘿”笑了:“那拴儿长大了,有力气了,抱曾祖母。”

太后“哈哈”大笑起来,一时之间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来。屋里的气氛也是一下子活跃起来。

明珠也凑上去:“哥哥也要抱我!”

拴儿豪迈的拍着小胸脯大包大揽:“好,抱你!”

接下来陶君兰也和李邺凑上去和太后说笑,倒是让太后心情舒畅了不少。

这心情一舒畅起来,太后整个人也似乎是精神了不少。

说笑了一阵子后,太后主动问起了陶君兰的胎:“果真怀上了?”

陶君兰含笑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便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细声道:“应该是没错了。不过太医应该还得过几天才能确定。”

太后笑着点头:“好,好!怀上了就好!太子子嗣单薄,你们趁着年轻就该多生两个孩子。以后不管干什么,拴儿也好有个帮手。咱们李家也才能开枝散叶越来越兴旺。”

李邺倒是个不害臊的,当即便是一本正经的点头将此事儿应下了;“太后说得极是,孙儿也是这般打算的。您放心罢,这重孙您还有得抱呢。”

太后被李邺这话逗得越发笑意浓了起来。

谁也没提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显然这个也不可能不提起。所以说了一阵子的话之后,太后也就让人将明珠他们带下去找慎儿玩耍了。

太后收敛了笑容,看向陶君兰:“你也是听说了外头的事情,这才过来的罢。”

陶君兰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否认。在太后跟前否认这些显然也没必要;

。她始终觉得太后纵然不出门,也越发的老迈,可是心里却是什么都知道的,就没有什么事儿能瞒得住太后。

而且,面对太后她也生不出欺瞒的心思来。只觉得那样反而对太后不尊重。

太后叹了一口气:“皇帝是老糊涂了。”

太后这样一句感慨,倒是颇有些惹人发笑。哪有当娘的这样说自己儿子的?不过谁也没有笑,因为太后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陶君兰很想附和一句,说皇帝的确是老糊涂了。不过看了李邺一眼,到底考虑他的感受以及考虑自己是小辈不适合指责长辈,所以也就没开口。不过心里是极赞同的。

李邺倒是神色没怎么变化,不过仔细看却也不难看出他眼里的温和已经变成了一片冰冷。只是饶是如此,他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可观:“中秋宴那日,顾惜替皇上挡了一回危险,伤了脸颊。皇上心中感动,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这事儿陶君兰倒是知道,便是插嘴问了一句:“听说会留疤?果真那样严重?”

里也点了点头:“太医是这么说的。”

倒是太后毫不在意的冷哼了一声:“身为臣子,就是替皇帝去死,那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只是受了一点伤?要封皇贵妃我不反对,可是你听听他提出来的事儿!”

太后说起这桩让人生气的事情,不多时便是捂住了胸口哎哟了一声;“不说了不说了,气得我胸口疼!总之这事儿他是做梦!真当做了皇帝就能随心所欲的胡作非为了?也不知他到底是哪里被糊住了,脑子都是不好使了一般!一个女人罢了,哪里就值得他这样?”

太后这个时候似乎压根就想不起来顾惜其实根本就是顾家的姑娘了。更想不起来顾惜其实从某个方面来说还代表了顾家的脸面。

也是,儿子和孙侄女,自然还是儿子重要。顾家对于太后固然重要,可是到底也只是排第二了。排在第一的,还是江山和儿子还有孙子。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顾惜太不争气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或许事情最开始真的并不是顾惜的意思,可是直到现在顾惜都不肯出面来说半句话,那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太后心里想来失望透顶。

“舅舅倒是个明事理的,他已经是上了折子,明确的替顾惜拒绝了封皇贵妃这个事情,只说顾惜无子无功,不能服众。”李邺似乎是为了安慰太后,便是说起这么一件事情来。

陶君兰微微有些意外,不过随后又释然:顾直的确是个明事理的人,也是难得的明白人。顾直应该是清楚这件事情的后果,所以才会如此。

“可惜,他没能娶个好媳妇,更没能生个好女儿。”太后冷笑了一声:“事已至此,再这般也不过是让人觉得矫情罢了了。”不是顾惜出来说这话,也根本没用。倒像是惺惺作态一般让人不喜。

“舅舅肯定是真心的。”陶君兰低声替顾直说了一句好话,“顾惜也不是舅舅亲自教出来的。毕竟女儿和父亲的接触到底有些少的。哪里能怪舅舅?出现这种事情,他也不想的。”;

第一卷 第674章 遗言

太后兀自恼怒了一阵子,到底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她看住陶君兰和李邺:“现在你们打算如何?这事儿是绝对不能让它成的,否则的话,后患无穷。”

陶君兰当然明白,所以苦笑着点头:“的确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这事儿成了。”

李邺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缓缓道:“用一个女子,换顾家的清名也是值得了。”

陶君兰微微有些心惊,忍不住看了李邺一眼。结果正好看见了李邺眼里锐利的光芒。显然,对于顾惜,李邺并没有丝毫的迟疑。

或者说顾惜早就让李邺满心厌恶。

那么这种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陶君兰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一阵子,最后觉得可能是顾惜算计她,算计宜妃得到九皇子那一次。当然也有可能是更早,毕竟顾惜之前也做了不少的事情,虽说不是针对她,可是那些手段毕竟令人不喜欢。

对于李邺这个看似冷酷无情的提议,陶君兰心里是有些赞同的。甚至,其实她已经在犹豫,是不是该去找皇后合作,提前送皇帝仙去。

她是真的受够了皇帝了。都说老糊涂老糊涂,这个词放在皇帝身上那是半点不假的。和太后的睿智理性不同,皇帝这般真的是叫人生厌。

她不是李邺,自然也不会对皇帝有多深的感情,皇帝对于她来说,其实就是一个和陌生人也多大区别的人罢了。

之所以不对皇帝下手,说到底还是因为李邺。弄死皇帝或许不难,可是将来李邺若是知道了真相呢?那个时候李邺又该如何看她?更甚至,李邺会不会怪她?

出于这些,陶君兰只觉得顾虑重重,自然也就不可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是,她现在却是真的动了杀心了。皇帝存在一日,李邺便是痛苦一日,皇帝只会一次次的为难李邺,将那个烂摊子越弄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