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凌是那种永远不会伤害女人的好男人,可惜女人即使伤痕累累,还是喜欢秦枫那种。

那一夜,一向酒量极高的秦枫喝醉了,醉得人世不知。

但他还在不停地笑着,还说:“朋友......过去的恩怨随风而逝,哈哈!朋友......最好的朋友......”

第二天,龙家堡来一个特别的女客人,接近三十的女人,却有着二十岁女人的美丽,韵味;四十岁女人的精明和内敛。

她就是飘飘,出身风尘,却是江湖上最有财富的女人,不论三教九流,不论达官显贵,都会给她三分薄面。就连一向不可一世的龙堡主听说她来了,都立刻去门口相迎,并且备下盛宴。

江湖上能得到这样礼遇的女人绝无仅有。

这次夜宴与以往不同,就连从不抛头露面的龙夫人,龙清儿都坐在龙堡主身边。被邀请的江湖人物不多,除了秦枫,南宫凌和白佟外,就只有几个门派的掌门和骆禹铭夫妇。其实,以白佟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夜宴,她为了见到这个传说中的飘飘,死赖着南宫凌带她来的。

龙堡主最先打破了沉寂道:“飘飘姑娘竟然能赏脸参加小女的婚礼,可真是老夫的荣幸阿!”

“龙盟主,这话可是折煞飘飘了,能收到您的喜帖,才是我的荣幸呢!”飘飘礼貌的逢迎,却丝毫不给人卑微之感。“嫁给秦枫可是多少女子的梦想,看来龙小姐不但眼光独到,福气也不浅啊!”

龙堡主无奈地摇头道:“只是婚事突然发生了一些变故,三日后将在龙家堡为小女比武招亲。”

飘飘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秦枫,并没有半点惊诧之色:“龙小姐,真不愧是江湖儿女,做事真是有胆有识,让人羡慕啊!”

龙清儿没有说话,略带傲慢的笑容中透着幸福。

一向冷漠的秦枫却回道:“能有飘飘姑娘这样的红粉知己才是很多男人的梦想吧。”

刚刚接任点苍派掌门的侠女,冷羽淳,不屑的撇撇醉,露出鄙夷的神情。在她理念中,飘飘这样的女子早该一头碰死,而不是在这里和男人言词闪烁。

飘飘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礼遇”,笑道:“真是说笑了,我这样的女子,哪里会有龙小姐那样的好命。”

白佟忽然发现飘飘的话总是耐人寻味,只是想不通她有多少话是真诚的。

“只怕是做秦枫的妻子会苦不堪言。”骆禹铭果然是一语惊人,在座所人都是脸色骤变,就连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秦枫都是脸色惨白。

龙堡主赶紧给龙夫人递了个眼色,笑道:“诸位都是江湖让有头有脸的人物,能赏脸来龙家堡作客,是老夫的荣幸,现在容我和拙荆敬各位一杯,了表心意。”

龙夫人寒暄道:“听说飘飘姑娘近来在做绸缎生意。”

“是啊,我还特意为您和龙小姐带来了上好的丝,薄如蝉翼。在长安城中只有皇亲国戚才配的上这样的丝绸。”

“薄如蝉翼?”龙夫人的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正配得上夫人的高贵典雅。”

看来飘飘不仅了解男人,也知道世上没有女子不爱胭脂华服,所以她才会成功。

接下来,大家开始互相吹捧,互相敬酒,气氛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一直沉默寡言的青城掌门林湘杰,端起酒杯对骆禹铭缓缓道:“骆少侠,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请恕我冒昧,不知你和三十年前轰动江湖那个骆宇铭有什么关系么?”

“没有。我来自大漠,与他毫无瓜葛。”骆禹铭沉声道。

“哦!真是太像了。”

“像?前几日也有一位女前辈,说在下很像她的一个故人,真是太巧了。

“可是峨嵋派的人?”林湘杰立刻问道。

“看装束应该是,而且开来辈份也很高。”

“她也来了,我怎么没见到?”林湘杰看向龙堡主。

“诲语师太几日前来过,昨日刚刚离去。”

“哦。”林湘杰沉吟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南宫凌悄悄拉了一下白佟的袖子,低声道:“你不是熟读武林典籍么?那个诲语师太你可听过?”

“听过,曾经是林湘杰的未婚妻,二十几年前因为一段仇恨和感情纠葛,去峨嵋山长伴青灯。”白佟说罢,又低声道:“你欠我一个消息。”

“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讲交情啊。”

“交情是交情,交易是交易。”

飘飘听到他们说话,疑惑看了看白佟:“这位姑娘是?”

“一个好朋友。”南宫凌不好意思的笑笑。

“朋友?”飘飘皱皱眉,看看白佟,欲言又止。

大家都喝得尽兴时,飘飘转头对一直低头品茶的骆夫人道:“原来是骆夫人,失敬了!”

骆夫人一愣,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喝茶。

“骆夫人一向不擅应酬的,飘飘你不要见怪!”龙堡主见状连忙解释,心中懊悔不已,本以为骆禹铭武功不弱,有意拉拢。想不到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让他颜面无存。

“没关系,骆夫人美得如此空灵,行事自然独辟蹊径。”飘飘笑道。

骆夫人依旧低头不答话,继续静静喝着茶,仿佛这场应酬与她根本没有关系。

终于结束了一场虚假乏味的应酬,白佟累得几乎精疲力尽了,这次晚宴上,她除了看到这个厉害的女人娴熟的社交手腕和精明的头脑,就剩下大家的互相吹捧,逢承。她正在懊悔不该费劲心机的给自己找罪受,南宫凌又过来找她。

“什么事情啊,我累了!”白佟有气无力的说。

“当然是你喜欢的事情了,大哥请飘飘姑娘喝酒聊天,你去不去?”

白佟难以置信的眨眨眼,兴奋的说:“真的?还有谁?”

“没有,大哥让我去,所以我来问问你。”

白佟白了他一眼,她早就在酒宴上看出秦枫和飘飘关系特别,果然非比寻常。

他们来到秦枫的房间,飘飘已经坐在酒桌前了,桌上简单的四个小菜看起来就像刚刚的酒宴上的几个配菜,酒倒是摆了很多,一看就知道秦枫又是打算一醉方休了。

欢声笑语中他们都有些微微的醉了。

秦枫淡淡地问道:“飘飘,你和骆夫人认识么?”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得眼睛啊?的确认识,不过她似乎刻意回避我。可能是她不想让她丈夫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秦枫一边倒酒一边问道:“什么事情?”

“说来挺好笑的,她曾经让我教她引诱男人的方法。”回想起那段往事,飘飘就想笑。

“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错爱

“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

“你们觉得奇怪吧?我当时也觉得奇怪,那时候的她比现在还要美,还要动人。现在的她美得有些哀怨,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那时候的她才真是倾国倾城。那样的女人是不需要去引诱男人的。”

“快点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南宫凌抢先问道。

飘飘看了看秦枫,见秦枫微微的对她点点头,便开始说了下去。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两个女人来到我的房间,问我会不会诱惑男人的方法,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和她们去见一个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骆夫人,也是第一次知道世间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简直就是完美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完美的让天下的女人嫉妒。

她一见到我就用很生硬的语气对我说:‘教我一些让男人迷上我的方法!’

‘姑娘为什么要学这个?以姑娘的美貌,只需要一个眼神所有的男人都会对你俯首称臣的。’

她说:‘他不会,他不是普通的男人。’

我说:‘那我只会一种方法!我想这种方法对任何男人来说都应该有用。不过你愿意为他牺牲多少?’

她犹豫了很久,才答道:‘只要我有的。’

我给她换上了我的衣服,为她精心地装扮了一下,还教了她一些简单的技巧。你们看她现在一身白衣,如天上的仙子般圣洁。她穿上我的衣服,别提有多妖娆妩媚,不需要说任何话,不需要做任何动作就可以轻易勾起男人无限的遐想。

我以为任何的男人都无法拒绝她,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时辰之后,那两个女人又带我去见她了。当时,她的眼中浸着泪水,身上还披着一件男人的衣服。一见我就怒道:

‘你教我的是什么方法?我还没说话,就被赶出来了。’

我当时就想:若是那人对她丝毫没有遐想,就不会给她披上件衣服。可见,那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我本来想劝她凡事不要强求,一见她生气的时候那么可怕,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拿出我秘制的催情药给她......”

“催情药?”秦枫把刚刚端起的酒杯摔落在桌子上,酒花四溅,而他一无所觉,脸上是难掩惊讶和愤怒。

三个人更加惊讶的看着他,秦枫不是一个听故事会听得如此投入的人,更加不是轻易表达出情绪的人,除非是......

飘飘愣愣地看着他,道:“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不通拒绝她的究竟是不是男人,究竟怎么特别,刚刚我还觉得骆禹铭那种男人不值得。想不到是你!”

秦枫没有否认,对着面前的酒杯,苦涩的一笑,然后将空空的酒杯拿起,送到唇边。

白佟和南宫凌张大的嘴半天都没有合拢,骆夫人?先不管她为什么勾引秦枫,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勾引丈夫的朋友啊,这在江湖上是犯了大忌的。

“大哥。”南宫凌试探着问:“那风骨可不是一般男人消受得起的,你该不会真和她有什么吧?”南宫凌满心的好奇,在看见秦枫杀人目光后,咽了下去。

秦枫倒了杯酒,握着酒杯的手指一个个青筋爆裂,白玉的酒杯瞬间被捏的粉碎。

没有人再问下去,因为大家都知道,若是什么都没发生,秦枫不会那么愤怒。

而这件事情,一定是秦枫毕生最大的耻辱。

南宫凌起身拉了拉白佟,两个人悄悄退了出去。

飘飘没有走,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却远在天崖的男人。

“今夜不需要我陪你了吧?”

“坐下陪我聊聊吧!”

飘飘坐在他的旁边,幽幽的说道:“原来她就是那个你一直不想面对的女人!”

秦枫挑挑眉,若无其事道 “对我投怀送抱的女人太多了,我哪个都不像面对。”

“可是用了那么劣质的春药,都能不让你发觉的女人应该不多吧。”飘飘见他脸色骤变,继续道:“以你的功力,那药不至于让你失去控制力...除非,是你的理智本就抗拒不了。”

秦枫没有回答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梨花树在秋风中摇曳,又是秋天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秋天,因为每当他看见树叶变黄,看到叶落遍地,就会想起那个树下落寞的身影,想起那段凄凉的日子。

“恐怕也只有她那样的女人才会让你念念不忘吧。”飘飘见他出神的看着窗外,不由得一阵心酸,她六年的等待依然不能等到他的真心。

秦枫沉声道:“我说过不要和我提她!”

“不提你就可以忘记么?无论你喝多少酒都没有对着我叫成过她的名字,说明无论你多醉,她在你的脑海中都是清晰的。”

“飘飘,南宫裴贤是个好男人,他能给你幸福的。你已经在我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我不值得。”秦枫真诚劝道,如果是别的女人,他不会这么说,但飘飘不同,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飘飘救了他。

“除非你不再需要我了......”

秦枫没有回答,推门离开房间。

清冷的夜,满地的落叶在瑟瑟的秋风中和尘土一起飞舞,秦枫静静的坐在远离水榭的一块岩石上,看着漫天的落叶。

他只是想坐在这里看着远处涔涔的流水,凋谢的梨花,清冷的月光,思念着心中那依然清晰的身影。

这时一个柔和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么?”

不用回头他也听得出,是他一生最不愿意听见的声音,是他一生最不想见到的人。

“不可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起身离开,可还是听到蔓延在空气中那柔软纤细的轻叹,“枫,就不能听我……”

秦枫没有回头,他相信只要回头,他就无法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会打那个女人一个耳光,也许会过去紧紧的抱着她,因为这都是他一直想做的,他唯一不想做的就是这样离开......

关上房门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又被人掏空了,只想用酒来填满那早已空洞的身体,来麻醉那依然流血的伤口,究竟还要多久,还要多久他才不会这样痛彻心扉。

寂寞的夜,煎熬的又何止一人?

清幽的小楼外风卷残叶,小楼内微风轻抚佳人凌乱的发丝和面颊上两行温热的泪水。她绝美的脸更加苍白,原本缥缈的眼神此刻都是幽怨和苦痛。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剧烈的咳嗽惊动了房里发呆的骆禹铭,他用带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摸嘲讽的冷笑。

“目的不是达到了么?还摆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干什么?我可不会吃你这一套。”看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他更大声的道:“恐怕不只我,有人也受够了你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看都懒得看你了吧?哈哈哈哈!”

看见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他更加愤怒了,走到窗前毫不怜香惜玉的抓着她虚弱的身体吼道:“不是爱他么?不是希望他幸福么?看见他要成亲了你不为他高兴么?他要娶的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将来他就是未来的武林盟主,可以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你不开心么?要不你去找他和他说你爱他,说你六年来从来没有一刻不在思念他,让他放弃一切的名誉地位和你在一起啊!去啊,你刚才不是想这样对他说么?”

她冷笑:“你当然想,想他身败名裂,想他一生孤独!你死心吧,我不会帮你,就是死我都不会告诉他我爱他!”

骆禹铭推开她,愤然离去。

她才痛苦伏在地上哭泣,她不能说,他已经要成亲了。今天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说明一切都过去了,无可挽回,那么又何必把过去的伤痛再翻出来,去伤害她今生最爱的人。既然他幸福就让他永远幸福吧。一切的痛苦就跟着她消失在她生命的尽头......

也许这是她的报应吧......

己经过了子夜,骆夫人依然独自坐在窗前让冰冷的风吹拂她泪水未干的脸颊,今夜骆禹铭没有回来,她终于可以安静的度过了。

想不到一个黑影从窗子飞了进了,她快速起身,平稳地退后两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不但身体相当健壮,脸庞,五官都比常人大些,一双大眼睛此刻正迷成一条缝看着她。

可见轻功必然了得,否则硕大的身体怎么可以轻易“飞”进来。

“别害怕,我知道你丈夫没有回来,你一个人非常寂寞,所以特意来陪你的。”那人眉开眼笑地看着惊魂未定的佳人,一脸邪气的凑了过来。

骆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气:“这里是龙家堡,我只要大声一呼很多人都会听见,你以为这里没有人能打的过你么?”

她话虽说的冷静,但心中清楚这座小楼的位于僻静之处,她的喊一声不一定有人能注意。

“哈哈,我知道论武功我不行,若论轻功,没有人能追得上我。”

“轻功?轻功好能逃一辈子吗?今日你若做了越矩的事,骆禹铭会追杀你一辈子的。”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骆夫人就在那一刻,冲到窗前纵身跳下去,可惜她还是迟了一步。

那人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以最快得速度打了她一掌,快得骆夫人只喊了一声“救……”便晕了过去。

但也紧紧着短促,虚弱的一个“救……”字,惊动了在花园中狂饮的秦枫,他霍然起身,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没有多久黑衣人来到一个山洞,将仍然昏迷的骆夫人从一个口袋中抱出来。他痴迷的看着骆夫人绝美的容颜,她实在太美了,美得让他连这么做的结果如何都不放在心上了。

他有些激动的手正想抚摸那如凝脂般的肌肤,便被一个人快如闪电般的抓住。

“秦枫?”黑衣人猛然回头,他当然认识秦枫,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秦枫竟然也认识他。

“华万嵩?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地方都敢下手!这里可是龙家堡!”

“关你什么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秦枫没有说话,他的剑替他回答了。

华万嵩只觉眼前剑光闪烁,根本分不清虚实,惟有慌乱的守住要害,而秦枫却剑剑不离他的要害。

华万嵩在江湖是有名的采花贼。一直没有人能抓住他,是因为他不但武功很高,轻功无人能及,而且狡猾多端,多少人想抓他,最后都是徒劳无功。

他故作无力招架,不断闪避,却暗中射出隐藏在袖中的袖箭。

秦枫急速变招打掉袖箭之时,他便找到机会脱身逃离。

不过他太低估了对手,他刚刚跑出洞口,秦枫的剑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

“想走?太迟了,我今天不但要管闲事,还要为江湖除了你这一害。”说话间秦枫已经站在了他的前面,他的语气和他的剑气一样充满骇人的戾气。

华万嵩早就听说过秦枫武功极高,但是没想到竟这么可怕。他苦练的武功不堪一击,就连轻功在秦枫面前都没法施展,看来他今天想脱身很难了。

他眼睛转了转,心生一计,故作凛然道:“我知道我死有余辜,不过你有什么资格杀我?你和我根本就是一类人。哼!你有过的女人不比我少吧?你敢说你没做过这种事?”

“我承认我风流,我有过的女人不必你少,但我绝对不像你那么下流,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