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王妃见了她,也不禁唬了一跳。不过大半年不见而已,谁知那光会使小性子发脾气的丫头片子竟也生出这般威仪来了!议政王妃俯首叩拜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寻思:到底是从前错看了她或是她已经长大了?或是,因为这身衣裳的缘故?她觉得,多半是因为后一个原因。

与此同时,古清华也睨眼打量着她,工工整整的大红描金花纹出风毛对襟褙子,下边是齐脚面的大红撒花襦裙,十分华丽富贵,盘着高鬓,簪着点翠镶宝石的金雀芙蓉冠,眉目如画,鬓若刀裁,颧骨略高,嘴唇薄薄,眼光一瞟,光芒四射,整个人透着一股骄傲的精明能干。

“王妃快快请起!一早进宫,辛苦了!苏姑姑,快给王妃赐坐、上茶!”古清华微笑抬手,仪态优雅大气。

“臣妾谢陛下恩典!”议政王妃起身又屈膝行了一礼,抿嘴微笑道:“给陛下拜年这是臣妾的荣幸,旁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何谈幸苦!”

湘琳悄悄白了她一眼,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荣幸?羡慕不来?这人还是那么爱显摆!

古清华微笑不语,待她坐下,赐了茶和点心,便有一句没一句同她扯些闲话,无非是家里好不好?除夕夜怎么过的?如今都城里可都流行些什么样式的首饰衣裳妆容等等。

议政王妃一一回答,与她一句来一句往相谈甚欢,只是偶尔瞟向她的眼光有些诧异:去年她也进宫拜过年,古清华可完全没兴致跟她扯这些啊!

不过,这倒正好,谈话气氛活络了,她才更好开口说要说的话。

不多会,说到各种新奇古玩等物上,议政王妃说着说着便起身陪笑道:“陛下,臣妾正有一物要献给陛下,请陛下赏脸!”说着从袖中顺势取出一个狭长小巧的描金红木锦盒,双手高举过头向上奉着。

湘琳见她嘴里说着献礼,却跪也未跪,忍不住微微蹙眉,心里甚是不快。但古清华却是眼睛一亮,饶有兴致盯着她手里的锦盒笑道:“哦,是吗?议政王妃看得上眼的东西必是稀罕,湘琳,快呈上来!”

“是,陛下!”湘琳忍下胸腔中的火气,缓缓走下来,将那锦盒接了过去。

古清华其实倒并不见得对这礼物有多么好奇,只是见议政王妃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洋洋自得的神情,跃跃欲试想要说什么的神态,她是想听听她献上这礼物到底想做什么?不然,不连同其他礼物一起献上,何必多此一举?所以,她决定好好的配合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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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思前后女帝起疑

“果然是好精致东西!”古清华轻轻打开锦盒,拈出盒中那串大如拇指、颗颗圆润光洁的紫檀佛珠串,拿在手中,一股檀香特有的淡淡香味窜入鼻端,令人心旷神怡。她细细端详着,挑眼向议政王妃嫣然一笑,道:“这般上等的紫檀手串便是宫里也找不出第二件来,王妃真是有心了!”

“陛下喜欢就好!”议政王妃眉开眼笑,陪笑道:“只是陛下谬赞了,臣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有机会得到这样的好东西呢!实不相瞒,犬子慕臻去年下江南,在杭州灵隐寺里拜佛,与灵隐寺苦禅大师颇为投缘,这是苦禅大师所赐,带在身边可以庇佑平安,最是灵验不过的!今日臣妾入宫,犬子特意嘱咐定要献给陛下,说是这等有灵性的宝物,不敢占享,唯有陛下才有资格享用!”

“哦?”古清华心里倒是“咯噔”一下,不太明白议政王妃,或者是慕臻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紫檀佛珠颗颗圆润,光泽发亮,一看就是极好的材质和极好的雕工,而且香味也较寻常所见更加纯正、悠远雅致延绵不绝,非五百年以上老树所不能有,再加上是息国赫赫有名的苦禅大师开过光,倒真是难得得紧!

“那,就谢谢议政王世子了!”古清华嫣然一笑,一边暗暗打量议政王妃的脸色,一边当着她的面将那佛珠串子套上了皓若霜雪的手腕上。

“陛下此言臣妾怎么当得起!小小心意陛下肯笑纳,便是臣妾母子的福气了!”议政王妃更是笑得脸上像开了朵花似的。眸中微微放光,难掩兴奋。

古清华心中愈加疑惑,不懂她有什么好兴奋的?

“臣妾不敢再叨扰陛下,臣妾告辞了!”略略再说了几句话,议政王妃便起身行礼欲退。

“新年里的,王妃府上怕是也忙不开吧?那朕也就不留王妃了!”古清华笑了笑,命苏姑姑好好将议政王妃连同赏赐送到宫门外。

“这个王妃,她什么意思?“古清华抬手取下腕上串珠,偏头向湘琳问道。

湘琳冷笑:“陛下这还不明白吗?还不是为了慕臻那混蛋!”

湘琳说起慕臻就一肚子火气,当初先帝去世,她守灵的时候见过那小子,那小子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是更长了由内而外一身的纨绔气质,轻浮不堪,尤其那双往人身上滴溜溜直转的贼眼,让她一见便咬牙切齿恨不得叫人挖出来的冲动!

“慕臻?”古清华满是疑惑反问。

湘琳真是恨铁不成钢,忍着耐性无奈道:“陛下还不明白吗?议政王妃这是做媒试探来了!”

“啊?你是说她想要朕做她的儿媳妇?”古清华讶然,这倒是她没想到的。她以为议政王妃是跟她帮慕臻讨要官职来了!

她不是古人,对这种以联姻达到控制另一方目的的手段见识得太少,可是湘琳不一样,从小长在宫廷之中,她虽是任性,却不是傻,这种事情确是见得多了!

“不!她是想要姓慕的小贼做您的皇夫!”湘琳咬牙切齿瞅了古清华一眼,心想平日里那么机灵一个人,怎么突然之间脑袋变成了榆木疙瘩一般?如果不是近日并无任何意外的事情发生,湘琳非要认为她又被另一个灵魂穿越附身了不可!

古清华目光霍然一跳,怔了半响。皇夫?原来她身边还空着一个皇夫的位置!想想就觉得有点儿滑稽,可是——

“你说,这是不是议政王的意思?”古清华顿时玩味的笑了笑。

“不会!”湘琳无比坚信的摇摇头,道:“定是议政王妃自做的主张。若是那老贼,才不会试探陛下呢,而是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迫陛下,打陛下一个措手不及!”

古清华不觉点头。不错,议政王不会这么蠢。这一来相当于打草惊蛇,对他没有好处。毕竟,她与议政王乃是敌对的关系,除非被迫万不得已,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娶他的儿子,而要达到逼迫的最好效果,当然是以事先半点儿风声不漏为上策!

“不过,这正说明了那老贼也有这个意思。”湘琳瞟了古清华一眼,淡定的说:“陛下,您确实该考虑立皇夫了!”

“你——”古清华睁大了眼,顿时气结。

她是一国之君,又已经成年,理所当然的要“娶”皇夫,不然,议政王不会答应,朝臣不会答应,清流儒林不会答应,国中百姓都不会答应!没有储君,“不孝有三”的罪名往她脑袋上一扣,谏劝之言定会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到时候,烦都得烦死!如果不答应,势必大失民心。这是其一。

如果不立皇夫,不大婚,就意味着尚未成年,在朝堂之上,她便得不到开口论政的机会,朝臣们也不会将她当成正经的君主,许多权力也无法收回手中,只能任议政王摆布。这是其二。

如果议政王当真要将慕臻“嫁”给她,定会选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恰当的理由,如果她拒绝,双方之间的对持将又一次显在明面,目前双方力量悬殊,这对她没有好处。这是其三。

古清华想得有点发晕,宁愿晕过去算了!尤其是看到一脸淡定,不关己事的湘琳,她更是不甘心、不情愿。这明明就该是她的事,凭什么让她来承受?她甚至有些恶意的想像,如果此刻是真正的古清华遇到这件事,她一定哭得肝肠寸断,哀哀欲绝,要知道,这可是意味着她永远失去她的太子哥哥了啊!现在倒好,她一脸淡定,居然还振振有词跟她说她应该立皇夫了!

好吧,虽然是她“娶”人家,但这只是字面上的花样掩饰而已,实际上,男女之间那点事仍旧没变。让她一个女人跟自己厌恶的男人做夫妻,不管是她“娶”还是她“嫁”又有什么分别?

“陛下动作要快,”湘琳继续说着,古清华气急败坏正要跳起来反驳的时候,湘琳已经接着说道:“明日陛下便可下旨从朝中重臣、亲贵世族之中公开亲自挑选皇夫,最好,这事先跟沈流连说,由沈流连领头上奏,且看那老贼有何话可说!”

古清华几欲张开的嘴巴重新闭上,不错,只要她抢在议政王之前开口,议政王便是有再好的理由也无法再说。既然一定要立一个皇夫,那还不如索性公开海选,选一个看得顺眼的也好!

运气好的话,没准恰好挑上看对了眼的一生的良人呢!古清华这么想着,不由怦然心动,悠然神往,满怀期望,心口也有些热热的起来,没先前那般排斥了。

“陛下,”苏姑姑不知何时已回来了,也不知她听了多久,听到这她轻步上前,施礼道:“以议政王妃的性子,没准回去便会跟王爷说起今日之事,陛下若要先下手为强,不宜拖延至明日。”

第19章 颁圣旨海选皇夫

古清华和湘琳相视一眼,心头俱是一震。

“借此机会,陛下可以光明正大的调阅朝臣亲贵世族卷宗,瞧瞧各家各府之间究竟是怎样盘根错节的关系,亦是好事一件!”苏姑姑又道。

“姑姑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古清华立刻起身,一边往书房走一边道:“今日前来拜年的各家王妃、诰命夫人就由姑姑应付了,朕这就拟旨去!”

大年初一才过了不到半天,便被古清华一道密旨宣进宫,沈流连大吃一惊,以为有什么大事情发生,急急忙忙的换了衣裳立刻就随着前来宣旨的太监往宫里奔!

进了紫宸宫御书房,看到古清华和湘琳都好好的在那儿,他悬着的一颗心才重新落回胸腔,无声舒了口气。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流连恢复了从容的神态,迈着方方正正的步子上前,一撩袍子磕下头去。

“沈太傅快快请起!”古清华含笑,道:“来人,给沈太傅赐坐,上茶!”

即时便有穿着水红绣花宫装的小宫女上前安置,末了古清华摆摆手,屏退闲杂人等只留下湘琳一个,不等沈流连开口问,古清华秀眉轻蹙,叹了口气,神色郁郁瞟了沈流连一眼,道:“沈太傅,朕昨日梦见母皇了!”

“啊!”沈流连低呼一声,望了古清华一眼,情不自禁站直了身子,神色肃穆恭敬,道:“陛下?”

沈流连当年最早是由古凤倾提拔上来的,是以对先帝十分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如今,大年初一古清华这么风风火火等不及的宣他入宫,一开口又是说起这个事,可想而知这个梦绝不简单。

先帝怎么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沈流连以目相示意。

古清华见他这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肚子里暗暗好笑,面上却仍是忧心忡忡,道:“朕不孝,未能在先帝面前侍奉一日以尽为人子女之责,反而要先帝为朕操心。先帝说,朕还未有皇夫,未有子嗣,她心里——很不踏实!”

“陛下!”沈流连脸色大变,起身郑重的跪了下去,拱手齐面严肃道:“事关宗庙社稷,这是大事,难怪先帝不放心!”

“朕也是这么想!”古清华无力一挥手,叹气道:“依沈太傅之意,此事该如何?”

沈流连想也不想,其实也根本不需要想,自然而然顺口便道:“自然是选立皇夫,替皇室开枝散叶!”

古清华不由恶寒,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开枝散叶?原来这词换了性别也能照用不误啊!

“那么,该如何选立呢?”古清华循循善诱。

沈流连稍稍沉吟,道:“陛下乃九五至尊,天下独一无二的人,皇夫无论从德、才、品、貌、出身都要一等一,方能配得上陛下!”

“这样的人天底下能找得出几个呢!”古清华不由好笑,道:“朕也不求别的,只要相貌端庄有大家风范气度,家世清白,心地善良有德性,再稍具才华便行!朕的意思,当公告天下,从朝中重臣及亲贵、世族、名门中挑选,太傅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陛下想的周到!”沈流连想了想也觉得正该如此。

“那么——”

“陛下放心!微臣回去便写奏折,待初三一过,上朝时便呈递陛下!”息国定制,每年腊月二十八起至初三日,衙门封笔,百官放假过年。

“朕可以等,可是,何必教母皇忧心呢?”古清华苦笑了笑,又道:“太傅文思敏捷,妙笔生花,不如此刻便写奏折,岂不便宜?”

“这——”沈流连有些瞠目结舌,若有所思的瞟了古清华一眼,眉心微蹙,终是忍不住硬着头皮道:“那樊国太子——”

古清华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别说是女皇,就是一般平民女子,哪有像她这样恨嫁的?也难怪连沈流连这样的人都觉察出了两分不对劲。不过,他还真是有才,文人的思维果然是跳跃性的,他居然能联想到樊其英!

“太傅,”古清华混不着意的好笑起来,嫣然道:“太傅难道不知樊国太子乃是樊国储君吗?”她古清华就算看上人家,人家堂堂一国太子、未来的国君也不可能进了她的“**”啊!

沈流连似是不信,但瞧她的神色坦然自若,完全不像做作装出来的轻松,他终于点点头:“既如此,微臣遵旨!”

他没有去注意一旁湘琳的脸色。湘琳咬着唇,满脸痛楚哀伤,她明白,古清华跟太子哥哥,是再也不可能了!而小小的宫女湘琳,跟太子哥哥从来都没有过可能!

这一世,只能如此了……

“你说什么!”议政王差点要跳起来,瞪着王妃半响才厉声吼道:“你说,你今日进宫,试探了那丫头片子是否对臻儿有心?”

“王爷!”议政王妃唬了一跳,脸色瞬间发白,没想到丈夫的反应这么大,她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赔笑道:“王爷息怒,那丫头——陛下对咱们臻儿颇有好感呢,妾身觉得——”

“你懂什么!妇人之见!”议政王用力一甩袖子,沉着脸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怒火又一次“轰”的升腾起来,烧得他脑子里一阵一阵发晕。

古清华那小贱人会对臻儿有好感?她有没有脑子!亏她说得出来!

他和古清华势如水火已是不争的事实,只不过一个是平静河面下的暗涌激流,一个是爆发在即的火山,表面上看起来都波澜无惊,彼此能够相安无事,实际上矛盾没准什么时候就爆发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上次失了手,暂时他不敢轻举妄动,皇宫禁卫的权力又被她收回了一大半,紫宸宫的保卫他的人更是半点也插手不上,她一步一步的举动都是在防他,她会对他的儿子有好感?笑话!

“这件事不能再等了!”议政王焦急的背着手踱来踱去,猛然顿住脚步,无奈一叹,转眼瞥见王妃还站在那里发呆,不由又烦躁起来,斥道:“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下去!这件事,对谁也不能说,知道吗!还有,”议政王声音转厉:“往后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你再自作主张,听见了没有!”

“妾,妾身知道了!”议政王妃一甩帕子,扫兴赌气转身去了。一边走一边心头犹自愤愤,闷气暗生,再怎么说她也是有品级的王妃,居然当着丫环下人的面这么训斥她,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议政王迅速召集手下心腹智囊,筹划着如何逼迫古清华答应立慕臻为皇夫,想到了古清华各种可能的反应以及该如何应对之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初四由礼部尚书出头上奏了。

慕臻一听说自己可以娶到千娇百媚的女帝,想到那高高在上的皇夫之位,兴奋得两眼放光!再一想宫中那么多漂亮的宫女,虽然不敢明目张胆,但凭着强大势力的“娘家”做后盾,偶尔偷个腥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吧?而且,更加重要的是,今后父王的养子慕天南见了他也得下跪叩头参拜!哼,他可是从小就讨厌这个人……

这么想着,他的心不禁更加热了起来。

可惜,还没等到这一日到来,正月初二日,古清华直接越过礼部,只简单在宗人府过了一遍,便命将海选皇夫的圣旨颁发了下去。初三日,礼部尚书才得到消息,当他跌跌撞撞奔到议政王府向议政王禀报这个消息时,议政王还不信,立刻命人上街打探,才发现这个消息居然全都城的人都知道了!

第20章 议政王棋差一着

可惜,还没等到这一日到来,正月初二日,古清华直接越过礼部,只简单在宗人府过了一遍,便命将海选皇夫的圣旨颁发了下去。初三日,礼部尚书才得到消息,当他跌跌撞撞奔到议政王府向议政王禀报这个消息时,议政王还不信,立刻命人上街打探,才发现这个消息居然全都城的人都知道了!

议政王半响无语,想不到古清华的手脚这样快!偏偏这两日闭门谋算筹划,根本没出府,也没宴客,什么消息也不得知,谁曾想一得知,便是这样将他们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两日的所有心血统统付之东流!

他才不信她那番鬼话!什么梦见先帝,什么先帝不放心,统统都是借口!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王妃刚刚试探过她,她就梦见先帝关心皇嗣了?

他不甘、不忿、不平,慕臻更是不甘、不忿、不平,尤其是捕捉到迅若流星般从慕天南眼中划过的一抹讥笑,他更是无法忍受。

“选就选!”慕臻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我选不过别人!”

议政王瞅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那就去选!天南也一起去!”

“什么!”慕臻和慕天南同时出声,二人难得竟是一致的惊诧。

“父王,这——”慕臻气急。

“义父,恐怕——”慕天南迟疑。

“就这么定了!”议政王冷哼着瞟了他们一眼。

“王爷所言甚是,朝中再贵,有谁家贵的过王爷府上?世子爷和二少爷理应共同参选!”礼部尚书陪笑道。

议政王哼了一声,阴测测道:“她不是要选皇夫吗?好,本王让她选个够!”

女帝海选皇夫的消息像一阵疾风,迅速的传遍都城,再迅速的传向四面八方,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整个息国甚至邻国都知道了。

上至朝廷重臣、王公亲贵,下至黎民百姓、贩夫走卒,无人不在就此事津津乐道,纷纷猜测着最后的结果,几乎所有的大都市中,都有人就此事开设了赌局,赌哪家公子可能胜出,成为新一代皇夫!

而各地关于候选皇夫的八卦也以空前的速度活络起来,哪家的公子如何才貌双全、哪家世代书香、哪家系出名门、哪家有权有势等等,百姓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息国的青年男子被人评论了个够!古清华得知了暗暗好笑,原来不仅仅是女人可以用作八卦的对象,男人也一样可以。

挑选皇夫采取的是两种方法,一是层层筛选,县、州、府层层上报,所有名单包括名单关联的一系列信息如姓名、年龄、身高、体重、才貌德行、家庭姻亲情况、往上追溯三代履历情况、家风门风等等全部按规定的格式上报;另一种是越过地方,应征男子的家人可直接到翟凤城指定衙门报名,最后名单由宗人府和礼部共同整理,呈报给古清华。如果某地方有将合格者隐匿不报的,地方官将遭到严惩,轻则罢官,重则流放抄家。

古清华对此事兴致高昂,隔两日便命刘忠明上宗人府催促一趟,取新整理出来的名单,以至于满都城、满天下都知晓了陛下对此事浓浓的兴趣,那真是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陛下这是以皇室子嗣为重,顾全大局;也有的笑谈陛下少女情怀初开、春心萌动;也有的动了歪心眼说陛下好**选美男扩充**……

这些风言风语不少传入**,传到古清华耳中,苏姑姑、湘琳和大太监刘忠明等气得胸膈发闷,古清华自己倒是一笑置之,办公室八卦见多了,这算什么?嘴巴长在他人身上,爱怎么说她哪儿管得住?有此做掩护反而更好些,她的目的只是将天下豪门世族之间各种盘根错节的联系做一番统计和分析,存一份档,这些东西,没准将来还有大用处呢!

而且,这件事闹得越厉害,在民间引起的关注度越高,议政王就越没法子从中捣鬼,对她来说百无一害!

曾经的青梅竹马,曾经的两小无猜,曾经的两情相悦,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从小到大一点一滴共同走过的分分秒秒,一起做过的事,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吹过的风,一起看过的风景,永远,只是曾经,永远,走不到将来了!

一个多月后,樊国皇宫。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小尹子气喘吁吁跑回庆云东宫,一个趋趔猛然在太子樊其英面前刹住脚,拍抚着胸口顺气大口大口的喘着,脸上通红一片,张着嘴欲说什么好半响却说不出话来。

樊其英背着手挺身定定瞅着他,微微蹙眉道:“这又是怎么了?闯祸叫人追着了?”

自打被父皇母后派人从息国带回来之后,原本性子爽朗如阳光般的樊其英沉静了不少,最多的时候不是在御花园中游玩,也不是乔装改扮在京城里玩逛,更不是在城郊皇家御苑里骑马、射箭——她都不在了,他再陪谁玩去?而是呆在东宫里,往往一呆就是半天不动,失魂落魄,黯然无神,原本俊挺出众的相貌也失去了往昔的光彩。他什么也没说,但任谁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谁。樊帝樊后见此,连劝解开导都无从下手,只有暗暗叹气的份。

小尹子吞了吞唾液,急得跳脚道:“太子殿下,刚才奴才听见皇上皇后说,说清华公主要嫁人——不是,要纳皇夫了!”

樊其英心不在焉的神情凛然一变,身子大震,睁大了眼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小尹子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清华公主要、要纳皇夫……”

樊其英呆住了。突然间他一把揪住小尹子的衣领,双手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死死瞪着他,颤声道:“清华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尹子猛猛点头,道:“这是奴才亲耳听见万岁和皇后娘娘说的,清华公主下旨在全国挑选皇夫,已定了日子在四月份……”

樊其英脸色霎时灰白得可怕,心痛得仿佛停止了心跳,脑子里“嗡嗡”的响成一片,他呆呆的,脑子里只反反复复回响着小尹子的话,她要纳皇夫了!

也就是说,她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