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这样想着,静静地聆听片刻,她轻手轻脚地飞身跃起,顶开了上面的砖块。

阴森的囚室里,仍旧燃着一盏昏暗的烛火,但极寂静,并没有驻兵留守。

路映夕凝神侧耳,隐约听到地牢外传来的嘈杂声。庄守义一定没有想到囚室里有密道,此刻正在府衙内外四处搜寻。

这是一个时机,或许她和慕容宸睿能够趁乱潜走。就算失败被擒,也好过闷死在地道中。

打定主意,她蹑手蹑脚地重回密道。

她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宸?”黑暗中,她轻声呼唤。

回应她的是一片鸦雀无声,死寂得似乎连呼吸声都没有。

路映夕心中忧急,沿壁摸索,直至摸到那堵土墙,都没有觅到挂心的那人。

“慕容宸睿!”她压低嗓子喊着,脑中发懵,未干的眼角又一次湿润。他是不是已支撑不住,昏死在哪个角落?

这个念头一起,心里顿时抽痛,但也因此想起火褶在她身上。急急取出点亮,环照四周。

微弱无力的火焰只能照明一小块地方,她用双手护着火光,慢慢地将地道重新走了一遭。

但是,没有人。竟没有人!

还来不及感到恐惧,地道入口处突然响起一阵喧嚣。

“进去搜!带上火把!”

“莫伤人性命,要生擒!”

路映夕僵在原地,手中的火褶缓缓熄灭,四周陷入黑暗,但下一瞬簇簇火把照耀得整个地道亮堂如昼。

窄窄的通道,很快就站满了一个个表情萧杀的士兵。火把的松油味弥漫整个地道,令人逐渐呼吸困难。

路映夕愣愣站着,没有打算逃,也不想逃。是否从一开始,这密道就是个阴谋?是庄守义已将她看作叛徒,但这已不重要。

“末将护送公主回行馆。”庄守义站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语气冷淡。

“庄将军真是厉害。”路映夕忽然回转身,淡淡地看着他,“本公主易了容,你依然认得。”

“末将只是依照常理推测。:庄守义不卑不亢地回道。

“恐怕不只如此吧?难道皮毛有幕后军师在为庄将军出谋划策?”路映夕的面色沉凝,声音莫名有些嘶哑。

“末将不敢欺瞒公主,确实有高人指点一二。”庄守义的脸色同样阴霾,一双烔灼的虎目直望如她眸中,“还请公主念在邬国临危的份上,莫再做忘本叛国之事。”

路映夕不吭声,抿紧了菱唇。

地道里的士兵鱼贯折回囚室,大声禀道:“将军,密道里搜不到人!”

庄守义文言一怔,路映夕却比他更加惊异。并不是庄守义设下的陷阱?那么慕容宸睿为何无故失踪?

“公主!”庄守义目光冷锐地逼视她,质问道,“人在何处?”

路映夕看向密道的入口,暗暗沉下气来,低着声恳切道:“庄将军,请容我再入一次密道。”密道里必定有玄机,是不是段霆天偷偷劫走了慕容宸睿?

庄守义沉默地思量须臾,而后铿锵断然道:“末将送公主回行馆。”

路映夕知道他已不信任她,但事情实在蹊跷,正欲再软言恳求,又听一个士兵上前回报:“将军,密道里并无出口!犯人定是早已从别处逃走!”

庄守义神色深沉,大手一扬,道:“用火熏!熏足一夜,天亮填了这地道!”

“是!将军!“众士兵齐声回话,气势煞是惊人。

路映夕简直无法置信,瞠目道:“庄将军,你----”

庄守义冷着脸,一字一字道:“既然无法生擒,那就只有赶尽杀绝。末将不管地道中有何玄机,总归是不能放虎归山。”

路映夕咬牙,忍不住迸出两个字:“莽夫!”当真是一介武夫,竟如此草率!

但当下她顾不得再与他争执,旋身就往密道入口而去。可是她还未靠近入口,就被庄守义一把扯住了手臂。

“冒犯了,公主。”庄守义铁面无情,脾性固执,向一旁两名副将命令道,“护送公主回行馆!小心守卫,莫叫人惊扰了公主!”

“是!”两名副将应声,一左一右地架住路映夕。

路映夕愤然,但顾忌腹中的胎儿,一时并未挣扎。

猝然间,突觉后背一麻,庄守义趁她不备点了她的穴。

路映夕醒时已是午时,睛沁趴在床沿打着瞌睡。

她掀被起身,睛沁敏感地惊醒过来。

“公主!”晴沁站直扶着她到桌旁,然后奉上犹有余温的汤药,“公主,先把药喝了吧。”

路映夕接过药碗,凑近嘴边,但突地重重搁下。

褐色汤药飞溅出来,洒在桌面。

晴沁忐忑迟疑地问道:“公主?是否忧心‘他’…的安危?”

路映夕微微闭起双眼,沉淀情绪,再缓慢地睁开,语声透寒:“小沁,这碗药是否你亲手所熬?”

“不是奴婢所熬的药。今早庄将军为公主请了一位军医,是那位军医开出的药方。”睛沁如实回答,说完自己心中咯嗒一声,不由提高音量道,“莫非不是安胎药?!”

路映夕抬眸注视她,嗓音平淡了下来:“这里,不能再多留了。”

睛沁亦是心思玲珑之人,一听即明,接言道:“是否因为昨夜发生的那事?”

路映夕未答,反问道:“外面是否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睛沁点头,轻声道:“外间传言,公主私放皇朝奸细,实为叛国之举。又有人说,公主此次回邬国,明着是因为两国盟约破裂故,实则心仍向着皇朝,暗中为皇朝效劳。”

路映夕不怒反笑。自古以来皆如此,人言何其可谓,人们不会去探究过程,也不会去了解个中的缘由,只会妄自下定论,再接着以讹传讹,众口铄金。她若要背叛邬国,又何苦回来?她若不顾养育之恩,又何必助邬国攻打皇朝的西关?

她的两难,最后成了两面不是人。

不知慕容宸睿是否还相信她?他现在身在何处?是否被段霆天擒住?他会不会怪他没有及时回来救他?还是误以为她出卖了他?

无数的问题盘旋于脑海,没有人能给她解答。

“公主?”晴沁见她兀自出神,轻轻地唤道,“究竟昨夜发生了何事?那个皇朝奸细是他…吗?”若不是‘他’,公主怎会亲身涉险,夜潜大牢?

路映夕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但睛沁已知这等于默认,忙又问:“公主,请怒奴婢多嘴一问,公主是否真的救出了人?”

路映夕心中一酸,低声启口:“没有。”垂下眸子,又幽幽吐出一句,“生死未卜。”

睛沁僵住,半晌才缓过神,再问道:“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该怎么办?

路映夕亦在心底问自己。虽然无法确定事情是不是与段霆天有关,但即使只有一线希望,她也必须试一试。

“小沁,照我从前开的药方去抓药。小心些,你一定要亲手熬药,并守在炉灶边。”她抚了抚隆起的腹部,低低叹息。

“是,奴婢这就去。”晴沁低头,掩住泛红的眼圈,快步出了房门。

路映夕振作精神,冼漱用膳,准备去找段霆天谈判。就算是与虎谋皮,她也在所不惜!

但不等她出动,段霆天倒先现了身。

高大挺俊的身躯斜倚在房门口,他的出现仿如鬼魅无声。

路映夕喝着粥,头也不抬,波澜不兴地道:“段王爷来得正好。”

“路妺妺真是镇定。”段霆天勾了购唇角,望着房内泰然自若的她,道,“如此气定神闲,看来路妺妺昨夜是救人成功了。”

路映夕微皱黛眉,搁下汤匙,站起身面对他,沉声道:“段王爷此话是何意思?”

段霆天散漫地挑眉 她,揶揄道:“整个渝城的军民都已知晓公主殿下放走了一名皇朝奸细,路妺妺又何必再扮懵懂?”

路映夕向他走去,眯眼冷声道:“段霆天,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何条件,不如直言。”

段霆天站直了身子,敛去不羁悠闲的神色,正容道:“路妺妺,应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才对。确实是我把消息密报给了庄守义,你能把人救走,是你的本事。我今日前来并无嘲讽之意,只是好意提醒你一声,渝城已不适合你逗留。”

路映夕举眸望入他漂亮勾人的桃花眼,竟寻不到一线晦暗不实的痕迹,只见澄明坦荡的磊落。

心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她哑然说不出话,只觉胸口疼痛难当。是她先前没有找仔细吗?其实密道里另有可藏身的地方?慕容宸睿是逃脱了,还是被活埋了?

第四卷第十四章 踏上归途

段霆天离开后,路映夕找了庄守义闭门相谈。

两人皆开诚布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昨夜庄守义带兵进入囚室,却发觉并无人迹,原以为人犯已被劫走,但终是留了一个心眼,派了一名轻功高手潜伏屋顶,留守囚室。所以当路映夕从密道出来时,边被人发现了踪迹。庄守义坦言,事前并不知囚室内室有一条密道。

路映夕亦将事实和盘托出,包括慕容宸睿的神秘失踪。庄守义半信半疑,仍派兵围驻行馆外,变相地软禁了她。

“公主,庄将军和段王爷的话可信吗?”晴沁一边服侍路映夕和药,一边疑虑地问。

路映夕凝眸不语,心中思绪翻飞。是真话或假话,其实很快就会揭晓。如果段霆天擒住了慕容宸睿,必然借此向皇朝索要好处。但她心中隐隐感觉,段霆天和庄守义所说的都是实话。那么也就是说…慕容宸睿已丧失于地道中?

思及此,手不自抑地一抖,几滴汤药溅洒桌面。

“公主?“晴沁察觉她的异状,担忧唤道。

路映夕依旧沉默,低头看着药碗里的褐色液体。几不可闻的“嗒”一声,汤药的水面漾开涟漪,悠悠徐徐,复又恢复平静无澜。

晴沁看着她,轻轻地道:“吉人自有天相,奴婢愿意这样相信。”

路映夕默默地端起药碗,慢腾腾地喝完,才抬起眼,脸上神色沉静如常:“小沁,无论是凶是吉,我都必须前往皇朝一趟。”国不可一日无君,慕容宸睿失踪的消息一旦传来,只怕皇朝就将大乱。他在地道里曾嘱托她去法华寺,她既应允,就应做到。

“但是如今守卫森严,莫说离开渝城,就连这座行馆都难以踏出一步。”晴沁踌躇地皱起秀眉,“何况公主有孕在身,假若‘他’当真已不幸…公主腹中的胎儿便是唯一的血脉,眼下这情况公主实在不宜冒险和长途跋涉。”

路映夕扶着腰身站起,走到窗口遥望天际,淡淡道:“正因为现金的情况十分复杂,我才更应该冒险离开。若是等父皇或霖国君王收到风声,他们可不会想庄守义那样耿直,到时就不再是一剂落胎药那般简单。”如果慕容宸睿已不在人世,她腹中的皇嗣就将成为邬国或霖国觊觎的棋子。

“可是公主要如何离开?”晴沁跟在她身后,也望向天穹。阴沉的天色犹如两人此时的心情一般,沉闷而凝重。

今日晚膳时,我会打昏送膳的大娘,然后易容成她,心中一时感慨,不由叹道,“小沁,这段日子多谢你陪在我身边。”

晴沁惶恐,急急欠身,道:“公主言重了。”

路映夕伸手扶起她,温言道:“这次让你一人留下,实是情非得已。我会亲笔写一封信函,请求庄守义不要为难你。”

晴沁直起身,秀丽面容浮现一丝别扭神情,低低道:“既是将有牢狱之灾,奴婢亦心甘情愿,只求公主万万保重,平安产下腹中胎儿。”

路映夕微微一笑,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晴沁仍垂首敛眉,低声继续道:“奴婢会在这里为‘他’诚心祈祷。”言毕,她顾自端了空碗走出房间,没有抬眼看路映夕。

路映夕轻轻叹息,她和小沁越来越不像主仆,倒更像患难与共的老友,而这全是因为一个人。但那个人现在何处?

不知不觉间眼眶发热,她仰起头来,不让眼泪落下。她不信,不信那样强霸气的人就这么消失于这个世界!

————

是夜,路映夕照计划行事顺利地从行馆后院溜走。

她并不担心会被庄守义发觉,但是不得不顾及段霆天此人。

夜色暗沉,她专挑僻静的小巷绕路。她预备先前往霖国,在转去皇朝,如此虽然路途较远,但至少不需遭遇烽火。

窄巷里,凉风吹过她的发梢,轻柔似羽毛拂过。

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她停住脚步,对着巷子的围墙道:“出来吧。”

一阵轻微的风声掠过,旋即就见一道黑影已立在她面前。

“路妹妹,这么夜了是要去哪儿?”段霆天扬着俊朗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段王爷,是你告诫我,我不可再留在渝城。”路映夕无奈地道。

段霆天不接话,目光悠然地上下扫视她,口中啧啧道:“臃肿的老厨娘,这装扮真丑。”

路映夕睨他一眼,回道:“由此可见段王爷的眼里何其好。”

段霆天耸了耸肩:“早就料到你会趁夜偷溜,而且,也许你自己并不知道,你身上有一股独特的幽香。”

路映夕蹙眉,这人总不见正经摸样,但她却一直不敢小看他。

见她不信,段霆天故意嗅了嗅,又道:“是玫瑰的香味?路妹妹沐浴时有撒花瓣的习惯?”

路映夕直觉无力,索性开门见山道:“段王爷这般费心跟踪我,究竟所为何事?”

段霆天略敛了吊儿郎当的神色,低沉地道:“路妹妹是要去皇朝吧?很抱歉,我不能让你去。”

“你要逼我去霖国?”路映夕扯了扯唇角,微嘲道,“再接着利用我的孩子控制皇朝?”

“路妹妹只说对了一半。”段霆天眼眸深邃,直直地凝望她,“若是为了公,我应当逼迫你。但我现在想做的只是阻止你去皇朝。”

“大好机会就在眼前,段王爷愿意轻易放过?”路映夕并未天真地相信。

“只要你说出皇朝密道的机关启动处,我保证,不会强抢你的孩子。”段霆天定定地注视她,见她眼神清冽如寒星,不自禁地再添一句实情,“既是没有你的孩子,皇朝还有一个栖蝶,她亦怀着身孕。”

“霖国一早就打着这个如意算盘?”路映夕无法理解,为何慕容宸睿会将一颗险棋摆在自己身边。

段霆天不做声,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怜悯。

“栖蝶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路映夕微眯起眼眸,置疑地问。

“当然是慕容宸睿的孩子。”段霆天斩钉截铁地回答。

路映夕抿唇静默。

段霆天望着她半晌,转移了话题:“南宫兄率领的玄门弟子和靳星魄统领的黑甲军,西关告捷,邬国克日就可与皇朝谈判。如今时机恰好,皇朝皇弟失踪,必定举国慌乱。或许邬国能够不损失任何一寸土地。”

路映夕垂眸低语:“战火平息,邬国安定,我的责任也就可卸下了。”

段霆天耳尖,听清她的话,轻描淡写地浇下一盆冷水:“那你就不顾南宫兄的死活了吗?”

路映夕抬起眼眸,淡淡一笑:“我要去霖国,如果段王爷不嫌麻烦,一同上路如何?”与其在此纠缠,不如借他之便无阻地抵达霖国,到时再想办法甩开他。

段霆天咧嘴一笑,似阳光般灿烂,毫不避嫌地拉起她的手,道:“当然不嫌麻烦,荣幸之至。”

路映夕抽出手,瞪他一眼,率先举步。

段霆天看着她的背影,勾了沟嘴角,眸中浮现一道炽烈暗芒。只要有她在手,莫说南宫渊,即便慕容宸睿没有死,也一样要任他予求!

路映夕感觉背后发凉,本能地转头看去,但却只看到段霆天爽朗无害的笑容。

与此同时,在这条窄巷的围墙后面,另有两人悄然无声地贴壁伫立着。

直到路映夕与段霆天走远,那其中一人才解开另一人的穴道。

“慕容老弟,我是为了你好啊!”那白须老者一脸语重心长的样子,但一双精光褶褶的老眼却闪着笑意。

“前辈未免太有心了!”英挺俊逸的年轻男子面色紧绷,语气愠怒。

“那个姓段的小子!”心机深得很,武功也不差,你现在浑身是伤,能打得过他吗?“老者笑嘻嘻地道,”其实你夫人跟着他,到能安全地抵达霖国,你也省力不少,何乐而不为?”

“若是前辈的夫人跟着另一个男人长途跋涉,孤男寡女,难道前辈也不介意?”年轻男子余怒未消,只是早已领教过老者高深莫测的武功,莫可奈何。

“晚辈我并没有夫人。”老者捋着长长的白须,衬着一头银白发丝乍看颇有几分道骨仙风,但实则性情极为古怪顽皮,“正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何苦找个女人绑住自己?”

年轻男子轻哼一声,未予置评。

“看看我那不肖弟子就知道,‘情’字多么害人。”老者摇头晃脑,嘴里恨铁不成钢地道,“在看看慕容老弟你,啧啧啧…”

年轻男子的脸色越发黑沉,但老者视而不见,顾自絮絮叨叨道:“这天下啊,出了两个痴情种,慕容老弟,你抬头看看,南方那颗帝星已经变得黯淡,你命定该有的江山一时岌岌可危…”

那年轻男子满脸不耐,显然之前已听过这番唠叨。况且,他从来就不信所谓的“命数”“天机”,既然他能大难不死,就必可扭转乾坤!

第四卷 第十五章 一路同行

与段霆天结伴同行,路映夕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宽敞豪华的马车上随时备着精致可口的糕点和益气补身的炖品,每凡到了一个城镇,段霆天就会去补给。有时路映夕会有种错觉,觉得他确实是擅于吃喝玩乐的纨绔贵族,而非涉足朝堂参与军政的精明王爷。

“段兄离开霖国多久了?”几日相处,路映夕巳换上称呼倚着软垫觑他,慵懒地道:“若照辈份,我应该唤段兄一声‘皇堂叔’。”

“我也不过虚长你九岁罢了,你这一声皇堂叔可要把我叫老了。”段霆天背靠车厢另一边,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倒也是的。”路映夕赞同地点头,忽然又道,“何况,我是不是霖国皇室之后,还有待查证。”

段霆天抬眼看她,目光隠现锐色,旋即又褪去,淡淡道:“当年发生那件事时,我年纪尚幼,不甚了解。只是曽经听说,你母妃芳华绝代,与你一样有着倾国之貌。”

“所以我长得像母亲?”路映夕微微一笑,“那么似乎毫无证据显示我是霖国皇族的血脉。”

“你不愿做霖国人?”段霆天挑起眉毛,语带几分戏谑,“你若非霖国皇室的血脉,那我就无需顾忌了。”

“不过有件事颇为凑巧有趣,如果我像母亲,为何栖蝶与我如此肖似?”路映夕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顾自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