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路映夕止步,隔着三步之遥注视他。

沈奕躬身垂首,姿态拘谨不安,讷讷道:“微臣并无事情要向皇后禀告。”

“哦?”路映夕徐徐地拖长音调,才又道,“既然如此,沈大人为何在此长久地绯徊,究竟是存了何居心?”

沈奕未马上答话,低重的头渐渐抬起,对上她清澈若水的眸子。

路映夕微微蹙眉,但他恍惚不察,凝望得过于专注,仿佛跌入了她明灿的眼眸之中似的。

路映夕刻意发出两声轻咳,他才怔怔缓了神,敛下眼帘,开口道:“回娘娘的话,微臣不敢存任何居心,只是有一件旧事盘亘心中多年,斗胆与娘娘求证。”

“是何旧事?”路映夕平淡地看着他,心里却莫名打了一突。

“大约十年多前,皇后是否曽经在邬国京城对一名乞丐施药?”沈奕轻声地问,怕自己说得不清楚,又补允道,“当时那乞丐身中剧毒,幸得一位身穿雪白绸裙的小女孩赠予袪毒散。”

路映夕有些讶异,凝神回想了片刻,道:“可能是有这样的事,但本宫在邬国之时,时常随师父出宫采药行医,医过之人即使没有上百,也有数十。”

沈奕闻言,年轻清秀脸上掩不住失望之色,但乃锲而不舍地再道:“娘娘可否壐仔细想想?”

见他份外执着,路映夕生起几分好奇,问道:“那乞丐莫非就是沈大人?”

沈奕揖身一礼,回道:“正是微臣。”

路映夕抿唇微笑,温言道:“陈年往事,沈大人也毋须太过记挂于怀。但凡医者,施药救人皆属份内事,不会也不应等待他人图报。”

沈奕心底早巳认定就是她,只是怅然她根本不记得他。静默了须臾,他凝望着她,轻轻地道:“受人点滴恩惠,当以涌泉相报。往后娘娘若是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只管吩咐。即便是赴汤蹈火…”

他的声音益发低了,模糊地飘散在空气中。

路映夕是何等耳力,那未尾的一句实则听得清楚。

──“即使赴汤蹈火,甚至要付性命,沈奕都甘之如饴。”

但路映夕只当没有听见,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沈大人这份忠诚,本宫记住了。若无其它事,沈大人就请便吧。”

“是,微臣告退。”沈奕行礼退离,转身之际抬起眼角望她,甚是脉脉温情。

待他走远,路映夕抚额轻叹,这平白飞来的桃花,她只觉无福消受。

返身走回桌案,刚刚坐下,忽听屋顶异响,她顿时一凛。

可那轻微声响只像一阵风吹过,倏然间就再难分辨。而此时,门外的地上巳出现一张纸条。

纸上写着──欲要神魂散的解药,今夜子时独自前往无忧宫,如若惊动皇帝,后果自负。

路映夕细看纸上的字迹,脑海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第五卷 第十章:冷宫之夜

早前,慕容宸睿如约定的,释放了原本被囚禁的十名曦卫统领。路映夕便让其它曦卫返回邬国,并更改了密机关。可是十名曦卫统领饱刑罪之苦,重伤在身,路映夕一时也无法命她们襄助。

巳是入夜,风微凉,月皎洁。

路映夕手里攥着那张纸条,在寝宫里踱步思量忽然间,脑中有道灵光闪过,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

她还记得慕容宸睿说,栖蝶腹中的孩子是霖国太子的骨肉,可是霖国皇帝膝下分明没有皇嗣,那又何来的太子!

“映夕?”慕容宸睿议政返来,见她怔怔站着,不由疑惑,“为可站在这里出神?”

路映夕忙上前迎向他,急问道:“宸,你之前说的霖国太子是何人?”

慕容宸睿眼神一沉,缓缓答道:“日前,霖国皇帝颁布诏书,公告天下,立其皇弟段霆天为储君。”

路映夕愣然。

慕容宸睿又道:“段霆天并非霖国皇室血统,所以他只是段栖蝶名义上的兄长。”

路映夕半晌无话,脑中嗡嗡作响。以段霆天的手段,此次他前来皇朝,必是要“解决”了栖蝶,决非是要救人。他那样的人,不可能会愿意留下一个严重后患,,然后受人要挟。

“你担心段栖蝶的安危?”慕容宸睿看她一眼,不疾不徐地道,“落霞宫早巳设下重重机关,不管何人,必叫他有来无回。”

路映夕亦知晓这一点,但就是如此才更糟糕。段霆天入不了落霞宫,于是便转而暗中找她,只怕那神魂散的解药难以轻易到手。

“映夕,你究竟在担忧何事?”慕容宸睿微皱长眉,定晴凝视她。

“我…”路映夕踌躇,心中思绪起,忧虑良久,才狠狠一咬牙,摊出手心里的纸团,道,“段霆天巳来到皇朝!”

皇帝蓦地凛了神色,接过纸笺,细细看过。

“无忧宫?”看毕,他冷哼一声,语气寒凝,“段霆天好大的本事,竟勾结了贺氏!”

“贺如霜?”路映夕这才想起贺如霜被打入冷宫之事,不禁蹙眉疑道,“贺氏难道胆敢叛国?”

路映夕颔首赞同,巳有姚凌的前车之鉴,再有贺如霜的嫉恨疯狂也非意外之事。

“今夜你不必去,朕会安排其它人代你去。”慕容宸睿沉声道,双目牢牢地盯着她,肃穆警告道,“你切莫自作主张,朕不需要你冒险。”

路映夕抿唇不语,虽然这几日他看起来并无异状,可事实上眼疾越发严重,有时瞳仁覆上一层灰蒙之色。而他又大举撤换身边的近侍,显然就是不想被人发现。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她只是不愿戳穿他善意的隐瞒罢了。

慕容宸睿不与她再商量,转身便往外走去,打算宣召范统带领禁卫军处理此事。

“宸,等一等!”路映夕轻轻唤住他,温声道,“若非我亲自去,恐怕段霆天是不会现身。他想要的无非是栖蝶,不如我们就拿栖蝶换解药。”

慕容宸睿回头,扬眉道:“你认为段霆天仅仅只有这一个目的?”

“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路映夕温柔望他,徐缓地道:“宸,我不要你忘记我,更不要你失明。请相信我一次,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哦?”慕容宸睿半信半疑地望她。

“不用派人跟我去,只需给我一个灯笼即可。”路映夕浅浅一笑,明眸中亮起清冽坚定的色彩。师父赠她礼物,今夜要派上用场了。正如师父所说,必要时候应该狠下心肠。

“灯笼?灯笼有何用?”慕容宸睿未放松神色,追问道。

路映夕走近,他附耳轻语。

过了一会儿,慕容宸睿稍缓了神情,但仍皱着眉头,道:“如此虽然可行,但若段霆天率先发难,难保你不会有事。”

“我不会给他机会发难。”路映夕自信一笑,清美的脸上光华流溢。

“如果朕还是不同意你去?”见她胸有成竹的决然样子,慕容宸睿依旧无法完全安心。

“你希望我偷溜出宫,或是强闯出去?”路映夕笑道,伸手主动环住他的腰,安抚道,“不会有事的,我的‘秘密武器’天下难求,除了像师尊那种高手能够察觉,即便是你我,也都察觉不了的”

慕容宸睿蹙着眉头良久,终于十分勉强地点了头。

…………

夜渐深,天空中乌云蔽月,暗沉不见光。

亥时过半,路映夕便乘撵往无忧宫而去。撵车停于宫门前,路映夕命抬撵的内监原地等候,自己带着段栖惵绕到了侧宫门,提气轻巧地携人跃了进去。

待稳稳落地,她就点亮了手中的灯笼,然后慢悠悠地在阴冷凄清的偌大苑落里逛着。

段栖蝶被封了大穴,行动无碍,但浑身无力,脚步虚浮。

路映夕走到一处緑茵空地,止了脚步,凝目看着段栖蝶,淡淡说道:“是否恨我设计冤枉你?”

段栖蝶面无表情,冷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路映夕也不介意,顾自道:“你我本出自同宗,我无意逼你入绝境,此次只要段霆天干脆地交出解药,我就会让你跟他回霖国。”

听到“段霆天”三个字,段栖蝶的美眸中倏地燃起两簇火焰,熊熊炽烈。

路映夕心下微讶,看这情形,栖蝶恨段霆天更甚于恨她。

见她一直盯视着,段栖蝶低低哑哑地开了口:“你以为段霆天是什么人?正人君子?他会与你公平交易?你做梦!”

“你很了解他?”路映夕问道,“你们自小分居两国,你怎知他的为人?”

段栖蝶忽然笑起来,声音阴沉沉,面上只有无尽的嘲讽。

兀自笑了片刻,她才讥诮地说道:“何时花费时间了解这种人?你只需看看我的肚子,就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路映夕哑然,视线移向她隆起的腹部。

顺着她的目光,段栖蝶也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口中又暗哑地笑着。

毫无预兆,她突然握起双拳击向自己,拳拳都落在腹部上,那力道竟是使劲全身力气的狠厉。

“栖蝶!不要这样!”路映夕急忙捉住她的手腕。

段栖蝶也不挣扎,就这样停了手,脸色冷漠,似乎自己方才什么也没有做。

路映夕不由感到恻然。原来栖蝶如此不甘不愿,而那段霆天却这般狠心伤害了自己的妹妹。就算彼此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应做那样的事…

正喟叹,忽然一道闲散爽朗的嗓音响起:“路妹妹,你来了。”

路映夕转头看去,不远处的殿檐阴影下站着一个人,身穿黑色锦衣犹如隐没黑夜之中,惟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烁烁闪亮。

“段兄,你可真是好事多为。”路映夕心中有气,语气不佳。

段霆天施施然朝她走来,却是视栖蝶如透明,只望着路映夕笑着说道:“路妹妹别来无恙?看起来你的气色比先前好了不少,益发娇艳动人。”

这类吊儿郎当的话,以前路映夕听着也只是一哂而过,但此刻听到却觉厌得恶反胃。

段霆天擅察言覌色,见她眼底浮现嫌恶之色,便知原因为何,转眸看了段栖蝶一眼,幽幽轻叹:“栖蝶不愿,我又何尝愿意。”

路映夕闻言冷嗤:“既然你不愿意,那是何人架刀在你脖子上威迫你?”

明明是反讽的话,段霆天却似听不出,还深以为然地点头:“皇兄虽未拿刀威迫我,但也不远矣。”

路映夕恼极,唾道:“厚颜无耻!”

段霆天不再辩解,只耸了耸肩。他确实并不愿意,但在无上权威的引诱下,谁又能抵挡得住?

路映夕也不想再和他多说,开门见山道:“把神魂散的解药给我,你带栖蝶回霖国。”

段霆天扬唇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栖蝶自然是随我回霖国的,但我来皇朝还有一桩任务,还请路妹妹帮忙。”

“何事?”路映夕沉住气,平淡问道。

“密道机关图。”段霆天也不兜圈,利落直接地道。

路映夕皱起黛眉,装作苦思,半天不作声。

段霆天不急不躁,静静等待她的决定。

路映夕紧锁眉心,迟疑道:“谁知你身上是否真的有解药,你先拿出解药让我确认。

段霆天不以为然地勾唇,从衣衫里取出一只琉璃瓶,在她面前晃了下。

路映夕眯起眸子,道:“光看药瓶又如何知道是何药?打开!”

段霆天依言拔开瓶塞,用手掌轻扇,一股浓厚的奇特药香弥漫开来。

路映夕凝神仔细嗅了须臾,心中有九成确定。她近日潜心专研神魂散颇有心得,不怕段霆天用假药诓她。

“如何?”段霆天收回瓶子,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路映夕悠悠然地转而望向一直默不吭声的段栖蝶。她巳封了栖蠂的大穴,一会儿只要抢救及时,应该不至于伤了她。

“路妹妹,可想好了?”段霆天问道。

路映夕抬眸望他,举起手中灯笼,嫣然一笑,轻轻吹熄内里的烛火。

段霆天反应极快,一纵身,捉住段栖蝶,住自己身前一挡!

灯笼内袅袅地飘散青烟,并无异味,段霆天谨慎地屏息,松开了段栖蝶。

路映夕笑颜明媚,却不言语,只是就这么定定的望着他。

段霆天心里疑惑愈浓,预感到不妙,便想暂且脱身离去,岂料才刚一运气,丹田就隐隐作痛。他越想越不解,方才他明明巳经迅速闭气,理应不会中毒,为何却有中毒迹象?而且他分辨不出是什么毒!

“段兄,你若不把神魂散的解药交出来,一刻钟之后你就会武功尽失。”路映夕语调徐徐,轻松地又补上一句,“是永久性地丧失武功,而非一时。”

段霆天不信,暗暗再次运气,却痛得更加厉害,额上顿时冒出冷汗。

“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在这守卫森严的皇宫里胡乱走动,可是非常危险的事。”路映夕略微退开一些距离,以策万全。她手中的灯笼仍旧升腾着青烟,她自己早巳服下解药,但段霆天则就越来越痛苦,渐渐无力地跌坐在草地上。

路映夕知他串通了贺如霜,故而面上虽散漫,实则警惕戒备。

但她没有料到栖蝶忽然出手──

只听‘嗞’地轻响,一支尖锐的发簪刺入段霆天的胸膛,刹时鲜血飞溅而出!

路映夕还来不及反应,就见段霆天赤红双目低吼一声,抬起一掌,狠狠震飞段栖蝶!

那一掌用尽了他仅剩的功力,虽然只不过是平常时候的一成不到,却巳足够将被封锁穴道的段栖蝶击出数丈远。

仿如断线的纸鸢,段栖蝶坠落一边的草地上,‘哧’地喷出一口鲜血,面色瞬间惨白。

段霆天惊愣,他只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击…

“呵呵…呵…”段栖蝶倒地,无力爬起,双手勉强地抚上腹部,嘴里断断续续地凄笑着,“孩子,你死于你亲生父亲之手,是否也算是死得其所…呵呵…”

路映夕目睹如此情景,心头抽痛,纵使栖蝶有万般不是,也不应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第五卷 第十一章:忌星陨落

“段霆天…”栖蝶幽幽望向段霆天,黯淡的眸子忽然亮起光芒,丝毫不掩怨毒的恨意,嘶哑地道,“你要的永远都得不到!就算你费尽心机登上王位,你也没有安稳日子可过!皇朝一定会灭了霖国!而你一定会入地狱!”

段霆天白着一张俊脸,张口欲语,眼神复杂,但没说半句狡辩的话来。他伤了栖蝶,无可否认,无可抵赖。

路映夕感到不忍,向栖蝶走去,蹲身将她扶起,伸手搭上她的脉。但是栖蝶反应激烈,反手一挥,不领情地推开她。

路映夕跌坐在草地上,神色怔怔,心底涌上悲戚感伤。栖蝶的脉象极弱,怕是…

“呵!路映夕,你也无需猫哭耗子假慈悲!”段栖蝶自己撑着坐起,精神似恢复了许多,眸光森寒如冰,毫无温度,“如果我死了,最高兴的人便是你吧!可别说你不知道十几年前的那个预言,你我这两颗星曜总有一颗要陨落,我若死了,你就安枕无忧了!”

路映夕原没有想到这一层,经她这样一说,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呵呵…只要我死了,所有人都满意了…呵,简直是太好了…”段栖蝶的语声变得轻缓,仰头望天,慢慢躺倒在草地上。那模样就像是悠然眺望夜空,面上神情沉静了下来,淡薄得几乎没有波澜,只是就这样静静地仰望着,不再言语。

茵茵草地上,逐渐出现血色,如露珠般沾染在草尖,一股浓重的腥味弥漫了开来。

路映夕知晓这是流产迹象,不由眼眶泛酸,心头萦绕沉重的悲悯。

另一边的段霆天受药性影响,浑身瘫软,神智渐沉。趁着自己尚清醒,他竭力振作,开口道:“路妹妹,我同意解药换解药!”

路映夕置若罔闻,学着栖蝶抬首望向夜空。一轮圆月穿透乌云露出银色的光芒,四周星光熠熠,甚是璀璨耀目。

“路妹妹!”段霆天咬牙,使力拍打自己的大腿,勉强站起身来,踉跄地朝路映夕走去。

路映夕亦站起,面色淡淡,无波无温地道:“你先交出解药。”

段霆天本能地感到迟疑,后退一步,未接话。

路映夕也不逼近,冷冷看他。

段霆天微微别开脸,似不愿与她的目光相触,缓慢地从衣袋里取出药瓶,握在手心。

“路妹妹,你也把解药拿出来。”他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中药瓶示意。

路映夕此时并不担心他使诈,便干脆地解下腰间香襄囊,道:“就在这里。”

段霆天犹有疑虑,怕那并非真的解药。但如今他人在砧板上,不得不赌一把。

正要伸出手,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喊声──

“不许给她!”

路映夕并不扭头去看是何人,衣袖一震,笼袖内飞出长长的绫缎,袭向段霆天的手。

段霆天躲避不及,手背吃痛,药瓶滚落地上,在草丛中滴溜溜地打转。

路映夕手中的绫缎在半空中扬起美丽弧度,迅捷利落地朝地面一卷,眨眼间便就卷起药瓶送到自己手里。

同一时间,一道娇弱的身影似发了疯般飞奔而来,直撞向路映夕!

只见寒光一闪,刀尖森森,刺往路映夕的胸口!

路映夕扬袖甩去,月牙白的绫缎仿佛一帘瀑布,又似一面白墙,精准地隔开了那把冲刺而来的匕首。

那行刺的女子身躯轻微震动,手一腕一颤,匕首落地。

路映夕缓缓地收回绫缎,淡然而立,平静地望着那女子,说道:“贺妺妹,你勾结霖国太子,助他躲藏于无忧宫内,可知巳犯了杀头之罪?”

那女子一身紫红色的宫裙,却是披头散发,在深夜里看起来依稀有几分可怖。但她的开口,倒是打破了阴森的气息:“妹妹?谁是你的妹妹!你若真当我是姐妹,会不肯在皇上面前替我说一句半句的好话?”

路映夕抿唇,沉了语气,道:“贺如霜,你莫忘记你曽派人狙杀我,我有何义务帮你?”

贺如霜冷哼,反唇道:“你现在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路映夕并不动气,只冷声再道:“即便我不与你计较这一桩事,但你毒死了小帝姬你从不愧疚么?”

贺如霜一窒,但随即就强硬起神色,挺直腰杆,大声道:“宫闱争斗,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小帝姬既痴且傻,活着也是受罪,我送她一程未必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