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久澜温柔的点了点她的鼻尖,那样娇小的她,仿佛会被他压倒。

弦月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抱刚被自己放在地上的凤久澜:“不会的,我力气很大的。”

凤久澜也笑,那干净不染纤尘的眸,在灯光的映衬下,那点点的宠溺仿佛喷射的泉水,不停的聚集,永远都不会停。

凤久澜捉住弦月的手,转头看向还在马车的君品玉,叫了声:“神医。”

君品玉微微颔首,沿着台阶,下了马车。

“我真想自己也有个妹妹。”

他的视线在弦月和凤久澜身上停留了片刻,七分玩笑,三分认真。

弦月挽住凤久澜的胳膊,抬眼看君品玉,一身白衣,干净,俊逸,诱人靠近,眼角不起然扫到左手手腕的玉镯,眉头微微的拧起:“君品玉,我不介意多一个哥哥。”

君品玉眸光微闪,只是短短的一刹,昏黄的灯光微微的有些炫目,越发让人觉得是幻觉。

“走吧。”

凤久澜低头对弦月低声说道,看了君品玉一眼,微微一笑,善解人意的宽容。

往常这个时辰,天下第一楼进进出出都是客人,大门口停放着许多马车,豪华而又精致,有一辆十分扎眼,弦月一眼就认出那是兰裔轩的。

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少,手上拿着和她同色的请柬,想来是宁云烟把整个楼给包下了。

弦月也不奇怪,虽同为公主,生活的环境,接受的环境却是天壤之别,宁云烟那样自诩高贵的人,怎么会与那些平民在同一个地方用膳,包下整栋楼,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但有一点,她们两个都清楚自己想要写什么,她们两个都极为有克制力,只不过相比自己而言,宁云烟更有野心,她想要的太多太对而已。

她有些搞不明白,君品玉只是个江湖神医,她早该知道为了自己想要的那些,这段感情是没有可能的,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动心呢?

百草园,神仙草,她堂堂公主之尊,又是那样高贵不容侵犯的人,这该不是简单的喜欢而已。

刚到了门口,弦月亮出宁云烟给的请柬,在门口的小童接过,弦月瞧他那打扮,应该不是这天下第一楼的小厮,很有可能是宁云烟从皇宫带出来的,确定那不是仿造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转弯,十分殷勤的给弦月引路。

因为已经被宁云烟包下,整个大堂一个客人也没有,十分的安静,到处都是斑红的木头,没有黄金的刺眼,却不会让人觉得死气沉沉的。

弦月看着那一个个台阶,慢慢的延伸,通往不知名的方向,空旷,台阶上有人在揍,砰砰作响,一下下像是敲在心上,当真很有质感,像是历史的回音。

天下第一楼,不愧是天下第一楼,乍一看映江楼确实美轮美奂,无可挑剔,可与这有数百年历史的天下第一楼相比,如果说天下第一楼是绅士的贵族,那映江楼便是暴发户,用金子堆砌起来的暴发户。

那小厮将弦月引到了四楼,在这个朝代,这样的建筑已经算是数一数二了,站在楼顶,视线十分开阔,掌心向下,似乎都能囊住整个磐城。

四楼的设计和一楼的大堂不尽相同,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桌椅,两边摆着一条条的茶几,倒像是特意为这样的宴会设计的,弦月之前并未来过,也不知道这是宁云烟故意为之,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

凤久澜身子原就不好,这次提前发病,更是耗费了他不少力气,就算这几日日日进补,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可爬了这么久的楼梯,额头上竟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脸色苍白的让弦月的心忍不住一窒。

她挽着凤久澜的手,君品玉紧跟在她的身后,她看着身边挺拔而又俊逸的两个男子,外貌,气质皆是上乘,君品玉的出身虽不能与其他人相提并论,也算是少年有成,若是放在从前,带着这样的两个人参加宴会,必定会是全场的焦点吧。

弦月刚到了四楼大堂,还没来得及将在场的人扫一遍,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一大群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能见到鼎鼎有名的羲和公主,真是三生有幸。”

“公主,在下楚寒江,家父是——”

“公主,在下——”

那一个个长的也算是仪表堂堂,只是掩饰的功夫不到家,脸上的笑容太过谄媚,眼底的功利太过明显,想要攀交的意图一览无遗,弦月颔首,微微的点头,清亮的眼眸,看不出一丝不耐反感,嘴角上扬,又有几个人能看出她冰冷而又讥诮的笑容。

然后,她看到一身黑衣的白战枫,黑亮的眼眸火光跳跃,很是不满,跨步走到弦月跟前,挽住弦月的肩膀,瞪了那些纷纷示好的人一眼,像是随时都能喷出火来,可周围的空气却在那一瞬间迸射出另列的寒意,甚至还有肃肃的杀气。

“这是我的女人。”

完全将弦月之前的拒绝忽视,白战枫说的理直气壮。

那些人纷纷后退,倒不是所有人都惧怕楚国第一家族白家的势力,那些人当中,好些还是各诸侯国的权贵,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白战枫性情火爆,要是把他惹毛了,那铁砂掌可是他们吃不消的。

“枫师弟。”

弦月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青衫男子,她记得,念小鱼的大师兄,一个很容易害羞的男子。

弦月的视线越过他,看到他身后的念小鱼,她的眼底残留着错愕,惊喜,然后瞬间凝成了伤痛,却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这才半个月的时间,她整个人瘦了好几圈,脸色苍白,眼圈青黑,想来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依旧是一身红衣,以往那艳丽的色彩,现在看来却和她的人一样,无精打采的。

她跟在青衫男子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弦月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将视线停在白战枫身上,然后定格。

白战枫说的那句话,她听到了,弦月知道,她伤心了。

虽然没有经历,但是她觉得自己是明白的,爱情和亲情一样,因为那是自己在意的,所以,哪怕是再小的事情,也会被无限倍放大。

对于伤害,谁都不会习惯,尤其是被自己深爱的那个人加诸在身上的,对于白战枫言语上的刺激,念小鱼或许早就习惯,千仓百孔的心无所谓再多几个伤口,可是,哪怕那个伤口再小,伤上加伤,还是会痛的。

她遗落在白战枫身上的心,并不只有三年而已,青梅竹马,那样深刻的爱恋,时间确实是治愈伤口的良药,但是十天的时间,远远不够,或许一辈子,那都是心底的痛,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伤痛,会一点点慢慢在心底沉淀。

“枫哥哥。”

弦月看到躲在她大师兄身后的念小鱼深吸了一口气,从他的身边越过,如果忽视那脸上流露出的悲伤,只看她的步调的话,一定可以用轻快两个字形容。

她走到白战枫身边,先是低头,然后仰头,微微一笑,甜甜的叫了声,可弦月却听出了无尽的悲哀。

这一刻,弦月是佩服念小鱼的,敢爱敢恨,拿得起却又放得下,尽管她的心底没有放下,但是至少,现在的她就足够让人折服,不沉溺于过去,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念安霸和凤玄凌一样,都是痴情种,自从结发妻子许佳蓉过世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娶,只有念小鱼这么一个女儿,那样的铁汉男子,弦月忍不住想到那日他抱着念小鱼的场景,万般的怜惜和无奈,想来念小鱼在家是没有吃过任何的苦头,而这一切,大多是那三年的磨练。

因为这段感情的结束,念小鱼她似乎成熟了许多,整个人身上再也找不到那辣椒般的冲劲。

或许将来有一天,她会明白白战枫对她的那些伤害,也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如果有一天,哥哥也以某种方式离开她的话,她一定做不到像她这样坦然的面对,就算是表面上的也不行,她想,她会崩溃,然后彻底的疯掉。

念小鱼盯着白战枫揽在弦月肩膀上的手,眼底还是有些不悦的,只是那点点的不悦太过苍白,苍白到无力,转瞬即逝。

感觉到那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这一次,弦月没有挣脱开白战枫的手,这样也好,就让那死灰永远都不会有复燃的机会。

“小师妹。”

青衫男子走到念小鱼跟前,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丝,然后握住了她的手,念小鱼抬头看他,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是—”

弦月手指着青衫男子,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的嘲讽。

如果她是念小鱼,她不会选择白战枫,如果不顾世俗留言的追逐换来的只有痛苦和伤害,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能够让自己温暖的人,她的大师兄或许没有白战枫出众,但是这样的人,安全而又可靠,而且还很温暖。

“罗成,我的大师兄。”

白战枫抢声回道。

隔着大堂内来往穿梭的人群,弦月看到了宁云烟,那个总是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侵犯的女子,她坐在轩辕昊的身边,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她脸上的笑靥如花,十分的开心。

忽然间,她就讨厌起宁云烟来,觉得她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日念小鱼的事情,她是看到的,心里也是一清二楚,从念小鱼的反应看来,她应该事先并不知道白战枫也回来,也或许,她希望他在,也希望她不在。

念小鱼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重新开始,她又何必在人家尚未痊愈的伤口上撒盐,就只是为了针对自己,她倒是有些期待她的手段了。

轩辕昊原是和宁云烟说话的,察觉到弦月的视线,仰头,那双褐色的眼眸并没有弦月想象中的喜悦,对着她微微颔首,弦月别过头,当没看到。

“你来了。”

兰裔轩依旧是一身紫衣,置身人群之中,就像他的马车一样,总是那么扎眼,他走到弦月跟前,云淡风轻的口吻,仿佛知道弦月会来一般,没有半分的意外,转而将视线投向凤久澜,很是关切的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算小,这样出色的一个人,就算是低调,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焦点,那般的熟稔,让人忍不住起疑,弦月明显感觉到场内的视线集中在她和兰裔轩身上,带着暧昧的神色。

“这天下第一楼酒菜皆是一流,我怎么能不来呢?”

弦月说完,做了个吞口水的动作,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我午膳就吃了一点点,就是为了空肚子来大吃一顿。”

那般言论举止,若是别人,必定会遭到鄙夷,可在她做来,那满脸毫不做作的笑容,竟让人觉得天真可爱。

弦月扫了四周一眼,被她折断手的三皇子,正和一群人围在一起,那眼神满是戒备,夹杂着仇恨恼火,像是一头穷凶恶极的狼,碰上一直狡诈的老虎,隔着一段距离,因为担心前边的陷阱,想冲上来却又不敢。

其余的一些人,弦月觉得面善,好些都是之前在天府碰过面的,周惠王没有来,宁云烟也没有邀请周朝的那些股肱大臣,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各国的使臣还有权贵,年纪都比较轻。

轩辕昊站了起来,走到弦月跟前,褐色的眼眸落在弦月的身上,带着天然的霸气,弦月不得不承认,比起周惠王,他更加适合做这天下之主,他的身上有让人臣服的气质,这种臣服,和兰裔轩又是不一样的。

“还以为你不来了。”

那声音,弦月只想到厚重二字,一字一句,明明只是最为简单的问候,却依旧带着压迫的力量。

周朝的那些皇子跟着轩辕昊走到弦月的跟前,听他这样说,以为他心里不悦,凤国虽然是个大国,但与轩辕相比,还是差了一截的,凤国的公主如何能与轩辕未来的继承人相提并论。

“自以为是凤国的公主就可以摆谱了。”

弦月并不认识那人,见他和那个有勇无脑的三皇子站在一起,瞧了眼他衣裳上的龙腾图案,暗自猜测应该是周朝的皇子,心里觉得好笑,难怪这整个周朝可以被宁云烟当成嫁妆,这些人说得好听点是直肠子,没脑筋,说的难听点就是个笨蛋。

“那我等下自罚几杯。”

弦月挑眉,对着轩辕昊笑道,重新挽起凤久澜的手:“至于我哥哥的,也全部我一个人喝了好了。”

她的手挽着凤久澜,让他微微靠在自己身上,见他脸色不好,四处随意的张望,正准备寻个位置坐下,耳畔却传来宁云烟的笑声。

她的笑声自然不会如自己那般畅快夸张,只是淡淡的笑,清脆如银铃一般,她笑起来的模样很美,真的很美,嘴角微微上翘,眼睛像是月牙一般,每一个弧度,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妹妹千杯不醉,让你多喝几杯不正如了你得意。”

她态度亲切,脸上也瞧不出一丝异样,仿佛如她称呼的那般,与弦月情同姐妹,或许别人会被这份亲近迷惑,但弦月心里清楚,她相信,那几个人心里也是通透如镜的。

“那就罚妹妹晚上不要喝酒。”

“姐姐可真是了解我,最是了解什么样的惩罚对我最管用。”

弦月开口,似笑非笑,完全没有宁云烟的热络,宁云烟不由的有几分尴尬。

“不过是玩笑,妹妹别放在心上。”

弦月脸上的笑容绽开,轻笑出声,没有说话,只是挽着凤久澜的,就要找位置坐下。

宁云烟眼见着弦月从她的身边经过,挺直的脊背,素衣素颜,没有任何刻意的打扮,而她为了今日的宴会,却在云烟殿的梳妆台前坐了一天,那些人都说她光彩照人,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被她死死的踩在脚下,不得翻身。

宽大的衣袖下,她的双手紧握成拳,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丁点的改变,那样的笑容,仿佛已经不仅仅是面具而已,而是她的一部分。

莲步轻移,一举一动,仪态万千,她走到念小鱼跟前,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牵住了她的手,看了白战枫一眼,微微的叹了口气,美人叹气皱眉的模样,依旧很美。

“三年——”

众人明白,那是念小鱼天涯海角追着白战枫的三年,宁云烟又叹了口气,看着弦月的背影:“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

在场的人,有谁会不明白宁云烟的意思,不就是说她弦月横刀夺爱吗?她明显能感觉到凤久澜身上隐隐散发出的骇人怒气,她知道,哥哥是生气了。

这些日子,白战枫怎么对她,她怎么对白战枫的,哥哥一直看在眼里,这样的罪名,确实不该是她背的。

想要挑事是吗?不让她好过没关系,反正她早就习惯了,但她不该在哥哥面前,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弦月轻轻的拍了拍凤久澜的手背,对着他微微一笑:“哥哥。”

这还是要挑事了是吗?不让她好过,那就陪着她一起难过好了。

“轻痕。”

她将凤久澜交到云轻痕手上,看了宁云烟一眼,挑眉,走到轩辕昊跟前。

第六十二章:一生一世一双人

“轩辕昊,你还欠我和君品玉一顿饭呢。”

弦月站在轩辕昊跟前,抬眸,定定的看着他,眼角扫到君品玉,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待众人思索各种的缘由,弦月挑了挑眉,望着宁云烟,仿佛只是闲话家常一般,清亮的眼眸没有半分的得意和挑衅,微昂着的下巴,那是与生俱来的高傲,明明还是嬉笑随和的笑容,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宁云烟上扬的凤眼微微下垂,带着对念小鱼的同情,亦或是对弦月横刀夺爱的不平,忽然转头望向弦月。

“云烟公主,你想轩辕公子另外请我和君品玉?”

周朝和轩辕和亲的事情,在磐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弦月敏锐的察觉到宁云烟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僵硬,而那些原本是幸灾乐祸想看她笑话的人,瞬间将方向调转,视线齐齐的集中在宁云烟身上。

弦月看着宁云烟脸上的笑容,纵然是旁观者,她都觉得累,一个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另外一个是在豆蔻年华爱着的人,可她仍然能保持那样高贵得体的笑容。

或许就像自己在意哥哥那样,她把自己的颜面放在了第一位。

“世子以为呢?”

凤眸微挑,宁云烟走到轩辕昊跟前,那高贵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异样,宽容大度的让人心惊,倒显的弦月吃味故意生事一般。

弦月站在轩辕昊身旁,也只是笑,他的个头很大,肩膀宽大,仿佛就算是此刻天塌下来也能扛住一般,如果不是那眼底的勃勃野心,他一定会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能感觉到那像山一般的高大身形,浑然天成的霸气,十足的压迫,弦月脸上的笑容越绽越大,忽然,叹了口气。

众人不明所以,而弦月下边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大吃一惊:“轩辕昊,你心变的可真够快的。”

她的话带着点哀怨,清亮的眼眸,黠光掠过,兰裔轩站在他的身边,抬眸看了轩辕昊一眼,嘴角向上扬起,那笑容,竟有几分幸灾乐祸。

“前不久还问我做你的女人如何,这么快就要娶别人了。”

弦月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眼角瞥到一旁的宁云烟,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完美的面具终有一丝的裂痕。

弦月勾唇:“也不知当初是谁说这世上,只有你才配得上我,也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弦月微皱着眉头,似在思索,云淡风轻的模样,虽然没有点名,不过在场的都不值猪脑袋,如何能不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宁云烟的脸上已经不是僵硬二字可以形容的了,她站在轩辕昊的身边,一贯用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纵身的天朝公主,楚楚可怜的望着轩辕昊。

只有她才配上你,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他,那这样,她又是什么呢?因为得不到凤弦月,所以才要她宁云烟的吗?她宁云烟,只是替补而已吗?

轩辕昊没有看宁云烟,那褐色的眼眸盯着弦月,脸上的笑容,似还有些苦涩,淡淡的,一如弦月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终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像她那样的人,纵然是为了报复,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给宁云烟这样的难堪,她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在他们之间留下间隙而已,她确实是成功了。

他,轩辕昊是要成大事的人,身边怎么能留一个有二心的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败白兄?”

轩辕昊挑眉,望着白战枫,很是谦虚,弦月明白,像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得罪白战枫的,或者说是他身后随时都可能找到借口与他为敌的家族。

宁云烟也听出了轩辕昊话中的意思,脸上忽又露出了笑容,望着轩辕昊,却多了几分凄凉和哀婉。

她知道的,这个男人,他英伟不凡,他心怀天下,野心勃勃,这不是自己一开始就知道的吗?她嫁给他,不也是因为这些吗?而他,除了需要周朝的势力,她公主的身份,大概还有她的聪慧吧,她顾全大局,不会像其他的女人那样争风吃醋。他们两个,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链接他们的只有利益,再无其他,可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她?她不甘,真的不甘。

“妹妹的要求可真高。”

她听到自己轻笑的声音,那般的清脆愉悦,完全和她此刻的心情无关。

“我看妹妹还是嫁给白大侠好了,除了你,别人可打不过他。”

玩笑的口吻,可弦月知道,她在挑唆。

诚如大家认为的那样,周朝上下,若论功夫,有哪个是白战枫的对手呢?或许在别人眼里,她就是欲擒故纵,所以才没和白战枫在一起的,念小鱼怕也是这么认为的,她不知道别人行不行,但是站在她身旁的那个人,他若是愿意出手,必不在白战枫之下。

数道视线齐齐的停落在她身上,白战枫的欣喜,念小鱼的哀怨,那样深的哀怨,她再不能像以前那般忽视。

弦月突然来了兴致,随意的拍了拍手,绕过宁云烟的身边,故意在她身上用力的撞了撞,宁云烟没想到弦月会这样做,身子本能的朝轩辕昊的方向倾斜,弦月转过身,笑容得意,看了看倒在轩辕昊怀中的宁云烟,歉意一笑:“我不是故意的。”

兰裔轩看着一步步朝念小鱼靠近的弦月,她的脊背挺的笔直,却不再僵硬,那小小的身板依旧瘦弱,迈着的步子,十分的轻快,突然间,他觉得以前的弦月一下子回来了,想做就做,随心所欲。

弦月走到念小鱼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丝帕,雪一般干净的色彩,只有那素雅的墨兰点缀:“把眼泪擦擦吧。”

念小鱼微低着头,那双大大的眼睛,满是泪花,紧咬着唇,倔强的不肯让它流出。

她见弦月给她手绢,并没有接过,抬头看着她,悲伤,憎恶,仇恨还有羡慕,死死的盯着她,十分的凶恶。

弦月笑了笑,不以为意,反而笑出了声,那样丝毫不带做作的笑声,让人忍不住以为她疯了。

念小鱼是谁,十足的母老虎,纵然是现在这模样,那也不是病猫,弦月的身手是好,身份也高贵,但人家念小鱼好歹是武林盟主的爱女,她这样做根本就是挑衅。

“殿下。”

云轻痕蹲下身子,在凤久澜的耳畔轻轻的叫了声,凤久澜仰头,那干净的眼眸在望向弦月时,化作了一腔柔水。

“月儿有分寸的。”

凤久澜的声音淡淡的,还带着虚弱,带着说不出的信任。

“怎么?嫌不好啊。”

弦月收回:“兰公子送的,我原还想着没银子的时候拿去换几个酒钱。”

没银子?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可能连买酒的都没有,他们看着弦月手中的丝帕,看了兰裔轩一眼,那真的是兰公子送的吗?

这样的翩翩儿郎,气质高贵,江湖之上,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他碎了一地的放心,虽有仁义之名,却未曾听过他给哪个女子送给丝帕啊,莫不是——

白战枫的视线直直的盯着弦月手中的丝帕,恨不得在上边灼出几个洞来。

弦月倾身,替念小鱼眼角的泪水擦干,念小鱼的眼睫上翻,满是好奇,一时间忘记了反抗,弦月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水,然后将手中的丝帕强制塞到她的手上。

念小鱼看着手中的丝帕,有些不明所以,她看着站在一起的弦月和白战枫,男才女貌,堪称天作之合,心里忍不住泛酸。

“罗成,你站一边去。”

弦月看着罗成,挥了挥手,明明不是命令的口吻,却让人忍不住遵从。

罗成看了怀中的念小鱼,盯着弦月瞧了板上,终还是放开了怀抱着念小鱼的手,退到了一旁,只是很近的位置,若真有什么事,他还是能冲上前去,第一时间制止。

弦月绕道白战枫的身后,双手将他推到念小鱼跟前,白战枫一开始还挣扎,弦月毫不客气在他结实的肌肉上狠狠的拧了一把,白战枫吃痛,顿时乖乖任由弦月摆弄。

弦月上前,站在白战枫的身旁,清亮的眸光,灼灼动人,盯着念小鱼,手指着白战枫:“你后悔吗?”

近在咫尺的距离,那么的近,念小鱼要仰头才能看到白战枫的英挺的脸。

弦月见念小鱼像是被黏住了一般,牢牢的定在白战枫的身上,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念小鱼这才回过神,转头看她,眼中已有泪花涌现,却始终没有泛滥。

“你后悔喜欢上白战枫吗?”

弦月的声音不小,但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大堂本就安静,她这一声,大家都听的清清楚楚。

“弦月。”

白战枫转过身,狠狠的盯着弦月,那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咬牙切齿,视线所及,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冰冻了一般。

其余的人虽然没开口,心下却有几分不满,这根本就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而更多的则抱着看戏的心态。

宁云烟静静的站在轩辕昊身旁,她那样聪慧的女子,怎么会做自掘坟墓这样的事。

“念小鱼,你后悔吗?后悔爱上白战枫吗?”

对于这样问题,弦月似乎特别执着,没错,在伤口上撒盐或许会很痛,但是一旦挨过去了,就会很快恢复过来。

念小鱼没有说话,她的视线在白战枫还有弦月的身上逡巡,最后落在白战枫身上,视线一点点模糊,可刻在脑海中的五官却越发的清晰,硬朗的仿佛刀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