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梅花醉的味道,弦月瞪大的眼睛写满了垂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居然还把舒服的床让给我。”

弦月吸了吸鼻子,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但是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是嗤之以鼻的,为了给别人一个好印象,吃那么大的亏,在她看来,这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弦月取出托盘中的酒壶和酒杯,分别斟满了酒,放在兰裔轩和自己的跟前,然后直接举起酒杯将斟满的酒一饮而尽,满足的叹了口气,又很快的皱起了眉头:“味道实在太一般般了。”不过聊胜于无。

“自古英雄出少年,他们都将兰公子当成英雄少年,君品玉的悬壶济世与你相比,就和这酒没什么差别,实在是太一般般了,完全不能和你相提并论,他们哪里知道,你这个少年大侠就是个假仁假义,满脑子算计,奸诈狡猾,随时都能把他们给卖了。”

兰裔轩已经将手中的鸡腿用完,对于弦月的评价,颇为赞同:“他们是心甘情愿的。”

弦月连笑了几声,点了点头:“对,他们不但对你不会有半点的指责,依旧会对你感激涕零,他们的心里,你依旧是那个善心仁举的少年英雄,只能膜拜,不敢亲近。”

弦月继续给自己斟了杯酒,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对着兰裔轩举杯:“无论他们怎么样,我凤弦月能认识兰公子,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无论兰裔轩出于什么目的,对别人做了些什么,但是他对自己,至少从未有大的伤害,虽然有过利用,但那些都无伤大雅,根本算不得什么,他或许自私,但是对自己确实是真心的,现在的她很在意这份真心,比起君品玉那些人,兰裔轩真的已经走到了她的心里,不是因为什么甜言蜜语,而是用他强有力的行动。

“为了我们的缘分,我先干为尽。”

弦月仰头,和方才一样,一饮而尽,眼底的深处却有越来越多的悲伤和不舍,一点点慢慢的汇聚,而她就只能借着这短短饮酒的时间,一点点慢慢的平复缓和。

兰裔轩看着方才他跟前的酒,然后那轻如鸿羽般的视线落在弦月的身上,微抿着的唇,似乎也划出了苦涩。

弦月放下酒杯,看着兰裔轩跟前的依旧满满的酒,轻道了声:“你怎么不喝?难道你不觉得能遇上我是意见很幸运的事情吗?”

兰裔轩也只是微笑,那微抿着的唇向上扬起,看着弦月,指着那只叫化鸡:“我想尝尝鸡翅是什么味道。”

弦月呵呵笑了几声,没有任何的微词,直接扯了个鸡翅递给了兰裔轩,兰裔轩接过,方才唇边:“遇上你,我一点也不觉得幸运。”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她或许会让你失望,让你心痛,你难受的时候,心里或许回想着,为什么我会遇上她这样一个人呢,但是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依然希望自己不要与她错过。

“那就好。”

弦月盯着兰裔轩,只是微笑,呢喃般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得见,她笑着点了点头,配合着兰裔轩道:“兰公子,我也觉得你挺倒霉的,我整日除了吃就只会睡,偶尔清醒的时候也只是和你唱反调,说话的时候似笑非笑,阴阳怪调的,还时常破坏你的计划,在人前损毁你完美无缺的形象,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比我好,而且呢,你还是兰国的皇子,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你还会坐拥整个周朝的江山,未来一片光明,怎么能和我呆在这个地方埋没一生?就算你愿意我也是不愿意的。”

兰裔轩手中拿着鸡翅,静静的看着弦月,没有插话,其实,他是愿意的,什么天下,什么江山,被人众星拱月般的膜拜,高处不胜寒,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值得他去眷恋,但是就像她说的,计算是他愿意了,她心里也是不情愿的。

“我放心不下我哥哥,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尤其还是在这乱世。

“我很感激兰公子,真的非常感激,在关键时刻对我的不离不弃,这段时间如果不是有你,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或许坚持不到现在,但是兰公子依旧不能超过我哥哥在我心目当中的地位,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希望哥哥还有哥哥想要守护的凤国子民都能过的好,总要有那么以给人扛起这样的责任。”

弦月盯着兰裔轩,大大的眼睛,晶莹的一片,像是随时都能掉出眼泪来,而他,似乎一直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兰裔轩左手拿着鸡翅,另外一只手突然扣住了弦月撑着桌上的右手手臂:“我会带着你安全离开这个地方的。”

弦月仰头,看着兰裔轩,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笑着点了点头,兰裔轩松开他的手,右手在弦月的跟前晃了晃,轻轻的叫了声:“弦月。”

那低柔的声音,像是情人间的呓语:“就是这只手。”他继续晃了晃:“当初我就是用这只手结束了母妃的生命,她的嘴巴张开,里边已经没有了舌头,那鲜红的液体顺着拇指和食指的缝隙,直接流到了掌心。”

弦月瞪大着眼睛,兰裔轩温和的眸光变的深沉而又空濛,他似乎一直都很讨厌流动的鲜红,就是因为那件事吧。

“我最最害怕的就是挚爱的人在我的面前流血,然后彻底离开,所以弦月,终有一日,宫少华会死在我的手中。”

弦月盯着兰裔轩,心猛然一震,脑海中刚有什么想法浮出水面,兰裔轩突然抽回手,揉了揉眼睛,轻呼了一声,打断弦月的思绪。

“怎么了?”

弦月看着兰裔轩不停流着泪的眼睛,站了起来,微曲着身子,轻声问道。

兰裔轩抽回手,闭着眼睛:“手上的油好像渗进去了,眼睛有些辣。”

兰裔轩指着自己的右眼。

弦月蹲低身子,双手掰开兰裔轩的右眼,凑上去,对着他的眼睛用力的吹了吹。

“好点了吗?”弦月问道,突然发笑:“兰公子,我的口水都到你的眼睛里边了。”

兰裔轩扯了扯嘴角,发出轻轻的笑声,左边的眼睛咪开一小段缝隙,左右两只手分别拿着自己和弦月桌旁的酒杯,交换了一下,弦月盯着兰裔轩的眼睛,根本就没发现任何的异样来。

“好多了。”

兰裔轩长舒了口气,弦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刚坐下,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四个黑黑大的大块头站在门口,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走到弦月跟前,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声,弦月起身,抬头看了眼门外的天空,原本的蔚蓝色已经渐渐变成了血红色,还只是淡淡的血红,渐渐的凝聚,像是要喷发的火山,随时随刻都能要了人的性命一般。

弦月转过身,对进来的女子和颜说了几句,那个女子看着弦月,手指向天空,转身离开,然后站在门口等人。

“兰公子。”弦月手指着站在门口的五个人:“他们说我们把这里的食物还有酒全部喝了。”

兰裔轩跟着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弦月:“我陪你喝。”

弦月低着身子,掠过坐上的酒杯,偷偷的松了口气,抬头的时候,脸上便是如花的笑靥,美丽干净的笑容,眉间的朱砂妖娆,她笑着,用力的碰了碰兰裔轩杯中的酒,仰头又是一大杯下肚,兰裔轩看着她喝下杯中的酒,低头,轻轻的闻了闻,学着弦月的模样,豪爽的饮下了杯中的酒。

房间的门突然被站在门口的两个男子关上,弦月扔掉手中的酒杯,突然上前抱住了兰裔轩,垫着脚尖,凑到他的耳边,微颤抖着的声音有些哽咽:“兰公子,你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兰裔轩的手伸到半空落下,拍了拍弦月的背还有肩膀,轻轻的恩了一声,弦月静静的靠在他的怀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种昏昏欲睡之感,她起初并未放在心上,渐渐的,那股倦意越来越浓,她这才推开兰裔轩,比以前更瘦弱的身子晃了晃,手指着兰裔轩。

兰裔轩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这才开口:“我换了我们两个人的酒。”

弦月想要睁大眼睛,可是脑袋确实迷迷糊糊的,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想要好好的睡一觉,空白的大脑有许多疑问,为什么是酒?兰裔轩是如何看出来的?她应该在叫化鸡上动手才对,但是那是她亲手给他做的最后的食物了。

“不行,她不能晕。”

弦月使劲的晃了晃脑袋,走到兰裔轩的跟前:“兰公子,你不能。”

她有许多话要对兰裔轩说,两个人,如果不是她死的话,那只有一起死了,兰裔轩去了也没用的。

“好好睡一觉。”

兰裔轩低头看着拽着他衣裳不放的弦月,扬手,一掌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弦月的话还没说完,最后看了兰裔轩一眼,那压抑着的悲伤和绝望像是十五的月光,倾泻而出,然后一点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兰裔轩将昏倒在怀中的弦月抱上了床,轻轻的替她整理发丝,从未有过的柔情。

弦月以为自己做的很好,事实上,面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她能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做到如此坦然,她确实已经很好了,但是无论再怎么努力,心境总归是不一样的了,想要留下自己最为美好的一面,很多时候便有些刻意了。

她穿上了自己一贯穿着的白衣,将发丝随意的披在肩上,她从来不用胭脂香粉,可身上却又一股似清淡又似浓郁的香气,她说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生出那么多的感慨,甚至还让兰裔轩喝酒,她说她最最放心不下的人,她说她对兰裔轩只是感激,如果那些人真的只是让他们住在这个地方的话,能够有一辈子的时间对兰裔轩好,她不会亲自动手做叫化鸡,如果有商议的时间,她不会在今天做这些事,而那些人推门的时间与昨晚祭祀的时间,相差无多。

兰裔轩不是一般的男子,擅长算计的人必定是心细如发的,他们能注意到每一个就细节,别人能注意到的,还有一般人无法察觉的,他虽然听不懂弦月与那些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却有敏锐的判断力。

如果那些人只是不想让他们离开,不会是那样的眼神,仿佛他们是被困在囚车的猎物,两只手指,收回了一根,留下的一根,他当时的理解就是,你们两个人就只能留一个,如果说他们之前对弦月的态度还算合理的话,那么后边就有些恭敬过头了,在这个地方,他比以前更加小心,脑子转的也更快,弦月做的一切事情都让他觉得不对劲,尤其是后来,她指着门口的那些人,告诉他,是他们让他们喝酒的时候,他心里越发肯定了之前的猜测,她之前告诉自己这里的人团结,不能对任何一个人对手,也不是没有目的的吧,她知道自己中午会离开,担心他会因为一时冲动动手。

兰裔轩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头,看着弦月的脸,就算是昏迷,她的眉头也皱成了一团,那样的不安,兰裔轩伸手,轻轻的抚向她的额头,抽出一直藏在腰间的雪魄,放到弦月的身旁:“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他笑着,低头,轻轻的吻上她的眉梢,他也有害怕的事情,他体会过至亲离开,不想悲剧再一次发生,她有牵挂的哥哥,而那个地方,他什么牵挂也没有。

兰裔轩起身,转过身,深深的凝视了弦月一眼,再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

以前,他总认为万事万物皆在心中,只要有心,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人定胜天,但是现在,看到那么多的千奇百怪的东西,他渐渐明白,很多东西,根本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了的。

他和弦月或许会被那些食人蚁追了三天三夜,但是内心里,他们并不害怕这些野人,都是人,大不了放手一搏,如果她选择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让他继续活着的代价,那一定是他们不能离开这里。

弦月昏睡在床上,她能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让人的整颗心都颤抖起来,她在梦中,可意识却是那么的清醒,兰裔轩已经离开,他很有可能会和那个人一样,变成那颗魔树食物。

弦月觉得自己好像跌进了梦中,那个梦是一个怎么都无法攀越的深渊。

身着萨满服的首领站在台上正中的位置,轻轻的摸着那个即将丧生的男子的脑袋,口中念念有词,那个穿着奇特的穿着紫色的衣裳,虔诚的接过首领递过去的汤汁,她就站在他身后的位置,身子不停的向前探,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看不到那个少年的脸。

那个紫衣少年突然转过身,弦月整个人一惊,那份心颤,就算是在睡梦中,她也明显能够感觉得到,温和而又空濛的眸,就算是微抿着也是上扬的嘴角,亲近却又让人觉得不敢靠近亵渎的笑容,是兰裔轩,是兰裔轩,可他现在的眼睛却是明亮的琥珀色,一脸的茫然,那个萨满突然走到她的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神明让你能用我们的语言与我们交流,让我知道了你们此行的遭遇,但是你们破坏了我们的祭祀活动,激怒了我们的神明,所以你们两个必须有一个人喝下我们神明的乳汁,投入她的怀抱,否则你们全都要祭祀我们的神明,只要你们一个人喝下我们神明的乳汁,在他死之前,你还有时间逃跑。”

弦月甩开那个在自己跟前喋喋不休的首领,快步去追兰裔轩。

“兰裔轩。”

“兰裔轩。”

她跟在兰裔轩的身后,使劲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她的喉咙都已经快要喊破了,兰裔轩依旧没有半点反映,那行走着的**,完全是没有灵魂的,朝着森林的深处走去。

弦月急了,双手紧握成拳,双手张开,拦在他的身前,可奇异的,兰裔轩居然从她的身体穿过了,继续朝着林子里边走,最后在一棵外形酷似于菠萝的树前停下,八块巨大的叶子,围成一个拱形,叶子上长满了像老虎爪一般的针刺,树的顶端是六根白色的枝条,弯曲的枝条在空中飞舞,劈打着周围的空气,就是昨天她看到的食人树,树底下还有昨天残留下的白骨。“兰裔轩。”

然后那个萨满又走了上来:“你的朋友马上就离开这个世界了,他刚才通过了神明的智慧与你进行了道别,在他没死之前,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赶快离开吧,他并不是我们神明想要的美味,一旦他离开,我们就会全力追杀你,然后将你供给我们的神明,我相信她一定会满意的。”

她完全没听清楚萨满的话,只是一个劲哭着喊着兰裔轩的名字,但是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他的双手攀上了那棵魔树,那些如章鱼般的枝条在空中狂舞,发出像蛇吐信子一般的丝丝声,兰裔轩的脸色一点点发白,然后变成了暗紫,那些那些布满了尖刺的巨型树叶,像是恶魔的血盘大口,猛然张开,将他整个人的身体完全包裹了下去。

弦月觉得好痛,丝毫不逊色于皇陵的痛楚,心口好像裂开了一个大洞,不停的有鲜血流了出来,那鲜红的血液一点点离开她的身体,而床上,弦月的脸色也一点点变的难看起来,她用力的呼吸,眉头皱起,因为就算是呼吸,那也是痛的。

弦月倒在床上,浑身的血液仿佛逆流了一般,那原本苍白的脸像是被火烧了,红的能滴出血来,尤其是眉间的朱砂,如血液一般,又像是盛开的花朵,一点点慢慢的流动。

弦月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好像被铁链锁住了一般,根本就动弹不得半分,她努力的挣扎,用尽自己毕生的力量,眉头拧成了一团,放在床边的双手一点点慢慢的松开,像是在继续力量,然后紧紧的握住,想要冲破一切的束缚,弦月的身子用像乌龟一般的速度蠕动着,一颗心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痛的,乱的,她身上全部都是。

兰裔轩,你不能去,不能去,你去了也没用的,就算是你牺牲了也一定能就得了我。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脸上是冰冰凉凉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长长的指甲已经刺进肌肤,渗出点点的血迹,忽然,她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却又机器柔软的东西,就像是燥热的夏天一把冷水,她觉得欣喜,拇指和食指中间关节的位置用力往上边一蹭,疼痛的感觉,却让她觉得舒心,身上那些捆绑着自己的铁链在遇上那些鲜血之后,那无坚不摧的钢铁瞬间融化成了水,弦月的双手紧握成拳,大叫了一声,突然坐了起来。

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从小被柳心悠当成药人,就算是这样强悍的迷药,自己也能凭借着过人的毅力提前醒来,但是她睡了过久,还来得及吗?

伸手,一摸脸上,那冰冰凉凉的,果真是自己的泪水。

心,是惶恐的,胸口的那个位置,砰砰跳的奇快,仿佛要跃出来了一般,弦月看着放在床榻的剑,想也不想,掠剑起身,直接将门劈开,天边的晚霞已经变成了乌黑色,弦月一惊,手中拿着的剑差点掉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朝着昨天的祭祀场跑了出去。

千万要来得及。

第九十八章:生死逃亡(五)

弦月一路狂奔,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已经失去了思考的意识,什么都想不起来,要不是那颗在胸腔间剧烈跳动的心,弦月都以为自己已经死过去了,冰冰凉凉你的手,掌心是冰冰凉凉的冷汗,想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发泄情绪,心底渗出阵阵的凉意,仿若大冷的冬天被猛然泼了一大盘冷水,如置冰窖,冻的她全身打斗,牙齿也在不停的打颤,双腿是发软的,如果不是这样如猎豹般的奔跑,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跪倒在地上。

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若是在周朝,或许有钱的人家已经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可是这里的屋檐下,就只有风铃,火对他们来说太过珍贵,不是这样浪费的。

路上,偶尔会遇到几个人,大多是年幼的男子,在这个以女为尊的地方,这些年幼的男子还不足以成为支撑的劳动力,自然是不能去祭祀场那般神圣的地方的。

弦月跑的很快,所经之处,带起阵阵的疾风,那些男子刚要伸手将她捉住,那白色的身影已经从他们的身边飘过,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他们追了上去,告诉弦月,这个时候正是祭祀的时间,她这个外来人,是不能打扰的,弦月根本就不去理会,现在的她心急如焚,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回头将他们喝走,那喷出的白色气息是急促的,带着怒火燃烧的焦灼,仿佛能将人燃烧成灰烬,可那眼神却是冷的,仿佛千年的寒冰,就算只是站在那里,被她的眼神一瞟,你就会忍不住的打着寒颤。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祭祀场,虽然从这个地方到她所住的那个地方并不是很近,而她也只走过一次,不过只要是她细心想要记下的东西,一遍就已经足够。

祭祀场地很大,依旧站满了人,弦月想也不想,脚尖轻点他们的肩膀,直接踩在他们的肩上,到了祭台。

有燃烧的大鼎,鼎内的木炭燃烧的很旺,不时发出吱吱的声响,像是那食人树在在嚼动着美味的食物,大鼎的上方架着一个很大的锅,那白色的藤条还在那不停沸腾的水中漂浮着,当地的首领依旧穿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萨满服,脸上用各色的颜料画着奇怪的图腾,手中端着的木碗,上边还有残留着的汤汁在碗中滑动着,看到弦月,明显愣了一下。

弦月没看到兰裔轩,直接将刀架在那首领的脖子上,低下发出抽气的声响,齐齐愤怒的盯着弦月,他们是愤怒,而弦月因为担忧而燃烧的怒火足以将这整个地方毁灭,如果兰裔轩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拼了自己这条性命,她也会将这里的杀死,至少这个首领,她绝对不会让他继续活着,她会推翻那燃烧着的大鼎,然后将那火种引燃到每一处的房子,还有他们所谓的神树,这些东西,她要通通毁灭,此刻她的愤怒,就是如此的毁天灭地,在现在的她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伤害兰裔轩的人,主谋,帮凶,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你喝了用我们神明的乳汁酿造的草酒,能醒过来,你是神明遣来的使者,这是神明的指示,你该去陪她。”

弦月哪有心情听他说那些废话,在他的颈项处直接留下一道血痕,朝着密林深处的方向走去,梦里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演,像是放录着的电影,她害怕的无法呼吸,如果不是担心他们集体反扑,沿途阻拦,她一定会将那个首领解决掉的,立刻马上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

弦月抽回手中的剑,她拇指和食指的关节因为受伤,正不停的流着血,她紧紧的握着剑,丝毫没有察觉。

她前脚离开,那穿着萨满服的首领很快就跟了上去,继续在弦月的身后喋喋不休:“你的朋友马上就离开这个世界了,他刚才通过了神明的智慧与你进行了道别,所以你才能这么快醒过来,在他没死之前,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赶快离开吧,他并不是我们神明想要的美味,一旦他离开,我们就会全力追杀你,然后将你供给我们的神明,我相信她一定会满意的。”

弦月心惊肉跳,因为身后的那个人和她在梦里听到的话几乎一模一样,心头大痛,心尖的位置好像是一个决堤的口子,那鲜红的血液如海水般剧烈的翻滚着,搅的她一颗心乱如丝麻,脸色也骤然变的苍白起来。

“兰裔轩。”

“兰裔轩。”

那首领与弦月一样,皆是常年与动物赛跑的,健步如飞一般,跑的很快,但这里的人毕竟没有内力轻功,那些迅猛而又刚健的动作也是常年锻炼出来的,那大块的个头,完全不能与轻巧的弦月相提并论,很快就被弦月甩开了一大截。

“兰裔轩。”

远远的,她看到那紫色的影子,被抽离的灵魂,只剩下一个完全不能自控的躯壳,动作机械的朝着那棵已经渐渐露出兴奋之态的大树走了过去,只有一步之遥,伸手已经抱上了那棵兴奋难以的魔树,如章鱼般的枝条感觉到了食物的主动靠近,兴奋的狂舞着,那张开的嘴巴下,还有昨天被吐出来的白骨。

弦月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从胸腔间跳了出来,大眼圆睁,大叫了一声,整个天地仿佛也为之变色,顷刻间黯了下来,眼看着那些藤条就要缠上兰裔轩,弦月提着手中的剑,娇小的身子像是离弦的箭,疯一般的冲了上去,挥起手中的剑直接将袭向兰裔轩的白色枝条砍去,用力之猛,用力之猛,直接将那被砍成两段的纸条分震碎,竟喷溅出鲜红的血花。

食人树受到了攻击,那六片大大的叶子本能的收缩,其余的枝条却更加的兴奋起来,越发迅速的朝着兰裔轩的方向袭了过去。

弦月站在兰裔轩的上方,转过身,看到那些枝条朝兰裔轩袭去,快步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的软剑就像是灵活的蛇身,时硬时软,直接砍在那些柔软的藤条上,而这魔树却好像有灵性一般,也会疼痛,也会害怕,在被弦月砍了几刀之后直接缩了回去,那张开的口就像是瞪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兰裔轩和弦月。

弦月收回雪魄,她的脸上,手背上,还有那素白的衣裳全部都是血,只有那雪魄干净如初,半空中,一个旋身,直接落在兰裔轩的身后,借着这难有的平静,直接将兰裔轩从树上拽了下来。

“兰裔轩。”

弦月双手紧紧的握住兰裔轩的肩膀,使劲的晃了晃,他的眼睛是晶莹的琥珀色,那是被施咒的颜色,空洞而又茫然,直直的盯着那棵渐渐安静下来,伺机再动的食人树,就要走过去。

“不准去。”

弦月直接拦在他的身前,兰裔轩则仰着头,看着那难得在面对美味还能安静的食人树。

弦月见兰裔轩不看自己,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兰裔轩,我是凤弦月。”

她叫的歇斯底里,明明都可以为她付出生命了,为什么在喝了那汤汁时候,连她的叫唤也没有半点反应。

兰裔轩像是个懵懂的小孩,低头看了身前的弦月一眼,与其说看着她的脸,倒不如说是看着她脸上那斑斑点点的血迹,那般妖娆的颜色,慢慢的流动着,就像是盛开的鲜花,极其的刺目。

弦月见兰裔轩盯着自己,那茫然的瞳孔有瞬间的紧缩,蓦然想到什么,直接用手中的剑划破自己的手臂,她下手不轻,眨眼的功夫,便有潺潺的血液顺着那雪白的手臂流了出来,一滴滴滑落在地上,还能清楚的听到如滴水般的声响。

她说她对他的感情是因为他在最关键的时刻不离不弃的感激,她说她放心不下最最在意的凤久澜,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她都希望能守护好哥哥还有凤国的子民,她当时是抱着死的决心,如果自己不能扛起这份责任,她希望兰裔轩能为她担起。

若是与至亲至爱之人一同面对生死,总希望另外一个人能够坚强的活着,明明知道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兰裔轩最最害怕的便是挚爱的人在他的面前流血,然后彻底离开,这是灵魂深处的恐惧,是任何的药物都左右不了的,就像她,不正是因为担心兰裔轩会离开自己,葬身食人树之口,所以拼命醒了过来吗?兰裔轩那个时候也已经知道自己的决定了吧,可还要骗自己说宫少华总有一日会死在他的手上,或许他知道,如果他离开了,自己会代替他完成那件事,亲自解决了那个强大却又心思狠毒的女人。

兰裔轩只是看着弦月的左臂,看着那一道看不清伤口的血痕,他的视线紧紧的追随着每一滴流向半空,然后滑落在地上的鲜红液体,那晶莹的琥珀色一点点慢慢变淡。

“兰裔轩,这个地方还处于母系氏族公社,只有女人才能在这个地方享受崇高的待遇,我能用他们的语言进行交流,他们将我当成神明的使者,这个地方,被当成祭祀品的就只有男子,而女子是不能勉强的,没有人愿意被一棵树吃掉,他们用他们信奉的神明起誓,如果我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们的贡品,他们会带你从这里的出口离开。”

弦月也不管兰裔轩听得懂听不懂,只是一个劲的说,她需要解释,不管他能听进去多少,她觉得他是在听的。

“所以兰裔轩,只有我死了,才能救你,而你要是被这食人树给吃了,你死了之后他们就会全力追捕我,如果我还在昏迷之中,等我醒来,他们就会将我捉起来贡给他们的神明,我们两个就会一起死。”

“兰公子,你要是不想看着我死,就给我清醒过来,醒过来知不知道,我怎么能抛下你?我做不到的。”

弦月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兰裔轩的手臂,那潺潺流动的血液直接洒在兰裔轩的衣裳上,弦月靠在兰裔轩的怀中,仰头看着她,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白花花的一片。

再也不要让来让去的了,兰裔轩那般心思玲珑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异样,在面对死亡时,她或许可以做到坦然,但是心惊却总归是不一样的,她怎么还不明白,兰裔轩既然能为了她不要命,真的是爱惨了的,只是这个人的感情从来不会放在嘴边而已,却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让你深刻的感觉到。

最怕挚爱从自己身边离开的兰裔轩,怎么忍心看着自己因为他去送死,她是在意哥哥,但是同样的也不能没有兰裔轩,所以要死的话就一起死吧,再也不要让来让去的,不要让活着的那个人备受煎熬了。

弦月紧紧的抱住兰裔轩,身后忽然传来了混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猛然抬头,当地的居民已经冲了上来,看着地上那些白色的藤条,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像是要把弦月和兰裔轩两个人生吃了。

带头的首领手指着弦月,对身后的那些人道:“这不是神明遣来的使者,那是魔狱来的妖女,大家快将她拿下,让我们的神明净化她肮脏而又血腥的灵魂。”

那些愤怒的人沸腾了,黝黑的脸,那白白的眼珠真的有跳跃的火光。

“一群愚昧无知的傻子,癫狂的疯子,只有你们才会将这吃人的魔树当成神明,只有你们才会伤害自己的同胞,用他们的鲜血去养一个永远都不会吃饱的魔鬼。”弦月手握宝剑,将兰裔轩护在身后,不让任何人靠近,却又担心兰裔轩会被迷惑,主动送到食人树的怀抱,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裳,出乎她预料之外的,兰裔轩乖乖的站在她的身后,一动也不动,微微低着头,看着他流血的左臂,那空濛的眸竟有怜惜如流星般的闪过。

那些人被弦月的话一激,像是只发狂的野兽,弦月也知道自己不该说那些话,但是有些时候,行为是不受理智控制的,她怕的,这段时间,自从进入了楚国的皇陵之后,她的心就一直悬浮在半空,从未安稳过片刻,尤其是在遭遇食人蚁之后,这群人,就是该死的疯子,他们自己思想残忍落后她没意见,但是不该将这样的不幸强加到她和兰裔轩身上。

那些人双手张开,半蹲着身子,每走动一步,地面便会发出些微的颤抖,动作十分的整齐,一步步超着弦月靠近。

“兰公子,你跟着我。”

弦月看了深厚的兰裔轩一眼,还是觉得不放心,伸出还在流血的左手,牵起了兰裔轩的右手,眼看着那些人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弦月拉着兰裔轩的手,快步上前,直接从正中的位置劈开,硬生生的砍下了一个人的手臂。

其余的人一惊,盯着弦月,那眼神就像是出笼的猛兽,残忍的,血腥的,饥饿的恨不得将她撕碎,将她的整个人撕碎。

兰裔轩表现的十分乖巧,弦月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就算是带血的左手被这样一个累赘束缚住,弦月的动作依旧十分的敏捷,而那些人在这个时候也表现出了空前的团队合作精神,每一个动作,配合的皆是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的。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弦月在意兰裔轩,现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可能松开他的手,她的左手受了伤,因为她的动作,左手手臂伤口的血越流越快,那些敏锐察觉出来的人,迅速转变了方向,朝着兰裔轩的方向扑了过去,他们的动作是灵敏的,矫健的仿佛就是一头野兽。

弦月见有人朝着兰裔轩攻过来,立马转过身,用手中的剑将他们伸上来的手劈开,这里的人,大多用的是木制的工具,少许的铁也是极为不牢固的,从未见过如弦月手中那般可硬可软,仿佛无坚不摧一般的武器,砍在他们的身上,很快就会被划开一大道口子,甚至,直接从自己完整的身体离开,可对这些人来说,死亡好像并不可怕,他们并没有因为弦月手中的利器而改变攻击,相反的,视死如归一般的冲了上去。

此刻的弦月什么都不管,只要看到冲上来的人,就直接挥刀砍过去,天色暗沉,四周的火把通明,照亮每一个角落,入眼所及,只有一片片的血色,那些人一个个倒下,可是只要没死,他们会忽视身上的伤口,重新站起来,然后继续战斗。

空气中,那血腥味越发的浓郁,唤醒了那渐渐沉寂的食人树,那些白色的枝条重新在空中飞舞,一个个慢慢的伸展开来,像极了女子柔软的腰肢,很快缠住那些被弦月推倒在树干上的人,精壮的身子,八块巨大的叶子像是钢铁一般,组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铁桶,那老虎爪一般的尖刺扎在他们的身上,不时会传出尖锐的吃痛声,一个接着一个,像是重重的山峦,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然后,树下的白骨越来越多。

那些人如潮水般蜂拥而上,弦月已经杀红了眼,挥动手中的剑已经成为她的本能,越来越多的人在她的跟前倒下,然后又慢慢的爬起来,疯狂不能维持多久,弦月的手已经渐渐的发软,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可冲上来的人却越来越多,如潮水一般,而那些人在自己的同伴离开之后,越发的同仇敌忾。

他们围城一个环形,将弦月和兰裔轩绕在正中的位置,现在的他们已经分方向攻击,一部分人攻击弦月,另外一部分人去攻击兰裔轩,另外还有一些小部分人冲上去分开弦月和兰裔轩。

现在现在已有种疲倦之感,一边要挡住那些冲上来伤害自己的人,还要保护兰裔轩,眼前的视线已经被血花模糊,为了护着兰裔轩,她的身上已经新添了多处伤口。

忽然,外围有一个人冲了上来,直接扑在弦月握着兰裔轩的带伤的左手上,弦月惊呼了一声,手中的剑直接就朝着那个人砍了过去,却没有松手,在他的身后,连续有五六个人冲了上来,弦月刚想要握紧兰裔轩的手,兰裔轩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很快的,他们两个人就被冲上来的人流分开。

弦月想要冲过去,可那些人粗壮的手臂就像是扎实的铁桶,怎么都打不开出口人群分成两批,分别围着兰裔轩和弦月。

身着萨满服的首领重新走到兰裔轩跟前,掌心摊开,平放在他的头顶,重新指引了一番,然后弦月看到,兰裔轩又像刚才一样,朝着那食人树走了过去。

“兰裔轩。”

围着弦月的那些人,个头很高,弦月只能垫着脚尖,才能勉强看到兰裔轩的脑袋,她和梦里一样,一遍遍的叫着兰裔轩的名字,却怎么也拦不住他前进的脚步。

“不是说非我不娶吗?你许诺过的,会带着我安全离开这个地方,我会嫁给你,替你的母妃好好照顾你,我会帮着你消除宫少华,你不能骗我。”

弦月吸了吸鼻子:“就算利用我也没有关系,我今后会心甘情愿被你利用的,兰裔轩。”

“兰公子,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的,我之前是骗你的,我不是因为感激才答应嫁给你的,我是在意哥哥,但是我也不能没有你,要是你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就算我从这个地方离开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开心的。”

弦月大叫着,因为惊惶和担忧,她的泪水已经布满了整张脸,可兰裔轩却像是在梦里一般,无论她怎么叫喊,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那些围着她的人,却是一脸的兴奋,双脚像螃蟹般,一点点慢慢的移动着自己的位置,在他们的眼里,现在的弦月就是一头猎物,他们并没有因为与自己生活了数十年的同胞离开而觉得伤心,相反的,他们非常享受弦月的哭泣和挣扎,看着强悍的猎物被自己驯服,那是莫大的成就。

兰裔轩一步步的朝着食人树靠近,而那些人也在一步步朝着弦月靠近,弦月一心牵挂着兰裔轩,悲戚的绝望的,然后变成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壮怀,她像是个永不倒下的女勇士,举着手中的剑,对着那些欣赏她歇斯底里的野人,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那就凑成一对,她看着兰裔轩身后还在喋喋不休,对着他们生命忏悔的首领,那是完全不要命般的打法,灵活的避开他们攻击的要害,可每一步的靠近,却都是举步维艰的。

兰裔轩的一只手已经攀上了食人树的粗壮树干,因为刚刚汲取了大量的鲜血,那略有些枯暗的颜色竟然也带着另类的光泽来,弦月猛一提气,突然大哭出声,哭喊着叫了一句:“兰公子。”

弦月瞪大眼睛惊呼的同时,手中的剑携带着凌空的寒气,像是翻涌的海浪直接将那些冲上来的人用力推开自己的身边,娇小的身子腾空而起,那是比惊雷闪电还要迅速的速度,直接朝着兰裔轩扑了过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原本是爬树赴死的兰裔轩突然转过身,眼底的琥珀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地的绝杀,他猛然犯了个跟头,掌心携带着冲天的力量,一拳击在那些靠近的藤蔓上,脚尖踩地的瞬间,紫色的身影像是飘忽的鬼魅,那是真正可以用飘来形容的速度,眨眼便到了那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的首领跟前,单手便将他提了起来,凌空一踢,直接对准食人树张开的大口,只听到阿的一声尖叫,那张开的口子一点点慢慢的闭上,等再次张开的时候便是森森的白骨。

一切的变化真的只是在眨眼之间,弦月瞪大眼睛,那颗已经奔出自己身体的心,在半空中跳跃了几下,然后又重新回到她的心脏,兰裔轩转过身,对着她笑了笑,上前将她抱住,整个人揽住她的腰,眼底有担忧怜惜,也有骇浪般的狂喜,弦月对着兰裔轩傻笑了许久,眼角猛然瞥到底下那如饿狼般的眼神,拍了拍兰裔轩的肩膀,直接道了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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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点小插曲,明天大概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第九十九章:逃出死亡谷

在这个茂密的丛林,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苍翠,鲜嫩的翠绿,还有不时从身边经过的小动物,有风吹来,温热潮湿,山林间的飞鸟乱窜,在这个原本宁静祥和的夜晚,这个地方,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追捕,逃亡,兰裔轩抱着弦月,两个人跑在前边,身后的大群的人手中拿着铁锹,锄头,刀叉,像是追捕猎物一般,紧追着前边的兰裔轩和弦月不放。

兰裔轩和弦月的速度很快,若是寻常的没有功夫的人,早就被他们远远的甩在身后,但是这里的人却不一样,从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追赶了足足三个多的时辰,可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放缓分毫,对生活在这个热湿丛林的人来说,常年与动物之间的较量,让他们锻炼出了常人无法企及的持久力,在与动物追赶的过程中,他们拥有了常人没有的速度,而对于弦月和兰裔轩,他们更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明明是在黑夜,这个地方的雾气也很大,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跑,都无法躲开他们的追踪。

这是一支为了生存而聚齐起来的队伍,多年来的默契让他们即使不用言语,也能配合的天衣无缝,一群人分成好几个方向,他们似乎并不急着堵住弦月和兰裔轩他们的去路,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他们为弦月和兰裔轩留下了前方的道路,他们大口的喘气,看着弦月和兰裔轩的背影,眼底却是满满的得意。

敢玷污他们的神明,残杀他们的首领,这完全就是赤果果的轻视,不可饶恕,他们是愤怒的,不是因为死去的首领,而是觉的弦月他们侵犯了他们的神明,那是一种能够让他们愤怒的侵犯。

弦月靠在兰裔轩的怀中,回头看着身后那些依旧紧追着不放的人,分散在这个密林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手上拿着猎捕的工具,这在她看来,是极为落后的,大块的个头,步子却是相当的沉稳,矫健的身形,那黝黑的肌肤,已经变成了这丛林中擅跑的野兽,弦月猛然转过身,看着前方,这是常年生活在山林间的一种本能,和动物一样的敏锐。

这个地方和周朝的大街小巷不同,这里不止一条道路,必定会有小径存在,以前她在梨花山,无论你想到哪个地方,必定可以不用遵守原来的足迹,小路也不止一条,世代生活在这里的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弦月的手放在兰裔轩的颈项,呼呼作响的风,从自己的耳畔疾驰而过,隐隐的,似还有浩浩荡荡的落水中,惊涛的海浪,剧烈的拍打着礁石。

弦月的心头一震,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直线,望着前方,兰裔轩察觉到弦月的异样,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他的掌心上已经沾满了血,弦月的血,弦乐转身低头看着兰裔轩,眉头已经皱起:“前方应该是一条水势很急的河流。”

那般浩大的声势,像是有千军万马一般,声势浩大。

“他们只给我们留下了那一条路。”

弦月的眉头拧的越发的紧,身后的那些人不是周朝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他们强壮,他们凶猛,同时也很好斗,他们和生活在这丛林中那些强悍的野兽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