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话,他对陈若熙有着浓浓的愧疚,而现在,她对的所作所为则在不停的消耗着他不多的耐性,她明明知道他对弦月的感情,还三番五次去找她,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他白战枫要的是一个进退守礼的女子,他不能控制她的感情,同样的,他也不希望有人来干涉他的。

“而且你现在有了身孕,江边的潮气重,呆在这边对孩子不好。”

陈若熙听他提起孩子,脸上微微一喜,走到他的身边,“公子,这次我真的知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这么久没回白府,我只是担心,所以才会找弦月姑娘的,最后一次,公子,就算为了孩子,你不要和我计较了。”

她在这边已经呆了好几天了,就算是在军营,想见他一面还是很难,就算是见了面,他也不和她说话,她知道,他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因为她找了凤弦月,因为她告诉了她,她怀孕的这件事情,她有错吗?她没有错,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更何况,她这样做,都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庭,这当然是最后一次,因为西罗村就是凤弦月的葬身之所。

“那公子呢?公子要和我一起回去吗?”陈若熙拥住白战枫,仰头,看着他,一脸的期待,“爷爷也很想见见你呢。”

白战枫掰开陈若熙环住他的手,脸上的神情僵硬,没有丝毫的柔情,“弦月不在在,我要在这边镇守,明天我让白棋送你回去,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还有军务要处理。”

白战枫说完,淡淡的看了陈若熙一眼,转身离开。

“公子。”陈若熙看着白战枫离去的背影,追了上去,可白战枫却连头也不回,她紧咬着唇,一贯温柔的杏眸闪烁着得意而又阴狠的光。

凤弦月,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霸占着公子的心不肯放手,西罗村,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第两百二十一章:大结局(上)

直到第三天晚上,竹林里边还是没人出来。

弦月挑选了绿珠、依蓝、芽儿陪同,这三人,绿珠的身手最好,依蓝反应最快,芽儿身形娇小,最为迅速敏捷,白娉婷说什么都不放心,一定要跟着弦月,弦月拗不过,只能带上她,其余两百余人,一部分守在原地,另外的守在无回谷。

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们也必须闯一闯,坐以待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以宫少华的性格,在得到消息后,肯定会马上赶过来的,她已经让人飞鸽告诉了兰裔轩,这件事情,如果要阻拦的话,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一行五人翻过竹林的巨石,竹林内,地势平坦,软软的松土,踩在上边,像是踩在沙滩上,除了不该在这个季节盛开的寒梅,和一般的竹林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都跟着,别走散了。”

白娉婷站在弦月的左后侧,其余的人也紧跟着,走了片刻,并没有遇到任的危险,饶是如此,几个人也不敢放松戒备,暴风雨前的宁静,她们比谁都清楚,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林子很大,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还是没看到尽头,越往前走,视野也越来越开阔,再向前走约莫三里路,潺潺的溪流出现在眼前,玎玲的水声,清脆悦耳,迎面的凉风吹来,带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让人紧绷的神经忍不住放松下来。

“公主,有水。”

芽儿指着前方的溪流,阳光下的水面波光粼粼,隐约可以瞧见被打磨光滑的石头,还有嬉戏的游鱼。

“身上都是汗,我去洗把脸。”

依蓝笑着挽起袖子,跑到了河边。

白娉婷看了弦月一眼,从怀中取出水壶:“公主,我去取水。”

就只有绿珠站在弦月身后,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像是黑夜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任何未知的危险。

芽儿直接就下了水,白娉婷与依蓝两人同时蹲下,看着水面,日光反射,直入眼底。

白娉婷拿着水壶的手顿住,而另外两人也像是魔症了一般。

芽儿伸手抚向水面,大大的眼睛在一瞬间盈满热泪:“娘,是你吗?”

她静静的看着湖面,嘴角是淡淡的笑容,突然像个小孩般大哭出声:“爹娘,对不起,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们就不会被洪水冲走了,还有哥哥,他根本就不是和我走散了,那是我骗自己的,他是因为我生病去偷钱被人活活打死的,我是罪人,是罪人。”

说到最后,芽儿已经泣不成声,绿珠顿时发觉了不对劲,刚要过去,就被弦月拦住:“在这边呆着,我过去看看。”

“公主。”

绿珠面露担忧,弦月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应该是迷幻之术。”

青天白日之下,居然能利用水施展这**之术,就算是柳心悠也未必能做到,弦月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敬佩。

相比于芽儿失声痛哭的疯狂,此刻默默垂泪的依蓝和平日里男人婆的形象极为不符,转念一想,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她,她的骨子里就是个柔弱的小女人。

“父亲,大夫人教训母亲,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算是醉酒,可事后既然你纳了母亲为妾,不就该护着她吗?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为什么从来都不对我笑,甚至都不看我一眼吗?父亲,母亲是喜欢你的,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看着她哭,我会心疼。”

弦月从来不知道,平日里天真可爱的芽儿原来一直活在自责当中,笑脸迎人的依蓝会有这样的遭遇,或许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心里都藏着各种常人不明白的酸甜苦辣,却又勇敢而又坚强的微笑着,弦月觉得心疼,心疼芽儿,心疼依蓝,心疼她们每一个人。

走到湖畔的弦月向前探了探身子,看着湖面,并没有任何异常,蹲下身子,捡起茶壶,刚想着如何将她们唤醒,白娉婷却突然开了口。

同样是抚摸着湖面,她的动作却是说不出的小心翼翼,仿佛那潺潺的细流是她的情人。

“殿下。”

她的声音就和她的动作一般,极尽温柔,一直拧着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嘴角上扬,含情美目,春水荡漾,尽是喜悦:“你真的要娶我为妃吗?一辈子就只有我一个太子妃?”

她惊呼出声,下一刻,双手捂住嘴,一脸惊喜,不敢置信的看着湖面,弦月知道,在她眼里,那波荡的水纹,映衬着的必定是那张如梨花般干净温暖的笑容。

这就是她的心愿吗?成为哥哥的王妃?唯一的王妃吗?

“殿下,代替你在公主的身边照顾,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会用生命保护她的安全。她很优秀,很聪慧,也坚强,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兰国的王上对她很好,很快她就是这天下的皇后了,会和兰王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终于可以放心了,公主那么厉害,一定会医治好你的,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追随在你身后,你永远不会孤单的。”

弦月拿着茶壶,有种落泪的冲动,她知道白娉婷很爱哥哥,是那种可以为了对方牺牲一切的爱,或许在有些人的眼里,这样的感情太过卑微,但是这样无私的爱情才是真正的伟大。

她觉得心疼,她相信若是发生危险,白娉婷一定会不顾一切救自己,如果两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存活,白娉婷一定会将所有生的机会给她。

生死相许的爱情啊,弦月只觉得心头苦涩,成为天下的皇后,和兰裔轩幸福的生活,她倒是想,只是不可能了吧,就算是她愿意放弃自由,也不可能得到幸福。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娉婷姐姐,你的愿望也会实现的。”

弦月蹲在地上,伸手替白娉婷擦干眼泪,哥哥也需要温暖啊,不单单是亲情,可以还有爱情,等这次轩辕的事情解决,她就离开,不会是母仪天下的王后,也不是凤国的女王,她只是她,凤弦月,自由自在的凤弦月,而娉婷姐姐会是凤国的太子妃,唯一的一个太子妃,她相信她会照顾好哥哥,也相信,这辈子,哥哥会善待她的。

弦月突然用力的掐了白娉婷一把,白娉婷吃痛,皱起了眉头,弦月立马凑到她的耳畔,大叫了一声:“白娉婷,给我醒醒。”

可白娉婷却依旧没有半点反映,口中还是不停的念叨着:“殿下,殿下。”

弦月对着依蓝和芽儿也用了同样的办法,都没有用。

也对,这幻像若是那么容易,宫少华的人也不至于苦守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见到雪兰落。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弦月看着水面,清澈的就像是一面镜子,弦月心头一震,对身后站着的绿珠道:“找几块大的石头来。”

不一会绿衣就搬来了石头,弦月单手掂了掂,直接投进那一方河水中,只听到彭的一声,雪白的水花如瀑布一般四处飞溅,那清澈的水面霎时一片浑浊。

“我这是怎么了?”

三个人同时回过神,脸上冰冰凉凉的,全是眼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的吃惊,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之术,下次小心些。”

弦月看了绿珠一眼,示意她保密,既然是她们想烂在心底的秘密,那她就当自己也不知道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她永远成为烂在彼此心底的秘密。

几个人施展轻功越过河畔。

方才那一遭,几个人都知道这里边的厉害,更加不敢掉以轻心,紧跟在弦月的身后。

湖畔的另一端,和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诧异,只是竹林变成了梅林,不是绚烂的五颜六色,就只有大片大片的红,那般的艳丽,在阳光下仿佛能滴出血水来,弦月的眉头皱起,这样纯粹而又烂漫的颜色,她忍不住就想到梨花斋的梨花阵。

“跟着我。”

弦月走在最前边,每一步,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小心翼翼。

白娉婷等人每一步都踩在弦月踩过的地方,依蓝等人也是步步跟着,不敢走错一步。

傲梅盛开,如火如荼,血一般的颜色,刺激着眼球。

梅花飘落,仿若血雨,地面上,也铺上的了一层艳丽的红色,远远看去,像是血海,美的动人心魄。

前方的弦月突然停下脚步,回首,身后的梅林已经被掩于雾中,根本就辨不清来时的路,身后的几个人停下脚步看着弦月,一脸疑惑。

该死的,弦月的眉头懊恼的皱起:“是落英阵。”

若是兰裔轩或是未受伤的白战枫在此,联手的话,或许能无恙出去,弦月看着其余四人,那飘飞的红梅似已迫不及待的想要沾染上新鲜滚烫的英魂。

“公主,你不用管我们。”

依蓝等人没接触过五行八卦或许不知,百娉婷却是知道一些的,落英阵内埋英魂,若是进来了,便只能葬身于此。

依蓝等听白娉婷这样说,再见她一脸焦灼担忧的神情,便知道事情绝非想象的那般简单,跟着附和道:“公主,大人说得对,不用管我们。”

她们本就是只身一人,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护公主周全,便是不惜一切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关键时刻弃自己的同伴于不顾,我若是那种人,今后还如何服众,又凭什么让你们效忠,坐下休息半刻钟,容我想想,我会带着你们一起出去的。”

清幽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苛责,却温暖了她们的心。

她们进来就是为了保护公主,可公主说的也对,若是公主是那种会为了自己随便牺牲她人性命的人,她们怎么会如此钦佩效忠?

既然公主说了会带她们出去,她们就相信好了。

几个人依言原地坐下,吃了点东西,弦月心里有些乱,闭上眼睛休息了会,将思绪理清。

“不用担心,合我们几人之力,定然可以破阵。”

弦月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脸上恢复了一贯随意懒散的笑容,手指着金木水火四个方位:“守好这四个方位。”

这次幸好白娉婷强制着跟来,不然四个人,五个方位,破阵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了。

依蓝等人分别依照弦月手指的方向站好,弦月脚尖轻点,纵身一跃,直接落于正中的位置,秀气的眉头闪过一次狠戾坚毅,她们几人身上就只有三天的干粮,坐以待毙,死路一条,不是她的风格,而且下边的话,还不知道有什么凶险,身边有人陪着,她才更有走下去的力量和勇气。

半空之中,白色的身影仿若闪电,素带飞扬,雪魄已经出鞘,白芒大炽,弦月看着依列站好的白娉婷等人,点了点头,银亮的光芒划开盛开的梅花树,血花四溅,直接喷在弦月身上,血地红梅,一时风光无二。

“公主。”

四人齐齐的叫了声,一只脚已经迈出,弦月挥舞着手中的雪魄,急喝了一声:“别动。”

那原本娇美的梅花,像是磨砺锋利的刀锋,借着风割在脸上,划开一道道的口子,潺潺的鲜血,她们已经分不出是从梅花树中喷涌而出的,还是自己脸被割开后的血水。

没有多余的时间惊慌,明净蔚蓝的天空被鲜血的红浸染,阴冷的风,像是烈士的英魂,忽然间,地动山摇,脚下剧烈的震动,弦月置身半空之中,就算是极力的控制,身子还是有片刻的失衡。

相比于依蓝几个人来说,弦月这个位置受到的波动反而是最小的,怎么会这样?这个位置不是最为凶险的吗?弦月心头一跳,越发佩服这布阵之人的七窍玲珑之心,不单单是他的才能,还有人品,能破此阵,必知道此阵最为凶险的方位,可他却偏偏在这个地方留下了活路。

剧烈的震动,依蓝几乎已经站不住,其余几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发丝被这骤然的烈风刮乱,这个时候,逃走是本能的反应,可这几个人却咬着牙,就是不肯离开半步,因为这是弦月的命令,她们的公主让他们守好的地方,只要有命在,那这就是她们该呆的地方。

“过来!”

绿珠芽儿几个人得令,想也不想就向弦月的方向扑了过去,动作敏捷,依蓝也想离开的,可不知为什么,整个身子似有千金重,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半分。

晃动还没有结束,半空之中,素白的身影恍若展翅的雄鹰,白光闪过,又是一阵海啸般的电闪雷鸣,狂风骤起。

“到我这里来!”

既然那个人有心,必定是在这个方位留下活路。

依蓝紧咬着唇,只觉得那漫天的黄土像是要将自己掩埋,细小的颗粒,携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打在她的脸上,身上,浑身上下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在这样的时刻,想动却动不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来。

眼前,所有的梅树从中间割裂,血花四溅,远远的,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尘土飞扬,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刀木撞击发出的声响,乒乒乓乓的,那么近,又那么远,原来,梅花可以这么美。

那一片片的红,仿佛能扎进人的骨子里,然后刻在心上,就只有飘舞的裙裾带着点点的白,这是要破阵了吗?

“依蓝!”

“公主!”

弦月大叫了一声,身子更快的做出了反应,其余的人也跟着惊呼出声,想要上前,却被弦月大声喝止:“别添乱!”

几个人刚迈出的脚顿时收了回去,她们或许不怕死,但是都不想给弦月添任何的麻烦,她们站在这个地方,都觉得自己的身子那被飘飞的梅花带走,如果冲进那个漩涡,肯定控制不住。

依蓝只觉得地在崩塌,天在旋转,忽听到弦月焦灼的声音,猛然大震,睁开眼睛,她只看到前方,身后的数十棵梅花树全部朝着她的背部袭来却浑然不觉。

“小心。”

弦月脚踩梅花,手中的剑对着倒下的梅花数直接砍去,那边依蓝转过身,刚好看到梅花树倒下,瞪大眼睛,转过身,看着飞身而来的弦月,被鲜血染红的脸依稀可以瞧出骇人的苍白,惊呼出声:“公主,别过来。”

那边,弦月右手收剑,左手就要去拉,因为剧烈的震动,依蓝脚下的地面已经塌陷:“手给我。”

那是命令的声音,带着让人无法违逆的气势。

明明想过不要拖累,却还是忍不住服从,依蓝伸手,弦月旋身,直接就握住她的左手,弦月的动作快,那如江河般倒下的梅花树居然也丝毫不逊色的,其中一棵,直接砸在了依蓝后脑勺的位置。

“啊!”

依蓝大叫了一声,弦月只想着救依蓝,时间紧迫,搂着依蓝,直接就往回冲,骤风起,裂开的泥土带着惊人的力量,四处飞溅,弦月一只手抱着依蓝,另外一只手则是不管不顾不停的挥剑。

“公主。”

足足拳头大的石头借着强大的风力,直接打在了弦月左边胸口,弦月整个人一窒,只觉得那个地方像是被石头击穿了一般,生生的裂开,血液上涌,她强忍着,将嘴边的血液生生的吞了下去,满嘴的血腥,暗自皱眉,不知道这次要多久才能好。

白娉婷再顾不得弦月下的命令,奔到弦月跟前,接过她手中已经昏迷过去的依蓝,又回到正中较为安全的位置。

只是短短的瞬间,整个园林被毁,一片狼藉,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梅花树干与树根分离,形成一个环状,全部到底,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个大大的花圈,飘飞的花瓣,真的就如血水一般。

依蓝被白娉婷接过,弦月捂着胸口,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地动山摇的晃动才止住。

弦月胸口受了伤,再加上这样剧烈的晃动,头都是晕的,蹲下身子,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晃了晃脑袋,再抬头时,芽儿指着她的嘴角,瞪大眼睛,紧咬着唇,却还是哭出了声。

弦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摸了摸,黏湿的血液,她笑了笑,一脸也不意外,如果刚才冲过去的是白娉婷她们,这一下,肯定就没命了。

“公主,你受伤了。”

白娉婷将依蓝交给绿珠,焦灼而又关切,弦月摆了摆手,将嘴角的血迹全部沫掉:“没什么大碍。”

伤不致命,反正已经被折腾惯了,只要不死,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依蓝她怎么样了?”

弦月转过身,看着绿珠怀中的依蓝,灰头土脸的,都是灰尘,想来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刚才我好像看到有树打到她了。”

白娉婷将依蓝上下检查了一番:“后脑被重击造成的昏迷。”

弦月不懂医术,白娉婷也不过会些皮毛,最擅长的绿衣被她遣去处理轩辕的事情了。

梅树倒地,梅花满地,就只有光秃秃的树桩杂乱无章的立在地面,一片的破败之色,而仰头瞧见的天空,明净蔚蓝,也不再是让人心惊的血色。

“莲城的人不是说了吗?要是有任何难解之症,他们都会将人送到这里来,带依蓝进去。”

弦月走在前边,有风吹来,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里只觉得发寒,这次伤的居然比梨花斋那次还要重,真是该死,但愿此行不要再遇上危险,不然就真的就完蛋了。

绿珠背着昏迷的依蓝,四个人跟在弦月的身后,一路皆是狼藉,出了林子便看到一片碧绿的湖水,几个人再不敢像开始那样莽撞的冲过去。

时值傍晚,湖畔的对边炊烟袅袅,传来阵阵香气,绿珠几人对视了一眼,皆激动的笑出了声,这个时候,刚好是烧饭的时间,闻到香味,应该是有人,看样子就快到了。

弦月直想一探究竟,探着脖子,恨不得立马就能看到那个人突然出现在湖畔的另一边,完全将此刻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抛到九霄云外。

湖畔彼岸是一大片的树林,青翠的枝叶,随风轻摆,穿过了树林,顿有种眼前一亮之感。

碧海青天之下,田田青荷如盖,朵朵白莲玉立,湖边一栋古朴雅致的木楼,有浮桥一座通往湖心,青荷白莲中隐有小亭一角,廊中,一白衣男子坐在桌旁,手中执着黑子,刚要落下,突然转身看向弦月这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荷塘的对边,是数丈山壁,细细流水缓缓而下,温热的山水,冒着蒸腾的白汽,弦月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那么远的距离,其实是辨不清五官的,傍晚的夕阳直射,有风吹来,一会模糊一会清晰,那人一身蓝衫,微抿着的唇,仿佛是在微笑,高贵雍容,清华无双,有那么一瞬间,弦月几乎以为自己瞧见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兰裔轩。

“在这边等着我。”

弦月交代了白娉婷几句,纵身一跃,脚踩塘中盛开的白荷,等到了湖心亭,脚尖用力一点,双手直接抱住了小亭的柱子,旋转了几圈,在雪兰落对边的位置坐下。

石桌上的棋局,黑白棋子泾渭分明,不分上下,弦月单手托腮,盯着对边的人,终于明白兰裔轩雍容的气质源于何处。

甘泉殿初见兰王,弦月就觉得兰裔轩半点不像兰王,当时并没有特别的在意,直到让人调查雪兰落,见到他的画像,才恍然明白过来,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宫少华不念半点亲情,处处针对伤害兰裔轩,对她来说,兰裔轩是她爱情失败的证明,更是她耻辱的存在。

雪兰落手中的黑子落下,很快他又取过另外一盘的白子,思虑了片刻,准确的将黑子拦截。

“前辈。”

弦月心头猛然一震,盯着他的眼睛,墨玉似的瞳仁,完好无损,心下诧异,依照那日宫少华所说,他的双目不是毁掉了吗?难道他已经医治好了?

雪兰落轻笑了一声:“心如明镜。”

弦月恍然大悟,视线尚未从雪兰落的身上移开。

雪羽宫的宫主,十多年前轰动江湖的人物,这般的容貌气质,难怪宫少华会如此着迷,换成其他女子,恐怕也会执着痴狂吧,还有夜无极,那般温润如水的男子,满身的傲骨,也难怪柳心悠执迷。

“这样盯着一个人看,似乎不太礼貌。”

雪兰落单手端起一旁泡好没多久的茶水,杯子与杯盖轻轻摩擦,他先是放在鼻尖闻了闻,轻吹了一口,这才微抿了一口,弦月突然笑出了声,这么多繁琐的规矩,简直和兰裔轩如出一辙。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能见到前辈这样名动天下的美男,当然要看个够本了,最好能把前辈的音容笑貌刻在脑海,永世不忘才好。”

弦月继续盯着雪兰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样的回答,这样的态度倒是有些出乎雪兰落的预料之外,死寂的心难有的畅快,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趣意,多了些人气。

“很久没碰上这样有趣的小姑娘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弦月直起身子,嘴角上扬,看似无意,却多了几分认真:“前辈可还记得宫少华这个人?”

雪兰落眸光波动,脸上的笑容染上了冷峻,盯着弦月,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前尘往事,我早就不记得了。”

雪兰落站了起来,走到廊前,正前的方向是一大片的荷花,弦月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后,这么大的荷花田,清一色的白,她倒是从未见过,更不要说是在这个季节。

能盛开五颜六色荷花的石盘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地方荷花之所以能终年盛开,是因为这里的山泉温水。

“我曾在王后的寝宫看到一幅画,画中的女子坐在小溪边,一身素衣,梳理发丝,她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的荷花,粉色的,深红色的,淡紫色的,想必那个女子爱极了荷花,尤其是白色的,宫主,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雪兰落沉默不语,雪儿喜欢素雅的颜色,尤其是白色,而他最爱的便是艳丽的红,他曾在月下许诺,将来会在他们住着的地方种上大片大片的荷花,让它们四季盛开。

“前辈。”

弦月开口的瞬间,雪兰落突然转过身,手指着白娉婷几个人的方向:“你和你的伙伴都受了伤。”

弦月看着对边的白娉婷几人,绿珠背着昏迷的依蓝,芽儿扶着她的后背,几个人盯着这边,焦灼而又担忧。

“晋墨。”

雪兰落的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一个身着藏青长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她身后,与兰裔轩的年龄相差无几,紧绷着的脸,镀上了一层寒霜,那双眼睛,冰冷锐利,就只有在望向雪兰落时,才会收敛。

“带她们去休息疗伤,让人好生照顾着。”

弦月见雪兰落要走,飞速上前,直接扣住了雪兰落的手臂。

一旁躬身站着的晋墨见状,忙上前拦住弦月,弦月早就料到晋墨会动手,低着身子,从他腋下的位置钻了过去,刚好拽住了雪兰落的衣袖,雪兰落大手一挥,弦月的眉头拧成一团,紧咬着唇,她的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还有泥土,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只有那一双眼睛,亮若星辰。

当年雪羽宫的雪兰落被誉为江湖第一高手,就算是念天霸等人也不如,纵观当今武林,人才辈出,弦月的身手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刚刚才受了伤,这一动,体内的真气流窜,再加上雪兰落的攻击,只觉得胸口的那个位置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浑身冒着虚汗,别的地方都是血迹看不出来,嘴唇立马就白了,身子旋转,说什么就是不肯放手。

“你这小姑娘,倒有几分本事。”

雪兰落出口称赞,多了几分欣赏。

“前辈谬赞。”

弦月边说边从腰间取出雪魄:“若是我能与前辈打成平手,还请您出手相助。”

据查,当年这雪兰落和白战枫一样也是个武痴,年纪轻轻,整个江湖便已经少有敌手,后来因为太过无聊,才在兰国创建了名动江湖的雪羽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