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尧斜他:“你懂个屁!那是烟熏妆!”

月月一脸羡慕地看着小布丁,“星星,我也想化妆,你给我化跟姐姐一样的熏眼妆,好不好?”

季星遥纠正,“烟熏妆。”

“哦。”月月有点不好意思,“我要化烟熏妆。”

“好。”季星遥把她放到沙发上坐好,“我现在就给你化个美美的妆。”

谢昀呈看着她们一唱一和,被气得说不出话。

小布丁放下手,也不再怕谢昀呈盯着她看,她对何楚尧说:“何爸爸,我们一起给妹妹化妆。”

谢昀呈皱眉,“你喊他什么?你怎么随随便便喊别人爸爸?你爸爸只有我一个,懂不懂?”

小布丁振振有词:“他不是随随便便的陌生人,他是你朋友。”她又指出,“爸爸,你不是也有两个女儿,我和月月。”

谢昀呈张张嘴,无以反驳。

他们几人有说有笑,摆出所有化妆品,开始给月月化妆玩,他在这里不招待见,也碍眼。感觉全世界都背叛了他,

月月对他没有对季星遥那么热情,小布丁又有了新爸爸。

谢昀呈离开病房,他拿出雪茄又想起这里是医院,禁烟。他把烟揉碎扔进垃圾桶,给Landy打电话,“在哪?”

Landy声音极不耐烦:“干嘛?”

谢昀呈:“自然是干成年人该干的事。”

Landy没拒绝,“我这几天正好也缺个工具,”不过答应的也没那么爽快,“去可以,不过呢,一还三,我去一次,你要还我三次,以后我随叫你随到。”

谢昀呈直接挂了电话,他没回病房,也没去找Landy,一人驱车在路上兜风,他突然疲惫不堪。

内心跟这座城市一样,繁华又空虚。

这一夜,他们都没睡好。

慕靳裴在车里眯了会儿,储征心里压着事,一分钟都没睡,也不困,他等着天亮,不知道鉴定中心那边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他期待着老板知道月月是他女儿,这样老板就不会那么绝望,可他又担心如果老板知道了月月的存在,会不会着急把月月带回来?那样的话,对月月造成的心理阴影,无法估量。

再者,月月原本就有自闭倾向,她一下接受不了周羽西和骆松不是她的爸爸妈妈,也没法适应慕靳裴是她的亲爸爸。

天际泛起鱼肚白,天亮了。

鉴定中心的结果出来了,一字一字,如钝刀割着慕靳裴的心。结果显示,他跟月月没有生物学关系。

储征心里五味俱杂,他不知道季星遥是怎样说服老板手底下的鉴定人员瞒着老板实情。

据他所知,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是不会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不会把亲子鉴定这样严肃的事情当儿戏。

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更有自己的底线。

他想了半天也猜不到季星遥到底想出了什么办法,让鉴定人员不违背自己职业操守的前提前,给出了这样一个鉴定结果。

慕靳裴把那张报告撕了,撕成了碎片,“月月就是我女儿,我感觉得到。”

储征欲言又止,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像当初的季常盛,他一直坚信慕靳裴就是顾家的孩子,可所有证据都证明慕靳裴是裴钰亲生。

一次一次,所有证据都摆在季常盛面前,但季常盛还是怀疑,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病了。

那种痛苦,时隔五年,季星遥让老板尝到了。

苍天不曾绕过任何人。

慕靳裴把座椅调整好,手机也还给了储征,“我今天把工作安排好,明天我们回趟北京。”

他不信那份鉴定报告,一定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月月如果不是周羽西亲生的,总会查到一些线索,是谎言就一定有漏洞。他要确定五年前,周羽西是不是真的怀孕,而季星遥是不是没怀孕。

现在他谁都信不过,他亲自去查。

储征没再跟季星遥联系,没告诉季星遥,老板要回国调查月月的身世。他想让一切顺其自然,也希望他们一家三口早点结束这种地狱般的折磨。

慕靳裴吩咐司机:“回公司。”

他给季星遥发了消息:【鉴定报告出来了,如你所愿,月月不是我女儿。】

【可我感觉她就是,第一次见月月时,我就莫名想亲近她,那时我从来不知道你可能会有我们的孩子。所以也不知道我对月月莫名的喜欢是因为什么,那也是我第一次抱孩子,为了多抱她一会儿,我哄着她去给她买冰淇淋。】

【我现在很矛盾,我不希望月月是我们的孩子,因为我那天把你丢在大雨里,我把你憧憬着做一个妻子做一个妈妈的所有愿望全部毁了。

我不希望我们有孩子还因为,我没在你怀胎十月时照顾你,没陪着你生产,没看到她出生时的样子,没陪着她长大。她第一声妈妈不是喊你,第一声爸爸也不是喊我,所以我不想她是。

可我又希望她是我们的孩子,因为这样,至少我们这一辈子都会有牵绊,你永远都会是我孩子的妈妈,我永远都会是你孩子的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200个红包,前50,150随机~

☆、第五十六章

周末那天, 谢昀呈带着上完课的月月去医院陪小布丁, 今天他没让何楚尧过来, 要是何楚尧那个祸害再过来几天,小布丁就彻底不跟他亲近了。

他为了防止慕靳裴去找月月,小人心的把月月也一并带来医院, 以免月月也不理会他。

这辈子他没吃过谁的醋,竟然有天要从小孩子那里争风吃醋。

今天阳光不错, 谢昀呈把两个孩子放在窗边的沙发上,给她们拿了玩具又准备了一些零食。

“月月, 陪姐姐晒晒太阳。”

月月很听话, “好。”

谢昀呈还要接着整理坠机事件的资料,他坐在床头柜前, 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月月打开一个布丁,递给小布丁, 她很好奇:“你喜欢吃布丁,所以才叫布丁的吗?”

小布丁也不清楚,“也许我妈妈在怀着我的时候喜欢吃布丁,应该是这样。”也可能是爸爸喜欢吃布丁。

她名字的秘密她没机会再知道了。

月月在心里记住了,原来星星喜欢吃布丁。

她靠近小布丁,悄悄问道:“你妈妈今天来医院吗?”

小布丁摇摇头,她没问妈妈, 这段时间妈妈经常来看她,已经很难得,也许今天妈妈又要忙着画画。

她告诉月月:“可能来, 也许不来。”

“哦。”月月不由失落,要是不来,她就看不到星星了。

小布丁跪在沙发上,两手撑在窗台,一直盯着窗外看,她在等何楚尧来陪她玩,这几天他很早就会过来,可今天快中午了,他还没来。

月月也学着小布丁,她双手托腮,望着穿过花园的那条小路,期盼着星星从那头走过来。

可一直到中午,谁也没出现。

小布丁穿上鞋去找谢昀呈,谢昀呈看着电脑在沉思,虎口不时摩挲着下巴。

那个肇事司机还是没找到,纽约这么多流浪汉,他们每天都不固定在哪流浪,找人的工作量太大,到现在也没有一丝进展。

“爸爸,我好像见过这位先生。”她往谢昀呈腿上爬。

谢昀呈把她抱起来,狐疑看着她,“你见过他?”

小布丁转身看那张照片,她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努力回忆为什么对这张照里的人这么熟悉,她感觉应该在哪见过。

“爸爸,我以前在你家里见过你母亲的照片,所以在庄园看到她本人,我会觉得很熟悉。你该相信我的记忆力,这是我的天赋。”

谢昀呈相信小布丁不是信口开河的小孩子,可她毕竟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即便经常压马路,但也不会对一个流浪汉过度关注。

不管怎样,小布丁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

“那你好好想想,在哪里见过他,纽约还是别的城市?”

小布丁看看照片,眯上眼回忆,然后再看看照片。“爸爸,是在曼哈顿。我在曼哈顿看过这双眼睛,很忧伤。”

她突然不确定的是,照片里的人看上去很干净,衣服也很整洁,跟她脑海里那个人的邋遢形象对不上号。

谢昀呈再次确认:“你确定见过?这张照片是他五十多岁时证件照上的,现在他六十多了,是个流浪汉。”

“哇哦,我就说我见过,没错,就是他。”小布丁听到六十岁的流浪汉,异常兴奋,“爸爸,我确定,是他,我跟他聊过天,我们聊了很多,他很好,要给我巧克力吃,我没要,他还劝我早点回家。”

“哦,对了,他还说我很漂亮,是个小天使。”

小布丁滔滔不绝:“他扎着跟科里一样的小辫,他还有条流浪狗,那晚他在吃汉堡,他眼睛很忧伤,他还说,有个家多好。我以为他跟我一样,是在找爸爸。”

“我给了他一些钱,让他买好看的衣服,要帅气的去流浪,我相信他会找到他的爸爸。”

不管是不是他要找的人,谢昀呈也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他让小布丁回忆,“你在哪里见过他,还能记得起来吗?”

“当然。”小布丁说:“离我住的那家酒店不远,他就在路边长椅旁,不过现在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

因为她给了他不少钱,也许他又去下一座城市流浪了呢。

谢昀呈放下小布丁,给她的保镖打电话,借助监控确定那个流浪汉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爸爸,你为什么要找他?”小布丁猜测,“是他的爸爸也在找他,你知道了,所以想要帮助他们相认?”

要是那样的话,太棒了。

谢昀呈只能点点头,什么都说不出,他揉揉小布丁的脑袋,他没法告诉她,那个流浪汉就是当初撞死她外祖父的肇事司机。

就是因为那场车祸,她的母亲没了家,居无定所,原本她母亲可以成为一名很优秀的钢琴家,可错失了机会。

到了午餐时间,工作人员过来给他们订餐。

月月还是之前个姿势,一直盯着窗外看。

谢昀呈走过去,“宝贝,你看什么呢?”

月月转头,搂住谢昀呈的脖子,盯着他看了数秒,然后在他脸颊上亲了下,以前她都称呼谢爸爸,现在直接称呼:“爸爸。”

“怎么了?”谢昀呈把她抱起来。

月月小声问:“你今天没怎么没带星星来?她还会来吗?”

谢昀呈也不禁感慨血缘的奇妙,季星遥说过要来医院,他没问她什么时候到,他喊小布丁,“我们去大厅弹琴,你给妹妹弹奏一首小星星好不好?”

“我很荣幸。”小布丁到衣橱里找出公主水晶发卡,“你们稍等,别着急,我很快就好。”

月月问谢昀呈:“为什么要弹小星星?”刚才她问谢爸爸的那两个问题,他一个都没说。

大人总是爱回避。

谢昀呈:“弹奏小星星我才能把你的星星给变出来,今天爸爸给你变魔术。”

月月笑了,“你逗我。”

谢昀呈一本正经道:“没逗你,爸爸前几个月进修了魔术,现在是个很厉害的魔术师。”

“真的?”

“嗯,一会儿变给你看看。”

不管是不是真的,月月只想见到星星,只要能见到星星就行。

很快,小布丁梳妆打扮好,即便穿着病号服也像个小公主,谢昀呈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下楼。

“爸爸,你不累?”

“既然是爸爸,就不能累。”

医院大厅有架钢琴,每家M.K下属的医院都有钢琴,平时很少人弹,不过每次小布丁住院她都会过来弹,顺道能收获一大批粉丝。

一首很轻快的小星星,月月不由跟着哼唱起来。她边哼着还不忘朝大门口看,期盼着星星能被变出来。

“谢爸爸,你会弹钢琴吗?”

谢昀呈点点头:“会,但弹的一般,我们家里人都会。从小就得学。我的外婆,你见过,就是那天的寿星,她是个钢琴家,我们小时候都是跟着她学琴。”

“我也会弹钢琴,”月月说:“我跟你一样,弹得一般,可妈妈坚持让我弹,她说音乐能让我变快乐,可我更喜欢画画。”

谢昀呈单手抱着月月,另一只手给季星遥发消息:【多久能到?】

季星遥:【已经在医院停车场。】

谢昀呈:【快点,月月等着你呢。】

他把手机揣兜里,算了下从停车场到住院楼的距离,他转身,让月月背对着大门的方向,用手捂住她的眼。

“不许睁眼,爸爸给你变魔术,时间可能有点久,毕竟星星那么高,要花点时间才能把她变出来,对不对?”

月月配合着他,“爸爸你说的都对。”只要能看到星星,什么都是对的。

从停车场到住院楼原本要五分钟的路程,季星遥一路小跑,只用了两分多钟就跑到。

她在大厅外停下,做了几个深呼吸平稳喘息,整理好头发,这才以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去。

谢昀呈看到了她,他跟月月说:“我们开始倒计时。”

小布丁正眯着眼弹琴,陶醉在自己的琴声里,一首简单的小星星,她重复弹奏,不少认识小布丁的病友都出来听她弹奏。

季星遥走到谢昀呈跟前,谢昀呈正好数到一,她从他怀里接过月月,随即,谢昀呈松开捂住月月眼睛的手。

月月满眼都是惊喜,“星星,你真得被变出来了。”她抑制不住的喜悦,“谢谢爸爸,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的都是对的。”

谢昀呈跟她拉钩,“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什么都得听我的。”

钢琴曲还在继续,他过去跟小布丁一起弹。

小布丁感觉身边有人坐下,她忽然睁眼,“要不要一起?”

谢昀呈:“我很久都没弹了。”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

四手联弹,谢昀呈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小时候他跟慕靳裴跟着外婆学钢琴,他跟慕靳裴也曾四手联弹过。

那时慕靳裴还会喊他一声哥哥。

他记忆中家里成天都是压抑的,仿佛被阴霾笼罩,只有琴声响起的时候,才能暂时驱散一些沉闷。

只要母亲和舅妈来庄园,家里就马上变得死气沉沉。

那时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也从来不多看一眼慕靳裴,不许他在家里提慕靳裴名字,更不许他去舅舅家。

一曲结束,谢昀呈收回思绪。

简单吃过午餐,季星遥要带月月去看画展,她跟谢昀呈说,“我正好约了人。”

谢昀呈‘嗯’了声,“早点回来,那个流浪有了线索,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要怎么办。”

当着孩子们的面,季星遥没多问,“五点前就能赶回来。”

月月开始整理自己的小背包,趁别人没看到,她偷偷塞了几个布丁放小包包里,赶紧把拉链拉上。

月月跟季星遥离开,小布丁一个人无聊趴在窗台上,花园里的玫瑰花也没那么漂亮了。

她转头问谢昀呈:“爸爸,你和你的朋友闹掰了?”

谢昀呈还在整理资料,头也没抬,“为什么这么说?”

小布丁:“他两天没来了。”

“忘了他吧,”谢昀呈说:“他没我好。”

小布丁努努嘴,自恋。她还是觉得何楚尧帅。

今天是月月第一次跟季星遥单独出去,还是去看她喜欢的画展,她忍不住内心的小雀跃,“星星,你今天真美。”

季星遥抵着她的额头,“谢谢。”

月月打开她的小背包,从里面拿出几个布丁,“星星,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