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缘何会这样?答案只有一个,他确定这个挟持了她的人不会杀她,所以才会在忽然之间放松安心下来。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齐雍认识他。

但,碍于某些原由,他又不能表现出认识他,尤其是随之而来的还有护卫和留荷坞的人。

一直被拖拽着,沿着凹陷下去的石崖一直滑到了最低处,又出现了一条缝隙,他拖着姚婴钻了进去。

这一处缝隙没有水,反而很干燥,进去之后弯腰走了一段路后,他就停了下来。

直接把姚婴放到一片没有那么多石头的地方坐着,他则走到了旁边,距离她有些距离,背对着坐了下来。

靠坐在那里,姚婴是被他摆出的这个坐姿,也说不上来舒服或是不舒服,只是这样坐着而已。

脑袋后就是凸起的石头,她转着眼睛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或许是光线太朦胧了,她只能依稀的看得清他后背的轮廓。

有那么一瞬间,姚婴忽然觉得这轮廓有点眼熟。

本以为他会把她扔在这儿就自己走了呢,但是,那个人没走,一直坐在那儿背对着她,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姚婴身上的衣服都被自己的体温烘干了,天色也彻底的暗了下来。她什么都看不见,这里黑漆漆的。

而且,过去了这么久,她的双脚逐渐的开始有一些知觉了。

不止如此,似乎这肠胃不是很舒服,肚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发疼,这世上大概真有她不能消化的东西,但还好,也没有毒死她。

“你要是想走的话就赶紧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也不会害怕的。”虽是漆黑一片,但还好,她脚趾有了知觉,信心也立即就上来了。

她说话,那个人也不回答,如果不是知道他一直背对着坐在远处,还真以为他又如同鬼一样的消失了呢。

没得到回答,姚婴也没气馁,试探着想挪动腿,但是眼下只能脚趾头动弹,再往上还是不受控制。

“能不能帮个忙,帮我搬动一下我的腿,我现在没力气。”她接着说道,但是那个人仍旧是没有反应。

“你不做声我也知道你在那儿,非要我说出你名字才行么?哥。”她轻声的说着,最后一个字,声音更是轻的有些莫名的哽咽。

那个人发出了一些声响,不知是撞到了什么。

姚婴也不语,她只是忽然之间想起齐雍说的话来,说就算有一天和姚寅面对面,怕是也认不出他,而他也不会认她。

再加上,在鬼岭那一次的事情,她在掉下去之前,齐雍是和他在一起的。

还有刚刚齐雍忽然安心的神态,联想一番,还有他熟悉的背影轮廓,她就明白了。

宁静了许久,姚婴只听得那边有衣料摩擦的声响,下一刻,她就被抱住了。

抱着她的人呼吸声很重,摸着她的头,似乎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下巴搁置在他的肩膀上,姚婴也弯起了嘴角,“你不认我,也没关系,我能认出你。哥,其实对付巫人有很多种方式,伤害自己是最不值的。这些,到底真的是你想做的,还是齐雍的主意?”齐雍说过,她可能会怨恨他。

她现在真的有些怨恨了,姚寅是一个多么青春洋溢又阳光俊秀的少年,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壮,你不懂。”摸着她的脑袋,姚寅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嘶哑到极致,似乎给人一种他再多说几句话就会喷出血来的错觉。

“是啊,我真的不懂。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才会下如此的狠心甘愿毁了自己。”她只觉得眼睛灼热,却得不到任何的湿润。她无法判定姚寅是如何生出的这份儿狠心,她只知道,他怕是人不人鬼不鬼了,恐怕都不能再说他是以前的那个姚寅了。

☆、177、怨恨(二更)

姚寅似乎有很多不能说的事情,而且,他不能说,就真的不说。

姚婴的双脚恢复了知觉,之后的感觉便是微微的刺痛,但这种疼她完全能忍,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她无法去触碰姚寅,他坐在她身边,除了刚刚抱过她之外,他好像又故意的和她拉开一些距离。

“哥,你为什么在留荷坞?上一次见你,明明是在鬼岭。现在想想,你之前是在皇都,然后跟着我们,结果被若乔和罗大川发现了。”姚婴细想,之前发生的许多事情,都能寻到姚寅的影子,其实他一直都没离开的太远。

“我只是看见你了,想多看你几眼。”姚寅沙哑着回答,在皇都他会跟着他们,没有任何不纯的目的,只是想看她而已。

“原来如此。我很好,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数次在危险边缘走过,但都活下来了。”姚婴轻声说着,心里莫名的很难过。她很想去控制,可是就像这麻木的身体一样,控制不得。

其实她和姚寅相处的时日也没有太多,半年多左右吧。可是,他是个很好的哥哥,是她不曾拥有过的那种哥哥。在她就是姚婴的时候,身边是不会出现这种人的。

成为了姚大壮,很幸运的拥有了这样的哥哥,蓦一时想想,其实很羡慕姚大壮。

“公子曾答应过我,让你后半生都安稳度过。大壮,你不要再跟着公子东奔西走了,就在长碧楼里安稳度日。若是有了心仪之人,公子也不会为难你,毕竟他之前答应过我。”姚寅说道,他是不想要姚婴再涉险。

“这个时候还惦记我呢?你就不想想,咱家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我也会一直惦记你呀。你到底在做什么?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姚婴还是想不通,同时又因为他说的话心下难忍。

“你是我妹妹,又如何能不惦念你。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我能做,也就不能推辞了。有生之年,要将巫人彻底剿杀干净。”姚寅的话,听起来有一种是齐雍才能说出来的感觉。

“看来,你和齐雍是在私下里做好了协定。只不过,要你去奉献自己,也未免太过残忍。他若是那么有野心,怎么不先把自己毁了。”想到齐雍,姚婴的话语也变得刻薄起来,而且是自然而然的就顺着嘴边溜出来了。

这为他抱不平的话,姚寅听完哑着嗓子笑了,“大壮,你得好好的才行。”

“我很好。不过今天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会在孟梓易那里?”今天的事他还没解释呢。

“孟梓易有问题,我重回鬼岭的时候被他的人抓住了。他懂得很多古法,让我无法逃脱。你今日也是,不知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这个人不简单,知道的太多了。”说起孟梓易,姚寅也确认他有问题。可以这么说,他知道的一些东西,是长碧楼这么多年都没有达到涉猎过的。

“是啊。不过,高季雯没认出你吧?”不管怎么说,少年之时他们都在一起玩儿,互相很熟悉。

“没有。”他变成这个样子,能认出他的人,少之又少。

“但是,若乔是不是认出你了?她一直很喜欢你,上次在鬼岭,我就看她变得很奇怪。”若乔喜欢他,自己喜欢着的人,或许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会认得吧。

“你说的是田天娇,她父亲是皇都金卫甲左副都统。没错,上次在鬼岭,她的确是追到了我,也认出来了。”姚寅的语调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对若乔,好像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说起来,倒是我这个妹妹有点傻。上一次在鬼岭,我居然都没认出来。一个会救我的人,又岂会是陌生人。哥,你离我近一些。”她动弹不得,他却一直坐在远处,这里又黑漆漆的,她什么都看不到。

“认出我也不是什么好事,本想着就让你觉得我死了,也好过看见我这个模样而伤心难过。大壮,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无论如何,你得好好活着才是。”他边哑声的说着,一边挪过来,再次抱住了她。

试探着想要伸手去回抱他,可是这手根本动弹不得。

还有话要问他,可是,没来得及再开口,她就觉得肩颈处遭到一下重挫,然后她眼前便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体的麻木,缓解的过程是十分缓慢的。姚婴在梦中一直都在感受着麻木,还有从脚底一直往上蔓延的点点刺痛。

随着那刺痛蔓延到喉咙的时候,她就开始无故的犯恶心。那股子恶心感终于将她唤醒,睁开眼睛,看到的青葱的树木,和被嶙峋绝高的石崖分割出来的湛蓝的天空。

她也不知躺靠在哪里,皮肉的刺痛不算什么,却是那股子恶心的感觉从喉咙处汹涌而来。

她忍着忍着,却终是忍不住。扭过头去,随即开始呕吐。

她腹中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更是吐不出东西来,只是这般干呕几下,喉咙处舒服了许多。

蓦地,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荒草掩映间快速的跃了出来,只是一眨眼便奔到了姚婴身边,一手托着她肩膀把她扶起来,另一手落在她背上轻拍,“到底哪里不舒服?喝水么?”

这声音已不是姚寅,而是齐雍,他单膝跪在她旁边,只是把她托起来而已,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布偶。

摇了摇头,她抬起一只手推开齐雍的手臂,坐直身体。因为干呕,她眼睛好疼,应当是刺激的眼睛想流泪,但是泪腺坏了,流不出来。

这里不是昨晚的石崖缝隙,就是一处在凹凸不平怪石嶙峋的石崖间的空地而已。

周边的荒草和歪歪斜斜不知品种的树木好像在打架一样,生长的乱七八糟。

已经不见了姚寅的影子,昨晚是他把她敲晕的,她还记着呢。

她坐在那儿,通红的眼睛四处转,但始终都没有落在面前那个人的身上。

齐雍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深沉无际,即便是不去问,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孟梓易的问题,你需要再按捺一段时日,他知道一些大秘密,一些多年来长碧楼也没有挖掘出来的秘密。”思考了半晌,齐雍开口。但说完之后就觉得方向可能错了,不应该先说这个的。

“但我觉得,孟梓易的问题有点复杂。他错认为我是鬼母,但是却要杀我,为什么?”姚婴深深地吸口气说道,尽管语气不怎么样,但理智还在,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不管是齐雍还是姚寅,他们有一点很像,就是不该说的一个字儿都不会说。

齐雍看着她,似乎因为她回话了,他的表情也隐隐的一松。

“他会是巫人么?可留荷坞孟家人怎么能是巫人。如果说他真有巫人血统,那也必然是他母亲那边出的问题。”如果他是巫人,又怎么会想杀了鬼母?好像怎么想都不对似得,逻辑不通。

齐雍伸手,抓住她搁置在腿上的手,握紧,“巫人传承太久了,他们的秘密,也太多了。”

姚婴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之后缓缓的转向他的脸,她的眼神儿也没什么特别的,但齐雍看着她,就莫名其妙的气势一弱,手也自动的拿开了。

淡淡的收回视线,姚婴甩了甩自己的手,“所以我哥的任务,就是去探查他们的秘密是么?”

齐雍微微垂眸,真是鲜少看到他这气虚的样子,原本身上自带光环,但现在,那些光可都弱了下去。

“他参与了拥有很高权职的巫人内部祸乱,也是从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鬼母一派的辉煌已是过去时。他也在那次祸乱中险些丧命,伤的太重了,我没有办法,为了救他,只得用一些禁忌的法子,但禁忌就是禁忌,是有遗患的。”齐雍低声的说着,但显然也是挑拣了他能说的,不能说的还是隐藏了起来。

姚婴看着他,真是很难得能看到他这个样子。不过,他摆出这个态度也是应该的,姚婴暗暗的咬牙,生出一股想拿个痰盂扣在他脑袋上的想法。

“呕!”扭过身去,她忍不住的再次干呕,吐出来的就是口水而已,除此之外啥都没有。可越是这样越难受,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吐出些什么来。

齐雍立即托住她,另一手在她背上轻拍,“走吧,我带你回去。”

“药物后作用而已,没什么事儿。我就说过,我能消化很多有毒的东西,孟梓易毒不死我。”他的秘法可能真的会杀死鬼母,但她又不是真正的鬼母,所以才会这样。

“走。”不由分说,齐雍直接将她横抱起来,便快速的离开了原地。

他们原本待在石崖丛中的一处凹陷处,又没有可以横穿过去的缝隙,他抱着她,轻松的跃起,踩踏着凸起的石头或是歪歪斜斜的树木,都成了他借力的工具,很快便跃上了高处。

这‘云霄飞车’姚婴也算坐了很多次了,倒是没有任何惊慌和不安。齐雍带着她从一个高处直接跃了下去,落地之时他一点停顿都没有,直接跃进了那石崖下的缝隙之中。

这石崖之间天然生成的缝隙,之前姚寅就是带着她从这里走过,高度宽度皆具,走在其中不费一丝力气。

齐雍这么高,都无需低头,抱着她穿行而过,速度特别快。

大概是因为颠簸,她受不了那恶心感,根本来不及给齐雍信号,便歪头吐在了他身上。所幸肚子里空无一物,吐出来的就是口水而已。

齐雍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速度便更快了,从这石崖的缝隙之中出来,便到了之前小船停靠的水边。身后及两侧放眼望去皆是高耸林立的囚崖,而对面则是一望无际的水。

留荷坞派了大批的人马过来,齐雍抱着姚婴出来,留守在这里的人便迅速的围了过来。

其他的人都进入囚崖去追那个挟持姚婴的人了,当然了,他们也并不知那人是谁,只以为是个不知名的暴徒。

齐雍话不多说,直接跃上一艘小船,并吩咐其他人过来撑篙。

留荷坞的护卫不敢怠慢,两个人迅速的跳上小船,一前一后的撑篙,便离开了这岸边。

小船上,姚婴靠在齐雍的腿上,吐的他袍子下摆都脏兮兮的。

她的脸和眼睛都憋得通红,脑门儿上沁出冷汗。

其实这个时候也十分庆幸药物后作用只是恶心呕吐,若是大小便失禁,她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喝一口水吧。”看她那什么都吐不出来却又不停呕吐的样子,齐雍觉得还不如让胃里有些东西,呕吐的时候也好有东西吐出来。

水壶送到嘴边,姚婴顺势喝了一口,清凉的水进了嘴里,再咽下去。

只是咽下去的那一瞬间,她就不行了,揪住齐雍的衣襟,全部吐进了他怀里。

齐雍微微仰头,一手在姚婴的后背轻抚,“亲手宰了他才解恨!”

吐得头晕耳鸣,但也听到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姚婴一手抬起,没什么力气的挥了挥,“别冲动,按计划进行,呕!”

她算是明白了,坚决不能进水进食,否则会吐得更严重。好不容易停歇了,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全无力气,趴在齐雍的腿上,好似已没了半条命。

撑篙划船的是留荷坞的人,耳朵都好用,也无法说的太多。

只是,孟梓易这条线太重要了,不管是她所想的,还是姚寅所调查到的,他都有极大的用处。

若是就这么杀了他,他们会失去一次了解巫人更深层秘密的机会。

齐雍的手一直落在她后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拍,小船在很快的朝着小岛行进。

趴在他腿上,姚婴转动着眼珠子去看他,以这个视角,能看到的只是他有胡渣的下巴。

在姚寅将她敲晕之后,姚婴肯定他们俩见面了,见面之后,他们俩说了些什么,又计划了些什么,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了。只是看他紧绷起来的下颌,心中必然杀意满满。

☆、178、怨恨(三更)

很快的,这小船进入了荷田的区域,荷叶茂密,齐雍坐在那里,过往的荷叶不断的打他的头。他就像一个木墩子似得,硬生生的挨着那些荷叶的抽打。蓦一下荷叶正正好好的抽到他脸上,像是扇了他一巴掌似得,抽的他直眨眼。

趴在他腿上,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她倒是舒服了些。

齐雍的手放置在她的后背上,不断轻轻地抚着,能不能缓解她的不适未知,但总是觉得能够帮一帮她。

那两个撑篙的人一直保持着很快的速度,在荷田之中穿行,他们拼尽了力气。

姚婴始终也没声音,也没有再呕吐。齐雍微微垂眸看着她,思绪也始终来来回回。

他的眼睛是漆黑无际的,倒映着蔫蔫的姚婴,许久后,他微微倾身弯下腰凑近她的脸,“这会儿觉得如何了?还想吐么?”

眼珠子一转,姚婴看着凑近自己的人,“离我远点儿,想吐。”

齐雍一哽,随后直起身体,一片大荷叶正正好好的抽在了他的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姚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活该。

那个被抽打的人只得闭了闭眼睛,随后把头再放低一些,免得再被抽打到。

只不过,就这个位置,怎么躲都是躲不过的。

姚婴依旧是动也不动,保持着身体不动,恶心的感觉才不会那么强烈。

姚寅也不知去了哪里,有齐雍给护航,再多的人也搜索不到他。

只是离开了囚崖,他又去了哪里呢?他之前出现在鬼岭,而且又去了第二次,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齐雍是肯定不会说的,而此时此刻,姚婴怀疑那个带走鬼母的,可能是姚寅。

可是他把人带到哪儿去了?那个鬼母应当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想要把她带走,应当没那么容易。

这些人,各个都深藏着秘密,而且,暗自计划着推进剿杀巫人的进程。

姚寅的想法应当是受了齐雍的影响,想在有生之年彻底将巫人剿杀干净,这样后世也不再受他们的祸患。

只是,有那么容易么?巫人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且原本天下也是他们的。他们存在了这么久,直至今日还隐藏起来暗暗起事,清扫干净多不容易。

至今都不知,这些巫人内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鬼母这一支是一股势力,但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可另外一股势力似乎也在内部争斗。

巫人内部的情况是这样的,但孟梓易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终于,小船走出了荷田的区域,风吹来,趴在那儿能听到许多拨水的声音。

“是不是有人来了?”姚婴问道,因为从声音四面八方传来,水被拨弄的声音很特别,只有撑篙划水才会发出这种声音来。

“嗯。”齐雍回答,一边在调整自己的脸色。这种时候,这整个留荷坞的人都值得怀疑。可这整个留荷坞有多大,一共有多少人,那就数不清了。

闻言,姚婴挣扎着起身,吐得身上没力气,脸色煞白。

齐雍推着她后背,借给了她一些力量,但看她的脸色,不是很赞同,“按照自己舒服的来吧,无需强撑。”

“不行,我又没死,抢救一下还能活蹦乱跳呢。”姚婴压着恶心感,强撑着坐起来。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谁又能知道这里的人都怎么回事儿,她可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虚弱要死的模样。

齐雍几分无言,看着她那强撑的样子,一手搁置在她后背,稍稍用些力气托着她,“预估一下,这种情况会持续到何时?”

“不知道。但没要了我的命,就没什么大事儿。我想了想,专克鬼母之物,必然也是巫人自己才知道,外人又怎能得知?这个孟梓易,必然和巫人有莫大的关系,没准儿他母亲就是巫人。他母亲,好像出身不是很好,我记得孟公子和我说过,孟老爷那两个妾室有一个出身风尘,不知他母亲是哪一个。这巫人也真是有意思,隐藏身份嫁人,就是为了借种生孩子。”极其小声的说着,虽说没有证据,但这是姚婴初步的估计。但又觉得可笑,他们巫人没男人了吗,需要和贱民借种。

但是,联想一下孟老爷的身份,他可不是一般的‘贱民’,身份地位无比尊贵,嫁给他做妾,能得到的也是无比的多。

蓦然一想,她这个估计还真有极大的可能性,也并不是全无道理的。

看向远处,几十艘小船都在水面上,有数艘小船朝着这边驶来,大概是看到了这小船上的齐雍。

姚婴分别看了看,一手按在了胃部的位置,压住涌上来的恶心感,红着眼睛收回视线。

“这些事情回去再说。”那两个撑篙的人耳力可很好,虽说姚婴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他们俩也未必听不到一二。

“离我远点儿。”他忽然压低了身体凑近,姚婴立即屏息,一边皱眉道。

齐雍一哽,看着她那厌烦的样子,他稍稍后退了些,但又有些不悦和委屈,“本公子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儿么?”

“没有。就是看你的脸还好好地,我心情不爽而已。”姚婴扫了他一眼,他是长得好看,但就是因为好看她才会无故的冒出一股火气来。姚寅以前也长得很好看,俊秀阳光。

可是,这责任也不能全部都让齐雍背了,他给过解释。为救回姚寅用了一些禁忌的法子,而禁忌之物向来遗祸无穷。

但,这锅齐雍若是不背,也没人能背了,这其中就是有他的责任在。

她这般一说,齐雍便面色一暗,“早就想过,你知道了必然会怨恨于我。”

抚着肠胃,姚婴又看了他一眼,要说怨恨也不至于。但,只要一想到姚寅的模样,她的心就好像被绞了起来似得。

她和姚寅相处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她从未想过与他会有多深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