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也仅有三个人而已,其他人皆离开了这一间茶楼。

与齐雍和孟乘枫同桌用餐,姚婴坐在这儿倒是没人会说她僭越。

齐雍将筷子送到她手里,漆黑的眸子在她脸上固定了片刻,隐有笑意。

姚婴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又沉默,不说话没表情的时候,她这个小小的人看起来透着诸多的诡异之色,让人捉摸不透。

孟乘枫坐在对面,眸子的颜色浅淡,像是两块银灰色的宝石。随着他的眸子转动,那两颗宝石也活过来了一样,很是惹眼,让人不由得想近距离仔细观察。

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孟乘枫便收回了视线。

“其实我倒是想过,兴许,那些巫人针对的兴许是我留荷坞。纵观死去的这六位商人,均与留荷坞有生意往来。我倒是不认识他们,不过,他们曾与梓易有过多次合作。我着草坞的人翻找了之前的账目等等,的确有一些问题,几笔较大的钱款,去向不明。”他说道,将自己的猜测尽数说出口。

倒是没想到孟乘枫会这样说,这原本是姚婴刚刚所怀疑的,还没能私下里与齐雍交流呢,他倒是先说了。

不过也是,凭借他如此聪明,能想到与孟梓易有关联,也不算稀奇。

“孟梓易之事已落幕,长公子无需想的太多。听说孟夫人大病了一场,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齐雍语气淡淡,不过他还能关心一下孟夫人,可见关于留荷坞的消息和事情,他差不多都知道。

“到底是上了年纪,生了病,吃了很多的药,恢复起来却很慢。”孟乘枫放下了筷子,他一共也没吃几口,似乎说道了孟夫人,他很忧心。

姚婴看向他,自从孟梓易出事,怕是孟乘枫也不是很好过。留荷坞的生意受到了影响,再就是孟夫人生病,他本身的身体也不是太好,瞧他眉眼间还真是有诸多疲惫之色。

“孟公子刚刚还说我看起来瘦弱,明明公子你更疲惫些。这满桌饭菜,你只用了几口,这样下去,你只会越来越疲惫的。”先不说他本来就有病,他这么大一个人,每顿饭只吃几口,时间久了非得熬得受不了。

孟乘枫看着她,之后便笑了,“阿婴姑娘倒是心细,这都看到了。只不过是没胃口,想起这些事情来,心情略烦。”说着,他倒是又把筷子拿起来了。

“烦的事情多了,若所有人每次遇到烦心事都不吃饭,这大越一年得节省多少粮食。”更况且这饭菜多好啊,自从从冰谷出来,她吃什么都觉得巨好吃,做这些饭菜的厨子都能评上大厨。

她这说法倒是新奇,孟乘枫忍不住笑,他还真是从未想过给大越省粮食的事儿。

齐雍缓缓地放下筷子,倒了一杯水,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尤其此时此刻,谁和他对上视线,提神醒脑。

这江鱼味道不错,肉质也很好,姚婴填饱了肚子,便打算去见小仲。

巫人的踪迹不知何时会出现,所以,趁着眼下有时间,她要教给小仲一些本领。

这东西虽说学成很慢,但是,小仲还算机灵,他也有学习的欲望。

齐雍和孟乘枫看起来好像还有话要说,她起身,分别朝着那两个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其余人已经都用完饭了,这茶楼的正当中是正常的生意,两侧以及后面均是长碧楼的驻地,人员走动,穿行,眼下在这平湖也是不得安生。

小仲等了姚婴有一会儿了,见她过来,立即从围栏上跳下来。后面,跟着的还有言责,看样子他好似也要打算跟着小仲蹭课。

姚婴倒是没拒绝,凭现在长碧楼的人员稀缺状态来说,培养出一批精通痋蛊之术的高手,是重中之重。

别看这平湖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城,许是因为宛南物质丰富,这个地方也很是玄妙。

三个人离开了茶楼,之后便在这城中走动,两个人许是没有经历过太险恶的事情,所以当姚婴开始说深入之时,就都显得有些紧张了。

“你们俩应当向公子学习,六合之内,无奇不有。可若愚者惊疑,必然畏首畏尾。首先,心要放正,因为正则为神,公子便是如此。”看着他们俩,姚婴轻声说道。她倒也不是摆出一副开蒙师父的模样,想学这东西,心就得摆正了。

齐雍或许并不能知晓痋蛊的秘密,毕竟这东西十分玄妙。可是,他从不畏惧,甚至始终将自己置于不败之地,才能在如今为止都不曾有过丝丝的害怕。

两个人各自轻轻地点头,姚婴的话自是有道理的。

他们的资质可能不怎么样,但有这样一个师父手把手的教,却还害怕,那就真的太丢人了。

夜幕降临,三人返回茶楼,姚婴向柜台先生要了纸笔。她今日所说只不过是开篇,他们俩也未必能够尽数的记下来,所以,写下来是最好的。

站在柜台的桌子上,迎着烛火,姚婴十分之认真。她做事时,一向如此,鲜少分心。

挺拔的身影从后屋的门走出来,漆黑的眸子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在柜台前写字的人。脊背挺得直,悬腕书写,架势是有的。

缓步走过来,他走路时脚下无声,好似在凭空漂移一般。

到了柜台那儿,他微微垂眸看着她写的字,倒是真跟他的字有那么三五分的相似度。

他这手把手的教授,是有成效的,日后她再多加练习,没准儿还真就能代替他发号施令了。

他站在旁边许久,那个小人儿头也不抬,好像根本没发觉这身边忽然多出来一个人。

微微侧身,他的影子覆盖在了她面前的纸张上,那个写字的人手臂也一顿。

扭头看过去,便瞧见了那深刻如雕琢的眉目,漆黑的眸子能瞬时把人吸进去,想挣扎都没了力气。

眨了眨眼睛,“悄无声息的,吓我一跳。”

“如何吓着,你也是不发一语。”他就没听到她忽然惊叫,那小脸儿上永远都十分的镇定。

“我只是没有那一惊一乍叫唤的习惯。”所以说啊,她很无趣,一直她都这样认为的。

“不喜欢一惊一乍的惊叫,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眼睛还是管用的。”他倚在那儿,说出的话,有那么点儿奇怪。

姚婴写字的手停了下来,她仔细的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再次抬头看他,烛火摇曳,他的眼睫和高鼻梁在他另一侧脸上投下了弧度好看的阴影。

姚婴盯了他一会儿,“齐三公子,你说什么呢?”她没听懂,更像是打的什么暗语。阴符就够难学的了,巫人文字更甚,如今他还要和她打哑谜,她也真是艰难。

漆黑的眸子隐隐的浮起那么一丝不愉来,“能时刻注意到别人是否少吃几口,缘何本公子搁下筷子却不见你及时发现呢?”

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她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啥。晌午的事儿,这都快半夜了,他还记着呢。

倚在那儿,齐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摆明了就是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动了动嘴角,姚婴随后放下毛笔,猛地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拽到了自己面前。

她这种突然袭击,于齐雍来说什么都不算,他完全能躲得过去。只不过,他也听话的被她拽了过去,下一刻,她就歪头在他嘴角用力的啄了一口,发出很大的声响。

门口那儿做事的小厮都听到了动静,忍不住回头看。

不松他衣领,姚婴退回一些,歪头盯着他的眼睛,“齐三公子还有不满么?”

淡淡的笑意将他漆黑的眸子遮盖住,之后他微微摇头,没有不满了。

放开他,姚婴继续拿起毛笔写字。忽然发觉她这也算母爱泛滥了吧,虚假的生了个孩子,她还真散发出母爱光辉来了。

就是这母爱散发的不对,散发到齐雍身上,他像一棵大树似得,想罩住他费点劲儿。

那个倚靠在柜台上的人微微侧颈看向别处,唇稍弯起,显然心情不错。

片刻后,他又忽然朝着那个小人儿的方向大幅度的弯身歪头,墨发将她面前的纸张都盖住了。

微微抬起眼睛便看到他凑到自己面前的脸,一副怒刷存在感的样子,姚婴也忍不住笑。拿着毛笔的那只手绕过他的头,一边倾身在他鼻梁上又啄了一下,这次的声音比上次还大。

齐雍较为满意的直起身体,那个写字的人也在笑,她再次认证自己的确是母爱泛滥,瞧他那样子还挺可爱的。

不过片刻,他又重来,墨发铺到了她面前的纸张上,她想继续落笔都落不下去了。

深吸口气,姚婴抬眼看向他,他还是那样。面上虽说没太多的表情,漆黑的眼睛倒是亮亮的,也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倒映。

猛地把笔放下,姚婴抱住他的脖子直接把他拖到了柜台后。齐雍的两条腿挣扎了两下,撞得柜台砰砰作响,不过之后就平静了,放弃挣扎。

今夜,这茶楼里不少人都出去了,住在这里的不过十几人。孟乘枫倒是没有离开,他随行的人没有跟随在此,不过他现在在吃药,所以这煎药的活儿就交给了茶楼的小厮。

煮好了药,一路的往茶楼后方的院子走,所过之处,浓厚的药味儿让人闻了都觉得舌头根发苦。

姚婴将写好的东西交给了小仲,之后与齐雍也往后院走,正好和送药的小厮碰上。

药味儿冲天,姚婴从不知人喝的药会这么浓。她看了一眼,那小厮托着的碗里,药汁都不带晃动的,粘稠到这种境地,如何下咽?

齐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碗药,他略懂医术,草药之类的东西自然也通晓。轻轻地嗅了嗅,他眉峰却是微微皱起,“心脉受损严重,可这药量太大了。”

姚婴看了他一眼,“孟公子这是先天的疾病,先天的病最不好治了。”

深吸口气,齐雍示意小厮将药送过去吧。他转眼垂眸看她,“鹤玉已经查到了巫人最近出现的地点,他们在顺江频繁出现,不少渔民见到过。顺江太大了,他们在江上出现目的为何不清楚。不过,根据孟乘枫今日与我所说,他十几日前倒是为了赶近路曾坐船从顺江的一个支流而下,最后在平湖上的岸。”

闻言,姚婴转过身面对他,同时也压低了声音,“所以,今日白天我便想与你说,我觉得,巫人或许是在追踪孟乘枫?当然了,没有证据,我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孟家毕竟是皇亲国戚。”

“又缘何追踪他呢?除非,他、、、”接下来的话没有说,他想了想,又摇头,“儿时我与他在皇都,可是经常出入皇宫。”如果他有巫人血脉,进入那皇宫,怕是就不行。

微微颌首,“那倒是。我还不是巫人呢,只是会了些鬼母的本事,在皇宫外就开始不适。”按照这个来说,孟乘枫应当不是巫人。

那么,如果巫人不是追踪他,那就是他留荷坞的其他人。

草坞专管留荷坞的生意,之前是孟梓易在处理,那里,有不少他的人。

如今他死了,但他手底下的人却未必各个都被调查出来了。谁又知道草坞几百人当中,曾有谁,是孟梓易的心腹。

反正,经过了孟梓易一事,姚婴对留荷坞,也无法再生出任何的信任来,即便他们是皇亲国戚。

“是或不是,试一试便知。”齐雍却是早就想好了,他本就不是个多情的人,即便与孟乘枫儿时有交情,但那又如何?

他长碧楼想做之事,就没有不敢做的,皇亲国戚有算得了什么。

☆、243、小心眼儿(一更)

翌日清早,一只金隼就忽然出现,在这茶楼的上空盘旋,一副在巡视自己地盘的模样。

蓦地,它发出一声尖啸,足以驱赶走所有的小动物。

茶楼最后方的仓库里,的确有小老鼠哆哆嗦嗦的跑了出来,慌忙逃窜,又好像不知往哪里逃,慌乱不已。

随后,那巨大的金隼从半空飞下来,翅展极宽。在偌大的后院落下,翅展缓缓的收起,激起一地的灰尘。

它的尖啸那么震耳欲聋,即便是耳朵再不好使,也能听得到。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热气蒸腾,这平湖的温度适宜,这个时节开门开窗也根本不会冷。

而房间经过一夜的门窗紧闭,所有的热气都散发不出去,自然是热的让人难以忍受。

姚婴听到了金隼的叫声,她几次想起身,都被按了回去。

那个多出来的,自找虐的人就是阻止她起身的始作俑者,姚婴认为,这里的人又不会像太子爷和太子妃那样会对于他们俩在不在同一间房感到在意,因为这里都是他的下属。他只要一瞪眼,谁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过,这个人似乎真是缺少母爱,明知道会难捱不止,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罗大川回来了。”趴在那儿,他一只手就像一座山,让她根本无法起身。

“管他呢。”即将忙碌起来,艰险之地,不能带着她去。

“齐三公子,太阳都出来了,你就打算这般赖床,到时这流言蜚语可就更难听了。好歹一直英明神武来着,忽然之间如此懒惰,必然会说女人误事。”长发散乱的铺着,她的脸埋在里头,乍一看像鬼一样。

“你这小脑瓜专想别人,有这时间,还是多多的放在本公子身上。”按着她的人哑声道,他更喜欢她在他身上使那些‘阴谋诡计’,因为他而费尽心思。

“我若真把注意力都放你身上,怕你会承受不住。”而且,他这就要‘撑不住’了,她若是再加把火,他可能真的会炸开。

这话让人遐想连篇,齐雍笑了一声,继而侧起身体面对她。即便她眼下像鬼一样,他也依旧一把将她捞到怀中,“出什么招儿,本公子都接着。”

他身上很热,虽说一直是这个温度,但还是让姚婴觉得舒坦。活人的体温,在冰谷的半年,她对活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蓦地,金隼的尖啸声再次从外面传来,它好像很不高兴,它来到此处,姚婴却不理会它。

姚婴终于从齐雍的禁锢中挣脱出来,穿好衣服,将头发捆起来,随后将房门打开,外面的空气灌进来,她也觉得清爽多了。

房间里很热,齐雍的身上也很热,这一晚睡得她不时的流汗。到底是宛南,这个时节这种温度才正常。

朝着金隼走过去,赤蛇早就跑出来和它相见了。两个家伙还是那样,对对方都不太友好。

不过,长时间不见,好像也还是有些想念的。

金隼巨大,姚婴站在它旁边,好似它只是忽闪一下翅膀,就能把她给拍飞。

它低头去蹭她的腰,宽大的翅膀也微微的动,喉咙深处发出类似耍赖的咕噜声。

赤蛇好像很不开心,沿着姚婴的裙摆往上爬,几下窜到她手腕上,自动的缠成手镯,一边翘起小小的头颅来,朝着金隼龇牙咧嘴。

金隼懒得理会它,它更想和姚婴亲近。半年没见,它一直跟着罗大川,而且还很听话,也着实让姚婴很高兴。

轻轻地摸它的头,顺着它的羽毛往下,它的羽毛真是坚硬。

就在这时,一个健硕的身影从前楼后门那儿出来了,他大步的走过来,满脑袋的钢丝球似得头发捆成一个团,像个道士似得。

只不过这个道士并不是仙风道骨,反而一身的戾气,使得附近的人瞧见他都躲得远远地。

“这往后我是不能再叫你阿婴妹妹了,该称一声夫人?王妃?还是什么?”罗大川粗着嗓子,他就是因为信了姚婴那时的话,所以这半年来他一直在假装找人。尽管,期间他也怀疑过数次,怀疑姚婴是不是没命了,甚至都想派金隼去找人,可幸好是忍住了。

“现在但凡见着了我的人,说的都是这句话。不用恭喜我了,这段时间接受的恭喜已经装不下了。”姚婴微微摇头,可别再跟她说恭喜了,说的她都开始想给齐雍生孩子了。

罗大川嗤笑一声,不过又忽然正色,“你也真是够厉害的,这回,公子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说着,他竖起大拇指,对她绝对服气。长得小小的一个,心机深不可测啊,能耐得住气。她若是个男人,绝对是将相之才。

“多谢夸奖。”姚婴叹口气,估计现在大家都这么看她。为了死死地缠住齐雍,不惜勾引他,之后又偷偷的生了孩子。这可不是生米煮成熟饭,生米都成了爆米花了。

“不过,你回来了就好。这半年来小爷在北方各城来来回回的走,走的我两条腿都要磨没了。这回到了宛南,听说又出事儿了。小爷急不可耐了,杀光这些巫人,小爷也就了却心愿了。”深吸口气,他的杀气更盛了。

“别着急。此次,在宛南好像出现了鬼婆。奉天一派,想来也没剩下多少人了。彻底剿灭他们,我还想,是不是便宜了塞外的灵转一派。”姚婴轻声的说着,这事儿她琢磨二楼许久。

“奉天一派?灵转一派?他们到底是分了两派。应该让他们自相残杀才是,自己人杀自己人,也免得连累无辜。”罗大川几分恶狠狠的,他恨巫人,已经是恨到了极致。

“这一次,兴许还是他们两派在争斗。只不过,其中的因由咱们不解。你去前头转转,找一找顺江的地图,我也瞧瞧这顺江到底有多长。”姚婴微微蹙眉,顺江很大,上游应当是可以一直追溯至囚崖外围。

“成,我这就去。”说起行动,罗大川绝对不推脱,他就等着和巫人拼命呢。

蹲下,她也立即矮了金隼一大截,它自动的低下头来,用极其尖利的喙在她的发丝之间轻啄。它还是很知道收力的,若不然,姚婴的头皮可禁不住它这一啄。

将藏在衣服里的荷包拿出来,从里面拿出药来喂食它,除却吃活物的心脏,这药丸它也爱吃,一下子就吞了。

赤蛇在她手腕上探头探脑的,摆明了是要她也注意注意它。

姚婴只得再给它一颗,否则非得心里不平衡不可。

面对这两个家伙,她还真是无可奈何,其实说起来,这两个家伙倒像是她孩子。

若说母爱,兴许她早早的就给了这两个家伙,由此说明,她还是有母性光辉的。

也不只是因为齐加姚那个小家伙,她可能真是个正常人。

就在这时,那个挺拔的身影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正好阳光从前面茶楼的旁边洒过来,照在了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圈金光。

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他一副受不了阳光的模样,反而几分娇气。

姚婴回头看他,也不由得弯起嘴角,两颊的酒窝也浅浅的,“睡美人终于起床了。”

“说你是小狐狸,还真是小狐狸。被这两个东西围着,谁人都不敢靠近。”说着,他一边双手负后的走过来,一步一步,乍一看像是在参加什么选美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它们同类呗?随你怎么说,我若是和它们同类,你也跑不了。”站起身,姚婴转身面对他,仰头看他的脸。

垂眸,居高临下,齐雍抬手在她脑门儿上拍了一下,“这时候倒是不忘把本公子拖下水。”

向前一步,继续高扬起头看他,“我迟早有一天得颈椎病,你太高了。”看他好费劲。

一手抬起,绕过她的颈侧,扶住她的后颈。施力晃了晃,她的脑袋和身体都跟着一并摇晃。

“是你太矮了,豆芽菜。”他手上只要用点劲儿,就能把她给捏碎了。

“这你就得去找我去世的爹娘了,问问他们为何把我生的这么矮小。”她也想长得高一些,奈何不争气啊。

“那本公子为什么这么高,你也得去皇宫找皇上和皇后问问了。当然了,前提是你得能进去才行。”齐雍按照她的话说,声音压得低,又好像是在诱哄她似得。

“就算我能进宫,我也没那个胆子去问他们俩为什么把你生的这么高。想必皇上和皇后个子都不矮,否则一方基因带动另一方太难了。”她直接靠在他身上,下巴抵着他胸前,省了自己的力气。

“按你这么说,我们的孩子就说不准会什么样儿了。”齐雍想了想,这个还真说不准了。若是随了她,可就各个都是小矮子了。

扯了扯唇角,“你想象力还真丰富。”站直身体,拒绝再和他讨论这个,纯粹是打击她。

齐雍弯起薄唇,视线随后落在了那金隼身上,“这个东西还真是听话,这半年来,本公子可是多次求它赶紧找到你,谁想到它一直在骗我。”这个‘仇’,他可记着呢。

金隼的红眼睛瞥了瞥他,之后就扭头向一边,很明显它听懂了齐雍的意思。

“我调教出来的自然听我的话。”姚婴摸它的头,这个家伙也极为聪明,它相中的,都不是凡物。

齐雍却是冷哼了一声,吃一堑长一智,往后他也决计不会信这些畜生了。

此时,孟乘枫从房间走了出来。许是因为他今日穿着的是一袭雪青色的华袍,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比昨日好了许多。

打开门便看见了院子里的那两个人,还有一只像人一样的金隼,它才是鹤立鸡群,让人一眼便瞧见了。

“三公子,阿婴,早。”他开口,声音温和,让他瞧着无比的温柔。

“早。”姚婴回应,随后又忽然想起昨日身后那个人小心眼儿的事来着。转头,她看向他,他也正在垂眸看着她。

漆黑的眼睛一层凉凉之意,显然是要她小心说话。

抿唇,她一边朝着他眨了一下左眼。

齐雍微微弯起唇稍,随后看向孟乘枫,“长公子今日气色不错。”声线低沉,他又恢复了那俊漠之态,让人压力特别大。

“嗯,昨日睡得不错。还是这里清净,夜里也无人打扰。”因为他的人都不在,这里的人又没事去烦他,所以整夜都无比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