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尚且还好,次数多了,她也不免看他‘可怜’。

大概真是恻隐之心在作祟,她只能用其他的法子‘帮帮’他了。

在这路上行了五六日,才回到长碧楼。楼中其实一如既往,毕竟以前即便有许多人的时候,这楼中依旧显得很清幽,毕竟大家无事都不会出来晃悠。

无不是安静的待在自己的地方,养精蓄锐,一旦出了楼,便没有时间休息了。

眼下,这塞外深处的事情解决,楼里依旧清幽,却又好似有一些不太一样。

沿着迂回的如同迷宫一样的围廊慢行,这里和雁城的天气可不一样,很热。再加上她有了身孕,在这里走了一阵儿,还真是有些气闷。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热。大概是在塞外折腾的,被冻得神志不清,眼下回到这里,居然觉得热的喘不上气。”姚婴停下脚步,一边抬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不过没什么用处,还是热。

齐雍转眼看向她,过多的关注了一下她的脸,之后抬手帮她扇风,“本公子倒是尚好。你若气闷,一会儿便叫大夫过来瞧瞧。热倒是也有法子,长碧楼有存冰,搬几桶到房间里,解暑。”

“好。”深吸口气,姚婴看了他一眼,他瞧着是挺不错的。

和她对视,齐雍倒是不由笑了,“也或许是这几日太累了。今晚好生休息,决不打扰你。”说着,他把另外一只手也抬起来,一同给她扇风。

手修长,带起来的风也大一些,垂在额头上的发丝随着他带来的风而拂动,使得姚婴盯着他的眼神儿也变得极为不爽。

“哼。应当把你捆绑起来,这样才能消停些。”他还好意思说,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她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齐雍憋笑,一边给她扇风,一边低头在她脑门儿用力的亲了下,“抱你回去。”

“不行。”他身体还没恢复好呢。

不过,显然她的拒绝并没有什么分量,他弯身,直接将她一把横抱起来,大步前行。

被他抱着,姚婴也不好挣扎,她现在自己还是十分注意的,走动时较为谨慎。

一手圈着他的脖颈,一边盯着他的脸看,也或许真的是自己轻盈,他看起来毫不费力。

“是不是下半身舒服了,你身体就好了?虎虎生风啊。”这人体的奥秘,她现在也开始糊涂了。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浸淫其中多年。

只不过,在齐雍这儿,却好似和她之前的行不通了,令人费解。

垂眸看了她一眼,齐雍似笑非笑,“你的嘴若是能单独脱离你的脸,本公子肯定捧着它而行。”

“去死吧。”眸子冷下来,姚婴一边哼道,她现在特别想给她一针,扎的他不能言语。

齐雍抬头看路,边走边无声的笑,一路沿着在险峰之间修建的陡峭的围廊而行,他步履悠然,看起来真的没费什么力气的样子。

一路回了顶峰住处,这里早就被收拾好了,居室里摆了瓜果,窗子开着,甜丝丝的气味儿在屋子里飘荡。

后山的温室也打开了,这个季节,无需掩盖的那么严密。蓦一时风向对了,紫阳花的气味儿也飘过来,混合着果香,无比好闻。

被放到床上,姚婴随后便自动的躺下了,原本这一路都是齐雍抱着她,可她还是觉得累。

在床边坐下,齐雍仔细的盯了她一会儿,随后手落在她腿上轻轻地捏了捏,“本公子把大夫都叫来,别担心,你看着很好,不会有问题的。”

“嗯。”答应了一声,她随后便闭上了眼睛,真累。

很快的,大夫们便尽数抵达了,有原本在楼中的大夫,也有从各处调回来的。

乌泱泱的,多达十几个。

姚婴半闭着眼睛任由他们给自己检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生了什么大病呢。

随着他们诊断,姚婴的眼睛也睁睁合合。蓦地,她忽然瞧见门口处,齐雍正在和楼中一个老大夫说话。听不到声音,但是能看得到那老大夫的脸色,他在齐雍说话,面色多变。

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姚婴若有似无的深吸口气,还是听不到齐雍在说什么。

他若是想压低声音说一些不被别人听到的,就肯定不会被其他人听到,厉害的很。

耗费了好一段时间才诊断完毕,姚婴的身体没什么异常,肚子里的胎儿也正常。她气闷,许是真的在塞外时伤了胸肺,回到这楼里,天气炎热,她不太适应。

再观察两日,如若还是这种情况,或许可以适当的给她用一些药。

所幸无事,齐雍明显放心了。

大夫们陆续的离开,他将桌子上偌大的果盘拿到床头的小几上放着,又倒了一杯水喂给姚婴,之后嘱咐她休息片刻。

“你刚刚在门口和那老大夫说什么呢?”那个老大夫,应该是在长碧楼最久的了,不知送走过几代公子。

“本公子询问一些男人的问题,你想听么?”微微俯身,悬在她身上,额头抵着她,低声说道。

他的眼睛距离自己太近,以至于让她看不清楚他眼睛里的色彩,他说的是否真实,她也看不出来。

男人的问题?除非他问题特别严重,那老大夫才会露出那种表情来。当然了,也不排除那老大夫年纪大了,面部神经控制不利。

“闭上眼睛休息,本公子着人搬些冰块过来,给你降温解暑。”在她鼻尖上轻啄,她鼻尖上都沁出汗珠了。

将眼睛闭上,姚婴不再说话,胸闷气短,她还是不要动弹的好。

齐雍离开片刻,不过多久,楼里的姑姑就带着侍女过来了。悄无声息,行走之时脚下没有一丝声音,连呼吸都收敛着。

把冰桶放置在房间,凉丝丝的气息飘散出来,倒是真的给房间降了温。

床上,姚婴靠在那里睡着了,赤蛇不知何时爬出来,就趴在床边,像个守卫似得,使得她们也不敢靠床太近。

这一觉,姚婴睡了很长时间,大概是因为房间清凉了下来,她也不再觉得气闷了。

只不过,后来梦里不是很太平,梦见齐雍身体不舒服,又不肯与她说。

但到底有什么问题,她最后也没问出来,不清不楚的,把她气坏了。

直至傍晚,她才醒过来,睁开眼睛,若有似无的长出了一口气。

鼻息间闻到的是瓜果香,身上盖着被子,这屋子里很是清凉。真是舒坦,无比舒坦。

一直有侍女守在门口,见姚婴醒了,立即过来了。

四个侍女守在这里,姚婴分别看了她们一眼,有的有些眼熟,有的则是完全没见过。

不过,这长碧楼的姑姑十分厉害,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到了她们手里,都训练的极为干脆利落。

“公子还没回来?”坐起身,姚婴分别看了她们一眼,看样子是一直守在这儿的,天都黑了。

“回阿婴姑娘,公子尚未回来。”从她们在这儿值守开始,齐雍便没回来。

“知道他去哪儿了么?”任由她们给自己挽发,姚婴看着放置在房间的冰桶,怪不得这么凉快。

侍女摇头,她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算了。给我水,饭,饿了。”盘膝坐在那儿,姚婴深吸口气,舒服多了。

侍女立即行动,十分麻利。

回了楼里,齐雍好似真的很忙,直至时近半夜,他才回来。

他在楼下洗漱过,这才上来,姚婴靠坐在床上看着他走进来,他在楼下时她就听到声音了。

随着他回来,守在这里的侍女就都撤了。她们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才守在这里。

“这屋子里真是清凉。不过,听说你舒服多了,看来还是有效果的。楼里的冰库存了数不清的冰,每年都存,但几乎用不上。这一回,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旋身坐下,他看了一眼挪到床边的冰桶,里面的冰融化的差不多了。不过,真的很有效,这屋子里和外面温度差很多。

“不是我要求的,是你的孩子吹毛求疵。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微微歪头,她边说边笑,说的是谁,显而易见。

“你说这话,本公子没意见。”他的种,必然像他。

还以为会生气呢,谁知道还挺骄傲。

姚婴挑了挑眉,无言以对,算她输。

抓住他的手,想把他扯到床上来,却在抓住他手腕时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垂眸看过去,把他的衣袖挽起,他明显有那么一个想往后躲的动作,但她抓的劳,他没挣脱。

“你想让自己麻木?这蛊是什么意思。”一看他手腕,姚婴就明白了。他手腕上有一圈儿红点儿,红点是破损,泛着一股不属于他的气味儿。

☆、323、对自己下手(一更)

这种东西,又岂能瞒过姚婴,她是个老手,这样的东西,看一看,闻一闻味儿,就清楚了。

能给他下蛊的,这世上估计没有几个,毕竟他可不是寻常的普通人。

这种蛊,还算高明,比那些能让人麻木的药要管用的多。因为它是蛊,效用强劲,会蔓延至身体各处。会让身体麻木,但和麻药又不是一个性质。而且,不止身体,精神也会,就是不会有那么多的杂念。

如果这种蛊用在想修炼闭关的人身上,那绝对是极好的,会让人心无杂念,想成仙都指日可待。

齐雍看着她,随后笑了笑,“还真是瞒不过你。”

“当然瞒不过我。只不过,以你的体质,这种蛊在你身体里存活不了半个月。”他体质太特殊了,虽不似孟乘枫那样纯净,会自己排解出去。但这东西,对他没用。

有很多极为恶毒的蛊用在他身上,会让他疼痛,痛不欲生。可若说要他的性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为你太‘累’了,所以,本公子想了这个法子,如何?半个月失效,那就再来一次,如此反复,也耽误不得多少。”齐雍面色依旧,手腕一转,扣住了她的手。手指缠绕,继而十指紧扣。

看着他,姚婴极其的无言以对,“你是打算在这几个月中,修身养性,飞升成仙?”居然能想出这种招儿来,也是绝了。

她忽然之间好佩服他,他绝对是这世上最‘绝’的一个男人。

“不过,我觉得在你身上用处不会很大。不信的话,咱们就拭目以待。”姚婴挑了挑眉,随后示意他上来,太晚了,该睡觉了。

齐雍却是一副这一次失效,就再来的样子。

这一晚,齐雍倒是真的挺安静的,拥着她,睡得安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翌日,姚婴很晚才醒来,太阳都升起来老高了,这峰顶高处,最早见到太阳。

被晒着,热气就总是遮掩不住,而房间里用来纳凉的冰桶,已经换过一茬了。

齐雍不在,不知何时就起床了,侍女守在这里,见她醒来,立即过来服侍她。

屋子里清凉,又果香四溢,真是舒坦。

她眼下这个状态,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撤了,只有赤蛇还在荷包里头。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她在这段时间内,都尽量少去碰触那些痋蛊之物。

她醒来,赤蛇就爬到别处去溜达了,它好似也很喜欢带着天然香气的果子,但是它又不吃。所以,在无人管它的时候,它就会爬到果盘上去。在那些果子之间来来回回,霸占了一样,惹得侍女根本就不敢把果盘撤走更换。

昨晚的事情自动召唤,姚婴也不由得想知道齐雍今天怎么样了。反正,昨晚还是不错的,他老老实实,上了床没过多久就睡觉了,好像都忘记了前些日子自己总是躁动的事情了。

但他体质特殊,谁知这过去一夜,会变成什么样儿。她还是想亲眼看看,不然不放心。

只不过,这家伙一早就离开了,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这种问题,问侍女的话,她们就更不知道了。

可外头热,她也不想出去。

一切行动都是慢动作,慢慢悠悠,恍似被谁按了慢放键。

洗漱,用饭,散发着果香的果盘一直都在旁边,摆放各处。招不招蚊蝇的姚婴不知道,反正很好闻。连她洗漱的水都泛着一股香气,让她心情颇好。

所以,这种时候,真的就得被服侍,否则她的日子会十分难熬。

想一想阿骨那时,真是遭了许多许多的罪。不能动弹,卧于冰床,不见光明,不能用饭。

似乎,所有的罪都被她给扛了。

眼下这天气正好,也不知能否将齐加姚接到这里来。但是一想,他太小了,但凡出行,十分麻烦。嬷嬷,奶娘,侍女,得一大票贴身服侍的人跟随。

而长碧楼又不是什么谁都可以进来的地方,这般一想,她就放弃了。

其实仔细计算一番,她留在这里的日子也没有多久,待得可以外出了,她便回皇都。

这楼中的人都以为她是第二次生子,第一回自己偷偷的跑出去生下孩子,之后才抱回来,生米煮成熟饭。

这第二回,却更娇贵了一些。特别是齐雍,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

喝了汤,姚婴便开始抱着果盘,嗅那清甜的香气。赤蛇趴在上面,她也没阻拦,反正它爬过之后,她不吃就是了。

时令的果子,真是无比的清香,太好闻了,上头。

齐雍这一出去便是一整天,再见他时又是夜晚。

他好似真的去做什么了,眉眼间有那么一丝疲惫,姚婴盯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一天不见你的影子,你是不是为了逃避喝药啊?自从回来,我还真没见你喝过药。”在回楼之前,她可跟他提过这个。

“喝了。”齐雍居高临下看她,回答的却是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乖得很。

、姚婴不信,“你在外面,我又没看见。你说喝了便喝了?你身边的人也不靠谱,毕竟都是你的人。你过来,我闻闻。”她现在鼻子特别灵,仔细的闻闻,很容易就能闻出来。

齐雍不由笑,转身坐在她身边,一边倾身靠近她,还真听话的让她闻。

看他这么听话,姚婴转了转眼睛,随后抬手捧住他的脖颈,一边凑近他。

他始终盯着她看,任由她接近,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好像连眼睛都没动似得。

凑近他,只差毫厘便贴在了他脸上,姚婴停了下来。

“看来,昨天的蛊还真挺管用的。”不动如山,瞬间柳下惠附体啊。

“不止因为那蛊,本公子心志坚定,金口玉言。”他无声的笑了下,随后抓住她的手,自己也坐直了身体。

“那就瞧瞧这蛊能坚持多久,半个月,最多半个月。如若你真要用这种方法,待你身体里的失效,我给你下一道蛊,肯定能坚持更久,并且效力更佳。”让他在一年半载之中,只想清心寡欲,甚至不能人道,那就彻底解决问题了。

☆、324、对自己下手(二更)

半个月的时间,静静的过去,这期间,天空落了几场雨。

可即便是下雨,温度也没降下来多少,房间里还是需要冰桶来降温。

姚婴这些日子,没有别的事情,她也不想出去,整日待在这小楼里。最多便是在楼梯上走两圈,热了便回来,继续享受房间里的清凉。

新鲜的时令果子每日换两批,她有时吃,有时不吃,更大的效用是闻气味儿。只要闻这味儿,她就不会犯恶心。

或许是整日太闲了,短短几日,她身上便明显长肉了。

她自己便能看得出来,更何况在他人的视野中。

而她,除了养肉之外,再做的就是观察齐雍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内,他倒是真的很老实很安静。

没有‘躁动’,没有再向她‘暗示’,他若是不再笑,或是眉眼间没有温柔,姚婴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不知何时心生出想要出家的念头来了。继而清心寡欲,甚至生无所恋?

那种蛊,姚婴不认为会在他身体之中留存多久,这都半个月了,必然早就失效。

也不知,他是否在用心控制自己,还是因为给自己下了蛊,就自动的提起了心理防御,始终都在自己控制自己。

这个人,不想说的,是怎么都不会说。而且,他整日特别忙,经常便是早晨不见踪影,傍晚过后才回来。

不过,他白日里忙的事情倒是都跟她交代,塞外解决了,但是后续的搜查清剿还在进行之中。

尤其是进入塞外深处搜索姚寅踪迹的人,几乎每天都会有消息送回来。他们已经开挖了,但目前为止,并没有搜索到姚寅的踪迹。

不过,有很多人为的从里面爬出来的痕迹,可不见人,无法确认,那些踪迹是逃出来的巫人造成的,还是姚寅。

因为没找到人,所以,开挖和搜寻的工作一直在继续。

没找到他,姚婴心里头自然也是担忧,更担忧的是阿骨自己一个人在冰谷,也不知怎样了。

抱着果盘闻着清香甜丝丝的气味儿,姚婴坐在窗边看着后山,能看到的就是树木,坐在这儿是看不见温室的。

只有站起身,翘脚,她这个身高才看得到。

因为前几日下过雨,这后山的树木荒草好像被做了什么烫发一样,显得更茂密了。

不过,在这后山之中,尽管树木茂盛,但也没有那么多的蚊蝇之类的东西。长碧楼四周设立断虫道,不只是趋避痋蛊之外,就连正常的动物都不敢接近。

冰桶就在身边不远处,姚婴倒是之前想把水果放进冰桶里,放的凉凉的再吃,必然无比冰爽。

不过,大夫直言她不能食用冰冷之物,于是乎这个想法就被拍飞了。齐雍在的时候他盯着,他不在的时候侍女盯着,姚婴想试探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每日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冰块化成了水,实在浪费,却又无可奈何。

斜倚在摇椅上,只要这摇椅不动,她就能顺着窗台看到后山的树木。

这样的日子姚婴倒是也没觉得烦躁,因为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再加上亲眼看到过阿骨的艰难。两相对比,自己好似就是幸运的了。

“阿婴姑娘,芙蓉莲子羹放凉了,您喝一些吧。”昏昏欲睡,侍女忽然捧着放凉的羹汤过来,小声道。

睁开眼睛,姚婴若有似无的深吸口气,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羹汤,她随后将果盘递给另一个侍女,接过汤碗,喝。

类似的东西每天都要喝很多,口味多样,而且因为姚婴喜欢天然的果香,厨子们亦是将时令的果子添加到其中,让姚婴在入口的时候能吃到果子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