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终于肯定主动帮忙了,他礼貌性地快速说了一句便抱起了他,两人在摇晃的墓室甬道里朝外跑,等到达入口处时发现大家都没跑出去。

入口处被人恶意炸毁,封死了。

怎么办?报警?笑话,这里面哪有信号?

自己动手挖?工具是有,但那些都是精细工具,这么大的塌方,得挖到什么时候?

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等警务站的人发现他们被埋。

只是,现在显然是有人故意想让他们都死在这里,警务站的警察会不会也中了招?

就算警务站没出事,墓室的入口已经被封死,因为爆炸周围的灯也全灭了,密封的地方氧气有限,他们这么多人,很难熬到警察来这边儿。

深深的危机感淹没了所有人,伸手不见五指,希望渺茫。

第15章

“哎。”

不知谁叹了口气,大家开始焦虑起来。

万唐手里还提着刚才挖掘用的铲子,他靠在墙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刨土,嘀咕道:“我挖一天能挖开吗?”

有人打开了头灯,黑暗渐渐明亮起来,大家可以看清彼此。

尹征看了看万唐,嘲笑道:“拉倒吧你,你让我想起了西游记里在凤仙郡猪八戒吃米山面山的时候。”

万唐白了他一眼。

他俩这么玩笑了几句,气氛渐渐缓和了一些。这些人里,最能依靠的便是裴然,大家也最关注他,打开头灯照明的就是他。这么多人,方才紧急往外面跑,谁都不记得带头灯,只有他。

裴然身上有很多土,他已经放下了丁瑶,两人站得很近,他观察了一下周围,吩咐万唐:“用手机照明,回去把头灯捡回来,现在是下午两点三十七分,我们等到五点,看警务站的人会不会发现这里出事。方才入口那么大的动静他们都没过来,看来也出了问题,我们呆在这的时间应该会很长,所以手机的电先都别浪费,先用头灯。”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心焦,小樱僵硬地开玩笑道:“中午没吃饱,这会儿有点饿了,刚好可以休息一下,缓一缓饿劲。”

丁瑶摸摸背包说:“饿了?”她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几包东西。

定睛一看,小樱忍俊不禁:“方便面?瑶瑶姐你怎么出门还带着这个?”

丁瑶笑眯眯地说:“之前得的奖,就带了两包在身上,现在看来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裴然看着丁瑶,眼神很微妙,看了几眼忽然关了头灯。

再次陷入黑暗,丁瑶“呀”了一声,下意识用胳膊戳了戳身边的裴然,小声问:“怎么了呀?”

裴然没说话,但他拉住了她的手,意思大概是不许她再碰他,但他阻拦她的行为,已经主动触碰了他。

莫名的,丁瑶忽然有点心跳加速,裴然的手很凉,像没有温度的玉人,她的手本来也不怎么温暖,却因为难以启齿的羞涩而渐渐浑身发热。

她有点仓皇地闪躲,却忘记了周边的黑暗,不及反应,已经因为脚步慌乱而朝他怀中靠过去,有轻轻的响动可以辨认出裴然靠在了墙壁上,她则趴在他怀里。

很暧昧的姿势,索性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丁瑶抬起头,尝试性地去看他的脸,但是看不清。

就在她要收回视线,重新站好的时候,头灯忽然再次打开。

刺眼的光芒让丁瑶睁不开眼,但她依稀能感觉到头灯的主人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她朝后一撤,他直起身,他们重归正常,一切似乎都不曾发生过。

不待谁言语,一个陌生的女声响了起来。

“裴教授,玩过俄罗斯转盘吗?”

十分稚嫩的声音,像个小女孩,突兀地响起,惊到了所有人,不包括裴然。

方才头灯的光芒只能说是照明,此刻裴然又拿出了手机,手机自带的手电更明亮些,所有在场人员的视线随着光线的移动而移动,人们在通往墓室的甬道中央,看见了说话的人。

一个十分矮小的女人,梳着马尾鞭,稚嫩的童声像女孩,面容却十分苍老。

“呵呵。”她用奇怪的声音笑着,“裴教授,怎么不说话啊?抓了我爸爸,你不是挺厉害吗?其实,我刚才应该趁黑把你们都解决的,不过……还是不甘心让你们那么轻松啊。”

爸爸?馆长是她父亲?丁瑶望向裴然,裴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说话的女人。

侏儒的女人慢慢朝前走着,马尾辫随着动作一荡一荡,看上去挺吓人的。

“要玩俄罗斯转盘吗?玩的话,我就让你们死得痛快点。”她恶劣地笑了,从口袋掏出一把好像枪一样的东西。

只能这样形容,丁瑶不确定那是否是真枪。

“万唐他们呢?”小樱紧张地问,“你把他们怎么了?”

女人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在场的其他女人,眼睛里充满憎恶:“你猜呢?”她恶劣地说着,在目光落在丁瑶身上时,眼里的憎恶上升到了一定境界。

丁瑶感到莫名恐惧,裴然忽然将她拉到了身后,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

“呵呵。”那女人又笑了,阴沉沉地说,“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和你玩了,我要和那个女人玩。”她指着裴然身后的丁瑶,举起枪,“要么你们一人挨一枪,要么,让她和我玩。”

“你到底想干什么?”队里的其他人有点受不了,“你什么人啊?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那女人咯咯咯笑,轻巧地说:“能是什么人?能做什么?盗墓贼咯!”

裴然的表情立刻变了,谁都能看出来她非常厌恶盗墓贼,他主动抬起手:“我跟你玩。”

那女人摇摇头,笑着说:“我不要你了,我要那个女人,她凭什么长得那么好看?”

她本身是个侏儒,应该非常自卑,可以理解她心理变态地无缘由讨厌漂亮女人,在场最漂亮的女人就是丁瑶,她会遭殃,是可想而知的。

“女人,不要躲在后面了,那么怕死吗?想为了自己晚死一会,害死所有人吗?”

咄咄逼人的话,让丁瑶无法再躲在裴然身后,她主动站了出来。

裴然明显不赞成,但丁瑶朝他摇了摇头,似乎有别的计划。

裴然迟疑片刻,放弃了阻拦。

丁瑶走到所有人前面,对那女人说:“谁先开枪?”

俄罗斯转盘是一个非常残忍的游戏,游戏规则是:游戏参与者往有六个弹孔的左轮手枪的弹夹里放一颗子弹,然后将弹夹随机旋转,游戏者自行拿起手枪,对自己的太阳穴开一枪。如果子弹没有射出,换另一人开枪,如果子弹射出,游戏者死亡。

那女人怪笑了几声:“当然是你咯。”

她作势将手枪丢给丁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但在丁瑶要伸手去接的时候,她握枪那只手的袖扣里露出了闪着银光的刀刃。显然她并不打算真的把枪给丁瑶,而是另有所图。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丁瑶,裴然紧锁眉头,镜片后的眸子里倒映着丁瑶美丽的背影。

在大家都以为丁瑶会拿过枪玩那个残忍的游戏时,丁瑶忽然一笑,反手扣住那女人的手腕,另一手抽走了她袖扣的匕首,把枪也夺了过来。

他们在身高方面有很大差距,丁瑶即便腿脚不算太方便,拿下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面对匕首和枪,她到底哪来的勇气?

裴然见那女人被丁瑶弄傻了,立刻上前制住了她,两人配合相当默契。

站稳脚,拿着“枪”和匕首,丁瑶急促地喘息道:“你来之前怎么也不做一下功课?

我的业余爱好是格斗,从大学就开始玩了,你离我那么近不是自取灭亡吗?而且这是什么东西,你就拿这个吓唬我们?这是玩具枪嘛!还真是被你吓到了。”说到后面,她有些气急败坏。

那女人被裴然控制住,愤恨地瞪着丁瑶:“你会不得好死的!”

“墓室里范围很小,大部分还没挖掘出来,你应该就躲在那个小墓室某个位置,据我了解,应该是石棺侧面的凹槽里,只有你的身体可以进去。至于你的帮手,他们应该正在拖住警务站的警察,所以刚才炸门口那么大动静警察都没过来。”丁瑶冷静地说,“而且你拿的是玩具枪,让我猜猜,是为了以防万一,震慑我们?我们人多,你就一个人,你想投机取巧,刚才要玩俄罗斯转盘是想用匕首劫持我,对不对?一旦控制我们,你肯定还有别的安排,让我找找……”她在那女人身上寻找了一下,果然发现了发射讯号的东西,她得意地看向裴然,“这次奖励我什么?”

裴然接过讯号器,招呼其他人来按住那女人,起来后打开讯号器,信号果然很强。

“打个110应该没问题吧?”丁瑶凑过来说。

裴然无声地报警,随后又拨打警务站队长的电话,打通了。

“喂!什么人?”

“是我,我是裴然。”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警务站的警察制服了外面那些扰乱视线的盗墓贼,并且申请了支援。凌沧派出所所长直接赶到了这里,因为大机车上不来,只能人工手挖,数名警察联合山上的牧民半晌才挖开了出口。

经查,方才门口的塌方,是外面的盗墓贼干的,用的东西也很简陋,二踢脚。

刚刚经历过暴雨的墓穴本来就十分脆弱,如果没有巨大震荡倒不会出什么事,但二踢脚动静那么大,就很难不塌方了。说到底,都是拙劣贫乏的手段,凌沧是个贫瘠的地方,连某宝上往这发货的卖家都很少,他们要什么东西作案,就都得自己想办法做了。

等裴然他们从墓室里出去,已经是下午五点,万唐他们也都找到了,只是被侏儒女人用掺了四氯化碳的东西迷晕了,时间并不长,后来醒了就跑出来了,正好和去找他们的警察遇上。

最后,警察带走了那个自称馆长女儿的人,想来她是因为父亲被抓,没了方寸,自乱阵脚才出此下策的,回想起来也真是惊险,要是那女人拿的是真枪,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凌沧派出所所长没有很快离开,他留在这里,跟裴然简单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刚才我们在坑上面发现了他们的三个同伙,就是博物馆那三个夜班保安,才刚放出来不到一天,他们太着急了。”所长皱眉说,“那三个人嘴巴没馆长那么严,他们把内幕说了出来,这个老于,明面上做着维护历史文化的工作,背地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盗墓贼,他女儿是侏儒,发现初期因为穷和医疗条件差给耽误了,一辈子没长大,懂事了之后就很恨她爸爸,想挣钱治好自己的病,所以老于……”

“监守自盗,背弃信仰!”万唐愤愤不平,“他女儿年纪都那么大了,就算有钱也不能治好了,何必晚节不保呢!!”

他语气很重,大家都颇为感慨。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闹剧,说不恨他们一家是假的,但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所长叹了口气:“他老伴去的早,家里就他和女儿,他那个女儿,精神不太正常的,跟她在一起时间长了,老于也不会太正常,前阵子她女儿还……”所长悄悄看看裴然,压低声音说,“好像还看上了裴教授,我路上碰见老于,他跟我好一遍打听裴教授的家庭情况……”

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尤其是小樱,一副吃了苍蝇的恶心样子。

所长赶快改口:“万幸的是文物没丢,还藏在他家里,已经找到了。”

听到这句话,裴然一直紧绷的表情总算有些缓和,大家的心情也都好了些许。毕竟忙活了这么久才挖出这么个头坑,目前就出土了这么两件战国时期的金器陪葬品,如果就这么丢了,前些日子等于白忙了。

收拾行装,众人各怀心事地回客栈,没几个人有心思吃晚饭,全各回各屋了。

丁瑶正准备上二楼养养自己的脚,裴然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丁瑶回头,好奇地看着他。

对着她的眼神,他忽然不太能直白讲出自己的心里话,于是……

“帮我煮碗面,谢谢。”

丁瑶:“……好。”

第16章

饥饿劳累的夜晚,似乎连方便面都变得香喷喷的。

丁瑶腿脚不利索,但还是十分温顺地去帮裴然煮面。

他坐在客栈一楼的大堂里,望着小厨房那古旧的木门,它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不多会,伴随着面的香气,丁瑶门端着碗出来了,她朝他招招手,脸和嘴巴都红红的,好像洛阳盛放的牡丹。

“来,帮忙端一下,走不快,可是碗好烫。”

她眉间露出褶皱,好像十分苦恼,裴然起身走过去,接过了面碗。

煮着的方便面要比泡着的看上去好吃很多,按照裴然以前的性格,基本上就是端起碗就走了,不过今天他没有。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权衡接下来这个行为的利弊,须臾,在她疑惑的注视下,他曲起胳膊,微垂眼睑淡声说:“挽着我走吧。”

丁瑶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大大的眼睛静悄悄地观察了他一会,在他不耐烦之前小声说:“裴教授,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吗?你该不会是又要教育我吧?”

裴然看向她,她从他眼里看见了危险的神色。

“哎,我没别的意思,别误会,我就是想说,你看我这也没交过学费,就能享受到跟万唐小樱他们一样的待遇,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愧疚啊……”虽然嘴巴上一直在强词夺理,但丁瑶还是挽住了裴然的手臂。

那一瞬间,丁瑶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情感。

她和容嘉勋刚谈恋爱时,容嘉勋牵她的手,或者她挽着他的手臂,都觉得很平淡,理所当然,一开始会有点紧张,但又不是那种蕴含着羞涩和渴望的紧张,是一种……

被除了亲人和朋友之外的,一个性质完全不同的男人触碰,那种发自内心的慌张,还会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和裴然不一样。

走着走着,丁瑶忽然低低地笑了笑,说:“挽着裴教授,走在这种贫寒的地方,都好像走红毯一样。”

有点激动,心底里有无法忽视的、破芽而出的喜悦。

陌生,却又不至于不知道那是什么。

丁瑶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看向一直沉默的裴然,他端着面碗的手指都烫红了,丁瑶立刻上前接过面碗放到桌上,握住他的手皱眉说:“你应该先端着碗过来的,我自己慢慢走过来就行了,这么漂亮的手,都烫成这样了。”

裴然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眼睛一直没看她,这会儿干脆直接面对桌子坐,低头吃面,不吭声。

因为天气冷,面又热,呼呼地冒着白气,他吃面时戴着眼镜,眼镜会被哈气染的模糊,渐渐的,余光里那个漂亮的身影就看不见了。

看不见她的时候,说话就自在很多了,他一直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但今天他破了例。

“今天在一号坑里,你救了大家。”他低低沉沉地说着,面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好像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个女孩子,有那样的胆量,我很欣赏。”他斟酌了片刻,道,“但是丁瑶。”他终于抬眼看她了,但眼镜上一片哈气,根本看不见。

忽然,在他说下一句话之前,镜片被人用干净的手帕擦拭干净,她一点点出现在他面前,她抬着手,手里拿着手帕,那张精致迷人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清秀而柔和。

“怎么了?”

她宝石似的眸子凝视着他,声线温和地询问着,那种专注,没几个男人能把持住。

裴然忽然闭上眼转开了头,片刻后他吐了口气,转回来,肃着脸说:“不要再有下一次。”他站起来,原本要走,却又觉得方才的话太过单薄,迟疑片刻,补充道,“冒险的事,就交给男人。”

换言之,她当时就应该一直躲在他身后,因为他是男人。

语毕,他抬脚离开,丁瑶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突然说:“裴然。”

裴然回头,镜片后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

丁瑶站起来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可能是从记事起我就喜欢事事都靠自己,学习是这样,工作是这样,恋爱也是这样,我不太清楚依靠别人的感觉,不过我觉得那种感觉应该还不错,所以以后我会注意的,我会……”她眨了一下眼,眼尾上挑,笑得像只小狐狸,“我会试着依靠你。”说罢,她便端着碗去洗了,裴然站在楼梯口,一时没有动作。

第二天再上山时考古时,警务站增派了许多人手,守在坑外面的警察也更多了,方圆十里都拉上了警戒线不准人进入,虽然怪兴师动众的,但敏感时期敏感对待,这样才让人有安全感。

一号坑的发掘已经进入关键时期,今天他们要做一个大动作,把石棺周围清理干净,然后做评测,确定周围环境是否适合打开石棺。

遗憾的是,因为温度变化太大的原因,石棺并不适合就地被打开。

裴然拿着刷子和腻子一点点剃掉石棺上的泥土,眯眼看了一眼即将展现出全貌的大家伙,决定完成发掘后将石棺搬到凌沧考古所,进行实验室考古。

实验室考古,顾名思义,就是将文物带回条件好很多的恒温实验室里进行考古,避免文物因为环境原因造成损坏。

丁瑶站在裴然身边,用手机拍下他半蹲着用腻子一点点挖土的照片,但好巧不巧,手机自带的闪光灯亮了,突如其来的光芒让裴然闭了闭眼,看他那眉头紧锁的样子,丁瑶就知道偷拍被发现了,结果不会太愉快。

只是裴然再睁开眼时,压根就没给她一丁点关注。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刚才发掘的地方,忽然对丁瑶说:“再照一次。”

丁瑶:“嗯?”

“再照一次。”他耐心地重复了一次。

丁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又照了一次,闪光灯依旧亮着,但这次裴然没眨眼。

照片拍完,丁瑶分明看见裴然脸上出现了近些日子以来都没出现过的笑容。

他噙着笑,整个人蹲下来,手法熟练并小心地在方才发掘的地方一点点剔出一个圆形的东西,随着土被刷子一点点扫开,丁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金子?”她蹲到他身边惊喜道。

听见她的声音,大家都凑了过来,裴然目不转睛地将发掘出来的疑似金器的东西取出来,一点点抬高手,袁城的快门不断按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人热血沸腾。

“只是个郢爰[yǐng yuán] 。”裴然站起来,大家都跟着站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平静,好像一点都不激动,但嘴角些微的勾起,还是暴露了他不错的心情。

他将郢爰交给戴着手套的万唐,吩咐道:“编号记录一下,然后交给小樱绘图。”他看看袁城,“至于拍照,有专门的摄影师在,我们就可以省点功夫了。”

尹征笑笑,戳了一下袁城说:“来,我告诉你该怎么拍。”

袁城瞪他:“你小子,当我没拍过出土文物?还用你教?”

在大伙聊天的时候,裴然又蹲下了,用刷子在土上又刷了刷,长久以来的考古经验让他立刻放轻了动作,用腻子继续发掘。

不一会儿,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第X枚郢爰全都被完了出来。

“如果我没数错,应该有一百七十三枚!”小樱激动地说,“我跟着教授学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一次性出土这么多郢爰!”

袁城靠过来,问一直观望的丁瑶:“丁瑶,那不是金币吗,为什么叫郢爰?”

丁瑶抬抬下巴:“那边有专家,你问我?”

袁城看向裴然,裴然莫名扫了一眼丁瑶,丁瑶微微勾唇,直勾勾地回望他,即便她只是站在那什么也没做,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勾引”。

“郢爰是楚国的金币。”裴然修养的眸子稍稍转开,扬起的嘴角无限的意味深长,“我国古代的黄金主要产于楚国,在春秋战国时期,黄金只流通于上层社会,并且只在国际礼聘,游说诸侯,郡主馈赠或者大宗交易时才能使用。”

“这么名贵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澄国国君的墓里?澄国在历史上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国,而且并不算富有,离楚国的地理位置也很遥远,澄国国君的墓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楚国郢爰做陪葬?”丁瑶好奇地问。

裴然瞟了一眼识读了五分之一的墓碑,低沉道:“这些,要等开棺之后才能确定了。”

在随后的考古发掘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喜了。

接近五点时,大家准备收工离开,但尹征忽然大声说:“教授,你来看!”

他已经挖到了石棺的后面,土还从上到下包裹着石棺的尾端,尹征就站在那使劲招手,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