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刘大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泥菩萨也得瞪眼了。当下一脚踢在大柜子上,把柜子里的两人震的咯噔一下,一时间都懵了,哭闹声也止了。

“两位大爷,姑奶奶,赶紧出来吧!妖精确实走了。真他妈闹心!”刘大少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句话后就再不理两人,径直走到了床边,原以为打跑了那个妖精,田国强三人就会病情好转,甚至是立马复原,但很可惜的是,此时,他们脸上那片黑色的乌云仍旧没有退却,而且试了试脉搏,比之先前,却更是微弱了不少,要不是自己细心,差点都感觉不到这是个活人了。

刘大少脸色大变:“范婆婆,你快来看呀!妖精不是已经给你打跑了吗?为什么国强他们得病,却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哼哼,迷信就是迷信,装神弄鬼,弄虚作假,这下揭穿了不是?”田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看那摸样,好端端的,应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这刚一醒转,不问别的,开口就不忘正业,劈头盖脸的对‘危害社会主义团结安定’的范婆婆冷嘲热讽起来,那架势,要多盛气凌人有多盛气凌人,就好像,现在他自己并不是因为看到蛇精而吓晕过去一样。这会儿,正背着手,渡步到范婆婆面前,语重心长的道:“我早就说了,我孩子他们害的是急性病,弄不好就是食物中毒,你们还不信!非要找她来,这不是耽误病情是个啥?有这个功夫,联络邻村胡老头的拖拉机,估计早送到镇医院给治好了。”

面对田村长的数落,范婆婆再次表现出了自己厚脸皮的特长,只是在那盘着一双老腿,调养着伤势,对他的话,根本就是不听不睬,置若罔闻。直到刘大少开口时,这才抹了把汗,睁开疲惫的双眼说道:“大少,你去看看,国强这孩子是不是印堂发黑?”

“哦?我看看!”刘大少趴在了床上,在田国强等人的脸上都仔细瞧了一遍,哎呦,还真如范婆婆所言,在他们每个人的印堂正中,都有一块铜钱大小的印子,通体呈黑色,中间色儿深,周围色儿淡,而且越靠近边缘,色泽就越是浅薄,就像是点在宣纸上的一滴墨水。刘大少试着伸手去抹掉,但擦了半天,连田国强毛孔里的污垢都给他擦出个小球了,却还是褪不掉那个印子,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作罢,其实若不是刘大少和田国强等人从小就认识,而且日日相处,头一次遇见的话,还真以为这是与生俱来的胎记。

“没错,不光是强子,狗蛋,小麻子脸面上也都是如此。”刘大少如实描述道。

“再给我仔细瞧瞧,那块黑色的印子,是深是浅?”

第三十五章 下阴司,黑白无常!(3)

“再给我仔细瞧瞧,那块黑色的印子,是深是浅?”

刘大少刚才的检查极为仔细,这会儿不用再看就脱口说道:“不算深,也不算浅,但我看出个特点来,这黑印子越靠里面,颜色越黑。”

“嗯!”范婆婆闻言,略一沉吟,绷成老树皮的脸面这才舒展开来,自言自语道:“幸好发现得早,邪气才刚刚入体,并未伤及心肺。要是再晚一步可就麻烦了。”

“婆婆,这印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照顾国强他们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呀?难道是刚刚长出来的?”刘大少从床头架子上拿了条毛巾,给三个昏迷的孩子擦了把脸上黏糊糊的汗液,好奇地问道。

面对刘大少这连珠炮般的问题,本来就没有什么文化基础的范婆婆一时间还真回答不上来,只得转了转脑子,回忆了下那些前辈们的口述,这才娓娓道来:“我们这些阴阳先生,一般都把这种印子唤作魂斑。”

“魂斑?”刘大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顿时百思不得其解。而左右乱转的田村长看似对范婆婆这边不管不问,但那对耳朵却也竖的老高,看来,他也对出现在自家孩子身上的这种怪现象,产生了诸多不解。

“是啊,以前村里的老道公,曾经是晚清的一名衙门仵作,那时候大牢里天天死人,饿死的,打死了,自杀的,比比皆是,再加上本来环境就差得要命,成天黑漆漆的,空气也不流通,导致了阴气的聚而不散,因此怪事连连不断,比如本来没人住的单间房在晚上却传来吆喝声,哭闹声。差役们放在板凳上的刑具莫名其妙的自己飞到半空,又啪啦一声摔在地上等等。老道公也在那时候和另一位衙门高人学了些民间道术,离职后便回到了家乡,在我们村子里生活到死。据他所说,这人死之后,因为心跳停止,血气下陷,沉淀到皮肉里,少则十来分钟,多则几个时辰,皮肤上就会出现大面积的尸斑,这也叫‘常道’。但与此同时,被仵作们典记在册的,除了人尽皆知的‘常道’外,却还有一个‘邪道’,那便是魂斑,尸斑是因为血液的凝结而导致的,而魂斑魂斑,顾名思义,则是由于种种意外,导致人魂魄提前离体而出,以至于阴气趁虚而入,凝聚在人体神穴而不散所导致的。”

“通常来说,辨别这魂斑的轻重,就是从颜色上下手的,这也是我刚才之所以让你查看他们印堂色泽的原因。颜色越深,情况就越不好,救回的难度也就越大。色泽浅,则表明他们只是被山精迷了心窍,走丢了一魂一魄而已,招招魂也就回来了。色泽深,则表明魂魄已失,纵使大罗真仙,也难救回。而色泽深浅交叠,则表明他们已经去了三魂五魄,体内仅仅留存了一魄,虽然觉着没死,呼吸有,脉搏也有,但要是不在限定的日期内由道士亲自下阴司收回那三魂五魄,这人也就没活头了。”

“为啥没活头?”刘大少说道。

“哼哼,你这不是看见了吗?”范婆婆苦笑道:“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即便能保全得住,送到医院也没辙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植物人。”

“植物人?啥是植物人?”

“这个……”范婆婆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挺时髦的词汇到底是个啥意思,她只知道镇子里有文化的教师们形容一个人不能动,不说话,就叫植物人。正待抠出几个句子来给刘大少解释解释,那边田村长开了口:“我说小侄子,亏你还是念过书学过医的,植物人嘛,就是说人变成植物了,就叫植物人。”

“人变成植物?”刘大少瞪圆了眼。

“就是呀,听说植物人长的就跟大白菜似地,手脚都变成了菜叶子。”田村长自己不知道,却想在范婆婆面前显摆一把自己的文化程度,于是用手指着刘大少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啊?还变成大白菜叶子,那强子不会也得变成白菜吧?”刘大少大惊失色,狗蛋他爹和小麻子他娘也捂着嘴叫了出来,要是自己儿子变成蔬菜,那这家还怎么把持呀?唉,关键是那个时代的人,思想太单纯了。以至于几十年后,刘大少每想起这一幕来,就立马笑的前仰后合。

“大少,别听他乱说,奶奶长这么大,还没看见有人变成大白菜的呢!”范婆婆嗤之以鼻。

“你什么意思?人怎么不能变白菜了,那你说植物人啥意思?你说啊!”听出范婆婆的语气明显是嘲讽自己,田村长急了。

范婆婆只是白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毛,对刘大少说道:“你再麻烦下,贴近他们的胸膛,听听每个人的心跳,看看是不是很沉,很缓,而且每分钟的心跳次数不到常人的一半。”

“不到常人的一半?”听到这句话,刘大少两条浓眉差点被逗的接在一起:“范婆婆,您是在说笑吧?心为人之本,一个人就算是再病,病入膏肓,弥留之际了。他的心跳也不可能只有常人的一半呀!除非强子他们已经……”说到此处,刘大少及时的咬住了舌头,没有再接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想让你证实一下。”范婆婆道。

“范希斗!事情都到了这档子了,你怎么还在那里执迷不悟,蛊惑人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把三个即将为党的光辉未来添砖添瓦的接班人推入火坑,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唆儿童,怂恿他们为你宣扬封建迷信,站在社会主义的对立面。呸!你信不信,就凭这里面的任何一件事,我就可以上报组织,把你打倒!”田村长大义凛然的说道,这时候的他,熊熊的烈火燃烧着,就仿佛是痛骂国民党的李大钊,又仿佛是即将走上刑场的刘胡兰刘妹子。

“田村长,你不懂呀!这一次,老身不是在害你们,而是真心实意的要救你们呀!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三个孩子的生命,老身不得不豁出老命,和阎王爷赌一把!”说完,范婆婆脸色愈发的坚毅,再不理上蹿下跳的田村长,转过头来,挥挥手,对刘大少使个眼神。刘大少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管田村长,先把范婆婆安排的事儿给办了。他走到柜子上拿起怀表,给三个人都算了心脏节拍,原先刘大少还抱着满不在意的态度去测量的,但从自己的耳朵凑到田国强胸腔的第三秒后,他那怀疑的表情就完全转化成了惊讶,突兀,和不敢相信。

嘭————嘭----嘭--这心跳,真的很沉很沉,就像是装满了沙土的麻袋,被人从高处扔到低处的那种感觉,而心率更是和范婆婆描述的如出一辙,刘大少自己每分钟心跳七十余次,而田国强的心脏,每分钟却只跳动二十几次而已。刘大少一度以为自己计算错了,但试了好几遍,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此刻,他真觉得,这个范婆婆是不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了。

“怎……怎么可能?”怀表啪啦一声从手中滑落,刘大少无言以对。

“大少,大少?”范婆婆一连喊了好几次,才将发呆的刘大少唤醒。

“哦……哦……”刘大少神智一收,立马连连点头,说道:“的确如婆婆说的那样,心跳很沉,至于心跳,每分钟还不到三十次。”

刘大少的话本就在范婆婆的意料之中,不过听完之后,她还是悲天悯人般的长叹了口气:“唉,果然已经去了三魂五魄了。”

“范婆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大少先前已经听范婆婆把魂斑这东西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这一下子去掉了三魂五魄,那还有个啥?不就是活死人了吗?他自小和田国强等人结为兄弟,情同手足。自然不希望他们变成大白菜或者是活死人,于是赶忙跪在地上拉着范婆婆的裤腿,带着哭腔涕道:“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活国强三个呀!咱们这辈子给您做牛做马了。”

“唉!”范婆婆此时经过了刚才的一番推拿打坐,再加上水分的补充,松弛的肌肤已经有了一点点起色,脸上的黑色也慢慢散去,恢复了原本的蜡黄,手脚勉强能动弹,端起杯子喝喝水,但看那动作,却还是勉强出来的,多少有点儿吃力。“解铃还需系铃人呀!”她摇了摇头:“这五显灵官庙本为我两村得福地,以前是风调雨顺,但有所求,多半响应。但这些年来村里祭拜之风淡去,已经很少有人去那里了。从而数年荒废,雷电击毁。再加上这里不知为何天生异象,戾气大增。让这灵官庙彻底沦为了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的栖居之所。村里早有告诫,可你们却还是在半夜里跑到那里戏耍,终究祸事临头了!”

第三十六章 下阴司,黑白无常!(4)

“祸事临头,哎呦我的妈呀!范婆婆,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您就是砸断我腿,逼着我去,我也不会跑那地儿的呀!”刘大少看到丝毫没有起色的田国强三人,不禁后悔连连。突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转而对范婆婆掐着笑道:“婆婆,我知道您厉害得很,要不您再麻烦一次,单枪匹马去把那些妖怪都给解决掉,我们村从今以后就太平了。”

“咳咳……厄咳咳……”刘大少这话一入耳,范婆婆的脸立马涨的酱紫,不住的捶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搞不清楚吗?就算是刚才的那一局,也仅仅是靠了运气而已,还好那个蛇精生性多疑,被自己连蒙带骗的摆了一道,不然的话自己哪还有命在?这孩子说的倒好,还单枪匹马,还把妖魔鬼怪一锅端,除非自己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还差不多。

“婆婆,您又怎么了,该不会是气管炎犯了吧?这种冷天气,就时兴这种病呀!来,让我给你瞧瞧。”刘大少上前,一边给范婆婆拍着背,一边献着殷勤道。俗话说得好,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调儿,还真听的范婆婆毛骨悚然,赶紧往后退了退,想以此来躲避。

“您到底怎么了?”刘大少终于发现了范婆婆神情的异状,放下手,皱起眉眉头。

“呵呵。”范婆婆苦笑两声:“孩子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婆婆明白,婆婆也想彻底解决这帮祸患,让咱们村长治久安下去。但婆婆恨阿!恨自己法力低微,实在没有这个能耐哩!”说到这,她的脸色多了分羞愧的酒红。

“法力低微,谁说您法力低微了,刚才婆婆你亲手赶走了那个女鬼,我,我爹,还有田村长,其他所有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呀!”刘大少手指连点,在众人面前移过。

“屁,本村长没看见。”田村长怄气的扭过了头。

“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反正纸包不住火,婆婆现在就跟你明说了吧!”当下,范婆婆将自己怎么给蛇精下套子,怎么装腔作势,怎么伪造杀手锏的一幕幕场景都给刘大少分析个遍。刘大少也是聪明人,经她这么一说,再结合自己当时的所见所闻,以及一些语言,动作上的漏洞,立马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第一句出口的就是:“高!实在是高!”

“婆婆,实在没想到,您还会这一手,当时我还愣是没看出来呀!装神仙装的也太像了。”刘大少开怀大笑起来,不过笑着笑着,背心却是冷汗连连,他当然知道,这其中暗含着多少凶险和暗流,只要当时范婆婆被蛇精抓到了一丝破绽,哪怕是这个蛇精不服气,还要和心力交瘁的范婆婆斗上一场的话,那范婆婆可就真得以身殉职的栽倒了,自己和其他人,也跑不掉被弄死的厄运。

“情况所逼了,老身当时也是急中生智,一时走运罢了。”范婆婆摇了摇头。

“可婆婆,我还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问吧!”范婆婆点了点头。

“当时我记得,您是依靠兜里的一件法器才将那女鬼蛇精吓跑的,我也亲眼见着了您把手插进布兜里,鼓鼓的,真像是个啥厉害玩意。”刘大少将自己藏了许多的问题问了出来,但随即接了句:“如果这东西涉及到您的秘密,您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呵呵……孩子呀,你还以为婆婆真藏着掖着什么宝贝不成?”范婆婆笑了:“老身要是真有宝贝,早就出手了,何必要去骗那女鬼。我知道你想知道老身兜里装着的到底是个啥,也好,我就给你瞧瞧吧!”说完,范婆婆将挂在腰间的黄布兜子解了下来,直接丢给了刘大少,刘大少忙手忙脚的解了开来,将里面那个圆鼓鼓的东西摸出来后,却咂巴了下嘴,无奈的看了眼同样露出无奈之色的范婆婆。

那哪里是什么法器,分明就是一个红呼呼的苹果而已。

“老身喜欢吃苹果,所以每天都在兜里揣上一个,只是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还能派上这种用场。”范婆婆抠了抠嘴里的黄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好那蛇精走了,要是给她听到了这一老一小的对话,又看明白了这所谓的杀手锏到底为何物,估摸着肯定得吐血三升,以头撞地。

“原来如此。”刘大少神色黯然,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孩子,不要灰心丧气的,多没斗志呀!”范婆婆明白刘大少此刻的想法,只得出言安慰道:“虽然婆婆本事不大,但还是有把握救回这三个娃娃的。”

“真的?”刘大少猛然抬起了头,激动地问道。

“嗯。”

“不过我需要有人帮我一个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我可以吗?”刘大少指了指自己。

范婆婆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迟疑了片刻,才从干瘪的嘴里吐出一个字来:“行!”

“范希斗,你又在想些什么花花点子?”田村长冷笑道。

范婆婆嘴角翘了翘:“三个娃娃的魂是从灵官庙那头开始丢了,自然就要从那里开始下手。为今之计,只有托人再去一趟灵官庙,用我的灵符将他们落下的一道魂再给带回来,让事主魂魄初具,才能保证下一步的招魂的顺利进行。”

“再--再---再去一趟灵官庙?”一提到灵官庙,刘大少先前的壮志凌云一下子就飘到了九霄云外,小脸吓得煞白,再次恢复了胆怯的神色,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没错!”范婆婆斩钉截铁的说道:“本来老身想自己去的,但可惜力不从心,这身子骨给那蛇精一摔,也散的七荤不素的了,所以只能委屈一个人,替我完成这桩事。”

“婆婆,咱不去灵官庙成不?要不再想想别的法子吧?我知道您智商高,法子也多。”刘大少苦着脸道。

“不成!”范婆婆彻底打消了刘大少最后一层希望:“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也是唯一一个办法了,如果不尽快找回这道魂灵,再去阴曹地府拉回他们剩余的魂魄,七天之后,这三个娃娃就会彻底气绝,那时候,我也没辙了。”

看了看自己的兄弟们,刘大少只得一咬牙,一跺脚,答应了下来:“草,老子答应了,不就是跑个路吗?我就不信还能吃了我不成。”

“好,有胆量!”范婆婆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缓缓起身,从地上被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堆里摸出了一张黄纸,三下五除二就叠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纸鹤,接着拿起狼毫毛笔,点了一点朱砂在这纸鹤两只眼睛的位置上,吹了吹,随后又同样叠好了另外两只纸鹤,和着一道批龙画凤的黄符,一并交给了刘大少。

“记住,到了庙里,先给神像们烧一些纸钱,安顿安顿庙里的孤魂野鬼,避免它们出来闹事,破坏了场子。纸钱我没有,你自己去准备。烧完了纸,再点上这道符,记住,一定要等到这道符完全烧成灰烬后,再放出三只纸鹤,这时候,纸鹤就会带着你们往回走了,千万别弄丢了,因为出了庙,纸鹤里载着的,就是国强他们的魂灵了。”范婆婆叮嘱道。

“嗯,我全记得了。”刘大少点头。

“虽然现在还是白天,可我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来,要不找个大人陪你一块去吧!”范婆婆道。

“不用,我一个人就成了。”刘大少说道。

“本来指望你爹的,他能干,又实在,但可惜现在卧在床上,是没指望的了。狗蛋他爹胆儿本来就小,现在更是被吓唬成这样,也是不成的了。那我该找谁陪你一道呢?”说到这,范婆婆故意把眼睛有意无意的朝田村长的方向瞥了瞥。

田村长冷笑道:“不就是进个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陪咱大侄子去就行了。”

第三十七章 下阴司,黑白无常!(5)

“你?”范婆婆愕然,随即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不行!”

田村长不知道她在用激将法,还以为范婆婆瞧不起自己,立即两眼一翻:“我为啥就不行了?”

范婆婆做出为难之色:“您是一村之长,又不像刘老实粗中有细,办事让人舒心。再说了,这灵官庙阴气重重,凶险万分。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

“什么?你说我不如刘老实?我哪点不如他了?啊!”田村长眼珠子瞪的滚圆,就跟三国演义里那莽张飞似地:“论文化水平,我是正正规规的大学生,长过世面的人,他就是个泥腿子,大字都不识几个。论办事能力,这三年来我把村子治理的井井有条的,他行不?估计给他带个庄稼队,都能给我把人弄散掉!”田村长叉着腰,恼羞成怒道。刘老实是谁?刘大少他亲爹阿!一个外人在儿子面前这么数落自己老子,别说是急性子,就算是如来佛祖也不高兴了。末了,刘大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得憋着火,连续咳了好几下,才间接迫使我们的田大村长打歇了自己的宏篇伟论。

“那个,我也不说了,当着小家伙的面,说太多,影响不好。范希斗,反正我丑化给你说在前头,今天你是让我陪着去也得去,不让我陪着去还得陪!咱也正好去逛逛那个什么庙,查探查探,看看是不是你故意弄出来的把戏,要是给我逮到尾巴了,哼哼,没你的好果子吃!”

“唉,我也呦不过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吧!但记得路上得小心点,遇到情况不要只记得跑,得镇静。”范婆婆见目的达到,乐得做了个顺水人情。

“不用你虚情假意的,我是党员,有五角星照着,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田村长毫不在乎的说道:“你就给我等着吧!待到文青下乡的时候,有你哭的!”撂下这句狠话后,田村长再不计较,直接回家张罗些必需的纸钱不提,留下哭笑不得的刘大少和范婆婆,相对无言。

“孩子,过来。”冷场片刻,范婆婆将刘大少拉了过来,牵着他的手,掰开手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婆婆?你这是?”刘大少下意识的要缩手。

“别动,五指张开,放松。对,就是这样,婆婆现在送你一道护身符,万一待会出了事,也好有个保障。”说完,范婆婆粗糙的手在刘大少的掌纹上拂过,耗子般细密的眼神打量了一阵,娓娓道来。

“哦,好的!”刘大少这下没有再挣扎,但见范婆婆用刚才沾了朱砂,还未完全风干的毛笔头在舌尖捋了捋唾沫,咬破中指,挤出几滴血滴在刘大少的掌心正中,然后立即下笔,自那摊血迹为头,飞快的开始了一场惟妙惟肖的涂鸦,一分钟后,一串蝌蚪文便在他的手心产生。说来也怪,这东西刚刚写完,就仿佛具备了某种神采,字字透体而出,飘逸非凡。

“这叫掌心雷,据说是茅山派的,婆婆也不大清楚,都是跟老道公学的。”范婆婆搁下笔,重重的喘了口气道,刚才的那番书画貌似花费了她很大的精力,以至于现在又有些不支了。

“掌心雷,听名字蛮霸道了,不知道画了这个,能不能像小画书里那样,挥掌就虎虎生风,拍在石头上,都能打成碾粉。”刘大少幻想起来。

“哈哈,你呀!”范婆婆被他逗的一笑,用手指点了点刘大少的额头:“这可不是功夫,而是一种便捷的符咒,仅仅对鬼怪有效罢了。好处是只要画的正确,用的得当,不会阴阳术的人都能用的游刃有余,但坏处也有,这符咒的法力都是靠这些凝结的血液和朱砂来蕴存的,用个两三次,也就失灵了。”

“那该怎么用呢?直接用掌去拍妖怪?”

“不对不对。”范婆婆赶忙纠正道:“在使用前,一定要搭配咒语,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咒语就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来,跟我念一遍!”

“临-兵-斗-者-皆……皆什么来着?”刘大少抓抓头。

“笨蛋,皆阵列前行!”范婆婆撇了撇嘴。

“哦,对对对,阵列前行,阵列前行。”刘大少在范婆婆提醒了好几遍后,终于将这句挺拗口的怪话朗朗上口,烂熟于心。

笔者在这里说一句,算是题外话。因为好多人因看过一部叫《我和僵尸有个约会》的香港僵尸连续剧,都以为里面马小玲驱魔时说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是对的,孰不知这片子是根据西藏密宗教的玄学背景拍摄的,而当初正是日本密宗教抄袭道家九字真言《抱朴子》时翻译错误,把最后的前行两字翻译成在前。可笑的是,居然还为每个字念的时候配合了什么手印。要知道,咒语驱魔的原理是,人读一句咒语的时候,因为嘴巴发音形成的一些特殊的气场,可以击退邪灵,但是字错了,气场流动组合错误,就等于没用。

这时候,田村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在门外,敲了敲木门,示意刘大少该走了。看他那提篮子的手,乖乖个隆地洞,还真弄了不少纸钱来,这份儿要是搁清明,给五家子上坟都有多余的。

“婆婆,那我先去了!”

“去吧!乘着天没黑,早去早回!”范婆婆笑道,然后揉了揉自己那双酸痛的老腿,自言自语道:“时间不等人,我也该准备准备了。”当下颤巍巍的找个根竹竿子做拐杖,回自己家筹备开了一应用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这田村长领着刘大少,迎着夕阳的日头,快步朝着灵官庙所在的山洼子走去,山路陡峭,但好歹先辈们一劳永逸,为后来人铺就了一排排青石台阶,这样就好走得多,虽显得略为狭窄,但也聊胜于无。

灵官庙一如既往,殿前翘起的屋檐和横栏上都缠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门口镇守的哼哈二将缺胳膊少腿的,显得极其破败。柱子上提写的诗文,字迹也错落不清,而横匾的木料经过常年的风吹雨淋,也已经现出黑褐色,还顺着木质纹理崩炸出几条指许宽的裂缝,衬托的那‘五显灵官庙’几个血红色大字,愈发的狰狞凶怖。进了庙,只见得白色的细条子幡布左右乱飞,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罩住脑袋。黑黝黝的大殿里只在五个灵官塑像的脚前燃着一盏小油灯,豆粒大的昏黄忽明忽暗,映得大殿里黑影幢幢。殿前的一棵老槐树上,几只乌鸦嘎嘎嘎的叫唤,凄惨无比,仿佛它们的老婆都背着自己跟别的公乌鸦私奔了似地。

啪啦一下将装有纸钱的篮子摔在地上,田村长对着手心呵了口暖气,都到血脉都流淌的顺溜了,这才喋喋不休的骂道:“这鬼天气,昨天还好转了,怎么今天又恢复如常了。山头上就是冷,冻的人尿尿都结冰。”

“田叔叔,还别说,真是这么回事。”刘大少恋恋不舍的将揣在口袋里的双手掏了出来,蹲下身子开始整理着那些个纸钱,说到整理,却也简单,上过坟的都会,右手捏成拳头将一把纸按在左手手掌上,再那么顺时针一旋,就旋出个花来了。这样烧起来方便,都能沾着火儿,避免了一半点着一半熄灭的窘态。说到这烧纸,在野史上却还有个小故事,这里不妨说说。

相传,东汉时期的蔡伦改良造纸术后,生意兴隆,为他赚了不少钱。他的哥哥蔡莫、嫂嫂慧娘看了非常羡慕。慧娘就要蔡莫也去和蔡伦学造纸。但是蔡莫的恒心不够,工夫还没到家就急急忙忙的自己开了家造纸店。结果造出来的纸品质低劣,乏人问津,两夫妻就对着一屋子的纸张发愁。

最后,慧娘想出了一条妙计,便附在蔡莫的耳边,如此这般的教了一遍。到了这天晚上,邻居们忽然听到蔡莫家传出了嚎啕大哭的声音。大家赶过来一问,才知道慧娘昨天晚上暴毙死了。次日清晨,蔡莫当着邻居的面,在慧娘的棺前哭得死去活来。一边哭诉,一边烧纸。

烧着烧着,忽然听到棺材里有响声。过了一会儿,又听到慧娘的声音在里面叫着:“开门,快开门,我回来了。”众人都呆了,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棺盖。慧娘就跳了出来,告诉邻居,她死后到了阴间,阎王让她推磨受苦。因为蔡莫烧给她很多纸钱,所以小鬼们都争着为她推磨。她又把钱交给阎王,阎王就放她回来了。

蔡莫故意的问:“我没有给你送钱啊?”慧娘就指着燃烧的火堆说:“那就是钱啊!阴间是以纸当钱的”。蔡莫一听,马上就去抱了两大捆的纸来烧,说是让阴间的爹娘少受点苦。邻居见状,发觉纸钱有这么大的用处,于是个个都掏钱来买蔡莫造的纸。消息传开后,不到几天,蔡莫家的纸全都卖光了。由于慧娘还阳的这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日,因此每逢这一天,人们都会给祖先焚香烧纸。这习俗一直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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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下阴司,黑白无常!(6)

蔡莫故意的问:“我没有给你送钱啊?”慧娘就指着燃烧的火堆说:“那就是钱啊!阴间是以纸当钱的”。蔡莫一听,马上就去抱了两大捆的纸来烧,说是让阴间的爹娘少受点苦。邻居见状,发觉纸钱有这么大的用处,于是个个都掏钱来买蔡莫造的纸。消息传开后,不到几天,蔡莫家的纸全都卖光了。由于慧娘还阳的这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日,因此每逢这一天,人们都会给祖先焚香烧纸。这习俗一直流传至今。

此刻,庙里除了刘大少和田村长,其他的一个人也没有。庙里庙外可真称得上是冰火两重天了。来到五显灵官的神像面前,刘大少将纸钱等物搁在庙里专供祭祀的香火盆子里,自己则跪在神像前的草垫上。田村长就站在那里看着,也不上前帮忙,只是偶尔被这些神像怪异的面部表情所吸引,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看看那,很是无聊。

刘大少点了根火柴,将香纸点燃,然后一沓沓的洒在盆子里,看着它们蜷曲成黑色的废料,嘴里嘀咕着说:“五位灵官大老爷,前些天夜里的事儿实在是不好意思,恕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一时冒昧打扰了各位的清净。希望各位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显显灵,放我们一马!小的刘大少在这给你们起誓磕头了。只要国强,狗蛋和小麻子病好了,咱肯定给各位烧一大车子黄纸元宝,再打扫好这间庙宇,让你们住着也舒坦。”

说完,果真一个劲儿的朝塑像磕起头来,撞在地上砰砰直响,额头都青紫了,显然不是作伪。

当磕下第三个头,刚好扬起脸的时候,刘大少眼神一动,竟发现正中间正对着自己的那尊塑像,居然又像上次那样龇牙咧嘴的冲着自己狞笑开来,那笑脸狰狞可怖,恨不得要将自己生吞活剥。这件事上,刘大少心里本就有了疙瘩,这么一吓那还得了?顿时照地上一滚,险些晕了过去。爬起来时,一张笑脸被吓的煞白煞白的。田村长此时也发现了问题,赶忙上前抱住了刘大少,连连问道发生了啥事,刘大少则赶紧闭了眼,缩在了田村长的背后,用手指着神像的方向,颤抖不已:“田叔叔,我们还是走吧!那个神像笑了,那个神像又笑了!”

“不会吧?”田村长抬头,目光定格在那个穿着蟒袍,红衣朝服的泥胚塑像之上,但看这灵官一张大黄脸,两条细长的胡子自腮边拖下,眼呈八字型,很是凶恶。

“这……我也没见着它笑呀?”田村长自言自语道,待观察了好几分钟不见动静之后,这才收住了已经有点酸痛的眼睛,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小侄子别怕,别怕,是你看花眼了。”但刘大少却不为所动,仍然将头扎在田村长的怀间,不敢再直视那摄人心魄的诡异神像了。

无奈之下,田村长只得随便找个烧火棍,撩了撩盆里火焰的势头,将剩余的纸钱一并丢了进去,翻个个儿,也就燃烧的差不多了。

“行了。”田村长拍拍手,就要回去,却被刘大少一把拉住:“田叔叔,等等,还有这张符纸也得烧掉,还得烧干净了咱们才得走,范婆婆先前可是百般叮嘱的。”

“知道了,知道了,这老婆子就是事儿多,吃饱了撑的。”田村长不耐烦的从刘大少手中接过了那道符纸,也不多看,就直接丢到了火盆子里,看看粘上火苗了,便不再多想,拉着刘大少回去。

“田叔叔,符烧了不?”

“烧了,烧了。”田村长对范婆婆的东西一向没好感,随口应付道。

“烧干净了不?”刘大少拉了拉他的手,问道。

“都成焦炭了,能不干净吗?快走吧!不然天一黑,山路就不好走了,咱们没带煤油灯。”田村长说道。

“好!”既然田村长都说烧成焦炭了,那八成是彻底烧完了,刘大少顿时放下了心,他也知道这地方白天还好上那么一些,到了夜里可就更完蛋了,再联想起那对着自己莫名其妙怪笑的雕像,顿时脸一白,再不敢回头,快步赶上了已经跨步向前的田村长。

当刘大少和田村长刚走到庙宇的匾额下时,他明显感觉到田村长的身体猛烈的打了个冷颤。紧接着,田村长便转身扭头朝庙里望去。

“是谁在叫我?”田村长冲着庙里喊了一声。刘大少则一脸惊诧的望着他说:“村长,你在跟谁说话呀?”

“刚才我听见身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小侄子你听见没有?”田村长忽然问刘大少道。刘大少拼命的摇头,说没有听见。并安慰了一句道:“村长,可能是他听错了吧。”田村长没有回答他,刘大少清晰的看见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脚下的步伐也明显加快了。于是心里猜测:这回村长是真怕了。看来这灵官庙以后都不能来了,无论是白天夜里,都透着一股邪门劲儿。两个人的步程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先前上山的那条青石板路,两人聊着天,踩着噗嗤噗嗤的野草,倒也惬意的很。不过再往前走上那么几十米,到了山腰处得时候,前面的刘大少的却傻了眼。

原来在拐弯的那片地段上,只剩下了一个长达两米的深坑,深坑下便是陡峭的石壁,石壁挨着悬崖,看的人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两眼直冒金星。

“这……这路怎么变成这样了?”刘大少咋舌。

田村长一言不发的弯下腰在四周瞧了瞧,所幸现在太阳还挂在地平线上,夜幕还没有完全拉下来,所以周遭的精致还是能看清楚个大概的。田村长摸索了片刻后,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唉!也怪我大意,这条青石板路十来年都没组织乡亲们翻修了,今天真不敢巧,大概是根基不稳,我们在庙里的那会儿,搭在这上面的两块台阶脱落,卷到山坡子下面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不成还要在庙里过夜?”

“我想想。”田村长揉了揉太阳穴,末了眼睛一亮道:“不用,咱们先打道回府吧!我记得从灵官庙下山有两条路,一条是这个,另一条是从乱坟岗那里岔下去,先到秀山村,然后再从秀山村走到咱村。”

“乱坟岗?”刘大少听着这个词儿,有些不大自在。

“怎么了,乱坟岗咋了,哪里又不死人?”田村长白了他一眼:“是你害怕了吧?”

“谁害怕呢!”刘大少嘴一撅,自尊心作祟之后,刚才的那股担忧立马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就走吧!”田村长转身折返,又开始向上爬起了斜坡。

“走就走,谁害怕谁就是王八羔子!”刘大少嘀嘀咕咕的跟在后面,伸手入怀,将临行前范婆婆百般叮嘱的那三个纸鹤停在掌心。

夕阳下,三只纸鹤那被朱砂点过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宛若三对璀璨的宝石。但很可惜,它们只是一动不动的呆在那儿,并没有如范婆婆所说的自己扑着翅膀飞行。

“我就知道你不会飞!”刘大少对着纸鹤自言自语道:“一个纸折的东西,会飞才怪了,真当自己是鲁班呀!”

“小侄子,在干嘛呢?快点!”正说着,田村长的声音从庙门外响起。

“知道了,知道了,急什么!”刘大少重新将纸鹤塞进怀里:“也不晓得这里面装着国强他们的魂魄是真是假,不过放心就是,我会安安稳稳的把你们带回去的!:说完,他飞快追了上去。

就这样,两个人一步一步地来到了乱坟岗,四下里静悄悄的,一块块竖立在坟头的石碑就像是一具具站起来的尸体一样,面目狰狞地窥视着两人。给本来就恐怖的乱坟岗气氛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走着走着,走在前面带路的田村长开始有点害怕起来,便放慢了脚步和刘大少并排走,心说两个人挨着近点,也好有个照应。

“啊!”突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凄沥的惨叫。

两个人当即七魂被吓掉五魄,下巴都差点被折腾的脱落下来。同时失声大叫道:“鬼啊!”

第三十九章 下阴司,黑白无常!(7)

两个人惊魂未定,不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两个人都哆嗦地朝那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不用怕,没有什么鬼,只不过是一只夜花子。”,田村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顺了顺起伏的胸膛:“哎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的有鬼在喊呢!原来是那鬼东西在那树上叫。”说完便指着坟场里的一棵树。

刘大少循着他指去的方向看去,不由的也松了一口气。在那里,一只生着猫脸的大鸟正站在枝头上看着两人,目光锐利如刀。

解放年代的乡村里,猫头鹰都被叫做夜花子,夜猫子。有句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它们被视为不吉祥和不吉利的东西,和乌鸦,猪屎鸟(一种喜欢在猪屎里打滚的鸟)一同被看为报丧的凶鸟。在村子里只要听到有这三种鸟在叫的话,就会立刻去驱赶,谁也不想这些鸟在自家屋顶上叫个不停。

话说有一年,村里有一户人家的屋顶上站着一只猫头鹰在叫,那户人家起初也没有太在意,觉得也没有什么的。不就是一只鸟在叫嘛!还能够闹出什么样大的事情来?结果当天夜里那户人家里就发了一场大火,大火烧了一夜,烧红了整个天空,幸好他家里人跑得快才没有被葬身火海,大火把他的家烧了个精光,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事后他才捶胸跺脚地说:“我知道呀,我知道要出事呀,鸟已经告诉我了呀!”

从那以后,秀水村的乡亲们只要听到猫头鹰在叫都会去把它吓走,因为它只能够给人带来灾难和不幸。

两个人都虚惊一场,抬头看了看快要落下的夕阳,继续朝前走。

“田叔叔,你信鬼吗?”走着走着,刘大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走夜路的人最忌讳说的就是这个“鬼”字,虽然现在多少还有点阳光,但也仅仅是太阳垂死挣扎的余热罢了,山洼里的阴气,正以肉眼看不见得速度慢慢往上升腾,就像是一只干枯的大手,将所有活着的东西,抓入黑暗的怀抱。

田村长回头白了刘大少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里怕什么就听到什么,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田村长冲着刘大少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不要吓我好不好,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鬼呀,该不会又是什么夜花子吧!”

半夜走路经过乱坟岗的确是一件很怕的事,特别是坟场里无端端地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来,听起来更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刚才两个人被那夜花子吓得够呛,吓得两人全身直冒冷汗,连头发和汗毛都竖起来了。夜花子在这里本来就被看做不祥之物,特别是在赶夜路的时候最忌讳听到它叫了,如果听到了它在叫的话就对着它大喊一声:“砰!”。来驱赶它走。这声音很像铁沙子枪发出的声音,一来可以赶夜花子走,二来是可以给自己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