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大少也需要壮胆提神?

呸,你当他真大胆呀,他在众人面前夸下了海口,没有了回头路,若是不敢去,岂不是要改叫刘小胆了么?

这晚天气晴朗,微风轻拂,残月如钩,倒挂在漆黑的天幕上,人们都已沉沉睡去,四处寂静无声,清冷的月光照上树枝,投射在地上影影憧憧,更增几分诡异。刘大少不一会就来到了河堤上,此时月上中天,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刘大少灌了几口烧刀子,扛着棍子在河堤上转悠了半天,除了荒坟一片就是满地落叶,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就这样瞎转悠了一通,他感觉有些疲累了,找了块空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掏出烧刀子就要往肚里灌,突然,他听到“嘎”的一声,吓的他一下子把酒一扔,趴在了地上,然后又听到“嘎”响了一声,这一次听的真切,声音是从不远处的一片坟地里发出来的,刘大少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正在他纳闷是什么声音的时候,只听“嗖”的一声一条白影从坟地里飞了出来,闪电般的向村庄的方向飘去。

由于那白影从飞出来到飘走速度实在太快,还没等刘大少看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不见了。难道说真的有鬼?刘大少身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算是鬼也要去探一探,打定主意后,刘大少一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到白影是冲着村庄的方向飘去的,于是晃晃悠悠走了回去。

刘大少蹑手蹑脚的在村庄里转悠了大半天,此时他甚至怀疑自己就是那偷鸡贼,眼看月影西斜,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明明看到那白影是冲着村庄方向飘过来的,自己追过来后怎么不见了呢?

刘大少纳罕的边走边想,刚走到老三家门口的时候,只听“蹭”的一声,一条白影从隔壁李阳屋里窜了出来。

就在刘大少刚走到老三家屋后的拐角处时,只听“蹭”的一声,从隔壁李阳家屋里窜出一条白影,白影迅速的向东北方向飘去,眨眼间就不见了。

刘大少使劲揉了揉眼睛,惦起脚尖向白影飘去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看到,难道说这个白影就是之前自己在河堤上看到的那个?可是它怎么会从李阳屋里飞出来呢?

刘大少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没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现在他已基本断定,不是狐精就是鬼。刘大少只感觉心中一阵阵寒意,犹豫了片刻后,他向着白影飘去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刘大少来到了村东头,这里人烟稀少,除了阿兰生前住过的那栋房子,就只有房后那一颗老柳树,此时距离天明还有一个多时辰,月朗星稀下,清风吹拂着树梢上的叶子,发出哗哗的响声,似乎正有无数虫蚁在里面爬动,传说这老树上了年纪,已经成精了,里面住着老狐狸精。

刘大少站在柳树对面的一处灌木丛里弓着腰,向外窥探着,黑暗中什么也看出个所以然来,耳中只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他怀疑那个白影说不定就是狐狸精,可能就潜藏在这颗大树里,踌躇思量了半天后,他想狐狸能有多大本事?就算成了精也无非只能迷惑人而已,像我刘大少这种人,不会轻易被它迷倒的,小小狐狸不足为虑。想到这里后再看看手里那根“齐眉棍”,心中顿觉安定了不少,管它什么狐精鬼怪,只要一现形我就给它一顿乱打,娘的,不死也得残。

刘大少勒了勒裤腰带,握紧棍子,轻轻的走近了柳树,他警觉万分,丝毫不敢大意,脚踩在枯枝败叶之上,感觉就像是踏在烂泥上一般,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陷进去,突然,他感觉好像踩到了一个硬梆梆球状的东西,用力踩了两下,那个东西居然一阵蠕动,刘大少吓的“腾”一声放了个响屁,掉头就想往回跑,那个东西突然“吱吱”叫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大刺猬。

刘大少拍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心中暗叹,自己一世英明险些被一只刺猬给毁了,提起“齐眉棍”戳了戳,刺猬马上扭着屁股跑了。

刘大少心想,还是我够厉害,临危不乱,小小一只刺猬就算成了精又能奈我何?心里虽这样想,可实在不敢再大意了,弯下腰一边用棍子拨弄地面,一边向芦苇荡深处寻去,寻了半天之后一无所获,无非就是一些枯草烂叶和不知名的虫子,连狐狸毛都没见到一根,失望中不禁又有些庆幸。

搜寻良久后,刘大少感觉腰酸背痛,于是直起身来用手捏揉弯久了的腰,此刻天已经微微亮了,草叶上也泛起了晨露。刘大少无奈,只得倒提着自己的齐眉棍,敲响了田村长家的大门。

在刘大少喝干了三大茶缸子水,描述完昨晚发生的一切后,田村长摇了摇头,虽说心里觉得也有些蹊跷,但也不能整天草木皆兵,疑神疑鬼的吧?

但村里的怪事越来越多,今天张家丢鸡,明天李家又少了鸭。村民们便纷纷的议论起来,一个个对刘大少的经历连连肯首。把议论的目标锁定到了大柳树.这样一来二去,村中老人便断言定是大树年久成了仙村人们须要虔诚供奉.否则一旦仙人怪罪。满村生灵就要大祸临头了!

看到村子里越穿越邪乎的风言风语,田村长沉吟了片刻说道:村中的怪事如若真的缘起于大柳树.那这棵树到真有些名堂了!不过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树再大怕也成不了仙呀!”

不过他还是决定,抽时间到那大树下亲自探个究竟。

到了天亮,田村长就到了大柳树下,提起柳树作怪之事.村民们七嘴八舌的的说起自己的见闻.住村西的张成说到:我家离神树最近(自从大树现了异象,村人就称为神树.以示尊敬了)孝敬它老人家的鸡也不知多少了,口气虽是自豪,脸上却显出心疼的神色。凡是到了树下的小家畜,很多都不见了,我看不如把树砍了了事!”刘大少插嘴道,但立时就被村中长者白秃子训斥了一顿.

田村长提出找些鸡鸭今晚试试。张成家便自愿捐出一只鸡来,只是村中大人谁也不愿意晚上陪着田村长到树前去看试验,怕得罪了神灵,不过幸好,刘大少在关键时刻自告奋勇的表示愿意出来做伴。

将鸡栓在树下后,村人陆续回家睡觉了。田村长和刘大少在离大柳树约三丈远的地方支个案子.喝茶聊天.眼睛不住的望树下看着.等着结果。

一直到了下半夜也没见什么异常.两人已经困的不行了一个劲的打瞌睡,刘大少一个劲的说田村长是没事找事,田村长正思索今晚可能没有什么事发生了,又笑自己太过轻信,说不定这树下怪事就是刘大少这混球杜撰出来的。边想边又望树下扫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看去,便再也收不回来。

原来栓在树下那鸡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形无综。

见此情景,田村长起初虽有些诧异,但稍微一定神,就安心了下来。他轻轻叫了已经昏昏欲睡的刘大少,刘大少一见鸡没了,这还得了?就叫起来,我草,真给吃了!这算哪门子神仙龙王,就知道祸害咱村子人!田村长作个手势,叫他禁声。然后轻轻的走到树下,绕树干走了一圈。

突然间,他瞧见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东西背对着他坐在树洞里,看样子应该是个人,但洞口那么小,她是怎么进去的呢?

女人像被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时间仿佛停止,空气似乎凝结,昏暗的房间里充斥着诡异的气氛,田村长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心跳在不断加速。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女人开始缓缓的转身,令田村长惊异的是,转身时他渐渐的看到了女人的侧脸,慢慢的看到了她的正脸,恍惚中田村长感觉这张脸很熟悉,仔细一看,惊的差点叫出来,这个女人正是村子里死了很久的阿兰。

阿兰就这样直挺挺的窝在那里,目光空洞,浑身披着红色的嫁衣,玲珑曼妙的身体凹凸有致,完完全全的呈现在田村长的眼前,田村长没有去欣赏她的身体,而是用招子死死的盯着她的手,她的手里紧紧的抓着一大砣黑乎乎的东西,细看之下,原来是动物的心肝肠等内脏,还在滴着血。

阿兰就这样僵硬的抬起抓内脏的手放到口边,张嘴咬了上去,只见她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咽着,满嘴都是血,田村长站在树外浑身筛糠一样的颤抖,很快阿兰就吃完了内脏,伸出舌头舔干净嘴上的血,之后又将手也舔干净,叭嗒着嘴似乎回味无穷。

这种场面太过匪夷所思,田村长连自己是谁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了,只知道浑身颤栗,忽然一不小心头碰到了一根树枝上,发出“嘭”的一声,在一片寂静之中听起来格外刺耳,树洞里的阿兰好像也听到了,叭嗒着的嘴突然停了下来,呆立片刻后,从树里探出了脑袋。

田村长的双脚就像被定住了一样,身体也似乎不属于自己了,傻傻的站在那里,除了发抖以外不会动,眼睁睁的看着阿兰瞪着一双毫无光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田村长再也站不住了,连滚带爬往村里跑去。

几个钟头之后,村内突然来了十多个端着枪得民兵。一个个冻的脸发青抄着手不断跺脚。村里人马上被惊动了。纷纷从家里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却看见田村长也跟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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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旱魃!(4)

“喂,喂!”

“是不是民兵处!”田村长如风般的跑回了自己的村长办公室,将老式电话机的把手一阵紧摇,那边的接线员刚接通号码,就情不自禁的大喊大叫起来。

“您……请问您是哪位?”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出现在了电话的另一头,听他的语气,似乎难掩惊讶之色。

“我找你们队长,周广庭!”

“不……我是说您是哪位,我登记下,再……”年轻人的话还没说完,就遭了气急败坏的田村长破口大骂。

“登你妈隔壁!叫周广庭给老子接电话,村子里出大事了。”田村长抱起话筒,嘴巴几乎贴在了上面,喷了一话筒的口水。

“好,您稍等。”年轻人算是懵了,只得去找他们的民兵队长来解决问题,听着悉悉索索的盲音,田村长简直是度日如年。

约莫几分钟,话筒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一个豪迈的嗓子响起:“微,谁啊!俺就是周广庭。”

“我,田光荣……”田村长没好气的道。

“哦,村长啊,啥事,说!”

“还说个屁,你他娘的赶紧拉一车民兵过来,出大漏子了,哎,等等,先别挂,记住,再带两桶汽油来,找不到汽油?不会抢呀!把那两辆卡车的油箱给老子放了,事后我赔他们。还有,最好把枪也带上。”田村长吩咐道。

“靠,我说老田,你搞毛子飞机啊!演习还是干仗?”周广庭眼睛瞪的老大。

“别跟老子废话,赶紧的!大事!”

“行,我马上到!”周广庭似乎听出了点蹊跷,眉毛皱了皱,赶紧放下了电话,跑到外面招呼民兵去了,在他的记忆里,田村长一直是冷静沉着的人,做事不拖泥带水,井井有条,据说还是下一任镇长的最佳人选,眼下他竟然急成这般模样,肯定是出问题了,难不成是出了土匪?这和平时期,不大可能呀?

几个钟头之后,村内突然来了十多个端着枪得民兵。一个个冻的脸发青抄着手不断跺脚。乡亲们马上就被惊动了。纷纷从家里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却看见田村长带着刘大少也跟了来。

寒暄一阵后,田村长就指挥着民兵从卡车上抬下一些大塑料桶来。都放到了大柳树的周围,人们正不知村长大人要搞什么名堂。跟在一边的刘大少倒先开了口。叫乡亲们从自家多弄些柴禾来。农民别的没有。家家户户柴禾有的事,经这田村长一吩咐,刚忙动起手来。大人小孩一起忙和了半天。弄来小山似几堆柴禾。也都堆在树的周围。

田村长又吩咐两个把着土枪的民兵将树外围原先设置的障碍去了。把柴禾在树下堆了老大一圈。又把木桶打开,里边满满的都是汽油。倒了许多在柴禾上。都忙完后。民兵队长让村民都站的离树有五六十米远。他们自己却是靠的近近的,一个个如逢大敌似地,满脸警惕。原来背在身上的土枪都端在了手里。并噼里啪啦的拉上了栓。

一切准备就绪,还没等村民明白过来。田村长一声令下。一个民兵举着个火把过来。一下就将泼满了油的柴禾堆点着了。火转眼就烧了起来,越烧越旺。

泼了油的柴堆燃起的大火,在寂静的旷野中熊熊的燃烧着,发出劈啪劈啪的声音火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烘的人脸上热乎乎的发烫。

看着眼前的一切,村民们都不知道田村长这是搞的什么名堂。孩子们倒是不想那么多,只是被眼前火势的壮观吸引了。都瞪大了眼睛盯着看。

刘大少此时倒是发挥了自己的特长,施展开那条三寸不烂之舌,找了块青石头坐下,跟大家娓娓道来。田村长在前面听着,也没阻止,只是吩咐民兵加快速度,同时注意自身的安全,防止这怪物狗急跳墙。不一会儿工夫,阿兰尸体死而复生的消息很快在人潮中传播了开来,而且据说各家的鸡鸭内脏都是被她吃了的,再加上刘大少说到阿兰咀嚼内脏时的恐怖摸样,村民们全给吓得脸面煞白煞白的,胆小的娃儿直接坐地下哭了。那几个有见识的老家伙倒是看到前面有民兵守着,不会出啥篓子,便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面,举着拐杖对大树指指点点,说村长这样做得对,阿兰这不是死而复活,是尸变,幸好这田村长处理的即时,不然等到成型了,全村百来口子一个都别想跑。支书李阳也慢慢知道了火里的是阿兰,有句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两个人还是相好过的,所以赶忙上前想吩咐民兵们灭火,却被田村长一个冷眼瞪的退了回去,再不敢唧唧歪歪了。

转眼间,大柳树已经被大火吞没。这时田村长又发话了,叫村中的人除了青壮年男子以外其他人都回到村子去。于是老人,妇女孩子都陆续回去了。虽然有几个特别淘气的孩子别扭着不肯走,但吃了父亲两巴掌后,也不得不撅着嘴跟着回家了。

于是大火周围人少了,只剩下壮年村民和田村长以及他带来的民兵队。这时,田村长摆手示意了一下,民兵们又从板车上拿下一些东西来。这是些什么东西呀!村民们从来也没见过。是一些细的铁缆绳编的网?上边的结点上挂满了有五个抓的小铁钩。大家一起动手把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在火堆的周围铺了一圈,用蹶子死死的固定在地上都准备完以后,田村长让大家都在铁网周围站成一圈。村民们不知就里,只是老老实实的听田村长吩咐。

火势越来越大了,站在周围的人们都觉的热浪一阵阵的扑来。灼的脸生疼。不少人受不了,纷纷望后退。

突然,被大火包围的大树上有了动静,已经烧着的树枝中间一条火柱急速的扭动着从树顶跃了下来,掉到周围的喷着烈焰的柴堆上。

见此情景,周围的村民和前头的几个二十出头的民兵都骚动起来,指指点点的议论着,叫嚷着。有些胆小的甚至尖叫了起来!

这时,掉到火窟中的东西,继续在大火中挣扎着。有胆大的盯着看了许久。天啊!原来是一个嚎叫着的人形物体,这人身上已经完全烧了起来。痛苦的在火堆里扭动着身躯企图从火中突出来。但火堆太大了,有浇了许多汽油,火势很猛。这人形物体在火中折腾了半天,把火堆搅的乱了,带火苗的柴禾四处乱飞,吓的周围的人纷纷后退来躲闪着火苗。而他却还是没能出来。

最后,阿兰终于被烧的狠了,用尽了平生的力气从火堆中跃了出来。掉到周围预先铺在地下的铁网上。但此时她本身已经着了火,不管是人是鬼,剧烈的疼痛还是使她在铁网上扭来扭去。但铁网上的铁钩马上就抓到了她的身上。随着身体的扭动。越抓越紧。深深的嵌到了她那原本诱人的的身体里。

随着挣扎,铁钩抓的越结实,也越多。最后阿兰已经精疲力尽。挣扎的越来越慢。直到不再动弹。火却还没熄灭。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熏的周围的人只想呕吐。但没有人动。巨大的好奇使的他们象脚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

火渐渐的小了,阿兰身上的火也终于熄灭,只不过奇怪的是,她的躯体并没有因为烈火和高温的烧灼而化为灰烬,只是在皮肤表面结出了一层层厚厚的焦炭,黑乎乎的,就像是烤焦了的山芋。

田村长见黑烟越升越高,心说这不能再烧下去了,不然指不定出啥事故,反正看这样儿也差不多完了。于是便放下心来,手一招,叫几个汉子去棺材铺抬口棺材,拉去埋了。这时候李阳这厮跳了出来,说啥想再看看阿兰,给他合上棺材盖,算是念个旧。田村长是个明察秋毫的人,眼睛毒得很。自然知道李阳这鬼东西对阿兰干了啥事,不过此刻他还能说出这句话,也证明还不算是个冷血动物,便做主张的点了点头,同意了。

于是李阳便走上前去,准备盖上棺材板,谁料到手刚一碰到棺材,阿兰烧焦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虽然女人牙不如虎豹豺狼,但也是疼的李阳哇哇直叫,田村长一件不好,赶紧让周广庭带几个人上去制住。毕竟人多胆子大,七八个壮汉一合计就把李阳从阿兰的嘴里跩了开来,看那胳膊,也没伤着多少,只是一个深深的牙印而已,出了点血,而阿兰咬了口之后,也不动了,又躺了回去,乡亲们都说这是诈尸,连周广庭这个东北大汉也深以为然,田村长怕夜长梦多,就嘱咐李阳去村卫生所那包扎下伤口,消消毒。让民兵们合上棺材盖,还不忘在前后左右都钉上了四枚大铁钉,以防这东西又完咬人这一出。钉上了钉子,民兵们也放了一百个心,这就抬着阿兰的尸体,颠簸着往水坝那边的乱坟岗扛去了。

第五十三章 旱魃!(5)

话说这埋掉了阿兰的尸首,村里的这桩子怪事也算是收了尾,开始村民们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一般夜里都不敢出门,家里的锁也是都插上,生怕这阿兰的尸体再次死而复生,不吃鸡鸭的内脏,该吃人心人肝了。不过他们的担忧貌似是多余的,在观望了好几天,判断出村里的动物再没有走失死亡时,乡亲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不过这之中有个小插曲,那就是李阳回家后一病不起,脸色青白青白的,叫了几个医生都没辙,说不行了。果然,没几天就两脚一蹬,咽了气。李阳自己是支部书记,家里还有人在县政府坐交椅,这条件自然不寒酸,要是有心比一比,也算是附近数一数二的大户了。所以,取其中的任意一条,他的葬礼都不可能草草了事。

没多久,李家就按着规矩出殡了。李老丈为了儿子最后一次风风光光,可谓是一掷千金,光是挖土的工匠,就请来了十多个,除此之外,还采办了许多金银纸钱,包括一副上好的红木棺材。当然,超度的先生也是必不可少的,因为范婆婆离得远了,一时半会联系不上,这丧葬还不能耽搁,于是李老丈请来了秀山村的汪半仙亲自坐镇,要说这汪半仙,全名叫做汪唯真,不较真的看,确实有些仙风道骨的派头,能耐也是有一些的,不然在鬼事颇多的东北,也不可能混得开,据他本人所说,自己以前是全真教的道士,还俗以后才当先生的,不过这几年本事比范婆婆差了一筹,已故名气不如这个老不死的打得响,这会儿李老丈相请,汪半仙自然是乐得屁颠屁颠的,恨不得掏心窝子。带上自己两个徒弟,就连夜赶来了。

出殡队伍在最前面有开路的人,他们沿途插放“路旗”——用五色纸或白纸糊成的小三角旗,指引死者亡魂,抛撒引路纸钱,以示买通沿路鬼魂。跟在他们之后是一个纸扎的小孩,因为出殡时要有一个牵缆持丧棍的孝子,李阳没有子嗣,所以用一个纸扎的小孩代替,这纸扎的小孩由李阳他叔扛着。孝子之后就是抬着‘龙杖’的人,杖上有一副杉木质的红色棺材,后面的是李家家属,个个哭的死去活来。送殡队伍至人多处或大路口,就要停灵路祭,鼓乐也要停下来。

来到村外后,送葬的众人止步,由死者的儿子“谢孝”。李阳他叔就扛着纸扎的小孩对着李阳的棺磕了三个头。“谢孝”后,除去棺罩、停下仪仗,只有李家家属携纸扎及祭品随棺前往葬地。

村西北角的山洼。送葬的那一队人走在水坝上,前排的人敲锣打鼓,两边的人扔着白圈圈纸。随着河流,送葬的队伍到了李阳上的下葬之地。现在要打穴,也就是挖葬坑。先祭祀开山,由孝子烧香点烛行开山之礼。李阳他叔扛着纸扎小孩对着山的东面点了三柱香和两只大红烛。接着是由汪半仙画‘太岁’,因为开山的时候要避开太岁的方向,不然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丧家就会遭受到祸害。

画好‘太岁’后,汪半仙叫人在山的‘子’位、‘申’位、‘卯’位、和‘辰’位,分别打了木桩又叫王十扛着纸扎小孩在打木桩的范围内用锄头挖了三下,这属于东北丧葬文化的一种礼节。接着‘八仙’就过来挖葬坑,‘八仙’是叫八个与亡人八字不相抵触的人来扮演的,挖好藏坑之后再把太岁的画像烧掉。这一切做好,李老丈又叫人在坑底铺上石灰和木炭,为了不让棺和人不腐化。

现在已近酉时,下葬的时间也是这时候,必须是太阳落山棺材也落土。终于到太阳落山了,八仙马上拽着棕绳将棺材徐徐放下,四平八稳之后,李家亲属抓起泥土扔到棺材上,棺材下去之后,汪半仙叫‘八仙’在棺材盖一层薄土,再把墓穴里扫出来的土撒在上面,接着放上一只碗,这个叫做衣饭碗。这样做是为了以后迁坟的时候动作轻些,免得惊动亡灵,招来不幸。

“李老丈,现在人已经安葬。但还需你们配合一下!”汪半仙对李老丈说。

李老丈一直是脸色苍白,只字不语。看得出他丧子的痛心。听到汪半仙对自己说话才回过神。

“先生,什么事,你说!”

“人死后的灵魂随时可能从坟墓里跑出来,跟着活人回家。所以我请李老丈和你的家眷,还有帮忙下葬的人绕墓转三圈,在回家的路上也严禁回头探视。否则看见死者的灵魂在阴间的踪迹,对双方都不利。”汪半仙很专业的道,实际上这也是一种节哀的方法。不然的话死者的亲人不停地回头观望,总也不舍得离开,到时就很难劝了。

李老丈看了看自己老婆,拍拍她手,叹了口气说:“好吧!”

“还有你们回到家后必须要洗手,用来驱除晦气。晚上都到李家宅子举行法事,祭拜死者的灵位。没什么事了大家都回去吧。李老丈、李夫人,你们也请回吧!”

“不……让我在看看我儿子,让我再看最后一眼。就一眼,儿子……!!”李夫人哭喊道,

“李夫人你忘了我说的吗?请回吧!这样会让李公子不能安息的。”汪半仙连忙拦住李夫人说道。

“老伴,咱俩还是回去吧!儿子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啊!走吧!老半…”李老丈也劝着她。

最后李夫人终于被他丈夫连拉带扯的拖回了家。汪半仙做好了最后的工作,留了他的两个徒弟守墓,然后向李家走去。

此时已到了戌时了。天已经完全看不清了。李家的大宅子变成了灵堂,堂中是李阳的黑白遗照。堂下是李家的亲属,汪半仙在主持法事。只听见他嘴中念叨着:“天时骤降而聚变,地时开分而紧-合。亡人上路,生人送行。红尘别离,谨记后人心……”

夜里的秀水村十分的宁静,只听得见蛙声和风声。

风渐渐大了,不一会儿竟下起了雨。但雨不大,是典型的‘毛毛雨’。

“妈的,真是活受罪!要不是为了那五块钱,我早回家睡觉了。现在下着雨还要守墓,真冷啊!什么鬼天气,奶奶个嘴!”汪半仙的徒弟骂道,接着就裹紧了衣服。

“你就别抱怨了,你哥我不也在这。等天一亮那些钱可就进咱兄弟腰包了。来,喝了这一口,就睡觉。”

“好,听哥的。干!”

“干!”

两人喝完酒,便在自搭的草棚躺下了。雨依旧下着,但谁也不知道李阳的葬处却很干,干得很奇怪,雨落在墓上就消失了,仿若凭空蒸发了一般。

“咳……咳……”一声不禁意的咳嗽惊起了几只乌鸦。

“荷……荷…”

“荷……!!”

“哥你听见没有,哥!你醒醒。哥!”

“哎呀,吵什么,还要不要人睡了。”

“不是,你听!”

“听什么啊!睡觉”

“你听听,听”

“啥?”

“我滴个老母哎!”

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两人不禁向李阳的墓望去。可天太黑了,又没月光。但做为汪半仙的徒弟他们也见过不少异事,于是两人拿着火把走向李阳的坟边。

第五十四章 旱魃!(6)

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两人不禁向李阳的墓望去。可天太黑了,又没月光。但做为汪半仙的徒弟他们也见过不少异事,于是两人拿着火把走向李阳的坟边。

这时他们发现,李阳的手竟然从坟头处伸了出来,两只手直立着!看到这画面兄弟两人并没有害怕。

“诈尸了!师傅以前说过,人死后喉咙里还残留有一口生气,生气不能及时散去就会导致诈尸。老弟,你过去看看。”

“为什么是我,你怎么不去。”

“你……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拿好火把走向了坟头,走近才发现李阳的那两只手哪还像手,干的就像是两根‘老柴’。

“这是怎么回事?这还是手吗?埋的时候还是好好地,这……”说着说着,小徒弟下意识的把头靠近了那两只手,想看清楚,到底是手还是别人故意插的两根‘老柴’,想跟他哥儿俩玩恶作剧。

“走吧,去告诉师傅,这可是大事!”大徒弟说道。

话未说完,那两根‘老柴’突然一把抓住小徒弟的头。他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头就被‘老柴’给活生生的给扯去了。血溅了一地,小徒弟的头从坟上滚落下来,刚好停在了大徒弟脚边。

又是一阵“荷……荷…”但声音比刚才的粗厚。

目睹这一切的大徒弟直接给吓蒙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觉得脚发软,浑身抖的厉害,裤裆里一股骚臭的液体蓬勃而出,跟他妈钱塘江开闸似地。他何尝不想跑,只是脚软了跑不动,现在他只期盼李阳不要从墓里爬出来。终于李阳不再发出声音,他才慢慢的走开,离墓大概有十多米后。他撒开腿就跑,一路狂奔,边跑边喊。

“救命啊,快来人呀,诈尸啦!”

夜更深了,雨依旧下着。看样子在动乱中还算平静的秀水村也要不平静了。

汪半仙的大徒弟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李家宅院。此时客厅里举行的法事刚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祭天渡灵。李青书扛着‘孝子’就要对阎王老子做祭拜,却被急忙闯进来的大徒弟一个收不住脚,直接撞翻在地,纸人也散了。

“苏小龙,你……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撞翻‘孝子’破坏了仪式,会给这间房里的人带来不幸的。你小子这么着急干什么!你不是在守墓吗?跑着来干什么。”汪半仙气急败坏的叫道。

“师父,不好了。”汪半仙的大徒弟没有在意师父对他说的,他现在只想师父能把刚才的事解决掉。灵堂里的李家家属听后都紧张起来。

“先生,不会有什么事吧!”李老丈急忙问汪半仙。

“没事,老爷你放心。我汪半仙会让李书记走好的。”

“苏小龙,你跟我出来。”

苏小龙和汪半仙出去后,一五一十把刚才的事告诉了汪半仙。

“什么?小虎死了!”汪半仙惊叫道。

“对啊!我那命苦的弟弟,死得好惨啊!”苏小龙哭道。

“李阳诈尸了,不可能啊!埋他地儿最靠近大坝,这可是秀水村顶好的汲水之地,要不我也不会让他们扛着棺材跑那么远的路了。李阳生性属土所以缺水,把他葬在水多的地方应该会及时轮回投胎才对。怎么会……”汪半仙摸着自己那半截山羊须,苦苦思索着,心说是不是自己在下葬时有地方出错了。

“先生,怎么了?”李老丈不放心于是追出来问汪半仙。

“老爷没事,因为公子是枉死的,阳寿未尽却去了阴间。所以有一点‘回光返照’,我的徒弟告诉我,公子的手从坟头伸了出来,待会我用复魂阵早日让公子上路。”汪半仙马上镇静对李老丈说道,他现在只能这样了。自己好不容易弄起来的名声,不能因为这次给毁了,不然以后怎么吃饭。

“原来是这样,大师,那就有劳你了。”李老丈向汪半仙做了个揖。

汪半仙等李老丈进屋后马上的苏小龙说:“龙子,你马上去坟头替你弟弟收尸,把坟头打扫干净,不要露出任何痕迹,还有回我家把我的家伙拿来。”

“师父那……那李阳的……”苏小龙战战兢兢的说。

“你们俩跟了我这么多年,啥都没学到,就知道数钱。现在出事了,就知道找我。”汪半仙从怀里拿了一枚铜钱放在左手,接着把右手咬破滴了一滴血放在铜钱上。又用黄纸包住,手结道指在铜钱上画了几画,交给了苏小龙。

“你到的坟头后用红线绑住铜钱眼的两头,然后把红线的另两头绑在李阳的手上。这样一直到天亮都可以保证李阳不会尸变。记住刚才我跟你说的,师父的名声就靠你了。”汪半仙拍了拍苏小龙的肩膀说道。

“嗯,师父。你放心我会做好的。”

“快去,一个时辰后我会带他们来送李阳走的。快!”

送走苏小龙,汪半仙又回到灵堂继续做法事。

此时已经是亥时,夜更深了,雨渐渐的停了只留下被淋湿的大地。

很快李家的法事已经完成了,汪半仙带着李家的人又去了李阳的墓边。等众人到了之后,看见李阳的那双手无不为之惊骇。有的甚至晕了过去,就连李老丈也使脸色苍白。唯独李夫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李阳的那双手。

“师父,我已经弄好了。”苏小龙小声的汪半仙说。

“好,做的好。”

这时李老丈走过来对汪半仙说:“先生,请做法吧!咦,怎么不见你的另外一个徒弟?”

“哦,他回家去了。小龙告诉我他娘突然病了,叫弟弟先回去看看。是吧,小龙。”

“嗯,对,对对对!”

李老丈听了这个解释也没再多问。汪半仙叫苏小龙摆好香案并叫他杀了一只雄鸡。

“现在我要做复魂阵法请大家配合,首先请年过五十的和属狗的回避。并用柳叶遮住自己的眼睛。再请属龙的的站在坟前八字形字排开,不包括年过五十的。”

第五十五章 旱魃!(7)

“站好后请大家手结七星指,指尾向北七星,指首紧贴额头。等我开坛后,千万不要睁开眼,以免看到污秽之物。”汪半仙对着李家人说道。等众人做好一切,汪半仙就准备开坛了。

“起!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小龙,端鸡血。”

“师父,鸡血。”

汪半仙从盘子中拿出一道黄符,‘喝’的一声,符纸便燃了起来。汪半仙立马将符扔入鸡血中,接着手结万字指端起鸡血碗喝了一口,慢慢走向坟头对着李阳的两根‘老柴’一喷。不一会儿,李阳的两根‘老柴’竟慢慢的放下了。

“收坛!”随着汪半仙的一语,众人都将眼睁开了。看见坟头的手放了下来,都松了一口气。

“大师是果然厉害,多谢大师!多谢大师!”李老丈马上对汪半仙说道。

“哪里,哪里……李老丈过奖了!”汪半仙嘴上虽这样说着,但心里却在暗自庆幸着这招管用。不然……

“李老丈,书记已经安心上路了。您再叫几个人把这整理好,把坟给补上。我们就回去吧!刘希你待会去溪的上游打两桶清水,打上来之后立即盖上。回来后再把‘裹尸布’放入桶中打湿盖在坟头。搞好了就在坟的东面请‘水神’。记住别弄砸了。”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