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早,马车到了山脚下时,陈潇就决定走上山去。山被白雪覆盖,道路两旁的树上形成了美丽的雾凇,风景如梦似幻。上山的道路是用平整的石板铺成道路,因为两旁住有人家,坡度并不陡峭。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传送阵附近。陈潇看得惊叹。那是一片很大平地,靠近山体的空中好似有一个巨大的透明幕布,被投射了一个缓慢旋转的水窝。漩涡般不断旋转的传送门有五层楼那么高,二十多长,七八米宽。

  传送门附近被清理出一大块平整的地面作为广场,周围虽然没有围墙,却因为地处在山腰的平台上,不是悬崖就是绝壁,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过去。知世堂把守住了那个通道,建立了哨卡一样的门楼。就这么一会功夫,就看到有几人进进出出。

  那些人靠近传送门,身影被扭曲的漩涡抻拉,逐渐变淡,突然间消失。或者正好相反,突然出现带着颜色的长条,随着走出来身形也变成一个完整正常的人。

  陈潇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内心涌起渴望。他想起前世经常在电视上听到一句话,这个世界这么大,他怎么能不去看一看?

  当晚,童诺诺住在陈潇的独院当中,第二日一早,他就来辞别。

  “你要走?为什么?”陈潇惊讶又不解。这段时间他们一处吃住同行,让陈潇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他们会相处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过,他们会有分开的那一天。还这么突然这么快,让人措手不及。

  童诺诺的圆脸上满是严肃,他说:“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我也该告辞了。我此次出来的目的是收集材料,也该去继续历练。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也不必感到不舍。”

  陈潇无语,这话说的他不是一路在蹭人体导航仪,而是刻意护送他们一样。陈潇对童诺诺的路痴都操心成了习惯,他说:“你自己一个人?会迷路吧?”为了照顾童诺诺的自尊心,陈潇都没用肯定句。

  童诺诺严肃的圆脸绷了绷,他说:“我承认,容易迷路是我的缺点。只是修行之人,不能因此止步不前,停顿在一处。越是缺点,越是应该要勇敢面对,客服它!”

  陈潇想,少年你不是认真的吧?看着童诺诺那张认真的圆脸。他特别的想要拍着对方的肩膀说,放弃吧,路痴不是赖床,只要意志力强大就能够克服。

  大概是陈潇脸上的不相信太直白了,童诺诺脸上抽了抽,终于坚持不住的露出了沮丧:“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没法,我出来是为了历练,不能时时依赖他人。修仙之路漫长,没有谁能总是陪伴在我身边,有些时候只能靠自己。”陈潇都能想到童诺诺即将面临的磨难,他说:“你这种精神是可嘉的,我只能支持你。”

  被陈潇鼓励的童诺诺简直要哭出来,他探过身抱住陈潇的肩膀,脸压在他的肩膀上:“要是陈潇你能修炼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历练。只要你肯带着我,我保证我以后成为机关大师一定会报答你!”

  这还是俩人第一次肢体接触,陈潇僵硬的举着胳膊,颇有些受宠若惊。听少年这么可怜的说着,陈潇认真地说:“好!等以后我有了修为,一定跟你一起历练。我也保证!”

  童诺诺不过是因为即将分别,就要一个人直面茫然前路而惶然无助,一时感情脆弱。尽管陈潇跟他保证了,他虽然感念陈潇的好意,却也并没有当真。这个时候的他,怎么能够想到有一天陈潇真的能修炼了。

  俩人说话的时候,杜荣也在一边。童诺诺要去历练,他难免眼露羡慕跟向往。都已经到了寒山城,身处在这个环境当中。杜荣的那颗想要变强,想要更高修为的心躁动了起来。

  陈潇发现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放杜荣走。他们是签了契约的,杜荣只有等陈潇不需要他的时候,才能解除合同。或者他想离开也可以,只要找到能代替他的人护卫陈潇。当然,陈潇也不会真的留杜荣太久。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而使得杜荣心生怨怼。

  童诺诺只抱了一下就放开了,陈潇还没怎么样,他倒是很不好意思。陈潇说:“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带一些吃的路上用。”然后他又对杜荣说:“荣叔,麻烦您一会儿送一下童诺诺。”

  童诺诺和杜荣在客厅等,陈潇就进了卧室。他把桌子上没有吃过的点心用油纸包起来,又找出了一块崭新的方帕。紧接着,他把钱袋倒空,数出了八十个灵币装进去。钱袋放在下边,油纸包放在上边,陈潇把方帕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裹。

  走出房门,陈潇神情自若的说:“这些点心,你路上饿了吃。”

  童诺诺压根就没有多想,接过来打开盒子就塞了进去。陈潇看着,放下了心。除了把童诺诺那三十灵币还了回去,他还添了五十。等到童诺诺发现了,他就算想不要,能不能找回来还是个问题。有这些灵币,虽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他却不至于再露宿饿肚子,走丢的时候也能有钱雇个马车。

  送走了两个人,陈潇回到了房间。他坐在卧室圆桌的边上,仔细的数了数还有多少家当。买船票用了一灵珠五十灵币,给了童诺诺五十,之前给杜荣发月薪给了一灵币。现在还剩下三灵珠二十六灵币。

  这些灵币,在寒山城过普通人的日子,能过的不错。可是如果想要修炼,却并不算太多。陈潇这段时间已经过够了节俭的生活,是时候放开手脚进行大采购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杜荣先武装起来。俩人现在这个样子,连寒山城的普通富豪都唬不住。

  午时初,杜荣回来了。陈潇问:“怎么样?安顿下来了?”杜荣说:“先是去了知世堂,接了一个离寒山城很近的任务。因为目标地点有凶兽,所以要的人不少。领队的是一位金丹期修行者——比童诺诺高一个境界,童仙师跟他们汇合了。”

  陈潇点了下头:“有住的地方?”杜荣说:“有,领队那边有个院子,十几个人都住的下。”

  有的住,有的吃,还暂时有人管。

  “还不错。”陈潇叹了一声,“但愿那位金丹期的仙师耐心好一些。”他们除了如此期望之外,帮不了童诺诺什么。

  用过了午饭,俩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寒山城湖泊的附近。围绕着湖泊,有一大片商业区。东边是普通人的,西边则是修行者的,两个区域由一条长长的堤坝隔开。马车只能走到堤坝尽头,再往前,普通人的马车进不去。

  杜荣付了车钱,俩人下了马车往街区里走去。这片区域,楼阁林立,写着招牌的幡布在风中飘动。各式各样的店铺名称,让陈潇看得眼花缭乱。有丹药店、成衣店、符纹店、符玉店、兵器铺、乐器铺、草药店等等,种类繁多,几乎很少有重样的。

  陈潇被这么多的店铺弄得有些发蒙,他悄声问杜荣:“难道没有一家东西特别齐全,一进去所有的东西都能够置办齐了店吗?”

  杜荣也悄声回答:“没有这样的店。不过,倒是有一个地方的东西比较全面,那就是典当行。它可不单单只经营典当,却也兼着售卖二手用品和拍卖的营生。”

  陈潇听了眼睛一亮:“荣叔之前说,这里有专门经营二手旧物的杂货店?”

  杜荣迟疑了一下说:“在岱国,大一些的城市都有这样的地方。寒山城这般规模,应该也是有的。”

  陈潇想了一下,摇头说:“之后有空闲再去找,现在首要的是给荣叔置办武器和装备。”

  杜荣这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顿时又惊又喜。喜悦过后,杜荣皱起了眉毛,他说:“东主,没有必要如此。”有了武器和全套的装备,武力就会倍增,他固然高兴。可是如果只是护卫陈潇帮人看看住宅,做做风水局,又不用出城去危险的地带,那些武器和装备就只能闲置。花费钱财去买注定会闲置的东西,那就是浪费。

  陈潇一笑,说:“不,很有必要。这可是重要的包装,彰显身份就靠它了。”

第46章 佯装是一门艺术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要包装好,就算是没有灵根天赋,陈潇也有自信让人相信他是一个修士!他当初顶着师父的名头,装出了风水大师的派头,也是这么蒙倒了一群人。当然,让他有底气的是站在他身后的师父,跟自身所学。现在的条件跟那个时候极其相似,就让陈潇很快就有了办法。

  他让杜荣走在前边,自己跟在后边装个学徒。其实不用装,只要把名牒拿出来一看,他就是货真价实的临时弟子。也没有人会整天把测试灵根的法器带在身上,专门查看看陌生人的天赋。

  杜荣也是乡下人进城,原本走在这只有修行者的大街上心里还有些发怯。可是陈潇往他身后一站,顿时责任感战胜了心怯。他抬头挺胸,气质冷然,目不斜视。到底是生死挣扎历练出来的修士,让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有真材实料。身上那种磨砺出来,刀锋利刃般的气息,这里的人熟得不能再熟。走入到修行者当中,很快就显不出不同来了。

  不一会儿,杜荣就放松了紧绷的肩膀。这里虽然修行者众多,却因为寒山城内管理得更加严格,很少人会因为争执大打出手。只要没人动手打斗,带着雇主行走在其中,还是比较安全的。

  俩人来到一家名叫泰祥的典当行。这家典当行在街道的中心位置,地理位置相当优越。门面也做的极大,三扇门开着同时迎客。

  典当行当中人挺多,有来典当的,也有来赎回的。更多的则在一些伙计的陪同下,选购着死当的物件。

  杜荣说这里东西全面,真没有说错。寒山城内修行者众多,知世堂的任务发布也相当的频繁。淘换下来不用的东西,丢了可惜。当成旧货卖又卖不上价钱,还懒得摆摊。干脆就拿来这里死当,回笼一些灵币。来往寒山城的过路仙师,也经常会往这里丢一些用不着的东西换些钱财。这就让典当行的货源相当充足。

  泰祥典当行也是有趣,有这些货源,却并不另外开一家专门的杂货店。就在典当行的大厅当中摆了几个高高大大的货架子,上边挂着、摆着、堆着许多旧物。其中有些虽然很陈旧,却还能使用。因为让一些并不富裕的修行者有种淘到宝的乐趣,所以来光顾的人很多。直接造成了典当行里热闹非凡的景象。

  杜荣不着痕迹的护着陈潇走到货架的跟前,陈潇放眼望去,杂货架子上有不少东西泛着隐晦的波动。他上前动手挑拣,却都是一些用处不大的零碎,还比不上他最初买的那块玉珏。

  看来是没办法在这里捡漏了,陈潇掩下失望。想来也是,这里的掌事要是连分辨物品价值的能力都没有,也干脆别干什么典当行了。

  摆正了心态,陈潇走到一边装备区域,认真的选看。他一边看,一边对杜荣说:“荣叔,您可千万别嫌弃这些是用过的。只有这些经历过风霜的装备,才是禁得住考验,实用的东西。”

  杜荣语气当中透着些激动:“东主,不必说了。在下懂得。”这些装备,以往在岱国见都没有见过。寻常哪里会有筑基期的修行者换下来的装备出现在市面上,往往都是直接送给亲友。

  旧装备架子上,有成套的,也有散件。陈潇让杜荣选了一些他用的上的装备出来,然后他再从中挑选。杜荣虽然不解,却还是听从了陈潇的话。杜荣选了两件不一样的胸甲,又挑选了散件。这两件材质不一样,装备上的符纹也不同,一个是增加速度,一个是增加力量。散件则有加强防护的、有增加爆发力的。

  杜荣低声的对陈潇解释道:“这件侧重速度,这件侧重力量。”陈潇虚心求教:“哪一种对荣叔来说更有用?”

  杜荣想了一下说:“差不多。在下是风土双灵根,风属性灵根功法可以使修士身体轻盈,速度快。土属性灵根功法则是让修士肌肉更加的厚实,力量大。”炼体期增强的都是身体特质,只有筑基期以上才能学得会法术。

  陈潇凝神,用观察气场的方法看了看两件装备。力量的这一件气场更加的清晰完整,于是他就建议杜荣选择力量这一件,散件里则挑选了加强防护的护腕。

  付账的时候,陈潇终于发现到了他能看到气场的特长,在典当行里能起到的作用。因为都是八成新,速度护甲跟力量护甲的价钱是一样的一百五十灵币。不过在符纹受损程度上,力量护甲要比速度套装轻多了。所以说,一样的价钱,他却能从中选出性价比最好的。对此发现,他只有一个想法,以后买此类东西,再也不用担心会吃亏。

  选择力量这一件,除了符纹受损比较轻微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是外甲。由于材质是轻皮,虽然处理得足够柔软,贴身穿却依然会感觉到不舒服。只能穿在衣服的外边,所以也叫做外甲。而另外一件则是内甲,则是用一种厚实的布料制作成的,虽然上边银色的符纹很有卖相,穿在里边却一点的都不起眼。

  陈潇当场让杜荣把外甲跟护腕穿上。杜荣原本就很有男子气概,穿上了装备之后,肃杀的气息更加的浓厚。陈潇对此效果非常的满意,这下外形、气质、装备俱全了。

  然后他绕着杜荣看了看,总觉得还缺少一点什么。又瞅了瞅典当行里其他的修行者,才恍然发现杜荣身上缺少一把武器。

  典当行当中的装备还算是便宜,符纹武器则贵得陈潇直接懒得去细问。俩人直接离开典当行,去兵器铺花了三个灵币买了一把价格最为亲民的精钢刀。这种精钢刀是岱国修士们的标配。最初杜荣出来做护卫,打算挣得钱财之后购买的武器,就是这样的一把刀。

  杜荣把精钢刀挂在腰上,嘴里还感慨了一句:“这样一般精钢刀在岱国要五个灵币,不想寒山城竟然这样低价。”制造工艺虽然一样,寒山城内却有更多的人为修仙者们服务,价格自然就要低廉。

  护甲一百五十灵币,护腕五十灵币,一把精钢刀三灵币。只半天,灵币就流水一样花了出去,换成了穿在杜荣身上和挂在腰间的东西。这让杜荣感觉胃里揣进了一个秤砣,沉得直往下惴。

  “东主,接下来怎么做?”杜荣迫不及待的想要为陈潇做些什么,好对得起这一身武装。

  “不要着急,接下来才是一场硬仗。”陈潇弯起了唇角,笑了一笑。

  转天,雪后初晴,气温却更加的冷。陈潇出了房门,被寒气侵袭,打了一个寒颤。杜荣跟在他身后,皱着眉心说:“东主,还是穿得厚实一些吧。”

  此时陈潇穿着一身新作的织云锦春装,青白色的长衣衬得原本就生得极好的浓眉杏眼,挺鼻弓唇,更加蓬勃鲜活。只是让杜荣很不解的是,明明雇主就很畏寒,偏偏要在这化雪的时候穿春装出门。

  陈潇颤颤的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从内到外都冷透了。他克制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冲动,努力使身体适应着。他颤声说:“你见过哪个修士这会儿穿得跟个棉花套子一样。不都是个个一件单薄的外衣吗?我这里边还有一层夹衣,放心吧没事!”

  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杜荣无奈地说:“也没有必要为了伪装成修士的身份,就硬挺着挨冻吧?”

  陈潇语气坚定的说:“一处错,就会招致处处错。这么明显的破绽不能有。”

  杜荣看得实在忧心,陈潇就算再怎么健康年轻,那跟修士的身体素质也是没有办法比的。想了一下,杜荣说:“东主,我明白你是想要扮作世家出身。在穿着上更用心没错,可是世家的修士子弟出门也不一定只穿一件单衣。在室外的时候,也有人会穿一件名贵的披风。不是为了冷不冷,而是应景装扮。我看你那件水貂皮的就不错,很符合身份。”

  陈潇都快要冻傻了,而且他发现了一个糟糕的地方,鼻子下边竟然隐约的冻出了鼻水。这也太有损形象了!世家的子弟怎么能这样没有体面?并且,他也担心如果自己继续坚持这么出门,到了地方可能会表现得达不到预期效果。不仅风度没有保持住,恐怕还要呈现出病容。动了动有些发僵迟缓的脑子,陈潇觉得杜荣的建议可行:“那好,就穿那件水貂皮的。”

  在寒风当中冻了一会儿,可能是真的适应了一些这样的温度,只加了一件水貂皮的披风,陈潇顿时觉得温暖了许多。

  拉紧了披风,陈潇说:“这样是好多了。我先在室外披着,等到了室内脱掉,应该能坚持得住。”

  杜荣并不知道陈潇接下来的计划,可是只看他为了准备,如此煞费苦心,就能推测出有多么重要。他提起精气神,努力以更加饱满的精神仪态来配合,好保证自己在关键时刻不要拖后腿。

  就这样,陈潇以一个带着看起来很厉害的修行者护卫,穿着富贵,疑似世家子弟的身份出现在了寒山城的一户人家门前。

  杜荣面无表情的拍开大门,递给门房小厮一封信:“请转交给贵宅主人,就说有客人上门拜访。”

第47章 陈师傅出马

  这户人家只是寒山城一家经营布坊的大老板,小厮也只是一个寻常人。见了气势逼人,又身穿一件经历过杀场胸甲的修行者,顿时腰就不由自主的往下弯。双手接过信封,小厮态度卑微的哈着腰低着脑袋对杜荣说:“是是是,小人这就去禀告我家主人,请贵客稍等…”

  他说到这里,眼角余光瞥见街道上的积雪,就用一只手轻抽了一个嘴巴。然后腰弯得更低,“请两位贵客进来稍等,请进来。”

  于是就这样,什么都没说,陈潇跟杜荣两个就进了大门。

  小厮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冲进了正院。他这样冒冒失失的跑进来,管家看到了就是一顿训斥:“不像话!乱跑什么,不成样子的东西!”

  要是往常小厮早就吓得连连道歉了,这会却理都没有理,直接把信封举到管家跟前:“管家!您快看看吧!外边来了一个仙师,带着一位尊贵的公子,说是上门拜访老爷!”

  管家听了目光一凝,也顾不得跟小厮生气,就夺过了信封查看。他当然是没胆子拆开的,可是只管是看看信封的纸,就知道是只有富贵人才用得起的。原本他这时是应该代替主人先去迎接对方到客厅,可是想起小厮说对方是一位仙师。只管家出面,可能会让对方觉得不满。

  就立刻对小厮说:“你先上前边支应着,不可怠慢二位客人。我先去把信给老爷看过,再去亲自迎接。”

  小厮点了点头,赶忙说:“小的明白。只外边化雪,地上都是黑水。不敢叫客人站在门外,请他们进了门廊。”

  管家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赞赏了他一句:“难得你机灵一次,好好招呼客人,回头重重赏你!”

  管家说完这句,便和小厮兵分两路,快步的走进了后院。这会儿正是上午刚吃过早饭后的一段时间,王大老板正坐在茶亭一边赏雪,一边烹煮香茗,惬意的享受着。

  管家疾步走到他附近,声音不高,却急促而清晰的说:“老爷,门口来了一位仙师带着一个富家公子,说是上门拜访。”

  王大老爷微微一惊,扭过身问他:“什么?有拜帖吗?”他吃惊实在正常,他也不是没有认识的修行者,也日常跟对方打过交道。可是,亲自上门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这寒山城当中虽然路上行着,道上走着,经常就能够看到那些修行者。可是两者的生活并无交集时,一般人也不敢上前贸然攀谈。这就好比旧时社会,京城里边老百姓经常能偶遇王公贵族,哪个也没有胆子上前招惹。双方阶层之间存在着天然的隔阂。

  王大老板别看家业不小,在业内也算是一号人物。可是在整个寒山城,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上边有整整一座大山压着,他们这样的都得老老实实地在低下蜷着、缩着。所以说,这会从大山上下来这么一个人到他家里,别提多让他震惊了。

  管家把信封呈到他面前:“拜帖没有,倒是有一封信。”

  王大老板不由肃穆的接过信封,拆开后取出信纸。展开还没看,就有一股冷香淡淡的弥漫在鼻间。王老板仔细一看,只见信纸上抬头写着:兄台大鉴,下边内容则是“自上次一别,经年未见…”。王大老板看称谓没觉出什么,看下边的内容还以为是自己的哪一位熟人。很亲近的叙述了对他的思念,回忆了他们之前在某处的相处。

  看到这里王大老板觉出不对了,这上边说的压根不是自己的经历。他纳闷的又翻了一下信封,才注意到信封上并没有署他的名字。这才隐隐有种感觉,这封信找的人应该不是自己。可是信都已经拆开了,他干脆就看完。

  前边说的基本都是废话,后边进入正题把王大老板给镇住了。这上边说,写信的人结识了一位会施展住宅术的贵人,经过他的调理,门下经营一家店铺日进斗金。然后这位贵人又为许多富商做风水局,效果斐然。他经过一番努力,跟这位贵人攀上了交情。如今这位贵人外出游历,去了收信人的那里,就请托贵人带了这封信给他。写信人说,他全然为收信的人打算,碰到这样的机会,千万别错过。请对方也为他施展这住宅术,好留福泽给后代。

  后边大部分内容都是在为这位贵人歌功颂德。通篇潜台词都溢于纸面了,意思就是说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这富贵给你送过去了。别犹豫,赶紧去抱大腿!

  王老板望着信纸最后的落款,那里印着一枚印签。这印签是富商们通常在写需要公证的文件才会用的。堪比名牒,最是做不得假,也是最能证明身份的印信。

  看完了这封信,王老板赶忙站起身,带着管家向着大门匆匆赶了过去。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不小心找错人家。有这样的机会在眼前,他除非是个棒槌,才会承认对方是走错了门!

  这封信,其实是庞和牧在陈潇离开之前写的。他给陈潇这信的目的,就是想要拉生意给他。让他顺利在都城做成第一单,好打开局面。陈潇在得知对方要给他这样的信件时,故意让庞和牧没有写具体的名款。如果他最后来不了寒山城,只能继续在都城发展的时候,这封信就会被陈潇带去交给真正的收信人。

  他让庞和牧不要写清楚收信人署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会派上其他的用场。信件写不清楚收信人并不是很要紧,最为重要的其实是最后庞和牧的印信。那相当于是富商之间的名片,是有力的凭证。看到了这样的印签,收信的人就不会再有疑问。

  现在也是这样,王老板虽然并不认识庞和牧,可是看到这个印签,就已经相信了一半。再等看到一身冷厉气息站在一旁充当护卫的杜荣,和穿着只有权贵人家才穿得起的织云锦的陈潇,顿时就全然信了。富商的印签可能会有问题,可是一位仙师和一个世家子弟,是不可能专门为了蒙他上门的。对方没那么无聊。

  这个世界的人全然没有想过,有可能会有人打着修行者的名头出来招摇。陈潇这样的行动才能够轻易的敲开王老板的家门。

  陈潇预想了王老板的两种反应,一种就是现在这样,王老板绝口不提他是找错了人;一种是直言他走错门认错了人。如果是后一种,虽然会花费一些口舌,陈潇也能达到他的目的,就不如现在这样简单轻松。

  陈潇被请到了正厅客座,王老板态度非常客气的请杜荣落座。杜荣严肃的拒绝了,他背着手站在陈潇的身后,一派坚守职务,谨守本分的姿态。王老板让杜荣的作态给弄得更加的谨小慎微,他端着热茶,请陈潇用。

  陈潇单手接过,揭开茶盖嗅闻了一下,品了品香味。矜持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才说:“好茶。”

  王老板笑着说:“陈公子喜欢就好。”陈潇一听他的称呼,就把手上的茶盏放下了。茶杯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声。那动静虽然不大,却好似一个巨石落到地上般,把王大老板给吓了一跳。他看着陈潇的脸,不知道怎么让这位世家子弟不愉快了。脊背紧绷着,王老板还以为陈潇要发怒,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要称公子,称呼在下为陈师傅即可。”

  师傅?王老板脸上闪过一个怪异的神情,内心倒是若有所悟。这是代指从事某一个行当当中又较强专业能力的人的称呼。这位世家子弟让他这么称呼,顿时让王老板浮想联翩。

  王老板知道,具有灵根却不强的人怎么修炼也没有办法突破到筑基期,一生只能做个修士。这样的人不光是寻常人家会有,在权贵世家当中也存在。对于这样的子弟,虽然不到放弃的地步,可是家族也是不怎么看重的。可以说,成人之后,他们甚至在家族当中可有可无,是个挺尴尬的存在。慈悲点的世家,能保证他们一生衣食无忧,养到老死。残酷一些的则会让这些人独立,外出自己谋生创业。

  陈潇就被王老板当成了一个在家族中不受重视,倔强的想要不依靠家世,自己出来闯荡的世家子弟。于是,王老板从善如流的改了口:“陈师傅,谢谢您带故友的这封信给敝人。如果不嫌弃,请在敝人家中盘桓数日,让敝人好好款待一番。”

  陈潇眉头轻皱,声音清冷地说:“不必。既然你已知在下来意,那就尽快开始。在下还有其他事情,没有那么多闲暇。”

  虽然被不客气的拒绝了,王老板却没有生气,世家出来的修士都有这样的高傲。懒得敷衍,有话都是直说。能利落办完的事情,绝不愿意拖延到第二天。

  更让王老板觉得惊喜的是,陈潇十分卖写信的人的面子,竟然也不用进一步对照,就要施展那住宅术。这让王老板觉得占了大便宜一样,他不敢耽搁片刻的起身,邀请陈潇看他的宅子。

  王老板的住宅在寒山城的山下部位,占地颇广。因为不需要跟周围邻居共用地皮,所以宅子建得很规整,是个四四方方的园子。这样的宅子一般不需要大动,陈潇能省不少的事。轻松的表情维持到进入了后院,一看到铺满地面的碎石,他就直接皱起了眉。

第48章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

  陈潇站住脚,侧了侧身,跟在他身后一步左右的王老板就赶忙出声:“陈师傅,看出什么了?”

  信中吹得住宅术神乎其神,却毕竟是个全然陌生的事物。王老板只知道很神奇,可是具体怎么个神奇,他没有看懂。所以,陈潇皱着眉的样子,他虽然知道可能是有什么地方不好,却并没有特别担心。

  陈潇定定的看着王老板,不说话。渐渐的王老板脸上的微笑都僵硬了,他感觉对方身上有一股气势缓慢的升起,让他心中竟然有些惴惴。王老板嘴角抿了下去,眉心也皱起了川字,他不安的问:“陈师傅?这到底是哪里不合时宜?”

  看事主端正了态度,陈潇内心满意的点头。风水原本就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陈潇最看不得人态度轻忽,不放在心上重视的样子。陈潇前世风水大师的气度摆出来,转过视线,抬手一指地上铺满的碎石:“这地面上为何铺得是碎石?”

  王老板不解其意,可是看对方很郑重的问起,却还是老实的回话:“这些碎石,是小女带回来的。她年幼,一次出去游玩,看到这些碎石颜色喜人,就闹着带回来妆点院子。”

  陈潇瞪眼,看着他怒道:“简直胡闹!这乱石岂能是铺在院子当中的!”

  王老板被陈潇的怒气唬住,小心的问:“不过就是一些碎石…有什么关碍?”

  陈潇见他嘴上虽然问的小心,眼中却是不怎么相信。他也不生气,只是说:“你不信?好,在下问你,最近这些年来你家中生意是否不顺,虽然小生意不断,可是大生意难成?”

  王老板奇怪他怎么知道,就回答:“是啊,确实如此。陈师傅如何得知?”

  陈潇没答,又问:“这些年当中,你家中是否子弟学业无成?无人被选入学堂之中?”王老板看陈潇的目光变得惊奇:“确实如此。”

  陈潇点头:“这些年中,你家中之人是否大灾小病,接连不断?”王老板已经有些惊慌了:“确实是如此啊!陈师傅!求您告诉敝人,这跟这些碎石有何关系?!”

  陈潇声音冷静的对王老板说:“庭院中的地面,可以是平整夯实的土地,可以是大块规整的石板,也可以是小巧方正的青砖。唯独这乱石、碎石最不可取!容易给家中招来阴气,致使家中财、学、寿衰落。”

  陈潇选上这一家,并不是随便做出的决定。他事先在附近观察过,这家人家明明东北角上有丘,本来应该主富贵,学业昌盛,是个很吉利的宅子。园中应该生气凝聚,偏偏当中被一股不和谐的阴气冲散。进来看到这满后院的乱石铺地,顿时就知道了原因。

  被陈潇接连说中,王老板已经是心神俱乱,六神无主。这些年来,王家表面上看起来仍旧是花团锦簇。实际上却是生意开始走下坡路,家中的子女长大,该入学了却一个也没有灵根天赋。不止是亲眷,连家中仆从也总是大灾小病不断,光是丧事就办了四五场。

  王家运势衰落是很明显的,作为家主王老板心知肚明,却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如今被人一语道破根由,竟然是因为这庭院当中的碎石地面。就像是将要溺亡之人见到了最后生机,他对着陈潇哀求:“陈师傅,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王老板说着,腿下一软,竟然是要给陈潇跪下。

  陈潇虽然装着样子高冷,内心却受不得人这样哀求。他先一步扶住对方,给杜荣使了一个眼色。杜荣上前一伸胳膊把王老板拎起来,陈潇眼神稍软,口气变得温和道:“王老板不必如此,在下前来所为就是为使事主趋吉避凶。”

  王家的风水问题并不难缠,可是要不是风水师来看,普通人哪里能知道结症所在呢。陈潇业务熟练,很快给出解决办法之一二三步骤。他不仅破解了院中碎石之局,还给调理的更好,园中划分了花草树木的位置,就等到春天移植过来,以便生机更旺。

  得了方法,王老板一抹脸上的软弱,雷厉风行的先把后院的地面给掀了。当天就让人把土地夯实,平整成硬实地面。听到这个消息,还未出嫁的女儿还挺不高兴,想要过来闹上一闹。却被王老板严厉的镇压。要不是他疼爱这个女儿,任由她胡来。也不至于坏了宅子里的生气,凭白的遭了这么一场。

  因为是寒山城的第一个客户,陈潇极其负责任的盯着。直到亲眼看着阴气逐渐变得稀薄,才点头对王老板肯定改造成功。王老板闻言大喜,刚要盘算送上多少酬劳算是合适,就有人来禀报,一直拖着商谈不下去的大生意成了!

  王老板欣喜若狂。让他这么兴奋高兴的不只是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而是这说明他们家的运势有了起色。不再衰落,转而要兴盛了!

  考虑了陈潇带给王家的大恩情,还有他的身份背景。王老板郑重的奉上了一百灵币作为酬谢。

  听到这个数字,杜荣心跳都要失速,差点未出不住硬汉的形象。反而他年轻的雇主很不当回事,漫不经心的接过,转手塞给了他。对普通人来说,这可是一笔重金。其实当中也是饱含了对陈潇的歉意。到底王老板没有隐瞒到最后,把收信人不是他的事情说了。

  做戏做全套,陈潇面上怔了怔,皱着眉毛收回了王老板奉还的信件。他说:“此事不怪你,是在下没有问仔细。罢了,既然不是,在下再寻访就是了。”

  王老板还想帮忙打探,被陈潇态度坚定的拒绝。他表示受人之托,中间却有此失误,被误拆了信件。一定要亲自寻访,才能聊表歉意。

  王老板见陈潇竟是很看重写信的人,不由对那个叫做庞和牧的有些羡慕嫉妒。

  陈潇不肯留下用晚饭,起身告辞。王老板对他感激涕零,亲自把他们送到了街口还不停。陈潇皱了下眉,杜荣就不耐烦地说:“行了,王老板止步吧。”

  王老板站住了脚,陈潇抿着唇,淡淡地对他说:“此次前来寒山城,是为了历练。王老板要是知道有和人家还有此类难题,可向在下推荐。”

  王老板听了,内心就是一叹。以陈潇的品貌和气度,却只能远离权贵圈子,跟平头百姓打交道。当真是不容易啊…陈潇故作高冷的样子非常唬人。明明挣了客户的大钱,偏偏还让对方觉得他艰难。佯装能装到这般境地,也是世间少见。

  王老板笑着说:“敝人省得了。哪里敢劳动陈师傅惦念。陈师傅只需找好了住处,等他们上门求教就是了。”王老板都这样求着陈潇调理的宅子,哪能允许其他人那么有面子,让眼前这位世家子弟放下身段主动上门。总之在他这里,陈潇直接被拱上了神坛安坐着,等着其他人去烧香请愿,才是应该有的姿态。

  寒山城的第一个单子顺利完成,好像还俘获了粉丝一枚。陈潇表示目的达成,剩下的就等影响辐射出去。他现在的形象跟在郡城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还需要亲自去跑,现在只要端着高冷范,等着别人求上门即可。

  走得远离了王家范围,陈潇才敢放松下来。他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雀跃地说:“荣叔,今日顺利开张,我们去吃一顿好的庆祝一下吧!”

  只见杜荣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低声说:“东主,保持仪态。您还想要继续以世家子弟的身份活动的话,就不能做出与之前骤然不同的举止。”

  陈潇眨了眨眼,他吃惊地发现杜荣现在肯干涉他的事情了。这是双方关系更近了的表现,他也是不知道现在该为对方真正把他看成自己人而感到高兴,还是为现在起有了一个严格的监督而感到悲伤。

  杜荣虽然不让陈潇在外边破坏形象的大吃一顿,却叫了一顿寒山城有名的酒楼的招牌席面送进了他的房间。陈潇请杜荣一块用饭,餐桌上,杜荣肃容的问:“东主,接下来有何安排?能否提前告知,在下也好配合。”

  陈潇沉吟了一下才说:“我并不打算来者不拒,总要给他们一种感觉,就是让我出手是非常不易的。这样才能保持世家子弟在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印象。”

  杜荣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说:“那接下来的就交给在下吧。只要有人求上门来,在下先去走访一番,看看对方的情况,再请东家出面。”

  陈潇觉得有杜荣这么一个能干的人在,真是帮了他大忙。这样省去了他亲自出面应酬的环节,更能保持高冷和神秘感,对他接下来的计划极为有利。

  是的,寒山城的这些富商不过只是第一环而已,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修行者。

  罗盘现在只有天池中心的部位是亮着的,表示可以使用。其他十八个圆环上的内容,陈潇虽然能倒背如流,却好奇它们是否有了其他不同的功用。就像现在磁针指着的神秘方向。

  而想要点亮其他的圆环,需要更多的气运。陈潇已经不满足只做普通人的风水,汇聚而来的气运太慢还少。修仙者本身就具有气场,如果为他们布置风水,通过因果能获得的气运一定比现在要多。

第49章 名气

  第二天,陈潇就和杜荣从客店搬了出去。

  寒山城内人多,住宅房屋也多。处在寒山城内,距离湖泊比较近的是城中心区。这里的房租分两样极端,便宜的极便宜,贵的特别贵。这是因为便宜是租给普通人使用,贵的是租给修行者。

  寒山城在某种程度上,有一些像前世的国际大都市。真正扎根在此,土生土长的人不少,可是更多的人来来去去,流动性太强。尤其是那些修行者们,大多是短租。只是在寒山城内停留修整,等到有合适的队友,就又进入寒山城外茫茫的大山当中去历练。

  这边专门租给修行者的一般都是带着大院子,有很多个房间的大户型。而普通家庭没有那么多的人口,也不需要那么大的院子,是相对条件差许多小户型。陈潇考虑了一番,觉得他们没有必要在中心城区内租住。住在这里的修行者是为了方便去湖边的商业地带买卖东西,也容易寻找同道。而他们没有这样的需求。

  于是他们在远离城中心区,山脚下的一片住宅中找了一个院子不大,有四五间房间的小户型住下了。这个宅子后方山半腰上就是知世堂守着的传送漩涡门,既没有脱离修仙界的圈子,又是个跟他们有一定距离好地方。

  可能之前曾有独行的修行者租过,宅子里的东西很齐全。不用怎么置办,直接拎着行李入住即可。

  为了陈潇出行方便,杜荣专门雇了一个车夫。安顿好之后,杜荣就坐着马车去了王家递了一张帖子,告知王老板现在的地址。

  王家上下现在对陈潇很是深信。难得能跟一个修行者,还是一个世家子弟有这种交集,让王家子女一辈的兴奋难耐。年长者知道仙凡之别造就的等级森严,普通凡人并没有能力撼动,对陈潇多少都抱着敬畏之心。可是那些年轻的子女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呼朋唤友以家中的变化作为谈资进行炫耀。

  这帮少年人们家世相当,亲长们大多也是寒山城某一富商。他们胆大轻狂,对高冷神秘的陈潇深感好奇。就打着自家宅子有问题,想要请他去看的名头,找了过来。幸好杜荣之前跟陈潇商议了应对,他出面待客挡驾。杜荣一张冷硬的脸庞,浑身肃杀的气息,直接把这些无事生非的年轻人们给吓退。

  虽然没能得逞,紧张刺激的经历却让少年们大呼过瘾。回到家后,忍不住跟亲人们分享他们的历险。听闻他们去招惹修行者,长辈们自然要训斥。骂了再一问原因,就不由动了心思。

  小辈们不知轻重,也不知道能经由此事和世家子弟说上话,攀上关系意味着什么,长辈们却是明白的。

  寒山城当中修行者跟普通人接触面很多,也就让他们对修仙更加的向往。寒山城的学堂规模更大,师资力量也更加雄厚。寒山城当中的孩童们修炼有成的机会也就更多,没准就被哪个路过的仙师给看中挑去做了徒弟。

  只是凡事有利有弊。修行者当中良莠不齐,将来孩童有个什么前程,并无保障。况且,因为人口更多,竞争也就更为激烈残酷。寒山城的权贵世家附庸的亲眷众多,可以直接挑选合格的幼童培养,并不会青睐这些学堂当中的学童。除非是那种天赋出众,特别天才的。

  在某些方面,这些寒山城的学童们,比樊村的还不如。至少樊村的少年们,等个几年就有一次集体参选仙门选徒的机会。而寒山城整个地盘都是属于城主韩元春的家族。强龙不压地头蛇,有规模和威望的仙门,从来都不会做出去有主的地盘上搜刮弟子,这种会让双方交恶的事情。

  因为这些种种原因,有钱有渠道的人家,都会想方设法的跟世家子弟扯上关系。好能把自己的孩子塞进去跟附庸的孩子们一块学习修炼。

  眼前出现一条终南捷径,怎么不让人怦然心动。这些人可不知道陈潇是打着不受重视,只能出来闯荡的世家子弟名头。可是就算是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放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再不受重视,也是有身份去跟同阶层的人来往,有机会去打通其中的关节。花钱不要紧,最怕的是有钱没有路子!

  于是,因着这样不太单纯的念头,陈潇的门前一下热闹了起来。陈潇还觉得有些奇怪,他以为单凭王家一户的案例——还不是效果特别突出的,造成的影响要很慢热。

  陈潇在房间里不出去,只杜荣一个出面。虽然不是正主,可是对方仙师的身份让上门有所求的老板们都不敢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