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禹叔,我不知道你甘不甘心,但我不甘心,因为我姓方,我是方彦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都说了,这是个大帅比女主。

所以这个后院里的乱七八糟,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甚至她不得脸的处境,也是自己放任的,因为觉得特别没意思。

试想,女主一直被他爹当儿子养,突然逼着她嫁人,告诉她她终究是个女子。崩溃的是她全部世界,因为在这个对女子束缚众多的世界,她的信心都是他爹给予建立的,然后她爹亲手打碎了它。好吧,感觉把方彦说的好残忍。

接下来肯定是会离开孙家的,至于你们关心的男主,我就不剧透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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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信写的很白话,没办法,因为信里需要透露的信息太多,而且如果真是古文信,我就算拽掉头发写出来,汗你们也看不懂,获得不了有效信息,我就不费劲儿了。

第4章

王玥儿病了。

那日从熙梧堂回来,就病了。

先是发热,烧狠了就说胡话。大夫请了,药也喝了,却没有什么用。后来人倒也醒了,却一日比一日消瘦。

老太太来过好几趟,一趟比一趟沉默,一趟比一趟焦虑。王玥儿病成这样,似乎把她的心挖出来,在地上磋磨了个来回。

“你这个死丫头啊!”老太太抱着王玥儿,拍着她的背,老泪横流。

王玥儿脸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涸:“外祖母,你别怪我,当初我来家里,您指着闻城哥哥说这是你四哥哥,我就认准了他。从方凤笙嫁进来那一天,我就不想活了,我真不想活了……外祖母,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变得这么丑陋,变得面目狰狞,但我没有四哥哥,真的没办法活……”

祖孙俩抱头痛哭,屋里一个丫头婆子都没留。

哭了一阵,老太太擦了擦眼泪,道:“你好好养身子,外祖母明日再来看你。”

“外祖母。”

“你不养好身子,闻城回来看你这样子,能喜欢?”

“外祖母?”

……

老太太走了,房里恢复寂静。

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绿衫子的丫头,伸头进来看了看,见房里没人,才悄悄地走到床榻前。

“秋儿!”见到这丫头,王玥儿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哪里还能见到之前病重羸弱的样子。

“姑娘,老太太走了?”

“走了,那事成了。”王玥儿带着得意欢喜的笑,虽然老太太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她却听懂了。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了。”

王玥儿摆摆手:“还是你出的主意好。”

秋儿是个长着双大眼睛,看起来很活泼的丫头。闻言,她忙说:“奴婢只是乱出主意,主要还是姑娘受老太太宠爱。”

显然这话极得王玥儿的心,让她笑更开心。

“那你说我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病着?”

“肯定不能了,不然这事不就跟姑娘扯上关系了?姑娘最好赶紧养好身子,这样才能撇清关系。”

王玥儿点了点头,又问:“也不知道外祖母会怎么做。”

“老太太肯定有她自己的办法,这事姑娘就不用操心了,只用安心等着就好。”

王玥儿沉吟一下,将目光放在秋儿身上:“这事如果成了,算你一功,到时候我会好好赏你的。”

“奴婢不敢贪赏,只要能为姑娘分忧解难,就是奴婢最大的幸事了。”

“你这丫头嘴可真甜,当二等丫头有点屈才了,等我下次见到外祖母,就让她把你提到我身边当一等大丫鬟。”

“谢姑娘。”

*

那日回来后,方凤笙又病了一场。

老夫人听说了,什么也没说,只是让身边丫头又送了一些补品过来。

方凤笙好得很快,汤药不过吃了两天,就能下床走动了。再去熙梧堂请安,老夫人见她眉宇舒展,想必是明白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感叹之余不免更是怜惜她。

正好赶着府里要做夏装,按分例方凤笙应该是一季四套衣服,老太太亲自出银子又给她多做了四套。凤笙和老太太说自己正在孝中,衣服做多了也穿不上,老太太却说那就做些素色的,换着穿,也能多些新意。

这可是阖府上下头一份,连王玥儿都没有的,更是惹来无数羡慕。大房的大奶奶和二奶奶都说凤笙会嫁,因为丈夫是这府里最有出息的,连带当妻子的也受宠。

这不过是凤笙听来的闲话,事实上大房的几位奶奶也不会说这种话,肯定是话传来传去传变了形。她平时甚少出门,无事就躲在房里看书,对于这些似真似假的闲言碎语,也就是听听就罢,进不了心。

五月初五,端午节。

按习俗,端午要驱五毒、佩香囊、吃粽子、赛龙舟,每逢到这个时候,绍兴城里就会举行龙舟大会,举城狂欢,一些足不出户的女子们,也能跟着家属亲眷出去凑凑热闹。

孙庆华是绍兴知府,每年府城赛龙舟的事宜都是由知府主持。天时地利人和,老太太和孙庆华商量了一下,便定下当日全家去观看赛龙舟的事。

到了当天,等老太太带着几房太太奶奶姑娘们出了门,孙府顿时空下来了。

问秋堂里,凤笙的午饭已经从大厨房送来了。她没去,她身上有孝,不太适合出席这种场合。

因为今儿过节,老太太额外赏了凤笙一桌席面。菜太多,天又热,凤笙一向胃口不好,只动了两筷子,就让人把席面撤了。

“姑娘,你多少再吃点?”

方凤笙身穿莲青色对襟夏衫,月白色湘裙。一头乌发松松地挽在一起,垂在肩侧。她肤色极白,是那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带着一种羸弱的气息,但眉毛却是浓密修长上扬的,又给她增添了一种不协调的刚毅感。

此时她靠坐在罗汉床上,背后斜倚着秋香色海棠大引枕,神情有些恹恹,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书。

纤细的手腕,衣袖半垂,掩着其下朱红色的手串。

再一看,哪里是什么手串,分明是一串佛珠,也是凤笙浑身上下唯一打眼的颜色。

听到何妈妈的话,她想了想说:“你把那碗燕窝留下,剩下的都抬下去,给她们添菜吃酒。”

何妈妈还没说什么,门外已经有小丫头欢呼上了,显然就等着凤笙这句话。

说是过节,主子们自是不必说,吃着喝着还出去玩,可下人们就没那么好了。能被主子带出去的不提,留在府里的还是占大多数。

这次过节,府里还是按惯例比平时多加了两个肉菜,一个人发两个粽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但跟在主子身边侍候的,待遇就不一样了,就好像现在,一桌席面凤笙也就动了几筷子,剩下的都给下人了,足够她们好好吃一顿了。

“奶娘你和知春也去,说起来也是过节,没得让你们都陪着我过清闲。”

何妈妈还想说什么,知春已经拉着她走了。

“妈妈,走吧。”

“姑娘这里……”

“就在偏房,有什么事姑娘叫一声,我们就听见了。妈妈,不是我说,你别把姑娘当小孩子,姑娘现在好着呢……”

何妈妈叹了一口,没再反抗跟她走了。

最近方凤笙的情况确实好了不少,自打那次病后,她就仿佛想开了似的,性格越来越开朗,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沉默阴郁,偶尔也会和丫头们开上一两句玩笑。

似乎就像回到她没出嫁之前。

不过没出嫁之前的方凤笙,何妈妈也不敢去想,那些记忆遥远到让人记忆模糊。

……

偏房里,席面早已摆置停当。

偌大一张圆桌,摆满了各种菜式,还有两坛子雄黄酒。

何妈妈不必说,自然是坐着主位,她是方凤笙奶娘,今儿这席面又是方凤笙赏的,代表着四奶奶的颜面。

知春陪在下侧。小蝶小桃她们都按次序坐着,守门的王婆子挨着靠门边的位置,她老脸笑成了菊花,连声说四奶奶心善,赏了这么好的席面给下人。

一共加起来不到十个人,除了凤笙,问秋堂里所有人都在这儿。

坐下后,何妈妈说了些场面话,大家就都拿起筷子。每个人面前都倒了雄黄酒,今天过节,不管会不会喝酒,都得喝一些,辟邪。

要不怎么说酒桌上出感情呢,几个丫头婆子几盅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说说这个房里的八卦,说说那个房里哪个丫头和婆子吵架,自然也不忘说方凤笙的好话。

“让我说啊,咱们四奶奶的福气在后头,马上四少爷八月过了大考,四奶奶就是举人太太了,咱们府里头一份,我们这些身边服侍的人也跟着有光。”

“让你这老货说,当咱们谁不知道?就你会巴结四奶奶。”小桃笑吟吟的,巴掌大的小脸儿喝得通红,给本来清秀的脸,染了一层绯色。

王婆子是粗实婆子,在问秋堂就是干粗活的,别看小桃是个二等丫鬟,也比她地位高。

她人老脸皮也厚,被调侃了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笑着对大家说:“让小桃姑娘这一说,我这老脸都快比城墙厚了。不过咱们奶奶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天生一副福相,别说举人太太了,以后还是进士夫人。”

她表情丰富,又会凑趣,把大家逗得哈哈直笑,何妈妈也有点忍不住,被逗得直去掩嘴。

经过这一调剂,桌上的气氛更好了。

大家你来我往,互相敬酒。等席面吃到一半,互相看了看,才发现都喝了个大红脸。不过也没当成回事,过节嘛,又是主子放了话。

知春去提了壶滚水来,给大家泡茶。

茶是待客用的,说不上极好,但也比下人们喝得碎茶叶要好很多。问秋堂极少来客,这茶又不能放,放一年是陈茶,再放一年就不能喝。所以一般头一年的茶没喝完,次年凤笙都会赏下来给丫头婆子们喝。

品着香茗,几个丫头婆子倒也品出几分当主子的味道。知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刚转身坐下,对着窗户外咦了一声。

“知春姐姐,这是怎么了?”

知春有点喝多了,脸颊通红,她扶着额头,笑了笑说:“没什么,我好像看见有人进来了,但院门关着,也没听见开门声,想必是眼花。”

大家都没当成回事,小桃看了王婆子一眼,王婆子正和何妈妈说话,也没看她。

喝完茶继续吃酒,知春似乎真的吃酒吃醉了,扶着额头直喊头晕。何妈妈骂她管不住嘴,不过何妈妈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

小桃她们在旁边劝,又说扶知春去睡一会儿,知春闹着不去,说还要去看看姑娘。

可她这样,怎么去看。

小桃说:“知春姐姐,你就去歇着吧,四奶奶那儿我去看看,奶奶从来不是事多之人,定不会怪你,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午睡了,你也可以偷空睡一会儿醒醒酒。”

“那谢谢你了,小桃。”

“谢什么,我虽是二等丫鬟不能近身,但做点杂活还是可以的。”小桃笑了笑,拿出帕子擦了擦脸,就出去了。

这边收拾桌子,那边小蝶扶着知春,王婆子搀着何妈妈,正打算出去,突然听见正房那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呵斥声:“你是谁?谁准你进奶奶房间的?”

隐隐似乎有男人的说话声,顿时所有人的酒都被吓醒了,忙朝正房奔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只能说,事情不简单,别看表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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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老惯例抢前排啊,前排二十个,后面随机三十个红包。我昨天看评论,有妹子说怎么不在晋江做活动,总在微博上搞,其实晋江这边有送红包的,只是我很少说,都是偷偷发。

另外,没晋江币看文的妹子可以写长评,一条长评1000晋江币(晋江默认长评是一千字以上,会自动出现在长评列表里),就当请你们多多支持正版了。提到盗文我就心衰,我就不提了。完结文不算,没完结的文通用,其实以前碰到有人写长评,我也有发红包的。

第5章

里间的门大敞着,绕过一架酸枝木墨书屏风,卧室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方凤笙房里的女性化东西并不多,她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很少见她喜欢什么花儿草儿的,也从来不施脂粉,房里更多的就是书、画之类的物品。

青色的素帐,被褥铺盖都是浅藕荷,寡淡得不像她这个岁数。墙上挂着几幅草书,一般下人也看不懂上面写着什么,但都知道四奶奶读过书,是个才女。

此时,青色的素帐半遮半掩,榻上似乎背对着睡着个人,更让人诧异的是床前竟然站了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这男人年岁不大,二十左右的样子,穿着家丁的衣服,腰带已经解开了,敞着怀,露出里面的中衣。

“你是钱二!”小蝶诧异道。

钱二满脸慌张,看了看床榻上,又去看众人,似乎在思索怎么脱身。

“你怎么在这儿的?四奶奶呢?”小桃喊。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四奶奶的卧房,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还是这样的情况,难道说——

四奶奶偷人了?

何妈妈的酒全被吓醒了,她再老糊涂,也知道这件事如果解决不好,姑娘的名声就全完了。

一个激灵之后,汗出如浆。

她顾不得多想,急急走上去,扯着钱二就打了起来:“好你个小贼,竟然偷到我们问秋堂头上了,看我不扇死你!”

何妈妈巴掌直往钱二的脸上抽,下手很重,显然是打着不想让钱二乱说话的主意。

钱二因为发愣,挨了两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推开她骂道:“你这个死老婆子,敢扇你大爷,老子不是小贼,是四……”

四什么?

四奶奶叫他过来的?

屋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怎么没人?这院子里的人呢?”

竟是大房的三奶奶胡氏来了。

……

胡氏因早上说错了句话,把大太太气着了。

所以府里几个主子,除了正在孝中的方凤笙,也就她被留在家里,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来了问秋堂。

胡氏的声音像是打开了魔咒,小桃突然有了动作,仿佛受了惊吓往外冲去,知春拽她都没拽住。

“这人都跑哪儿去了?”胡氏摇着团扇,颇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她二十多岁的年纪,穿榴红色牡丹折枝刺绣圆领对襟夏衫,葱白底绣月季的八幅湘裙。瓜子脸丹凤眼,红唇微翘,看起来又辣又艳。

丫头翠儿说:“莫是都躲起来吃酒了吧。”

“就算吃酒,也不应该一个人都没啊。”

正说着,突然从屋里冲出来个人,胡氏没有防备,被撞得往后趔趄,差点没摔了,幸亏翠儿从后面搀住了她。

“干什么呢这是!没长眼睛啊!”

小桃被吓得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四、四奶奶房里有个男人……”

赫!

胡氏本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走了,何妈妈和知春听到动静跑出来,拦都拦不住她。她将两人挥了开,带着翠儿往里面闯去。

“男人?哪儿来的男人?赫,还真有个男人,这不是回事处的钱二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该都是瞎了。

这明摆着就是四奶奶趁府里没人,偷偷约了情夫见面,却没想到被人给撞破了。更没想到的是还让胡氏给撞见了,这下可能捂都捂不住了。

胡氏瞅了瞅何妈妈和知春难看的脸色,又去看帐子后一动不动的人,笑得有些感叹:“我说四弟妹啊,你说说你做出这种事,让四弟回来可如何自处?”

她轻摇着团扇,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满脸幸灾乐祸:“你可是正在孝中,当初嫁进咱们家来,一口一个要为母守孝,硬是让我那可怜的四弟,守着个黄花大闺女,看得到吃不着。好嘛,我那可怜的四弟只能出门求学,没想到原来四弟妹好这口儿。”

说到‘好这口儿’时,她一双丹凤眼在钱二身上扫了个来回。

别看钱二现在狼狈,但难掩人高马大的俊模样,尤其那胸脯上的腱子肉,鼓囊囊,硬邦邦的,看着就孔武有力。对比孙闻城的白脸俊秀,这里头的差别只有胡氏这种嫁过人的妇人才懂,也因此她眼神颇有意味。

胡氏是孙家唯一一个不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儿媳妇,其实也不是说胡氏出身不好,只是和其他人相比,出身蓬门小户爹是个屠户的她,与其他几个妯娌着实不能比,多了那么点粗俗不堪。

但架不住三少爷就喜欢她这火辣劲儿,两人当初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了,事情还闹得有点大,才会有胡氏的进门。胡氏也是孙府里除了方凤笙以外,最不得老太太喜欢的孙儿媳妇。

胡氏的秉性,阖府上下都知道,唯恐天下不乱,好八卦,喜欢嚼舌根。所以她说出这种话,没人觉得诧异,就是被臊得脸红。

尤其是何妈妈,她心急如焚,有无数反驳的话想说,可面对这样的场景,也无从说起。

“你叫知春是吧?快把你家四奶奶叫起来,总这么躺着也不是事啊,事情总得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