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 在书房侍候的下人们都不敢前来打搅, 没想到竟有人敢来摸虎须?惠王瞪了过去, 却在看见来人后, 转为皱眉,人也去了书案后坐了下来。

“陆先生怎么这时候来了?”

对方不答反问:“殿下还在因承恩公府的事生气?”

此人已是花甲之年,发须灰白,长了张容字脸,身材消瘦, 穿一身灰色的直裰,说话时抚着胡须,慢条斯理,倒有几分谋士的模样。

他正是惠王的幕僚,人称陆先生,自打惠王浪子回头后,为他出谋划策办成了不少事, 因此深受惠王的信赖。

承恩公府派人来惠王府传话,也许旁人不知道,但瞒不过陆先生,因此无人敢来书房,唯独他来了。

惠王没有说话。

陆先生捏着胡子又道:“事情是明摆着的,当初陆某建议殿下,在那周会入京之前下手为宜,可陈家那边却是推三阻四,托口看管极严不好下手,非要等到人入了京又进了大理寺,才下手灭口,如今正值风头浪尖之上,陈家让殿下小心忍耐也没有说错。”

这话从字面上没什么问题,但从陆先生口中说出来却颇有含义,惠王也不是傻子,当即问道:“陆先生是为何意?”

“陆某倒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只是想提醒殿下要以防陈家做两手准备。”

“何意?!”惠王面容一凝。

“当年陈家便命人接触过魏王,只是魏王从来对他们不理不睬,虽这事是陈家假托承恩公府陈家做下的,但背后何尝没有江西陈家的影子。这就说明陈家其实并不看好殿下,只因明面上陈家乃殿下外家,自然要帮衬殿下。

“可明面上是如此,真代表他们没有其他想法,不然何必接触魏王?此事被殿下刻意弄砸之后,魏王和丽皇贵妃也没放过机会,趁机咬了皇后娘娘和您一口,看似您受到了重击,实则却恰恰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绝了陈家的后路,让陈家彻底只能为您所用。

“如今时过境迁,早年魏王一直低调做人,于大位之上似乎也没有什么想法。可如今他先是入朝,状似被逼无奈去了山西,又步入众人给他设下的局,看似危机四伏,实际上何尝不是他的机会。

“果然魏王山西之行虽少不了有些小波折,但一切还算顺利,又因抗灾治蝗颇有成效,一时间声名大噪,人虽不在朝堂,但朝堂尽是他的传说。想必等山西事毕,他得成归来,在朝堂上的声望将是旁人难及。这种情况下,陈家会生出点别的想法,也是正常。”

陆先生这番话说得极长,但惠王一直屏息静气听着,而随着渐渐听下来,惠王也听明白陆先生的意思,面容扭曲起来。

朝堂之上从来少不了骑墙两边望的人,就像魏王此行山西,那些当地官员有多少都是别家派系之人,说起来也是一系梁柱,可他们骑着墙头两边望的时候,哪怕是他们上面的人,也控制不住。

说白了皇子与朝臣之间,与其说是附庸,不如说是互相利用。在危急自己官位之时,他们也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然官位丢了,现拥有的一切都没了。

从龙之功人人都想,可前提是把命和官位保住。

之前有山西的消息传来,惠王偶遇赵王吴王之流,见他们面色阴沉,心中还不免有几分嘲笑心态。如今他最大的仰仗——陈家,也疑似这么干的时候,他笑不出来了。

“殿下可别忘了,江西陈家是江西陈家,承恩公府陈家是承恩公府家,若当年陈家不是做了两手打算,江西陈家怎会和承恩公府分家,他们自有图谋和打算,旁人说道不得,左不过就是审时度势,不愿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可在当年来看,这不过是小心求全保存实力之举,在这种时候,却干系着殿下大事。”

如果陈家真做了两手打算,必然不会全心全意帮惠王,惠王如今在朝中能有这般威势,全靠江西陈暗中发动了力量。只指望承恩公府陈家,他还是那个失势的大皇子,而不是惠王。

如今他对上魏王,尚显弱势,若是江西陈有所保留,他的下场会是如何?

惠王感觉到不寒而栗,脸色一时间宛如开了染坊,变幻莫测。

“那陆先生,本王现下该怎么办?”

陆先生是有备而来,自然还有后话。

“殿下可把当年做过的事再做一遍,让山西陈家和魏王彻底结下死仇,想必如此一来,江西陈家再不会另谋出路了。”

惠王眼睛一亮,“陆先生大智,真乃本王倚重之国梁。”

此言算是示好了,国梁?以惠王如今地位,自然不能用国梁来称呼身边的幕僚。这是在向陆先生暗示,以后待他得等大宝之后,陆先生就是他的肱股之臣。

而陆先生恰恰求得也是这些。

只要在惠王身边为幕,就避不开陈家这个庞然大物,可若是惠王与陈家生了嫌隙,他自然就一跃而起成了第一人。

之后二人又就如何让山西陈和魏王结仇做出商量,一直到月上枝头时,才拿出大概的方针。

*

凤笙想去一趟山西。

这个念头打从清风道长回京以后就动了,可看着珒哥儿和越大越调皮的玹哥儿,她又总是犹豫。

心里想着魏王大概秋收之后就能回京,也没几个月了,可这几个月让她想起来却极为漫长。

如今诸事皆顺,凤笙也有时间陪陪玹哥儿了。

这孩子不如当年哥哥幸福,当年珒哥儿算是魏王和凤笙手把手教出来的,眼看着他一日日长大,如今都能去上书房读书了。可玹哥儿还不足周岁爹就出京了,紧接着娘也出门了,这个时候的孩子见风长,等凤笙归来,孩子大变模样。

再看就怎么看怎么舍不得了。

尤其如今玹哥儿十分黏凤笙,一个错眼看不见就嚎嚎大哭,凤笙自是不会觉得玹哥儿是习惯使然,只会想到当初孩子还小就离了亲娘一段时间,这是害怕娘又离家了。

再想想京城距离山西山高水远,她总不能把玹哥儿带着一起,这念头就渐渐打消了。

天气渐渐从炎热转变成一早一晚有些凉意,这是快入秋了。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凤笙带着俩孩子入宫参加宫宴。

因为要陪着皇贵妃,就没和惠王妃和吴王妃她们坐在一起,不用掺和那些女人之间的机锋,凤笙觉得身心甚是舒畅。

可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她看见了前任婆婆宋氏。

这样一个已经从她记忆中消失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凤笙不禁皱了眉。

转念再想想,孙闻城之父孙庆华早就是正四品的绍兴知府,再往擢升要么是一方封疆大吏,要么是入京为六部官员。孙庆华本就是四品,调入京城最低也是四品,命妇品级随夫或随子,这宋氏倒是有资格入宫参加宫宴。

不免又想到孙闻城。

当初她让孙闻城走,就是有意放他一马。怕魏王拈酸吃醋,她也没打听过他的去向,不过倒是后来听说他从翰林院被外放出京了,至于外放到哪里,她并不知晓。

这么胡思乱想了会儿,凤笙到底镇定下来。

如今双方早已没了牵扯,如果孙家人聪明的话,应该不会节外生枝。

就在凤笙看见宋氏的同时,其实宋氏也看见了她。

甚至比她还早一点。

这是宋氏第一次参加宫宴,丈夫孙庆华在连了一任绍兴知府后,今年年初回京述职,本想着家中没有门路,大抵又是外放的结果,谁知被留在京中擢升了刑部右侍郎。

这算得上是孙家的大喜事,又是买房安置,又是举家迁入京城,等这一摊子事忙完也入了夏。

宋氏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万万没想到早已在记忆中泯灭的人,竟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宋氏这才想起来——那个女人,她的前儿媳妇,当了魏王妃。

这件事孙家人早就知道,魏王大婚,娶的王妃是谁,也许旁人不知,他们却再清楚不过。却不敢说,也不敢提,甚至自那以后孙家人在外行事格外低调,就怕提醒了魏王,双方之间起了龃龉,遭到报复。

谁知魏王一直没有动静,似乎早已忘了那件事,就这么安安稳稳过去了几年,孙家所有人都忘了曾经家里还有个四少奶奶。

此时看见魏王妃一身盛装的坐在丽皇贵妃身边,格外的光鲜夺目,端庄又不失娇艳,和记忆中那张面孔完全对不上号,可眉眼间还是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那种看到什么都风淡云轻的眼神,宠辱不惊的态度。

按宋氏的品级,她在这间大殿里只能坐靠中后的位置,她拼命的垂着头,克制不住的瑟瑟发抖,生怕被对方看见了。

可同时她心中也有一股气,她为何看见这个女人要心虚,心虚的应该是对方。身为别人的妻室却和魏王有了苟且,最后竟堂而皇之的做了亲王妃。

她是她的婆婆,哪怕是前婆婆,也是婆婆。

就靠着这股气,宋氏又抬起头来,之后筵宴中她一直镇定着,却也没往上前凑去。

如今皇后抱病,宫里第一人是丽皇贵妃,都知道如今丽皇贵妃如今掌着宫权,几乎被建平帝独宠着,魏王在山西的差事办得又极好,回京后还不知会受到什么奖赏,许多皇亲勋贵及朝廷重臣家的女眷,少有不上前奉承一二。

连带陪在一旁的凤笙也成了瞩目的焦点。

本来入宫进筵是大开眼界的一件事,此时的宋氏却是全无心思,战战兢兢一直挺到筵罢出宫,上了自家的马车后,她才瘫软在车里。

回去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和孙庆华说了。

也许妇道人家对朝中之事不敏感,孙庆华怎会不知那魏王妃是谁,魏王如今又是个什么势头。可知道又能怎样,除非他不想当官了,除非他一辈子不进京,不然总有一天会遇上。

其实在心里,孙庆华早就杜撰过无数次这种情形,此时听了倒还算平静。

除了叮嘱宋氏在外面不要乱说,就当做从不认识,其他的他也说不了什么。为此,第二天他还专门叮嘱了家里人,孙家上下如临大敌,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是决定就照孙庆华说的做,就当做从不认识。

因为新上任的刑部右侍郎一家如此低调,孙庆华还得了上级口头上的夸奖就不细说。

而另一头,凤笙也未多想这件事,她并不知道前头还有一场轩然大波等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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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京中文官女眷的圈子里就传起一个流言。

说是魏王妃在嫁给魏王之前, 曾经嫁过人,夫家就是现刑部侍郎家。

据说当年魏王南下办差,曾去过孙家, 对孙家的四奶奶一见倾心,后来这孙家四奶奶就和丈夫和离了,没两年就成了魏王妃。

这个流言刚开始流传起来时,大家都忌讳莫深,只是偶尔相好的两家会私下说道两句, 大家都分不清真假, 自然不敢乱传。

可不知道是谁提起魏王妃的娘家, 渐渐议论的人越来越多。

魏王妃的来历成谜, 京中很多人都不知道方家是哪家,后来听说方家是江浙一带某耕读世家,倒也没人过多关注。

毕竟娶她的人是魏王,魏王妃就算出身不显,也与众人无关, 损失的反正是魏王。又因魏王大婚头几年,夫妻二人一直低调,专门去打听的人极少。而知道的人反而忌讳莫深,更是不会对外人提及。

此时被人提起来,似乎就成了对照流言的引子。

有人说方家是浙江绍兴的,也有人说孙侍郎在未调入京城之前,就在绍兴任知府。渐渐就有绍兴籍‘知情人士’透露, 孙家当时确实和方家结过亲,方家乃绍兴一带的大户,有名的师爷世家。

还据说当年这场婚事引起了很大热议,竟是孝中出嫁。据悉是方家的主母因病去世,方师爷不忍耽误女儿,就趁着百日之内把女儿嫁出去了。

这些流言汇集到一起,引起了一片哗然。

皇子竟娶再嫁之妇,还是女方没和离之前就勾搭上的。

其实想想也是,孙家无缘无故为何要让儿媳妇和离,须知女方和男方和离,损的是男方的面子,毕竟时下就算夫妻不想在一起过了,也是休书一封便罢。

这么想来魏王在其中的作用就大了,明摆着是魏王看中了孙家儿媳妇,孙家不敢得罪魏王,索性让儿子和儿媳和离了。

一时之间,流言是越传越离谱,竟成了魏王仗势强抢人/妻。

历来流言传到最后,当事人都是最后知道的。

孙庆华只感觉最近那些同僚们看他的眼神有些怪,而孙家的女眷则是出去交际,发现很多人都是奇奇怪怪的,经常是聚在一起说话,一看见她们就立马闭口不提。

宋氏和妯娌黄氏以及孙老太太还以为是自己得罪了人,又怕是魏王府的报复来了,心中甚是忐忑。后来还是孙庆华没忍住问了一位下属,对方起先支支吾吾不愿说,被他逼着才道明事情原委。

听完后孙庆华脸色一片苍白,感觉天旋地转,对方还安慰似的说了句,其实这事也不怪他们。

还不是魏王仗势欺人!

后面这句对方没说,是孙庆华自己给补全的。

他当即就回了孙府,让下面人去打听消息。

孙家其他人闻讯而来,听了这事后,也急得团团乱撞。

最后打听来的消息果然与孙庆华那下属说的如同一辙,甚至比那还不堪入耳,孙庆华当即喷出一口心头血,大呼一声‘天要亡我孙家’,便倒在了椅子里。

是啊,这种事肯定不是魏王府传出去的,都知道是丑事,谁还不遮着掩着。这也是为何孙庆华不太担心魏王府挟怨报复的原因,这种事闹出来都难看,魏王就算心胸狭窄想报复,也不会大张旗鼓。

既然不是魏王府传出来的,自然就是孙家了。

毕竟现在外面的流言走向,可是一面倒的倾向孙家,而魏王则成了仗势强抢人/妻。

若对方是个无名小卒,甚至是某个官员勋贵,孙庆华也没这么害怕,大不了官司打到御前去,天下总有个说理的地方。

可恰恰对方是皇子,还是个亲王,还是如今皇子中势头最高的魏王。前有宠冠六宫的丽皇贵妃,魏王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储君,如今魏王妃闹出这样的丑闻,还把魏王牵扯出来了,不是天要亡了孙家,还能是什么!

这下孙家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人,魏王府也就罢,还有个丽皇贵妃,甚至可能把建平帝也给得罪了。

皇族闹出些骇人听闻的丑事不算什么,天下都是人家的,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就行。如今闹得人尽皆知,这就是在打建平帝的脸,当年给魏王赐婚的圣旨,可是建平帝亲自下的。

见孙庆华成了这样,孙老太太也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孙家一片大乱。

有人叫着去请大夫,被回过神来的孙庆华阻止了。

“不能去请大夫!”

宋氏哭道:“可老爷你都成这样了,还有老太太也晕过去了,不请大夫怎么能行?”

孙庆华支撑着坐直起身,随便摸了摸唇角的血,指挥道:“去把娘平时吃的药丸拿来,先喂一颗进去,再掐一掐人中,看人能不能醒。这种时候,别人都盯着府里,再闹出请大夫的事,还不知道外面会传成什么样。快去,先把娘救醒了再说。”

众人顿时有章程了,先把老太太扶去躺下,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又是端热水,又是倒茶拿药。

随着一口气喘过来,孙老太太悠悠转醒,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不能去请大夫。这孙家如今也就孙庆华和孙老太太还算当用,其他人一见事就慌了。

“娘!”

孙庆华这声娘叫得是如丧考妣,老太太见儿子满头灰白,萎靡成这样,再想想这几年的家中的遭遇,想想不中用的大儿子,想想家里都是二儿子撑起来的,再想想远走他乡不回来的四孙子,也是老泪横流。

哭了一气,老太太撑着要坐起来。

“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得想想主意,也许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

可想什么主意?

唯一能奢望的就是魏王、丽皇贵妃乃至建平帝不会大怒,就算想惩治罪魁祸首,也稍微有些顾忌,这样孙家才能苟延残喘。

可就算是这样了,孙家的好日子也到尽头了,以后定是活着诚惶诚恐中,家中子嗣以后的前程也不用想了。

“不管怎样,这种时候不能慌,一慌就完了!”老太太一拍床柱子道。

关键时候,还是老太太靠得住,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去查!去查!这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传得这般详细,就算外人知道方孙两家结过亲,也不可能知道魏王曾入住过孙家,还和那女人扯上过那么一场事,只可能是府里头的人,或者跟府里有关系的人。”方家大老爷孙庆斌跳着脚道。

关键时候,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老爷也起作用了。

老太太忙命人去查,孙庆华也振作起来,吩咐随从去查。老太太到底是女眷,查也只能查府里头,外面还是得他的人。

就这么整整查了两天,府里先筛查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同时外面孙庆华也没放过。为了怕落人口柄,这两天他还得撑着去点卯去上朝,可谓是心力交瘁。

很快就查出来了,结果竟指向大房太太黄氏身边的陪房,也是她的心腹田妈妈身子。

当年凤笙和离后离开,孙家为了怕传出去丢人,府里就陆陆续续放出过一批人。直到凤笙成了魏王妃,孙家怕招祸,又把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又筛了一遍。这趟来京城,为了减轻负累,也是买的宅子不大,又留了一批人在绍兴,所以这个范围极好筛查的。

然后就查到这个姓田的妈妈身上。

说出去的也不是她,而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

宋氏在老太太面前不得宠,相反黄氏比较得脸,再加上老二有前程,老大一无是处,老夫人就想多补贴补贴大房,所以孙家是黄氏管着中馈的。

而那叫田三的,就是靠着自己娘是大太太身边得脸人,一直在孙家混饭吃,还混了个小管事。

这田三向来有个好赌的毛病,来了京城也没改,交了一群狐朋狗友,都是街上的地痞。

这事就是他一次喝醉酒后说出去的。

说出去后,这小子就给忘了,这次府里查起这件事,本来他要是镇定些,也找不到他头上,可他见府里如临大敌,自己也心虚,就不小心漏了底儿。

总而言之,不管是不是因为他外面才传成这样,如今这事已经安在他头上了。

事情到了现在,外面流言传成那样,根本查不出源头在哪儿,又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肯定是有人推波助澜的,冷静下来后孙庆华也想过这事,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的孙家就像那田三一样,不是屎也是屎了。

老太太让宋氏去魏王府请罪。

其实应该是孙庆华去的,可孙庆华到底是个男人,如今魏王不在京中,魏王妃是个妇人,妇人和妇人之间才好交谈。

宋氏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大祸临头,也不是她能不愿意的。

期间老太太又改了主意,也是看不中宋氏口笨舌拙,打算亲自前去。

再是丢颜面又如何,如今大祸临头,这话是她说给宋氏听的,如今原样照搬到她自己身上。且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了结此事,不过是想亡羊补牢罢了。

不管后来的结果如何,他们至少要把态度摆出来,这事不是孙家传的,他们也是无辜遭殃。只寄望魏王妃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提前去请罪,也能讨点好感,这样对方事后才不至于下死手。

只可惜他们想的有点太天真,京中传成这样,凤笙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她知道的也不过只比孙家人早了几天而已,也是这事是事关她的‘丑事’,魏王府在京中的消息数一数二的灵通,但下面人不敢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