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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的门悄然打开,挽真看着斜榻上的殷凌澜,黯然低了头。自从那一夜之后,公子就把自己关在暖阁里,日夜饮酒。倒看不出他的不妥,平日龙影司事务照常处置,命令一道道下达,只是那一壶壶迅速喝光的酒壶令她心生不安。公子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凶地饮酒了。

“挽真。拿酒。”榻上殷凌澜恹恹闭上眼,吩咐道。

“公子,不能再喝了。”挽真上前,拿去案几上的酒壶,低声劝道:“公子,再喝就醉了。”

“醉了?”殷凌澜忽地一笑,面上掠过深深的萧索。他若能醉了便好了。可偏偏醉不了。

挽真心中一酸,上前为他拭去唇边的酒渍,扶了他下了榻向着里屋走去:“公子,睡一觉就好了。”

殷凌澜靠在她身上,温顺而不抗拒。挽真心中一酸,公子果然喝多了。他一喝多就这样安安静静。叫他躺便躺,叫他宽衣便宽衣,收起了素日的戾气乖张,像是个大孩子。

挽真好不容易把他扶到了床上,忽地暖阁的门又打开,华泉快步走了进来,面上不知是因为外面的冷还是因为别的,面上冷色森然。他上前想要说什么,却看见殷凌澜已躺在了床上,于是便在外间踌躇。

挽真看到他来,轻声问道:“有什么事?”

华泉捏紧了腰间的剑,冷哼一声:“宫中有圣旨,传公子进宫见那个慕容家的狗贼!”自那一夜抢夺药方功亏一篑之后,华泉称呼慕容修便是口口声声“慕容家的狗贼”,或者“慕容修这个狗皇帝”诸如此类,从不避讳。

挽真听了甩了手冷笑:“他还有脸来传公子?他忘了公子的那一掌了吗?”

华泉还要再说,忽地帷帐中传来殷凌澜的声音:“备马车准备进宫。”

挽真撩起帷帐,不满地道:“公子!为什么…”

殷凌澜面上酒意未消退,他清清冷冷一笑,低了眼看着手指的玄铁指套,他慢慢活动着自己的修长的手指,修长白皙的手指被套上了这阴沉的东西,犹如他一种宿命,无法挣脱。

他淡淡道:“还能为什么?他要用我龙影司,自然要见我。我要解药,自然要去见他。”

殷凌澜到了皇宫之中,依然是马车疾驰到了御书房跟前,不停不靠,无人敢阻拦。他下了马车,淡淡一扫眸,果然看见宫中的宫人都换了一批,御书房前分明增加了许多孔武有力的御前侍卫。

殷凌澜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讥讽,慢慢走了进去。

御案之后坐着一身明黄龙袍的慕容修。几日不见,慕容修头戴九龙冠,腰间束着锦绣江山带,冷峻的容色,衬着那一身明黄五爪金龙龙袍,多了几分矜贵之气,身躯如剑挺直,令人心中升起锐利之气的感觉。

他见殷凌澜缓步而来,深眸中掠过一丝冷意,看着他走到了近前。殷凌澜看了他一眼,低了眼帘,缓缓跪下:“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修看着跪地的殷凌澜,不由轻笑:“朕还以为殷统领不会来见朕。”

殷凌澜慢吞吞地起身道:“皇上是君,微臣是臣。皇上有召,微臣自然得来。”

慕容修没料到他如此顺服,心中掠过一丝异样,不由皱眉道:“这些日子龙影司在做些什么?为何京城中百姓议论纷纷,谣言四传?”

自他登基以来,龙影司活动频繁,神神秘秘不知在做什么,他心里总感觉殷凌澜不会那么轻易地善罢甘休。可。

殷凌澜看了狐疑的慕容修一眼,神色不变:“不过是日常事务罢了。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问。”

慕容修冷哼了一声,这天下只要龙影司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就一定无法查到。问也无从问起。他从案边拿起一本金粉漆面的册子,递给殷凌澜:“这是北汉的国书,过半个月,北汉萧王会再来出使南楚。”

殷凌澜接在手中,修长的手指随意翻了翻,薄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冰冰冷冷的,看得慕容修不自然别开眼。聪明如殷凌澜自然不可能猜不中北汉萧世行前来的真正目的。当日三人杯酒为盟,如今三人之中,慕容修荣登了大宝,萧世行暂解了困境,前来商谈他想要的东西,只有殷凌澜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慕容修终究做了毁诺的小人。

“皇上想让微臣做什么呢?”殷凌澜合上国书,问道。

慕容修撇开脑中的那点愧疚,凝声道:“萧王国中死敌太多,这次出使朕要你护卫周全,不可出一点差错。”

殷凌澜微微颔首:“好。”

慕容修听得他答应,不由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是萧世行身份尊贵,若是像上次在南楚境内被刺伤,到时候虎视眈眈的北汉会以此作为借口,挥兵伐楚。如今他方登基,朝政还不够稳,万一大乱那时候就危矣。如今殷凌澜肯答应,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时话已说完,慕容修已无话可说,不由轻咳一声:“殷统领可以退下了。”

殷凌澜却不动,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修,深眸中皆是讥讽:“皇上忘了给微臣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慕容修不由诧异。

“解药。”殷凌澜淡淡地说道。

“这…”慕容修怔忪片刻才恍然大悟,他冷着脸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瓶丢给殷凌澜:“这是先帝留下来的东西,那药方以后朕会好好琢磨。”

殷凌澜接住金瓶,冷冷看了一眼慕容修,说出的话寒浸浸的:“皇上最好好好琢磨,千万别少配了一味药,死了微臣不足惜,可微臣死了皇上一定会头疼后悔的。”

“微臣以江山计,皇上还是努力保住微臣的命为妙。”

他说罢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慕容修看着他冷然离去的身影,不由眼中暗了几分。殷凌澜方才的话令他莫名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凛然杀气。

慕容拔说对了,被殷凌澜这种人恨上,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杀了他,二是控制他,为我所用。慕容修深眸微眯,陷入了沉思中。

第51章 再获恩宠(1)

朱华宫中,卫云兮与小香两人合力清理脏乱的院子,如今是初冬,虽还未下雪但是天已冷了。宫中内务是不会发给她这无名无分的人份例的。卫云兮已褪下身上所有贵重的钗环让小香拿去换些过冬的东西。今日早上才拉了一车的炭火,但是那宫人不肯帮忙,主仆两人只好亲自动作把拆火把搬入院中。卫云兮重伤初愈,稍微动弹几下就冷汗热汗一起冒了出来。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咬牙与小香合力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娘娘,来年春天我们可以在这里种上些花儿,一定很漂亮。”小香终究是孩子心性,几日后心情就好了。

卫云兮微微一笑,擦了脸上的汗,答应了一声。这朱华宫虽然偏僻,但是好歹是容身之处。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便不会轻易放弃。小香高兴起来,正回身拿了水桶去提水让卫云兮净面净手,忽地,她不由看向卫云兮身后,低呼一声。

卫云兮转过身,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在脸上。在院门边静静站着一袭浓灰剪影。他不知在那边站了多久,眸色悠远而平静。卫云兮顿觉得所有的声响统统都远去,额上的汗珠滚落在她的眼眶中,辣辣地痛。他默默对上她的眸,缓缓走了过来。小香低头识趣地退了下去。

卫云兮怔怔看着殷凌澜走到她面前。他身上整洁如昔,依旧是那清清冷冷的殷凌澜。

殷凌澜看了她一眼,从袖中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轻轻为她拭去额上的汗珠,淡淡道:“你瘦了。”

卫云兮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泪簌簌滚落。她看着他的面色,轻抚上他的狐裘:“如今天冷,你可要保重。”

殷凌澜淡淡应了一声,环视了四周,只是默默。

他收回目光,忽地道:“过两日我要离京。萧王要来南楚。”他看定她的美眸:“萧王此人重情重义,是个磊落之人,他可以托付。你若愿意,我安排你离开这里去北汉。”

卫云兮一怔。他给了她一条选择的路,逃往北汉投奔萧世行。在南楚她这一条路似已走到了尽头。慕容修不会再相信她,也似乎不会再为她多眷顾一分。去北汉,似乎是另一条更好的路。

卫云兮看着他,涩然问道:“那你呢?”

“我?”殷凌澜淡淡垂下眼眸:“我留在南楚。慕容修并不能耐我何。”

卫云兮心中一恸,他说的话不过是安慰她罢了。龙影司越厉害,慕容修越是不会轻易放手。慕容拔死了,慕容修又渐渐走上了慕容拔的老路,如此往复,哪一天才是他的真正解脱之日?

她眼中灼热,许久吐出一句话:“不…我不会独自走的。我也要留在南楚。”

殷凌澜看了她一眼,眼底皆是沉沉的阴霾,冷声反对:“云兮,你…”

卫云兮却已转身:“我要留下来。这里还有我未完成的复仇,还有我不能割舍的东西”她说罢转身便走近了屋中,再也不看他一眼。

殷凌澜长叹一声,抬头望天,天上铅云密布,再也看不见一点湛蓝。他默默站了一会,慢慢走了。卫云兮依在窗边,泪悄然滚落。她怎么能独自走,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留在慕容修身边甘做一把杀人刀…

过了两日,殷凌澜出了京城,一路向着遥遥的西北迎接北汉萧世行。南楚的第一场雪也随之悄然落下。

雪花纷飞,细小莹白,如梦似幻。卫云兮披了一袭单薄的披风,手中的暖炉已没有了温度,可她还痴痴站在屋檐下看着这天地之间的精灵。夜深了没有了风,雪却越下越紧,在这一片迷茫的天地中,卫云兮终于见到了慕容修。

他一身明黄的龙袍,身上披着玄色锦面龙纹披风,身旁有宫人为他撑起油布伞。风雪弥漫了他身后的路,他深邃的眉眼在风雪中看不清。卫云兮看了他一眼,缓缓屈膝行礼。在低头的那一刹那,她冻得乌紫的唇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慕容修,终于来了。

慕容修看着她,慢慢地走上前。有宫人殷勤地为他轻拍去披风上的雪花,垂首恭立在一旁。慕容修看着檐下清清冷冷的卫云兮,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披在她身上。

卫云兮抬起明眸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了头,柔柔道:“皇上。”

慕容修看了她许久,他身后的风雪似乎更大了。卫云兮也不急,只静静等着。许久,他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手,皱了皱剑眉:“夜深了为何还不进屋?”

卫云兮淡淡一笑:“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妾身想看一看。”

她唇边的笑意那么淡,轻盈如白雪,飘忽而顷刻就不见了踪迹。但是看在他眼中惊起风雪千万层。她的美如风雪夜中偶见的一株盛开的梅,孤傲却令人心生怜惜。慕容修听见自己心中“咔哒”一声,许久压抑的思念破土而出。他握紧了她的手,深眸中思绪千千万。

卫云兮迎向他的目光,淡淡道:“夜深了,皇上回去吧。”

她把手从他掌心抽出,行了个礼就转身往房中走去。

“云兮…”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卫云兮顿住脚步。

可是终究他无言。卫云兮无声一笑,转身进了屋子。屋外,雪簌簌地下得越发急了。

第二日,卫云兮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了。小香笑眯眯地道:“娘娘,快起来看啊,下了雪了。”

卫云兮披衣起身,院中披上一层银装素裹,十分漂亮。特别是庭院中被人细心地扫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细心而别出心裁。

卫云兮一笑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留着雪呢?我还道今早一早起来就看不到了。”

小香却是摇头:“不是奴婢扫的,奴婢一早起来就看见有人帮我们扫了雪。难道那做好事的人知道娘娘喜欢看雪?”

卫云兮唇边的笑意转成了讥讽。昨夜慕容修不过是过来一趟,天刚亮就有人前来逢迎巴结了。

“既然是有人做的,那便承了那些人的人情吧。”卫云兮淡淡道。

初雪最容易消融。卫云兮用过早膳无事就与小香出了院子在御花园僻静一隅去收集初雪。这雪水泡茶最是清冽。走了大半天两人才收集了一瓶。

卫云兮走得气喘吁吁,但是如此这般走动之后,人也精神了许多。她看了看太阳,拉了小香道:“别找了,现在太阳出来,雪就化了。”

小香还在玩乐的年纪,今日好不容易卫云兮愿意出来走动走动,便想多看看,于是连忙道:“娘娘不必担心,前面一定还有的。我们去前面瞧瞧。”

卫云兮摇头轻笑,只能任由她拉着向前走去。御花园甚大,因昨夜下了雪今日又出了太阳,雪融化了格外寒冷。所以御花园中并没有什么人,更何况这偏僻之处。

两人走了一会,小香惊呼一声:“娘娘,你看前面有湖,还有一座亭子,我们去歇歇脚吧。”

卫云兮放眼看去,只见雪封了湖面,一眼望去白雪皑皑,越发有了古意。她兴致起了于是便随着小香走上前去。还未到了亭间,忽地就听见亭后有人在哭,似受尽了万千的委屈。

卫云兮与小香一怔,卫云兮对小香摇了摇头,转身便要走。正在这时,那哭泣的人想是听到了动静,连忙半掩了面匆匆从亭子后走了出来。这一来卫云兮想假装看不见都不成了。那女子一见卫云兮,不由尴尬顿住脚步。

卫云兮看着她身上的宫装,心中一突:这女子是慕容兮的妃嫔!

那女子看了她一眼,踌躇良久,才红着脸道:“这位姐姐,方才你看见的千万不要和人说。”

卫云兮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不由道:“没事的。方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谢谢这位姐姐。”那女子低了头就要匆匆而走。卫云兮看着她圆圆的脸庞,忽地认出她来,不由失声道:“你不就是淑和郡主吗?”

淑和郡主眼中掠过黯然:“我不再是淑和郡主了,我是…皇上的云贵嫔。”

卫云兮闻言亦是一呆。淑和郡主的父亲是异姓王,慕容修此次登基,恐怕为了笼络各重臣的人心,也纳了不少功臣之女。

“原来是云贵嫔娘娘。”卫云兮低头默默见礼。

云贵嫔见她容色绝美,温和有礼,心中升起好感,不由红了脸,连忙回礼:“看样子姐姐也是宫中的人,是哪个宫的吗?”

她见卫云兮一身气度不同于唯唯诺诺的女官,可看样子妃嫔又不是,不由揣测起她的身份来。

卫云兮正要回答,那小径尽头匆匆走来一位紫色宫装的女子,她焦急唤道:“晴妹妹!晴妹妹!”

云贵嫔回头,见了来人的面容,道:“我在这里呢。”

卫云兮探出头,看到来人,不由唏嘘。原来都是曾经见过面的故人啊。

那紫色宫装的女子上前来,见云贵嫔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今日我去你宫中看,你的贴身宫女说你一早就来了御花园,什么人都不许跟着,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她面色紧张,说着话的时候还不忘摸了摸云贵嫔的胳膊,看看她身上衣服是不是穿得少了。

云贵嫔面上感动,眼眶又红了:“子贞姐姐。让你担心了。”

那叫做子贞的女子这才笑道:“没事就好,别哭了。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想不开的。”她说完,这才发现卫云兮站在一旁。

她看了一眼,忽地惊道:“原来是侧妃…”她还未说完猛的住了口。

卫云兮一笑:“如今我还未有封,两位娘娘就叫我云兮便是”她也看出来了,面前这位匆匆而来的女子头梳了妇人髻,身上宫装品级鲜明,看样子也是慕容修的妃子。看来这次后宫纳了不少美人。而王大夫家的千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子贞也进了宫了。

王子贞面上微微尴尬,但是很快镇定下来,施了一礼:“卫姐姐虽没有被皇上赐封,但是依例是臣妾的姐姐。”

云贵嫔这才反应过来,她不由打量着卫云兮。难道说这一位清冷又绝美的女子就是曾经建王的侧妃卫云兮?她想着也随了王子贞行了一礼。

卫云兮微微一笑:“两位别行礼了,在宫中不分先来后到。只看位份。云兮如今没有被皇上赐封,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王子贞还要再劝,但是看着云贵嫔脸上已有了倦意,便道:“卫姐姐言重了。”她说着吩咐跟来的宫人把云贵嫔好生送了回宫去,这才伴着卫云兮在御花园中走动。

卫云兮看着云贵嫔远去的身影,不由问道:“方才我听见云贵嫔在哭。难道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成?”她见王子贞与云贵嫔交好,于是就好奇询问。

王子贞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前几日云贵嫔才奉命进了宫。但是听说不太愿进宫。借口生病拖了些日子,前两天才刚进宫。进宫的时候她又天天哭。臣妾担心她想不开,天天相劝。今日一早起来臣妾去看她,一看她不在宫中,所以就连忙找了过来。”

她说到了这里,卫云兮这才明白她方才神色惊慌的缘故。

“娘娘,臣妾是看着娘娘心善,所以才合盘托出,希望娘娘为晴妹妹守住这个秘密。”

王子贞握住卫云兮的手,恳切地请求。卫云兮心中动容,她已经很少看见如此真情意切地姐妹情谊了。

她点了点头:“这我自然懂得。只盼云贵嫔能早一日明白过来了。”

王子贞见她答应,如释重负,柔柔一笑:“臣妾就知道娘娘是会答应的。”

卫云兮与她投缘,便一路走一路说着笑。卫云兮自进宫以来脸上鲜有笑容,这一日竟是开怀,雪色初融,映着她比白雪都细腻的肤色,更显得她容光绝美,楚楚动人。王子贞见她笑起来,容色卓绝,不由心中升起感叹:人都道南楚第一美人就是卫云兮,果然是不假,这天生丽质,是什么胭脂水粉也争不过的绝色啊!

到了夜间,雪又簌簌下了。卫云兮下午就吩咐小香打扫出朱华宫的一处废旧的暖阁。生了炭盆,摆上了路上摘来的腊梅,夜了就在暖阁中烧起红泥小炉,煮起了茶。

不一会茶香四溢,小香在一旁看着卫云兮娴熟的手势,犹如曼妙的手舞,不由看得拍手笑道:“娘娘的手势真好看!改天教教小香!”

卫云兮勺起茶水,倒在茶杯中,递给她:“你尝尝,好喝吗?”

小香喝了一口,不由陶醉:“娘娘,还有一股花香。”

第52章 再获恩宠(2)

卫云兮嫣然一笑:“这是今早收的雪水,自然喝起来不一样了。”炉火明灭,照在她的面容上,看起来分外动人。

慕容修来到朱华宫,第一眼看到便是她笑意融融的倾城笑靥。卫云兮看到他,脸上笑意渐渐淡了,起了身,屈膝行礼:“拜见皇上。”

小香一回头见到一身明黄龙袍的慕容修,不由惊慌起身。慕容修摆了摆手,想要踏入暖阁,但是对上卫云兮幽幽冷冷的美眸,那一步怎么也跨不过去。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朕…可以进来吗?”

卫云兮敛了眉:“皇上请进。”

小香连忙退了下去。顿时狭小的暖阁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慕容修褪下披风,脱下脚上湿了的龙纹长靴,这才长舒一口气,盘坐在矮几边。

卫云兮看着炉火,明灭的火光映着她的面容,她专注的神情令慕容修不由多看了几眼。茶叶在茶鼎中翻滚,浮起茶沫。卫云兮的手势轻盈而曼妙,很快她便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慕容修眼前。

慕容修虽是武将,但是只闻着这茶香也觉得与众不同。他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茶?”

卫云兮一笑:“不过是寻常人家喝的龙井罢了。”

她在朱华宫中一日三餐都是普通的,茶叶也是普通的。就算今日送来了一堆的份例,也只是绫罗绸缎而已。哪来的绝世好茶呢。

慕容修抿了一口,茶水甘甜清冽,茶香因火候到了格外喷香。这一日的劳累在这一杯的茶中顿时消失与无形。他不由赞道:“好茶!”

卫云兮只是淡淡一笑。除此之外,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慕容修看着她拨弄着炭火,并不看他一眼。心中不由有些黯然。她瘦了很多,雪白的面颊下看去竟隐隐看到淡蓝的血脉。宽大的衣袖滑下,她瘦削的皓腕也有了清冷的弧度。在这偌大的皇宫中,他分封了无数的人,人人都在说他万寿无疆,仁慈大方…可是他唯独对她亏欠了何止是一点?

卫云兮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头轻抿了茶水。茶水在茶鼎中翻滚。茶香四溢。满屋中无人开口。卫云兮放下茶盏,抬起美眸,看了看天色微微皱了悠远的秀眉。她刚想开口,手腕上忽地传来一股大力,制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她抬起明澈的美眸,看着抓着她手腕的慕容修,不由问道:“皇上想说什么?”

慕容修看着她眼底的清冷,缓缓放开手,俊颜上掠过不自然:“朕以为你是要赶朕走。”

卫云兮淡淡一笑,转身灭了炉火,慢慢道:“妾身怎么会赶皇上走呢。”

她的话令慕容修眼底燃起一点光亮,但是卫云兮下一句却是令他眼底的光亮又暗淡几分。

卫云兮道:“可是天色已经不早了,皇上日理万机,明日还要早朝,所以…”她看着他,恳切地道:“所以皇上还是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