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的史料背景:汉唐的明月]

某水最喜欢的就是汉唐时代的中国,因此这部文虽说是架空,但却是合理架空,构建了一个与中国历史一样的世界,只是时代延伸的唐朝时,书里就是天极王朝。其他没有什么不一样,包括官吏的设置、官职的存在、宫廷和皇城其实就是唐朝的长安和大明宫,还有人物的服装,军队的编制、各个周边国家的存在等等

嘿嘿~~~都是有历史考据的哦~

[宫廷月华夜卷:楔子]

风里渐渐弥散开的血腥味,令人窒息如浓雾般渐渐笼罩住华丽的宫殿。

“请公主速随属下出宫,玄衣卫已在宫外集结,护送公主南下。”黑衫男子单膝跪在垂着幔帐的内室外,英挺的俊颜淡漠之中隐不住苍白。

雪纱幔帐被两名宫女撩起,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冰炎,你受伤了。”

冷柔的嗓音,如漆长发,清丽的容颜虽然称不上绝美,眉宇间却自然散发而出的尊贵气息,这便是天极王朝第十三代的镇国公主风玄优,他冰炎发誓终身效忠的人。

“来人,为冰炎将军疗伤!”风玄优吩咐着。“公主!”冰炎沉声回道“属下的伤不要紧,还请公主速随属下出宫!”

“我不会走的!”风玄优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冰炎震惊的抬起头。她微微一笑无奈而涩然:“我是镇国公主不是么,父王临走前也再三叮嘱不可离开皇宫,这乃龙脉之所在不是么?”想到那个她称之为父皇的人,风玄优的笑变得讥讽。

“公主,难道皇上的用意难道你不明白?”冰炎阴晴不定地看着她清秀的脸,皇上分明是要公主以身殉宫!

她当然明白,那个男人怎么会放过这个光明正大至她于死地的机会呢?临逃亡前还专门到冷宫掩饰着恐慌,义正严词地警告她不得离开,在得到她的血誓后,才冷笑着满意离去,想来是知道她一向重诺吧,呵呵。

自天极太祖建国,所立十三任镇国公主皆为长女。奇异的是每位公主皆聪慧过人,或精通兵法,或精于玄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为天极版图扩张,国富民强,立下了汗马功劳,付出无数心血。

加之当年太祖之所以立镇国公主,据传乃因太祖皇后临产前,天极镇国天女托梦之故,深得百姓爱戴。只可惜功高震主,更招来有心人士的嫉恨挑拨,天极皇帝总疑忌重重,虽为骨肉至亲却敌不过权势私心,天极史上出现了三次所谓的“公主政变”事件。

诡异的是,当天极皇帝每每欲废镇国公主一职时,却天变异相,譬如皇宫失火,太庙被焚,更甚者有皇帝暴毙或强敌来犯。此后虽无人再敢提此事,但“镇国公主”却变成了令人又畏又恨的之职了。

“公主!”冰炎有些心焦地低唤着仿佛陷入沉思的风玄优,“外敌已攻至离京城不到20里之处了!若再不……。”“取我战甲来!”风玄优突然吩咐道。

“公主,你?”冰炎眉间微拧,莫非是要……。

风玄优抬首望向乌沉的天际,清冽的眼瞳中泛出锐利的光芒。紧抿的红唇只吐出一个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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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批玄衣卫被招至宫城后门,所有卫士都惊呆了。那宫城上方的的人可是……

“玄衣卫听令,今社稷危急,逆臣勾结外虏来犯,吾既奉镇国之名,当率众将士保家卫国,肃清叛臣逆贼,驱逐外虏,誓死一战,收复失地,重振天极声威!”城墙上的修长人影宛若银甲战神一般凛然地站在城墙上。

没错,那是他们的主人,他们的将军,天极帝国的风之战将!玄衣卫们激动不已,原本只打算护送公主离开,谁知竟然等回了他们的奉若神明的统帅!

不知谁突然暴喝:“对!誓死一战,誓死一战!”刚刚反应过来的其它玄衣卫们也立时激动地仰天高呼“战!战!誓死一战!”“护我家国,清讨逆贼!”的口号。

已数年不战,又被克扣粮饷而显得松垮疲软的玄衣卫们,仿佛回到了当年雄姿英发,令敌人闻风丧胆所向披靡的颠峰时期。因为,他们的统帅回来了!

望着斗志昂扬的将士们,风玄优眼眶微红,她的将士们不曾忘记她啊!是的,她回来了!

敌军已经逼近,风里传来了金戈撞击和马蹄喧嚣的声音,还有那浓厚的硝烟味,她眯起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熟悉的气息唤醒了血液内战斗的嗜血因子。兵临城下,箭悬一发,凄厉的闪电撕裂了黑暗的天空。

熊熊烈焰点燃了瑰丽华美的皇宫。

[宫廷月华夜卷:第一章 明月夜]

天极煊赫二十一年秋

天极王朝当朝左丞相秦司安、晋陵王风燕磷勾结北萧国、金夏国举兵五十万攻入天极国内,势如破竹,曾一度攻破天极京城——盛安京。

素有第一武将之誉的镇国将军风玄优,临危受命率玄衣卫与民间义军合作,于煊赫二十三年初春,收复失地,将北萧金夏之兵逐至天极国境线百里之外。后斩杀叛臣逆王,追剿余孽数千余人,平定流寇数股。

至此,天极动荡初定。

[/诗词]。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秋夜特有的迷蒙月色下,飒飒清风穿梭于幽暗的树丛间,落下斑驳的树影,院子里各种不知名的虫儿奏出特别的曲子。

清浅的月光落在书房里的人儿身上,冷月清辉下的白衣少年冰肌玉骨,清美秀雅至极的脸庞在清浅的月光里蒙上一层薄雾,一双澄澈的的凤眸仿佛会随着光线而变换深浅色泽。

“夫商者,求其利,能知四时之情,不惟任时,且惟择地,顺势而为,进出有道……能舍方有得,可聚四方之财。”长长一段经商之论,由少年口中流畅的背出,声音清雅如上好的古琴轻拨。

而斜斜依在紫檀凳上的人,左手支着脸颊,右手执着一盏清茶,双目似暝非暝,一副要睡着的样子。少年见状,悄悄降低背书的声音,拿起搁在小几上的薄毯走上前去,轻覆在那人身上,顺手取下那盏茶,可抽了几抽,那盏茶却纹丝不动。

正觉得奇怪,一抬眼却对上一双清幽有神的眸子,他不由怔了怔,不好意思起来:“吵着表姐了。”

面容清秀的女子眉宇间隐隐含着英气,她转了转脖子,放下冷掉的茶:“本就没有睡,不过是想起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也是这样的明月夜。”

风微尘体贴地为她换上热茶:“是啊,微尘也没想到,竟会遇到表姐。”数日前,他在城郊踏青时和书童不慎落入猎人的挖的陷阱,幸得一名武艺出众的女子所救,不曾想这名女子竟是前来投亲的碧落大表姐,二十年前母亲跟人私奔的大姐的孩子。

更不曾想到,碧落才思敏捷,流落在外却也见多识广,满腹经纶,让母亲很是喜欢,竟破例让她来做了自己的夫子。

碧落啜了口温热香茶,懒懒地伸个腰,瞧着一旁继续背书的温雅少年,不由轻叹,早知这孩子举止端雅,形容出色,集王府众人宠爱于一身,但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就心性温文体恤下人,竟不曾持宠而骄。

“尘……。”她刚张了张嘴,就被几声尖叫打断。

“世子!世子!!”大呼小叫的人影撞入书房里,会令闻者都不禁摇头,昭王府的下人没规矩,却不知是因为上边有个好脾气的主子惯的。

“子虚,你又要讨娘的骂?”风微尘从书里抬头轻嗤,这个子虚总也学不乖。

“世子!”子虚哀怨地低叫一声,前些日子世子为了救他一起落进猎人挖的大坑里那件事情,是身为下人绝对的耻辱,护住不力让他成为府里众人的笑柄。

风微尘好笑的看着子虚挤在一块的脸:“娘那边有什么事么?”

“不得了,今儿八月十五,夫人要在思月亭设宴呢。”子虚兴奋极了。

闻言,风微尘也讶然,府里已经多年不过中秋了,怎么今年……他思附片刻,转向碧落笑道:“这怕是托了表姐的福气吧。”

“啊,表小姐好。”后知后觉的子虚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忙作揖。

碧落挑了挑眉,摆摆手,她早习惯子虚这有些白目的行径了。站起身子,她懒洋洋地道:“那我就去准备了,对了,明晚考《反经》。”说完径自走了。

风微尘心中暗暗叫苦,他几乎忘了还有这本书。初初知道碧落要做自己的夫子,以为她不过是在一些《礼记》《尚书》之类的典籍上有独到见解,哪曾想让她发现自己和管家之子韩素偷偷弄了个织纺在外头,补贴些零用后,就被胁迫着学习商贾之术,还三天两头的出些怪题考他。

士农工商,商者素被认为低贱,就算富商巨贾也还是世人轻贱,认为上不了大雅之堂。虽然王府里也有些田地、商铺,但娘从来不让自己插手,都是韩管家在理事。

这万一被娘知道自己……一定被禁足。

“这府里能当的都当了以后,你打算当了你自己么?”彼时,碧落大喇喇的话,虽然不雅却是实情,这幽州是个西南穷僻之地,人民多穷苦,他们这昭王府,不过是个第三代的小王府,名下那些田地店铺几乎都没有什么租子,昭王府的吃穿用度全靠当年爹在朝廷时的一些赏赐。到如今,也快用尽了,府里的人都在节衣缩食,却都当他是个孩子在瞒。

风微尘苦笑,难怪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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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风清如水。碧落静静地坐在后花园的思月亭中,享受着夜风的轻抚,难得这么闲适呢,她唇边泛开一抹淡淡的笑。

“表小姐,夫人和世子到了。”

“姨母,尘弟。”碧落起身迎到。风夫人慈爱地看着她:“碧落,饿了吧。今儿个是中秋,咱们团聚的好日子,所以吩咐丫鬟们多准备了些饭菜和点心,把晚膳时间拖后了些。”“夫人真是疼表小姐,府里已有多年不过中秋了,今儿您回来了,夫人专门命我们做的呢。”天夫人的大丫鬟嫣儿笑着帮碧落斟上酒。

“多嘴的丫头!”天夫人嗔怪地瞪了嫣儿一眼,眼中却毫无责怪之意。

“打你姨父去世之后,我们便不再过这个节了,今儿你回来,就取这月圆人圆之意吧!”天夫人感慨地叹息,眼角微湿。“娘!”风微尘心疼地牵起她的手。

月圆人圆,碧落怔怔的看向夜空中那一轮银盘,多少年了,她已忘了还有这个日子……

“团圆?”她唇边泛开一抹复杂的笑。

看在风夫人的眼里又是一番感叹,只当她是触及伤心事细细安慰了一番。

“让姨母担心了,今儿不是十五么,难得咱们府上过一次中秋,大伙儿可都得开心点!”碧落笑着道。听她这么一说,嫣儿也忙跟着附和:“是啊,夫人,咱们可别扫了兴头!”

众人闻言,也都顺着话阶下了,思月亭又热闹起来,惆怅伤感的气氛一扫而光,倒酒的倒酒,吃东西的吃东西,吟诗颂词,点花灯和猜字谜,游戏的也不乏其人,昭王府对下人素来宽松,喝多了,丫鬟仆人们追着玩闹起来,连年轻的主子们也被拖着玩起各种游戏,碧落本不打算参加,却被玩的高兴子虚拿着的竹管吹出一管子水浇了一脸,阴沉着脸也参与下去,顿时尖叫不断。

月儿银白的光芒,柔柔地笼罩着欢声笑语的王府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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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之夜,城中失火,刚买进的粮谷店和丝绸店同时在波及的范围,人手不足时应当先救什么?”

“……。”

风微尘微微皱眉,沉思了片刻,他抬起漂亮的凤眼,蓦定地说出自己的答案:“都不救。”

碧落星眸中掠过浅芒:“说说看。”

“风助火势,不消多久,东西都会被烧完,虽然火后民生为主,米粮必得高价,但米粮过于沉重,时间太短,救不出多少,哄抬过高市价也会落下坏名声。丝绸是轻也贵更易燃,但灾后无人买必然会大跌价,只需把两家铺子里的现银和银票都带出即可,避免出现救护伤亡。”

“所以……。”

“所以,救出银两和银票后立即网罗人力,乘价格尚未上涨出城采购竹木砖瓦、芦苇椽桷等建筑材料及粮食。火灾过后,百废待兴,建房材料必热销缺货,所赚银钱必数十倍于店铺所值之钱,同时也满足了百姓需求。”

碧落定定地盯着他半晌,眼中闪着异芒,满意地笑起来:“好,很好。”想不到这孩子片刻间,竟然能给她完全正确的答案,果然是块好料子啊,值得调教,呵呵。

风微尘谦虚地垂下睫羽:“是表姐教的好。”只是为什么,总觉得那视线很诡异呢,好像在打量一块上好的……猪肉,他寒了一下。

碧落伸出三指捏住他的脸颊,感觉指尖上水腻无比,触感极佳,更满意了:“好,非常好。”

刷,他白玉般的脸上顿时起了火,赶紧撇开脸,这算是……调戏么?

但为什么感觉……更像在选猪肉或者……老鸨。

[分段/]

月上中天,下了课,碧落走进自己所居住的紫竹轩,一道冷光突然梭的划过碧落面前,钉入石桌。她微微眯起眼,拔出那支泛着妖异蓝芒的小镖,随即旋身向院落旁的竹林飞去。

风穿过竹林,瑟瑟之声不绝于耳,月儿也不知何时躲入云后。不知过了多久,晓星暗沉,曙光初显,她才返回紫竹轩,略显疲惫地推开门。刚走了几步,身形蓦地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院里的那道白影

“早。”院落里坐着的雅秀少年正笑眯眯地向她招手。

她慢慢走向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发梢微潮,剔透的面容和白衣上带着秋雾的湿润,凤眼氤氲,红唇润泽,诱人得不得了。

“尘弟……坐了很久吧。”碧落朱唇轻启,声调柔和。

美少年怔了怔:“月华如水,一夜难眠……。”尾音在她眼中寒光注视下消失,不知为何连呼吸也困难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碧落唇边勾起一抹不甚真切的弧度:“尘弟,不乖的孩子不但没糖吃,也容易早夭哦。”明明是微笑的样子,风微尘却背脊一寒,仿佛背后站着噬人恶鬼正用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自己的脖颈。

“你……”他困难地开口,碧落纤长带着薄茧的指抚上他精致却仍然稚气的眉眼,再爱怜地缓缓下滑至他雪白的颈项。

[宫廷月华夜卷:第二章 惊]

“你是表姐,碧落表姐。”风微尘一字一顿地说着,毫不畏惧地迎向她阴诡的目光。

碧落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声音轻快起来:“聪明……的孩子。”竟然敢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自己的承诺来向她索取保证,全府安全无虞的保证。

“是,我是碧落表姐。”她懒洋洋地点点头,收回手,那种森寒的气息瞬间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风微尘松了一口气,那样子让碧落看在眼里,不禁暗笑,到底还是生嫩的孩子,不会遮掩。揉了揉眉心,她自嘲地一笑,转身向房里走去:“看来安逸太久了,竟然没留心到有只小猫儿在这。”。

风微尘呆呆地坐了片刻,脑子里闹哄哄地,昨夜有些问题临时想过来问问表姐,却只看见她拔了镖,离去的背影,不是不想跟着,只是……技不如人跟丢了。回院子里莫名其妙呆坐了一夜,竟忘了离开,想想还真是愚蠢而危险的行为,但……就是感觉她不会伤他。

最后,美少年不高兴地嘟哝:“我才不是小猫儿。”站起来转身就走,一条毛巾却突然从飞来盖住他的头。

“不想得风寒就擦擦。”清冽的女音响起,他赶忙回头望去,碧落正斜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风微尘眼睛一亮,忙动手擦起染了一头秋露的长发:“表姐……。”

“用了早膳后,去骑马。”

他刚要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忙道:“我不会骑马……。”“我在后门外等你,迟一刻,抄五遍《反经》。”

“可是……。”“八遍。”“表姐!”“呯!”门关上了。“……。”

瞪着门半晌,他转身离开,一个念头冒出来,如果刚才自己说的话是“你是谁?”会怎么样呢,突然忆起碧落带着薄茧的纤指在自己颈项间留连的感觉,浑身一颤。

“早饭好像快结束了。”清雅端谦的白衣美少年喃喃地道,越走越快,最后竟然粗鲁地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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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下马去会死吗?不死,也要断几根骨头吧……他苍白着脸,评估自己目前的处境。

“小呆子,再不抱稳,就等着摔断你的脖子吧。”戏谑的声音来自坐在自己前面的驾马者。“圣人云男女授受不亲,姐弟也不可……。”他嚅嗫着,冷汗随风滴落,他宁愿颤抖着努力保持平衡,也不敢抱她的腰。

话音未落,碧落猛地一扬鞭,疾驰中的骏马吃疼,疯跑起来。“啊!”地惨叫一声,风微尘赶紧抱住碧落的纤腰,双眼紧闭,一颗心吓得差点要蹦出来。

“呵呵。”碧落爽朗清脆的笑声带着明显的恶意。

“可恶……。”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又羞又窘,皓齿间挤出平生第一句骂人的话。

马蹄嗒嗒地响着,阳光明媚,秋风夹杂着青草的气息划过面颊,碧落身上有干爽清朗的气息,不同于时下女子的脂粉浓香,很好闻,这种放肆地奔驰飞扬的感觉,在他十五年的生命中从未曾有……他有些怔神。

“嘶!”马儿扬起前蹄,稳稳地停下来。

“到了?”他小心翼翼地张开眼。

刚踏出后门,就被碧落扯上马背疾驰,也不知要去哪。此刻,他们站在一处高高的山崖,天空蔚蓝,树林茂盛,山崖前方是整个幽州城,炊烟袅袅升起,城外是错落的梯田小坡,一片秋熟的金黄稻米,远处层峦叠嶂的青翠山峰,一条银白的带子蜿蜒地由远处而来,横过幽州城外,那是洛江——幽州的母江。

山河秀美,他忍不住惊叹。

“幽州竟然如此之美。”从来不曾那么清晰地看过自己成长的地方,一种突如其来的自豪感迅速充满了他的胸臆。

两人安静地看着这片土地,风瑟瑟而过。

“表姐可有话告诉微尘?”半晌,他缓缓开口,带他来这不只是为了看风景罢。“你说呢?”碧落的声音听不出起伏。“表姐说什么,微尘听什么。”“若我说要你的命呢?”碧落回过头,莫测高深地斜睨着他清美精致的脸。“你会么?”他抬起头,不疑不惧地看向她。 

看着身后人儿那双澄澈、全然信任的眼,好一阵子她才轻吐出两个字:“不会。”

顿时,那张秀雅清美的脸上漾起灿烂温柔的笑,宛若四月轻浅温暖阳光从柔软的云絮间洒落,长长的睫羽如蝴翼般扑闪着,上面似洒了层金粉,映衬着漆黑明亮的眼珠子,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碧落怔了片刻,转过头去,唇边的勾起玩味的笑。这孩子,是太聪明还是太笨呢?又或者……太敏锐.

阳光很温暖,山风柔柔地吹着,碧落轻软的发丝丝缕缕地拂过自己的脸庞,带来秋天干爽好闻的气息。真舒服,如果他偷偷地把手搂得紧一点,表姐也不会发觉吧,风微尘眯起眼,深深地呼吸着,意识变得有点模糊。

良久,碧落听到身后传来均匀轻浅的呼吸,再转头一看不由失笑。这小呆子,竟然靠着她睡着了。这般全然的信任啊,像只不知死活的小猫儿偎依着凶猛的动物而不自知,但心底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似乎动了动,她没察觉自己像怕惊扰身后人儿的好眠般地放缓呼吸。

意识完全模糊之际,他依然浅笑着,若要杀他灭口,在院子她不动声色就可以办到;要对府里不利,何必那么费心地教导他那些东西,至于要利用的话,只要不牵涉到府里……。

他磨蹭了两下,寻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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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极煊赫二十三年深冬瑞雪

下落不明的天极煊帝偕同三名皇子皆被证实已逝于逃亡途中,俄顷间,朝野震惊,暗流浮动。

祸不单行,天子暴亡,北岳又有拜天教勾结草寇作乱,声势逾烈危及北岳六府,六府官兵数次征讨未果,损伤惨重。镇国将军长公主风玄优接回避难瑞安寺的太后主持后宫,得太后赐封“摄政王”,暂代王职处理朝政,后率三万玄衣卫精兵亲征北岳。

[分段/]

自打被他撞破了她夜晚的行动,这小子就不时大清早的备了热茶、热粥跑到她这来,借关心她身体之名,行监视之实。

只是碧落也懒得理会,反正风微尘也没本事跟查她,只当是兴起时逗弄的小玩意,任他来去自如,甚至撞见她一身黑色夜行衣地回来。

她不说,他也当完全没看见一样。

可府里的下人们却在暧昧地交换着主子们的小道消息,大家都说,向来循规蹈矩的少年世子,情窦初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