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天极的镇国将军?”扎尔利丹诧异地看着眼前狼狈的青衣人。

“那好像是我以前的官衔。”风玄优不好意思地笑笑,假装没看见天极君臣投来不赞同的眼光。

西突厥众人又把目光投向天极君臣,只见对方很不情愿地点点头,于是他们的目光瞬间变成了轻蔑,原来镇国将军就是这么个熊样啊,根本不足为惧。

“镇国将军不是个女子么?而且身高八丈、面如锅底、眼如铜铃、嘴大如盆,声如洪钟,手握一把霹雳长剑,杀人如麻,威风凛凛。”茉朵尔惊讶地睁大一双如蓝宝石的眼,完全不相信面前这个狼狈的斯文青年就是那个镇国将军。

天极众臣皆目瞪口呆,有这样的女人么?她说的是妖怪吧!

听起来这位公主还挺崇拜镇国将军的,风玄优有些好笑地作了个长揖:“呃……基本上在下就是那个身高八丈、面如锅底、眼如铜铃、嘴大如盆,声如洪钟,手握一把霹雳长剑,杀人如麻的镇国将军,而且性别为女,让您失望了,实在对不住。”

茉朵尔顿时失望地坐下,愤愤地扯着手绢:“什么嘛,都是骗人的。”她还以为可以见到传闻中打败王叔的奇女子。

“还请将军不要见怪。”扎尔利丹朝风玄优礼貌地鞠了个躬,当年西突厥与天极一战,他们的老狼王就是大败在这个人手下,而那时此人年仅十三岁。他常年和中原人打交道,深知人绝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没事。”风玄优毫不介意地摆摆手,她习惯了。

“那与鄙亲王比箭的事……。”

“嗯。”风玄优不是没看见熙圣帝复杂的目光,可当初若不是他,也不会这般尴尬,只能接下西突厥亲王的挑战。

转过脸,她目光投向点将台下的人,而那人也正好回过头来看他,这一眼,让两人同时都惊了一下。

“是他(她)!”两人同时暗呼,但面上却都不动声色。

原来阿史那颇黎就是那日的黑衣人,风玄优眯起眼,掩去眼中的震惊和杀气,并且也同样在他那双妖瞳里看到了愤怒和杀意。

看来,他们都在为那日没有杀掉对方而惋惜呢。她心中冷笑,阿史那颇黎——传说大漠第一勇士白狼王,对天极不能说不是个威胁。

她缓缓走下点将台,笑容可掬地看向阿史那颇黎:“亲王殿下好武艺,这一回就由在下来献丑了。”

阿史那颇黎俊酷的脸阴沉下来:“你就是当年率领五千玄衣卫击退我父王十万大军的天极镇国将军?。”

“一点旧事罢了,在下早就忘了。”她轻描淡写地道,不想再记起那些遥远的荣光与风花雪月。

忘了?阿史那颇黎脸上闪过愤恨、杀意最后则毫无表情,伸出手道:“请。”

风玄优没有马上接他的强弓而是向旁边一名校尉吩咐了什么,不一会那人就拿来一张弓和数只白羽箭。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不知她要怎么做,就算能像阿史那颇黎那样利箭穿靶,也算是输了。

风玄优也不急,既然没有内力,她只能取巧,选了把短小的轻弓,她在上面架上四只箭,瞄准箭靶,随手开弓就射。

阿史那颇黎和众多武将都觉得怪异,那样的轻弓射程短,箭到了半途就会失力下落,搞不好连箭靶都没碰上就落地了。西突厥人则是一脸好笑,认为她是不会射箭的脓包。

可在那四只箭射出去的瞬间,风玄优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阿史那颇黎的强弓,弯弓搭箭疾射。

那四只先射出去的箭飞向箭靶上方,分明失去准头,就在天极众人皆哀叹丢脸而西突厥人发出嘲笑时,那只最后的黑羽剑竟然穿过那四只箭,并且击中那四只箭身的一点,迫使四箭在空中改变了方向。

最后的结果是五只箭竟然同时插入五个排成一行的靶子的红心。

瞬间,校练场安静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到,下一刻天极军臣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直上九霄云天。

“简直是神乎其技,堪与后羿相媲美。”扎尔利丹震惊后感叹,果然是奇女子,这般精准的计算,不是对箭力有十分的掌握,是绝对做不来的。西突厥人也爆发出阵阵尖叫,他们是豪爽的民族,最崇拜这种武艺高强的人。

“本王输了。”阿史那颇黎神色复杂地看向身边的女子,妖瞳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火焰。

风玄优谦虚地微笑:“雕虫小技罢了。”是这些人太鲁直罢了。

“输了就是输了,给你。”阿史那颇黎一把解下自己名贵的紫貂披风递给风玄优。

“这……恭敬不如从命,只是不知道若我输了给什么呢。”风玄优调笑着伸手去接披风,她知道突厥人这样比武如果输了就要付出代价,若对方不接就是看不起他,便要真的刀子见红才罢休。

阿史那颇黎轻笑:“你若输了就把自己给本王吧。”说罢便将披风罩上她的身子。

风玄优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紫貂披风就罩上了她的身子,一双大手同时也探了进去。

“请问亲王殿下,你的手在做什么?”风玄优浑身一僵,脸色不太好地瞪向他,众目睽睽下这个人实在太……嚣张了。

阿史那颇黎在她耳边低喃:“在确定你是不是女子啊。”他的手放肆穿过披风探上她的胸,甚至邪恶地探入她的衣襟里揉捻起来。

“啪,啪……。”一道掌声伴着低柔森冷的声音响起:“不愧是朕的皇姐,只是不知道你和阿史那颇黎王什么时候有那么‘好’的交情。”

一抬脸,风玄优就对上正站在点将台边上的熙圣帝那双幽沉而危险的凤眸。要糟,风玄优心中哀嚎,赶紧用手上的弓推开正在她胸前放肆的阿史那颇黎。

“呃,臣是英雄惜英雄。”她莫名其妙地觉得心虚,紫貂披风很大,其他人都没看出来阿史那颇黎在做什么,风微尘因该也没有发现吧,而且她有穿束胸。

“是么,哼。”熙圣帝脸色沉了下去。

“呃,陛下,那个……。”风玄优突然眯起眼,盯着某一处。

“什么?”她明明认识阿史那颇黎,为何否认。

“其实我很早就想说,这样临时扩建点将台人太多,太兴奋是会……塌的。”

来不及了,她废话完时,点将台已经不住被人痛苦的折磨,“轰”地塌了……。顿时尖叫声,怒骂声四起,还好点将台不高,跌下来也不会有大碍,只是一大群王公贵族跌做一团,实在很难看。

而熙圣帝瞬间反应过来,如同惊鸿般飘落到风玄优旁边,免去了出丑。

啧,真可惜,风玄优暗道,却没敢表现出来,因为某人正阴森森地瞪着她。“你们是什么关系?”阿史那颇黎第一次正眼看这个美得像女人的中原皇帝,因为他露的那手轻功。

“于你何干?”熙圣帝阴沉笑道。

一言不和,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冷酷对阴险地瞪上了。

“这个……这个,是不是要先救人。”风玄优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在干嘛,只是觉得空气很有压迫感。

“……。”两个男人根本不理会她,继续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天哪,你真的是中原第一勇士。”又一声惊叹响起,一道红影突然扑过来拽住她的手,那双碧蓝的眼里满是钦慕。

风玄优奇怪地看着抱住自己手臂的‘东西’,礼貌地道:“谢谢阿史那公主夸奖。”有点受不了她的热情。

茉朵尔有些害羞地垂下头:“本公主允许你叫我茉朵尔。”这可是天大的荣幸。

“茉朵尔,你能放开我的手么?”风玄优顺从地微笑,她不习惯被人这么亲近。

“好。”茉朵尔的眼睛笑成一弯蓝月亮,煞是可爱,乖乖地松开了她的手。

“茉朵尔……请问你在做什么?”风玄优很有种抚额呻吟的冲动,这两兄妹果然很像啊。

“抱你啊。”茉朵尔双臂紧紧地抱住风玄优,将那丰满的胸用力地压在她胸口上。

“茉朵尔!”

“阿史那公主!“

两声男性的低吼,震得风玄优耳朵发麻。风玄优再次苦笑,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宫廷月华夜卷:第二十五章 暗战之——金银妖瞳的狼族5]

从她看到那只乌鸦的那一刻,她终于确定,自己果然撞上了霉神,开始彻底的……倒霉。

“唔……你克制一点。”含糊的声音咕哝着,又消失了。

“你再敢招惹野男人,朕就把他们全喂了血蛊蝠。”低柔的男音带着一股子与之不符的狠佞。

“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野男人?简直说的像她的姘头,风玄优趁隙赶紧抬手捣住自己的嘴,再让某人啃下去,她就不用见人了。

“还想瞒!”某人的眼里闪过狰狞。

“没有!”后来才知道那个色呆瓜就是阿史那颇黎,她偷偷在心里补上一句。

“很好……。”

于是她就被某人点了穴,然后嘴唇再让那个恶人蹂躏成了香肠,最后被他独自撇在这阴暗的小树林里“反省”。

第一次,她有点想念那个冷血到看不出情绪的风微尘。

接下来,她就看见了那只站在树上的乌鸦,她以纵横官场十几年的经验发誓,她绝对看到那只乌鸦的鸟眼里有不怀好意的目光。

滚……快滚,风玄优星眸微眯,浑身散发出当年沙场上令敌人见之胆寒的浓重杀气,那样的杀气曾让百兽之王——白虎也不敢靠近。

不过,这次好像效果不大好。那只羽毛乌黑滑亮的大乌鸦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也眯起了眼,翅膀一振,呼啦啦地飞落在动弹不得的风玄优肩上。

你想干什么?有种熟悉的麻痒从背后升起,她努力地斜眼瞪住那只漆黑的鸟。那乌鸦悠哉地用嘴梳了梳羽毛,扭了扭尾巴,扑了扑翅膀,然后给了她一个诡异的眼神,绝对是诡异。

死鸟,滚!风玄优恶狠狠地继续斜着眼。

“嘎嘎嘎……。”大乌鸦突然跳上了她的头,然后一边在她头上踩跳,一边嘲笑地叫起来。

我一定要把所有的乌鸦都变成烤小鸟!感觉自己的头皮被踩得又麻又痒,她的脸抽搐起来。

最后那只乌鸦终于在快乐地践踏完她的头后,惬意地飞走了,顺带留下一泡鸟‘黄金‘表明它曾到此一游。

于是她就这么顶着一头鸟毛外带一泡鸟屎在树林里站了半个时辰,偶尔有宫女侍卫走过,也是视若无睹的样子,只是那些人耸动的肩膀泄露了他们的情绪。

……恶兆啊,绝对是恶兆!她讨厌天下所有的鸟和长得漂亮的妖男!

夜空如黑丝绒般美丽,万里无云,入冬后的天极很少有这样美丽的夜色,明月如盘,银色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人间,如同神之恩泽。

皇极殿前的广场这夜宫灯华丽,彩绸在夜风中飘扬,一道道精美罕见的菜肴,一壶壶醇香四溢的好酒被端上了分排成两行的桌子。桌后偏下首众多乐伎和乐师或击编钟或各自操着琵琶、箜篌、鼓铜、钹、筚篥、笙、箫、排箫、箎、锦瑟等演奏出——燕乐、清商、西凉,天竺,高丽等或情各异的宫廷十部乐

美丽妖娆的教坊舞姬们摆动着绸带,扭动纤细的腰肢跳着绿腰舞和霓裳羽衣舞。

美人妖娆、仙乐缭绕、醇酒佳肴,焰火熊熊,此景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见几回,也只有这天子皇家才能有这样气势与奢华。

西突厥使团的众人何曾见过这样大气华美的宴会,早已心驰神荡,陶醉这美人霓裳与醇酒华宴里与作陪的天极众臣把酒言欢,谈天说地,气氛热烈非凡。

天上人间,风月无边。

可是也有人无心这美景,而是忍不住一直抬头看向夜空。奇怪,没有乌云啊,为什么她就是感觉乌云罩顶呢,风玄优失神地喃喃自语。

“阿优,你在看什么?”一道高大的身影贴近她的身边,也抬起头望天,一只手搭上她的腰。

“啊,没什么。”她笑着道,身躯下意识地闪向另一边,却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扣住。所以说没有内力实在是很讨厌的事啊,风玄优笑得有点咬牙切齿:“阿史那颇黎王,今天不冷吧?”

“不冷。”

“我也觉得不需要人取暖,麻烦您把手换个位置,谢谢。“她是很有礼貌的人。

“好。”阿史那颇黎妖瞳里闪过兴味,移开手。

“请您把爪子从我的臀部拿开,并且与我保持三尺的距离,感激不尽。”风玄优额头上隐隐露出青筋,这两兄妹果然是一路货。

“阿史那颇黎王,你似乎和鄙皇姐关系很好啊。”低柔动听的嗓音响起,却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头皮发麻。

啊,来了来了,请忽视她的存在吧,她心惊地瞥到某张倾国容颜上绽放出阴森森的笑容,

“阿优是本王在中原最好的朋友。”阿史那颇黎的妖瞳在火光下闪出耀眼的色泽。

坐在上首的熙圣帝一怔:“阿优?”

“是啊,我的阿优也很喜欢这个名字。”阿史那颇黎示威地笑着。

“你的……。”一只玉杯被某人纤长的手捏碎了。

“我们相知相许了。“阿史那颇黎大言不惭地说着,完全忽略当初恨不得把风玄优碎尸万段的事实。。

“相知相许……。”啪,一只金碗在那长指下变形了。

“他是说,相识,相识。”风玄优笑眯眯地赶紧塞了个鸭腿进阿史那颇黎的嘴,果然是乌云罩顶啊,她不会以通敌叛国罪的莫须有罪名被处死吧。

“唔……唔。”阿史那颇黎觉得有点噎,暂时开不了口说话。

熙圣帝的笑灿烂到狰狞:“好,太好了,我该赏你点什么,皇姐。”她竟然还敢喂那个蛮子吃东西。

“岂敢,为陛下分忧是臣份内之事。”为什么别人那里都是热火朝天,她这里却是阴风惨惨外带刀光剑影呢,风玄优哭丧着脸低头小口地啜着酒。

熙圣帝坐在宴席上首,右席是太皇太后、以及数名地位较高的内宫嫔妃,左侧则是阿史那颇黎王和风玄优,下面的席位则是使团和天极大臣们交叉而坐。由于都在陪客,暂时未有人注意到宴会主人和主宾的‘异状’。

丝竹舞乐突然停了下来。“叮当……叮当……。”清脆的铃铛声有节奏地响起,空灵得仿佛震动了空气,热闹的宴席也渐渐安静下来,连那两个又在较量目光的男人也暂时移开了眼。

四名身着开襟豹纹褂子,白裤黑靴的大汉扛着一个三尺见宽的银盘缓缓走进场内,而那银盘上立着一名穿着镶碎黄水晶紧身裹胸、金丝线长裤露出雪白手臂和纤细腰腹的蒙面女子,她一头褐色曲卷长发也缀着星星点点的黄水晶,手腕和脚腕上戴着造型奇异的九转镂空银铃,随着她妖娆身躯的晃动发出极清脆响亮的声音,如断金玉。

 

[宫廷月华夜卷:第二十六章 暗战之——金银妖瞳的狼族6]

那女子眉眼与手臂间皆缀以金粉所绘的花纹,随着火光明灭闪耀出异彩。待来到场中,她优雅抬手解下面纱,娇躯前倾,右手置于左胸前行了礼:“恭祝中原皇帝陛下身体安康、福德永驻。”

那一双特殊的如海蓝眼赫然透露出她的身份正是阿史那茉朵尔——西突厥莫利可汗的嫡公主。

“果真是龙凤之姿,天香国色。”一项老成持重的右相王必之都忍不住抚须感叹,天极众人都赞同地颔首。

阿史那茉朵尔高鼻深目,五官精致,却完全不同于中原女子的细腻之美,而是令众人想起西突厥进贡的沙漠上罕见的绿荆棘之花,十年一开,花色浓艳如滴,朵瓣层层叠叠,在烈日下却怒放出最华艳奔放的美,奇香蔓延,夺人心魂,开在荆棘里危险的美丽。

“免礼,多谢阿史那公主的祝福。”熙圣帝只是淡淡地抬手示意,大约因为自身就是罕见绝色,他丝毫没有受到茉朵尔奇异美貌的影响。

茉朵依然没有直起身子,语气却更加的恭敬:“尊敬的陛下,多年前天朝威震四方,天可汗陛下恩德泽被四方,我西突厥也曾蒙幸得与天朝往通贸易,互通有无,得到天朝传来的许多天机巧技与粮食桑绸,两国人民如同兄弟相处,虽然后来有所误会,但既是兄弟,还望前嫌尽弃,突厥子民愿再来朝见天可汗,也望陛下再设西域都护府,让您的荣光再泽被在天神的子民。”

此言一出,天极君臣皆惊,听西突厥人的意思竟然是要再奉熙圣帝为天可汗,还设回当年的西域都护府?

天极这些年虽然在熙圣帝治理下日益昌隆,但离当年天威最盛之时依然有着差距,并不足以令邻国中最强盛的西突厥称臣,而且莫利可汗还送来了嫡公主和亲,此举是善是恶,西突厥意欲何为都令人难以揣测,宴席上的气氛微微凝滞。

熙圣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依然弓着身子的妖娆身影片刻,眼角余光掠过坐在左侧席位沉默的阿史那颇黎,不动声色地道:“此事容后再议,朕先谢过莫利可汗的诚心。”

“呵呵,那茉朵尔就先献上一只舞祝天可汗陛下万寿无疆。”茉朵尔红唇边扬起明媚的笑,令炽红火光都为之失色。

“传说大漠之花阿史那公主的舞得到天神的垂爱,每每起舞便有祥云从天而降来陪伴,得幸一见乃臣等的福分呢。”说话的当年曾出使过西域满腹经纶的长史令。

“是么,那哀家可是很期待。”太皇太后此刻正面含浅笑地道,一身华贵的正式大宽袖暗金礼服更显得她雍容威严。

茉朵尔看向太皇太后偏头一笑:“尊贵的太皇太后,茉朵尔也希望能见识一下中原最出色的舞蹈。”

这分明就是挑战了,太皇太后微微一愣,又看向皇帝。熙圣帝沉思片刻,颔首同意,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天极的舞蹈歌艺也是天下闻名。

茉朵尔轻轻地晃动起手腕,随着九转银铃有节奏的响动,又有十名身着虎皮敞胸褂子的大汉走入场内,每人手上都捧着一只一尺见宽的银盘。

他们围成一个圆将茉朵和扛着她的四个大汗围在圈中,只听悠扬的羌笛声响起,飘渺悠远的音乐仿佛从每一个角落响起,却又没有看到有人在演奏,只觉得这美妙的羌笛胡琴之声如雾般笼罩了每一个人。

茉朵尔开始晃动着柔软的腰肢在那银盘上舞动起来,手臂如同波涛般起伏,身子随着胯部不停地摇摆向后弯下,长指捻莲花,在空中结出美丽的手印。

叮铃,叮铃,月光下人们仿佛看到遥远的夜晚的沙漠,漫天繁星,风儿卷起沙子在夜空中缠绵地飞旋。驼铃幽幽,诉说着千年沧桑往事,那些遥远的古老的传说,飞天的仙子,念经的佛陀,寂寞的商旅,水草丰美的绿洲。

茉朵尔开始旋转起来,缀满水晶的头发在空中飞扬,闪耀出眩目的光芒,她双脚突然跳跃起来,宛如在空中飞翔的仙子,在那些大汉捧着的银盘上点跃,轻盈的身影起起落落间带起阵阵异香,长长的轻纱蔓带在空中舞动,团出华丽的图案。

伴随着羌笛胡琴乐声的高扬,她在银盘跃起的幅度越大,最后简直是足不落盘,如同在空中飞舞,她不停的旋转的着,形似胡旋,却比其更轻灵美妙,她越转越快,全身闪耀出璀璨华丽的光芒,而那飞舞的纱带如同轻雾般笼罩住她。

突然乐声一停,如琴弦骤断,她最后一跃数仗在空中停止了旋转,那轻纱仿佛吸收了月华,浮云般漂浮在她的四周,不知何处来的浅浅烟气在空中缭绕,衬得她绝美的身影若隐若现,动人的银铃声如波浪般一波一波地回响在空中,茉朵尔如同天外飞仙般从空中轻轻落下,缓缓的睁开她碧蓝幽邃的眸子,那一瞬间众人仿佛见到夜空中众神饮宴,舞之神无意间落入人间,顷刻就要随风而去。

不知多久,众人才回过身来,起初每个人都是神色沉醉轻轻地鼓着掌,只怕把这舞神惊飞天际,最后掌声如雷。

“果真是神侍之舞。”太皇太后赞叹不已,而众妃嫔们虽然也深深震撼,却暗自顾忌起来,这般妖娆舞神入了后宫还了得,一些人眼中甚至出现了寒光。

茉朵尔灿烂一笑,鞠了个躬,跃下银盘,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下子,从震撼中回神的天极众人面面相觑,与这样的舞姿相比,便是教坊里的第一舞姬也是俗不可耐了,舞不但讲究技巧、姿态还有乐曲与舞蹈的意境,这茉朵尔每一样都发挥到极致,谁能相媲美。

熙圣帝也是怔然,他侧脸瞥了一眼风玄优,却见她呆呆愣楞地似乎还没回过神,不由眉间微拧,又看向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