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也是神色怔然地刚要摇头,又想起什么笑道:“哀家记得当年淳妃还是太傅小姐的时候,其舞姿可是名贯京城,连当时宫中教坊的第一舞姬都甘拜下风。”

于是大伙的目光都落到淳妃身上,可淳妃却目光呆滞地看着虚空中的一点,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直到她旁边的燕贵妃轻轻推了推她,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眼。

燕贵妃赶紧在她耳边低语数句,她才一愣,才道:“是。”目光却有些飘渺地投向左席,然后起身轻移莲步进入场内。

天极众人有不少也都还记得这眉目如画,容姿秀美的淳妃当年以一手好琴和出众的舞姿与萧云歌并称京城双姝,又在萧云歌被立为后之后,也选入宫中,长伴君王侧。

可是对于她能打败舞神茉朵尔却是不怎么抱信心的。

果不其然,一曲佳人剪牡丹,却配着汉朝李延年清奇的佳人词,以北方遗世佳人若牡丹来应这华丽的舞也算是别出心裁,淳妃三尺水袖如流云舞风地代替剪刀飞扬在持牡丹的伴舞宫女间很是幽雅,可到底差了茉朵尔的银盘舞三分技巧、五分姿态,七分意境,眼看着就要落败。

此时,突然场内突然奔入十数名身着光明甲、头戴战盔全副武装的武士,立于饮宴的众人面前。

场上众人皆不知发生什么了什么事,怔神间,西突厥使团已有不少人面有怒色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刀,而大臣们也惶惑地站起身,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皇帝陛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扎尔利丹皱起粗眉,霍地站起来,语气不善地看向熙圣帝。

[宫廷月华夜卷:第二十七章 暗战之——金银妖瞳的狼族7]

熙圣帝眉间一蹙,立起身子来方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抹青影优雅飘入场内,于是他若有所思地坐回椅上。

那青影移至淳妃身边,一手揽上淳妃的腰身,一手抽出缠在腰上的银剑,指向空中一抖,剑鸣之声顿如龙啸绵绵不绝于耳,似应和着那剑鸣,立于场内的武士们喉间发出低吼,并以手中虎头刀击向另一手的盾牌。

淳妃一惊,忙看向来人:“长公主,你这是……。”

风玄优轻笑一声:“得罪了。”伴随着刀击盾牌的节奏,带着淳妃潇洒地舞起手中长剑。

一阵不知何处而来激越鼓点蓦地响了起来,犹如万马奔腾的乐声也由低到高。看出些端倪的扎尔利丹暗惊疑不定地道:“是要跳剑舞么?”

伴随着剑鸣刀啸和将士们低吼,风玄优开口唱起来,清冽的嗓音却含着长啸云天之势:

秦时明月汉时关

滚滚黄河蓝蓝的天

壮士铁马将军剑

旌旗半卷出长安

女儿柔肠男儿胆

滔滔热血汉衣冠

大漠无垠江湖远

暴雨惊雷夜如磐

美人泪杯中酒

天下任丈夫肩

风萧萧路漫漫

情切切意绵绵

生死盟山河恋

君与臣恩与怨

手中的银剑如一抹银色光影在夜空中旋出一团亮眼的光芒,她且歌且舞,身姿飘逸如风,一段荡气回肠的词似剑诀般随剑行而吐,而她怀中美人也在她的臂弯中随势轻舞起来,火光闪耀中,众人看到那巍巍城楼,滚滚黄河之水,将士们肃整的军容。少年将军意气风发,肩负着家国天下的使命,在天子的注目下,远征万里,旌旗绵绵可蔽天日。

看到那渐渐隐没的繁华长安城还有美人婀娜的身影,看到那大漠长河落日圆,风沙漫天,看到那肃杀的战场,千军万马交战,金戈相击,那少年将军气势如虹一柄宝剑斩敌无数,运筹帷幄破阵杀敌。

何必回头伤往事

且把风流唱少年

万里江山千钧担

守业更比创业难

美人泪杯中酒

天下任丈夫肩

风萧萧路漫漫

情切切意绵绵

万里江山千钧担

守业更比创业难(大汉天子片首曲——守业更比创业难,某水很喜欢啊,推荐听着来看)

随着曲声转柔,武士们的吼声渐低,风玄优的剑势也慢慢缠绵起来,眉目深沉地带着怀中舞姿飞扬的美人或旋转,或抱,或举,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演绎出了另一段故事,淳妃本就喜舞,此刻早已沦陷在风玄优歌声中,随之舞出完全不同的风姿。

人们看到了倚门盼望良人早日归家的女子,她和他情绵绵、意切切,共赏春花秋月,吟诗作对,就在良辰美景奈何天,两人洞房花烛情意缱绻之时,敌寇闯入边关,踏碎了这大好山河、烧杀掳掠,善良的百姓们血流成河的消息传来。

于是圣旨下,就在这新婚夜他披甲取剑,不得不告忍痛别过美丽的新婚妻子,离家去国,率领血性男儿们前往边关保家护国。那美丽的妻子泪水盈眶,日日在门口盼望着良人安好,早日回还。

刀起头落,无数人的鲜血飞溅在沙漠炽热的空气中,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他在边关奋力杀敌,屡立奇功,救护百姓,却终于招受朝中奸臣的妒忌,被陷害。于是,那最后一战,他被困在敌阵中,身边的兄弟一个个死去,最后敌人的刀刺进了他的身躯,牺牲前他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她含羞带怯的笑,握着两人定情的信物,流下最后凄楚的英雄泪,他的身躯被风沙渐渐掩埋。

出师未捷身先死,望不断天涯归家路。

而她日日在门口的盼啊,盼啊,泪水不停的流出她美丽的眼眸,终于眼哭瞎了,青丝染霜,她由青春芳华,名扬天下的美人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却依然坐依门边绣着给他的鞋子,相信有一天,良人会回来……

隐含金戈相击的歌声终于渐渐远去,消失在茫茫夜风间,但那肃杀的战场,牺牲将士们不甘的眼,残阳如血的大漠和美人眼中的血泪仿佛依然在眼前,挥之不去。直到武士们全都退场后,一道掌声率先响起。

扎尔利丹忍不住热泪盈眶地站起来用力鼓掌:“好个道尽天下热血男儿豪气的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任,丈夫肩。”

回过神的众人这才站起鼓掌欢呼,特别是一些颇有年纪的武将皆是虎目含泪,这一曲道出了他们的心声,勾起了多少年征战沙场的沧桑回忆。

西突厥使团大部分听得懂汉话,也忍不住被这豪迈沧桑的歌声感动得掉泪,拼命地叫起好来。

这一曲不但勾勒出千里江山画卷,又如祭奠牺牲将士的镇魂歌,无人不知长安便是现在更名后的盛安京,更藉此在西突厥人面前道出血性中原男儿保家卫国,绝不容异族侵犯的决心。

“不愧是名动天下的镇国将军,我们服了。”开口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阿史那颇黎,似含幽幽的异火的金银妖瞳中锁住场中那抹青影。

这句话既是承认风玄优的剑舞军歌更胜一筹,也隐含了另一层意味。

“不,在下认为与阿史那公主的绝世舞姿比起来,不过是个平手罢了。”风玄优擦擦额上的汗,谦逊地笑起来。

但这一舞后,上首许多人的目光看她时都带上了不同的意味。熙圣帝面色不知为何竟有点阴沉,一双凤眸里含着复杂难懂的情绪。

而右相王必之的神色竟然似喜又似悲,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骠骑将军则是一脸欣慰感慨,太皇太后则面无表情,反观燕贵妃眼中却流露出一抹似悲又似恨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还有那些妃嫔们的眼光似惊似疑,不少人看到她的目光扫过忙低下头去。

淳妃则静静地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高挑清秀的风玄优,不禁有些恍惚,方才她在歌里与这个人演绎出的一段生死别恋深深震撼了她,这个人拥有一颗比天下许多男子更广阔的心怀,这个人剑气如虹带着她在空中飞舞缠绵,这个人啊……让她忆起了年少女儿时她做过的梦,梦里的少年英雄笑傲江湖,纵横沙场,骑着骏马路见不平救了她,演绎出一段凄美动人的爱情……就像刚才,如果叫她就在那场歌里睡去永不醒来,该多好……

风玄优垂首看向怀中的淳妃,微笑道:“娘娘,请上座。”那潇洒的笑让淳妃梭地红了脸,意识到自己还在发呆,忙别开脸,款步向右席走去。碎步走着,她看向燕贵妃旁那张金光闪闪的座椅,不知想起什么脸色苍白起来,忍不住过回头,先是看到风玄优那颀长的身影,随后对上那双含笑星眸,心就这么……漏跳了一拍。

把众人波动情绪皆收在眼底,风玄优垂下眼,心中已有了计较,面上则依旧微笑着,移步回自己的位置。

看着自己身侧正惬意喝酒的人,阿史那颇黎眼中的诡火更甚,他也拿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倒满酒,看向天空的明月。

风玄优啊,风玄优,若你是个男子,我一定会亲自取下你的头颅,作为我最大的战利品,就像当年我砍下那匹白狼王的头。可你是个女子,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此生最大的不幸,不论生死,都注定你这一生的悲剧!

喝下杯中的酒,他掩去唇边那抹残忍嗜血的冷笑。

火光摇曳中,还有一个人盯着风玄优的身影,“竟然能与我的神之舞打个平手啊……。”阿史那茉朵尔笑弯了蓝眸,可那笑却让她的侍女不禁苍白着脸,颤抖着低下头去。

“这个人,我要定了……皇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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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霓裳羽衣曲〉,《《绿腰》《佳人采牡丹》都是盛唐时最时兴的宫廷舞蹈之一,教坊里面和酒肆里也时常有胡姬跳胡旋舞,很漂亮。唐玄宗调整了原九部乐、十部乐为坐、立部伎,促进了音乐艺术的发展与提高;他设立梨园,扩充教坊,培养了许多优秀的音乐艺人;吸收和容纳外来音乐,形成了丰富多彩的唐乐。

[宫廷月华夜卷:第二十九章 暗战之——众神眷恋的宠儿 上]

“参见少主公。”虚无的黑影在竹影间明明灭灭,似幻似真。

“总司,把阿史那颇黎在西域近三个月的举动报给我,还有派人盯住使团里每一个人,一有异常即可回报。”

“是。”黑影极其恭敬。

“属下还有一事。”

“讲。”总司从不多话,究竟何事让他竟开了尊口。

“适才,属下经过皇极殿,看到阿史那颇黎和皇帝在殿内议事……。”

“哦?”奇怪,好像听到总司声音里有幸灾乐祸的味道,是她的错觉么?

“阿史那颇黎向皇帝请求和亲。”

“然后?”茉朵尔是和亲公主众人皆知。

“他除了想让阿史那公主嫁给皇帝,以及请求皇帝也赐一名公主给西突厥……。”

“那……那个……不会是……。”不好的预感,风玄优颤抖着声音。

“正是少主公您。”声音里不再掩饰,透出笑意来。

晴天霹雳!她抚着额头,阿史那颇黎这个色呆瓜果然做出这种蠢事了,可这后果却是要她来承受!

“当时在场的还有太皇太后以及诸位大臣……。”

噩梦,她一定是在做噩梦!

“此后皇帝大怒,脱口而出他已经封主公为妃了,太皇头后当场厥了过去……。”

风玄优头只觉得晕眼花,嘴角抽搐,完了完了,她已经看见自己前途一片黑暗。“主公的封号是……。”

“滚!”风玄优终于忍不住砸了镇纸出窗外,总司那个家伙头一次这么多话就让人恨不得把他嘴永远缝上。

“奉天子谕……长公主风玄优册封为……明妃。”

不多久,连副总管一道圣谕,让风玄优终于再次肯定自己的霉运有愈演愈烈之势!

明妃,明妃!风微尘那家伙有没有搞错!风玄优懊恼地在房内来回踱步。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夜月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这明妃乃是当年和亲于匈奴王昭君的妃号,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想让她去和番还是觉得自己能比当年的汉昭帝更本事?保得住她这个明妃!

但从看到风微尘那副淡漠的表情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一件事,他是故意的,故意把她推到这风口浪尖上,故意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皇姐一直是都是聪明人,是这般得到上天眷顾的镇国公主,何必担心这些小事呢?”

他就这么淡淡地说完后,便不再看她一眼,静静地批改着奏折。

「为官者,四大暗箭乃栽赃、抹黑、嫁祸、排挤。」

他倒是一个不留地在她身上实践得彻底啊,愤怒地走在回丽景殿的路上,风玄优沮丧地又记起方才她去德宁宫时,却被太皇太后派人赶了出来,那些人看她那鄙夷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脑门上分明写着“祸水”两个字。

他到底想怎么样?第一次,风玄优发现自己无法掌握那个人的心思,她知他恨她,以折磨她为乐,可是这样血腥的恨却仿佛参杂了更多莫名的情绪,她不懂,也……怕懂,宁愿不要去想未央宫那夜的欢爱所代表的意义。

那缠绵时失去控制的自己,让她冷静的心不知所措,甚至是面对冰炎背弃时也不曾有过的失控。

风玄优黯然一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走到了天池边,天更冷了,就像她的心,再多的衣似乎都暖不起来,为什么,那纷乱繁杂的情绪如蛛丝般将她的心细细缠绕,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然动弹不得……

“长公主……。”尖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正沉浸在翻腾思绪里的风玄优只是微微转过身,鼻间飘来淡淡的腥气,心中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觉得全身麻软,全身血脉逆流。

“你……。”失去意识前,她只看到一袭太监青袍和那惨白没有五官的脸。

鬼影憧憧,阴风惨惨,这条黑暗的路荒芜凄凉,似乎看不到尽头,天空……不,这里没有天空,那是虚无的阴幽,每一步她都走的好艰难,迷雾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流窜着,那巨大的黑影,却在下一瞬消失。

这是哪里?那令人胆寒的寂静,让她寒毛倒竖,仿佛会随时被黑暗中流蹿的异物吞噬的感觉,好恐怖,谁,谁能来救救她……?那些寄生的异物悉悉索索地已经在向她包围,她忍不住全身颤抖,就在那些寄生怪物要扑上来的瞬间,一道浅浅的光射下来,那些异物受惊般迅速逃向一边。

有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温柔:“主上,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

你是谁?

那声音很年轻,似乎带着凄凉:“回去吧……。”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子就突然急速下落。

“唔……唔。”有光芒穿透她眼前的黑暗,挣扎着,她缓缓睁开眼。

“醒了?”娇柔温软的声音异常的耳熟,她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

窗边立着一个玉骨冰肌、我见犹怜的女子,眉眼唇鼻无一处不精致,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闲静如姣花照水,偏生除了那沉鱼落雁之貌,还浑身的灵秀逼人,这宫里大约除了皇帝,也没人再及得上这样的美人。

“萧皇后!”风玄优微微讶然地撑起自己的身子,除了脸色苍白一点,那样的容颜除了萧云歌还有谁,数年不见她果然出落得更美。

“别来无恙,将军姐姐。”她轻轻一笑,如洁白的晚香玉在月下绽放。

“那这里是……。”她突然发现这个地方很眼熟。

萧云歌偏过头打量着她:“冷宫,姐姐曾经的住所。”

明明是一汪秋水,风玄优却觉得她眼里带着浑浊阴幽,令人觉得很不舒服。

“萧娘娘想要叙旧,也不必用这样的方式。”风玄优试着动了动,发觉自己的血脉仍是瘀滞,明显是中毒,她最近和毒真是有缘啊,忍不住唇边泛起苦笑。

萧云歌依旧坐在窗边,轻笑:“姐姐这般受宠的人儿,平常方式怕是请不来到你这尊佛。”

风微尘的表面功夫有果然做到家啊,受宠?她简直想仰天大笑三声。

“萧娘娘,想不到你这水晶剔透心肝的人儿也有看不透的时候。”她靠着墙,打量着四周,看来风微尘待这快下堂的皇后还是很不错啊,虽为冷宫主殿,里面却和当年她住的完全不同,诺大的寝殿布置得奢华精致如鸾凤宫。

“哪里及得上姐姐这般手腕高超,能将天下男子皆握于掌心。”萧云歌冷冷地笑道。

终于忍不住,风玄优扑哧一声,毫无形象地笑倒在床铺内:“哈哈哈,玩弄男子?”

她这男人婆彻底被贯上祸国妖姬的光荣名头,沙耶一定妒忌到死。

“陛下和西突厥的亲王不是都对姐姐一往情深么?”萧云歌皱起眉。

“哇哈哈……。”笑得不可自已,风玄优不停地抖啊抖,把头埋进被窝里,差点笑岔气。

“姐姐就不怕没头再笑下去么?”

感觉自己面前挡着个阴影,她赶紧抬起头,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再摸摸自己通红的脸,风玄优正襟危坐起来。

“那还请妹妹留情,我的头哪有妹妹的好看,像您这样的绝世美人,哪里需要我这丑人的头。”

调侃的话让持剑的萧云歌蓦地一怔,娇颜染上疑惑,偏头打量了她好一会,才出声:“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以前的镇国将军风玄优总是喜怒甚少形于色,恪守君臣之礼,让人完全看不透,浑身散发着淡漠疏远的不怒而威之气。可眼前这人却像个……吊儿郎当的痞子。

“人总是会变的。”风玄优淡淡地道,更何况在外人面前她一项都带着面具。

“会变……哈,好个会变!”萧云歌一听此言,美丽的脸陡然苍白如纸了,双目有些失焦,连持剑的手都颤抖起来。

“是啊,变了,你们都变了……留下我,为什么……他曾经那般怜我,却因那事变得那副模样,只有我,只有我是被彻底……抛弃的么,为什么。”她喃喃自语,断断续续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