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手指急弹,趁七哥等人闪避毒烟时踹断横梁,冲破屋瓦飞上房顶,只听轰隆一声,大厅倒了一角,尘烟四起。

然而前后左右四边小楼上、菊荫里,刷刷刷的露出数十名弓箭手,箭头无一例外的指向我,弓如满月,蓄势待发。

七哥纵身跃出,昂首冲我喊道:“风晨曦,你的同伙已中机关,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我可以留你性命,保你不死。”

保我不死?冷笑!看这阵仗,分明是早有预谋,要至我于死地。只要我能逃脱,寒服散配方一日不交给他们,他们就一日不敢对萧诺怎么样。我岂有那么愚笨,束手投降?

我扭头道:“要留我,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既然他们已知我是谁,就不需要保留实力怕他们认出我的来历了,因此右手挥出,顿时紫雾一片。

雾色中众人大惊失色的喊道:“紫萸香慢!是紫萸香慢……”

不错,紫萸香慢,遇气生流,随风而传,风不止则香不息,闻者瞬间昏迷——师父当年最负盛名的奇毒。

总在关键时刻,又救我一命!可我却恨,先前掉下机关时为何没想到要用,为何那时我的反应会那么迟钝!害了自己也就罢了,偏偏拖累了萧诺!

他若非为了救我,根本不会掉下去!我好恨!

我踉跄逃出埋伏重重的春宵阁,耳中心中都只有一个声音、一个念头——

要救萧诺!要救萧诺!!要救萧诺!!!

可是——怎么救他?

两旁街市飞般自身边掠过,视线模糊一片,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恨自己那么愚钝,恨自己无能为力。天地苍茫,万物淡化,阴郁一片,不见光明。

萧诺的最后一笑浮现眼前,那么焦虑、那么慌乱,却仍是欢喜的那一笑。他是在欢喜他抓住了我么?

傻瓜!傻瓜!萧诺你这个大傻瓜!

我自小向鬼斧神工学艺,寻常的机关根本困不住我,即使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事,而且你若逃了,大可回城求援救我,如今剩我一个,连去百里城的路都不认得,你叫我怎么办?叫我如何救你?

眼中酸涩,泪花闪烁,分明知道此时此刻不宜哭泣,但眼泪还是抑制不住,扑扑的掉了下来。

萧诺,为什么要替我受苦?为什么?你果然是个白痴!天底下最大的白痴!

我朝百里客栈急奔,跑到一半却又收步,心中猛然惊觉:不对!我能想到去找金一斗求助,七哥必定也能想到。若是一早在客栈做了埋伏,我此去岂非自投罗网?而且,谁能保证金一斗就没被收买?

这种紧要关头,我不能有错,一旦出错,不只是我,萧诺也完了!

暗器有毒,一番急奔扩散更快,饶是我本身就有抗毒底子,仍旧疼痛难当,方才狂奔中未加顾及,此时脚步一缓,才知自己身上衣衫,已被冷汗浸透。而且脸上冰凉一片,全是眼泪。

我得先找个地方解毒才行,否则别提救萧诺,自身都难保。可是又有哪里是安全之地,可以供我疗伤?

也许是人在绝境处反而更能激发灵感,我终于想到一个绝妙之地——百里镇外的僰人悬棺。

七哥他们再狡猾,也不会想到那吧?

当即转身向北,朝悬棺处急奔而去。

萧诺,你可要撑住,等到我来救你!绝对绝对不能有事!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原谅你,绝对不原谅你!

因为——

自从认识你那天起,你就霸道不讲理的抢走了我的宁静。

自此后,一颗心,跌宕起伏,再难宁静!

秘密中的秘密

“没找到?”娇媚的声音响起时,轻纱帐撩起,一个美艳少妇探出半个身子,虽已不再年轻,但却自带一股妙龄少女无法比拟的成熟魅力,却不是自称七哥的那个女子是谁?

此刻,她身上只着一件血红的亵衣,更衬的她肤若凝脂、面赛桃花。

单膝跪在地上的几名手下,包括黑虎,一见之下,顿时心热喉干,哪还敢再看,忙垂脸齐声道:“属下多处查访,仍是不知风晨曦藏身何处,请七哥处罚。”

美艳少妇转头看了眼帐内,继而又转过脸,柔声道:“七哥说了,你们也很辛苦,先起来吧。”

“谢七哥和红姑娘。”黑虎等人站起身,仍把脸低垂着。

红姑娘美目微转,忽然一笑,道:“都把头低着做什么?莫非我长的很难看,让你们见了就害怕?”

黑虎在这些人里是领头的,当下赔笑着道:“红姑娘美貌无双,谁敢说您难看,我黑虎第一个不饶他!”

“是么?”红姑娘咯咯娇笑道,“那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不敢抬头看我呢?”

“这……”黑虎一时语噎。

红姑娘想了想,笑道:“哦,我明白了,因为此刻七哥就在我身侧,是么?”顿了顿,她的声音骤然变的又尖又锐,厉声喝道:“那么风晨曦在的时候呢?你们这些狗奴才为何有胆子色咪咪的看我,叫她看出端倪,嗯?”

黑虎等人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扑通通”又跪下了,饶是黑虎这种恶名远播的恶霸,此刻也骇的额头上冷汗直冒,拭也拭不净,见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只得颤声道:“属下罪该万死!请七哥赎罪!”

红姑娘也不言语,只又转头去瞧那帐内。片刻,帐内飘出一把异常冷静威严的声音,淡淡道:“万死倒也不必,你若真的不中用了,我只叫你死一次,也就够了。”

一句话终了,帐内随即恢复了平静,半晌不再有声音。红姑娘冷哼一声,也缩回帐内。

过了一会,忽又探出头来,却看见黑虎等人仍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怎么,还愣在这儿做什么,是等着七哥请你们吃消夜么?”她脸色铁青,盯着他们冷笑道,“只要你们找到风晨曦的下落,不用你们说,七哥也自当设筵犒赏……但你们若是再无功而返,只怕再也不用吃饭了。”

——死人当然是不用吃饭的。

黑虎等人互相看一眼,目中俱是绝望之色。他们实在是已经尽力了,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只差没有挖地三尺,可是风晨曦的下落还是一无所获。

——她好象真的钻进了地底一般,整个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好象就是等死。

在这等大难临头、性命堪忧的时刻,黑虎也不禁悔不当初。想他原也只是一个还算本份的跑江湖的,偶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七哥,被收入麾下,做那贩卖寒服散的害人勾当,贪图的不过是那荣华富贵,不想凭空跳出个风晨曦,叫他即将白白丢了身家性命……一干人等灰溜溜的退出房间,彼此商议了半天,也商议不出一个有效的法子把风晨曦给找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插进来道:“常听人道,事半功倍和事倍功半之间的差别,不外乎就是个方法二字,果然不假。”

扭头看去,却是那个总是跟随在红姑娘身侧的黑衣人。

对于此人,黑虎只知其剑法高超,是七哥的随身保镖,有时不需七哥露面的场合,便去保护红姑娘,至于他姓甚名谁、身家来历,却是一无所知。但无论如何,此人在七哥面前,显然比他们要能说的上话。更何况,此刻听他所言,似有指点之意,黑虎也算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岂有听不出之理,立刻上前抱拳道:“请先生指点迷津,倘若真能帮我等度过此劫,日后有用到我等的地方,我等肝脑涂地也再所不辞。” ”

黑衣人仿佛笑了一笑,因带着人皮面具,所以只在眼神中带出点笑意,看上去有些诡秘难测,悠然道:“我以前没用的着你们的地方,以后也不会有。只是你们与我共事一主,也算同门,见你等为难,心有不忍,指点迷津是谈不上的,出出主意罢了。”

黑虎大喜,道:“在下洗耳恭听。”

黑衣人沉吟道:“此事其实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说它不难,只因一个活生生的人是绝不会真正消失无踪的,必有寻到的法子……”

黑虎苦笑道:“这道理在下也懂,只是那风晨曦此番确是如同人间蒸发,我等费尽心思,上天入地也寻她不着。”

黑衣人摇头道:“寻她不着,那也只是因为你的方法不对而已。试想一下,风晨曦本是刻意躲避你们,你们却偏要在她身上找她的下落,岂不是白费心机?你也算老江湖了,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先生的意思是……”

黑衣人见他仍然是不开窍,目中露出一丝又不耐又促狭的神色,道:“难道你忘了,风晨曦虽跑了,但她的同党却落在我们手里了么?”

黑虎眼睛一亮:“先生是要我们在张先放的身上寻找风晨曦的下落?”

“你总算明白了。”黑衣人点头道,“这张先放的身份已经确实,他一个江南富家公子,好端端的怎会与风晨曦混在一起?想来定然是那风晨曦以情相惑,引其合作。否则,他又何必在那等紧要关头,以身相救?”

黑虎扬眉道:“不错不错!既这样,他们在事先一定曾商议过,万一失败往何处藏身!我怎么如此愚笨,竟舍近求远!这下好了……”

“你先莫欢喜。”黑衣人沉声打断他道,“此事难,也就难在这里。张先放既拼死救出风晨曦,显然对她用情至深,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你有什么把握能令他开口?”

黑虎怔了怔,道:“那依先生之见……”

黑衣人仿佛又笑了笑,道:“此事非七哥亲自出面不可。”

“这是为何?”

“原因很简单。风晨曦虽以情相惑,使张先放与之合作,但光有情是不够的,必还相伴重利。但是现在不但事情败露,风晨曦也下落不明,张先放可谓人财两失。如果这时,他一直想见的七哥出现,和风晨曦一样许他重利,另有红姑娘这间春宵阁里的无数美女随他享用,你若是他,你会如何?”

黑虎想都没想就道:“当然是毫无犹豫的接受!”

“这就是了。”黑衣人一击掌,“这样的条件,连傻子都不会错过。但前提是:必须七哥亲自去谈,别人可是起不到这样的效果的。”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现在只要你进去,把你我刚才的这番话说给七哥听,风晨曦的下落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黑虎一听他只叫自己进去,显然把功劳全让给自己了,大喜过望,一鞠到地道:“多谢先生提点,在下没齿难忘。”

说罢,迫不及待的转身进房领功去了。

黑衣人凝视着他的背影,目中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一次,却是真正的笑了……

年久失修的厚木门在人的重力施压之下“吱呀”而开,令人牙根发酸的声音回响在漆黑一片的地下甬道,久久消散不尽,传递给众人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意味。

“掌灯。”淡淡的声音下了令,语调轻柔但不怒自威,正是七哥。

火把点燃,熊熊火光映亮了甬道的两壁,也映照在此人的侧脸,竟是眉清目秀、一派文人才子风范。

“人现关押何处?”他问。

身旁的红姑娘回道:“当时他所坐的位置,机关正对着最里间牢房。”

“嗯,去瞧瞧吧。”七哥率先而行,两个门人手持火把亦步亦趋。

一阵风来,火把晃了两晃,四周景象忽明忽暗,一行人犹如走在地狱之中。黑虎缩着脖子跟在七哥身后,心道这鬼地方可真不是人呆的,点着火把犹如此阴森可怖,无光无亮时更不知会怎样的骇人了,那个张先放落入此处已有六、七个时辰,该不会已被骇死了吧?

正想着,远处火把照不到的地方忽传来一阵漫吟——“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渺渺没孤鸿……”

吟得抑扬顿挫,煞是好听,最主要的是极有意境,短短数语,在这阴冷幽深的地底甬道,竟被他吟出了一番亭连水、水连空、天水一色的意思来。

七哥的脚步一顿,皱眉道:“此人意志尚未垮,我们来得早了。”

“恐怕未必。”一直沉默跟随在他身后的黑衣人忽然说道,“他想家了。”

这四个字出口,便收了声不再多言,只因他知道七哥一定会明白。

果然,七哥唇边掠过一抹微笑,喃喃道:“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不错,不错。”

忽加快脚步,一路行去不再有停顿。待到了牢房门外,透过婴孩手臂般粗细的铁柱看去,牢内四面都是寸把厚的铁墙,连地面也是以铁铸成,莫说床了,连椅子都没有一把,一个大胖子敞开四肢躺在地上,听见有人来,也不起身,只是笑道:“是哪位好朋友来瞧我了,黑虎还是七嫂?我还以为,你们要让我烂死在这鬼地方呢!”

七哥沉默着,其他人也不开声。

整个地底一片死寂,萧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把嘴闭上了,却犹自在地上躺了半晌才爬了起来,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抬起了头——在目光碰触到七哥脸庞的那一瞬间,他目中似是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似乎有点失望,又似乎有点释然,很久才勉强笑了一笑,道:“原来不光有七嫂,还有七哥。”

七哥道:“你知道我是谁?”

萧诺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他指了指七哥的手下,“他们看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就是真正的七哥。”

七哥没有否认,淡淡道:“你的观察力很敏锐,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

“合作?”萧诺瞧了他半天,苦笑道,“不错,现在你占尽了主动,自然是要和我合作的。”

七哥也笑了,道:“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并非没有选择的权利。”

萧诺再度苦笑:“选择什么?选择是烂死在这里,还是重见天日?”

“是的,是这样。”七哥以一种彬彬有礼的态度说道,“我是个文人,我喜欢讲理。”

萧诺赞同道:“讲理好,我也喜欢讲理。”

“你看,我们还是能够达成共识的。”七哥摊摊手道,“那么,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这还用问么?”萧诺板着脸道,“我又不是耗子,难道真想烂死在这里?”

七哥道:“既然你……”

萧诺抢着道:“既然我选择了重见天日,也就等于选择了与你合作。”

“那真的好极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商谈合作细节。”七哥笑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有,当然有!”萧诺也在笑,好象笑得比他还愉快,“现在我们已是合作关系,当然有义务帮你除去眼中钉,也就是风晨曦,是不是?我说过,我也很讲理。不过……”

七哥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似乎并不是真的喜欢讲理。”萧诺拿眼睛瞟着他道,“否则我们都已是合作人了,为什么你还站在外面和我说话呢?”

七哥恍然:“原来你是要我进去。”

萧诺叹着气道:“这里面又冷又臭,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进来?”

七哥道:“那你就出来与我谈,怎么样?”

萧诺道:“好象也只能这样了。”

七哥毫无犹豫道:“来人,开门。”

黑衣人上前轻轻松松的拉下大闸,牢门在一阵“嘎嘎”声中打开了。

七哥如此轻易的就让萧诺获得自由,萧诺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走至黑衣人身边,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长长一叹,道:“阁下武功深厚,装模做样的功夫更是我等拍马难及,实在佩服佩服。”

他言语中不无讥讽,黑衣人却不动声色,冷冷道:“好说。”

七哥却笑了,边笑边道:“张公子如何看出他武功高深的?”

“很简单。”萧诺指着那大闸道,“那闸本身就有千斤重,又积锈多年,而这位黑衣老兄却毫不费力的将之轻松拉下,武功之高,反正我是比不上的。而他眼看爱剑毁于风晨曦之手,还装出一副心有恨却无力反抗的样子,心机城府之深更是常人不能比的。七哥你有如此猛将在侧,难怪会放放心心的让我出来了。”

七哥悠然道:“他的确是极难得的人才。”

“不知有多难得?”萧诺转头看向黑衣人,缓缓道,“为何不施展一番,叫我见识见识呢?”

“此处空间狭小,还是改日吧。”七哥笑道。

话音未落,就听“铿”的一声龙吟声起,剑气大盛,一声惨呼声过,七哥身边众人,包括黑虎和红姑娘,竟然一齐倒在了地上,肩肘和膝盖流血不住,呻吟不止。

萧诺纵声大笑道:“好,果然是极难得的人才!如此狭小之地,竟没伤错一人!”

“没伤错一人?”七哥眼角肌肉一阵颤动,盯紧萧诺和黑衣人,一字字道,“你们……”

忽然长袖一甩,爆炸声乍响,浓烟伴随而生,黑衣人叫道:“三……张公子,莫让他跑了!”

“不会。”萧诺一把拉住他,懒洋洋道,“跑不了的。”

“已经跑了!”黑衣人一个劲的跺脚。

“没跑。”萧诺坚持道,提着黑衣人的衣袖晃了晃,“这不在这儿么?”

黑衣人这才意识到他一直抓着自己,愕然道:“你抓着我做什么?我是好人!”

“好人?”萧诺看着他嘿嘿直笑,把黑衣人笑的心里发毛,吃吃道:“你、你、你笑什么?”

萧诺用力捏住他的手腕,忽然把脸一沉,道:“你乔装投入七哥门下,又暗中跟踪我,还找个假的张夫人来和我相认……你就老实说了吧,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面条张?”

黑衣人两眼瞪得老大,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你怎么看出我就是面条张?”

萧诺板着脸道:“这你别管!”

言犹在耳,忽然闪电般的伸出左手,往黑衣人脸上一探,抓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哈哈!我隔着八条街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那股子牛肉味,你还以为能瞒住……”

笑声忽止,直勾勾瞪着眼前这张没有任何掩饰的、熟悉的脸,见鬼般的大叫了一声:“怎么是你!”

此中有真意

我长长吐出口气,睁开眼睛。

阳光自岩隙间照过来,刺得眼睛一阵生疼,竟是不知不觉,又到午时。

我所藏身的这具悬棺,竖插在石缝之中,我便伏身棺盖之上,如此过了一夜,此中滋味,可想而知。然而最最难受的,不是餐风宿露的的辛苦,不是解毒时的痛楚,而是浓浓担虑,压满心头。

萧诺的处境只会比我更糟,不知他现在如何,那些人可有对他用刑?鬼斧神工所教的易容术并非万能,万一他们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那可就真的完了!因为,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被“萧三公子”识破秘密,现在只能乞求老天保佑,保佑他平安无事,可以支撑到我去救他。

一念至此不禁苦笑,风晨曦,你什么时候起也变得如此依赖老天?

刚想回镇救人,风中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我心中一惊:莫非是七哥的手下搜索到这来了?虽然我本就是要去找他们,但此时此刻,还是先静观动态再说。当即重新在馆上匐平,屏住呼吸凝神静听。

来的共有两人,前者略带急噪,后者更显疲态,但轻功都已达一流境界。会是谁?七哥手下为何会有这么多藏龙卧虎之辈?

便在这时,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姐姐!姐姐——姐姐——”

萧诺!

怎么可能?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听觉。可是那清朗如风、热情似火的语音,分明独属萧诺所有……

“哇!”

一记大叫突然近在耳侧,我吓了一跳,差点从悬棺上摔下去,抬头,便见一张笑脸冲我眨眼,笑的又是单纯又是可恶——不是萧诺是谁?

“你、你、你……”我的声音发颤,是紧张,也是激动,再出声已近哭音,“你、你为什么要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