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如火如荼、难舍难分。

“你确定落在此处?”凤影墨指着夜离刚刚落下的一子,抬眼问向夜离。

“是,落子无悔!”

“当真?”

“嗯哼!”夜离笃定点头。

“哈哈,”凤影墨手中白子“啪”的一声落于棋盘中一处,“那么,这些就是我的了。”

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收着她的黑子。

夜离也不急,待他收完,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中白子“啪”的一声落于另一处,然后“哈哈”一声,“那么,这些更多的就是我的了。”

男人有些震惊地看着她。

夜离得意地朝他晃了晃手中丰收的果实。

那一刻,她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钟家,回到了跟大哥下棋的日子。

她就是经常用这种小聪明,先以小利诱.惑一下对方,然后自己坐收大利。

男人凤眸凝落在她的脸上,许久都没有移开。

她不知道,他震惊的不是她的棋艺,而是她第一次真正笑开的眉眼。

许多年以后,他都记得这样一个午后,有这样一个女子,在他面前,笑靥如花,比当时头顶冬日的暖阳还要灿烂。

见男人一双眸子紧紧摄住自己,夜离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过,连忙敛了笑容,朝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该你了!”

与此同时,耳根竟有些微微发起热来。

所幸,在她的提醒下,男人便收了目光,继续。

“若不是知道你是廊县的农家出身,我还真以为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呢,会跳人间一绝的灯伞舞,能下得一手让男人都汗颜的好棋…”

男人随口一说,夜离却是听得心口一撞。

果然是过了。

“下棋而已,为何非要大户人家才可以?我在棺材铺里闲来无事,学的东西多着呢。”

这个男人果然心思细腻。

不过,有些时候,她还真得感谢他的心细如尘。

例如上次耳洞的问题,若非他无意说起,她都忘了霓灵的耳洞问题。

又譬如这次,他这样一说了,她自然就会收敛,当然,也不会再去跟别人下了,他会怀疑,别人自然也会怀疑,她不想引起任何纠复。

闻听她所言,男人似是来了兴致:“说说看,你还学了些什么让我惊喜的东西?”

夜离睇了他一眼:“还学了如何选松木,如何做棺材,如何给棺材上桐油,如何给棺材刷油漆。”

男人就低低笑了。

“好吧,果然惊喜。”

两人继续。

不知为何,夜离忽然觉得在自己不动声色保留部分实力的情况下,对方似是也在不动声色地故意让她。

最后,一盘棋下了一下午,还是落得个平局。

“对了,凤影墨,你身上的冰火缠准备怎么办?要不,你找太医院那个叫什么张硕的太医看看,看能否有办法?”

她今日去棺材铺又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她母亲留下的记录,还是没有找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而那个张硕听说精通各种毒,至少,巧黛的蛇毒是他解的,她身上的毒也等于是他解的,说不定他有办法。

最重要的,张硕是他的人。

这一点从他将他请入府中给她诊治,而陌千羽却毫不知情就可以看出。

“你很关心?”将棋子收入棋瓮中,男人眉眼弯弯,黑眸晶亮。

夜离都不想理他,她跟他说正事,他却这个嬉皮笑脸的态度。

见她不吭声,男人又道:“事实上,张太医已经告诉我办法了。”

夜离一

震:“是吗?什么办法?”

她母亲的蛊,她母亲都没有办法。

这个张硕竟然可以。

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张太医说,所谓冰火缠,冰火缠,就是冰与火的碰撞,冰乃阴,火乃阳,让我多阴阳调和调和就好了。”

若不是见他笑得魅惑众生的模样,夜离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男人的话中之意。

“凤影墨,你无.耻!”

...........

谢谢【地狱的流星】亲的荷包~~呜呜,还有,刚刚20:40分是哪个孩纸送的大荷包啊,后台又被抽掉了用户名,看不到是谁啊,素子收到哈,感谢啊~~谢谢【14747897888】【xiaoyao19981206】【宝贝多多111】亲的花花~~谢谢【对不对错不错】【香味抹茶】【honglenyan】【14747897888】【jinqiurong】【0302031231】亲的月票~~群么么~~

124.【124】怎么会是你?

巧黛的处置终于下来了。

心怀不轨、妄图谋逆,三日后,于东市斩首示众。

处置是早朝的时候下的酢。

说实在的,夜离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牙。

又一颗棋子惨烈收场。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天下。

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最终都会落得如此结局。

这也是这些年她努力往上爬的原因,她努力让自己被太后需要,被陌千羽需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为了让自己命长一点。

散了朝,她随着百官一起往出宫的方向走。

刑部尚书喊住了她。

“夜大人,我们将处置结果告诉巧黛,问她最后还有何话要说,巧黛说,想见夜大人。”

“巧黛要见我?”

夜离怔了怔,很是意外。

后又一想,巧黛蒙冤入狱,受益者是她,巧黛临死前想要见她一面也属正常。

怕是为了发泄心中怨气而来吧。

只是这见与不见是个问题。

当然,她并非是怕。

在皇宫的天牢里,巧黛一个囚犯,还不至于能对她如何不利,何况她自己也有功夫在身。

她担心的是,毕竟巧黛也知道她的一些事,见了,恐惹起一些不必要的纠复。

可若是不见,势必又会让人觉得她做贼心虚。

“大人的意思呢?”她将这个问题给了刑部尚书。

毕竟案件是他们在审,巧黛还算是他们的囚犯。

“我们希望夜大人可以去见上一面,我们审了很久,她始终未能交代幕后主使是谁,看夜大人能不能帮我们将其探出。”

原来是为了这个。

夜离眸光微闪,略一颔首道:“好吧,我尽力而为。”

“这样不妥吧?”

夜离的话刚落,边上蓦地一道男声响起。

夜离跟刑部尚书皆是一怔。

凤影墨不知几时竟停在他们二人边上。

夜离记得出金銮殿的时候,这个男人是走在后面的。

“不知凤大人有何高见?”

刑部尚书面色稍显不悦。

而凤影墨就像是没看到到一般,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道:“毕竟巧黛曾经还挟持过夜大人,此次提出见面,指不定对夜大人做出什么呢?所谓狗急跳墙,她一个死囚,临死之前再做出什么疯狂举措,也不是不可能。这不是视夜大人安危于不顾吗?”

于是,刑部尚书的脸就不光是不悦了,还白了几分。

夜离就笑了,“没事,同为臣子,都是替皇上分忧,若真能帮刑部探出巧黛身后之人,也是一件极好的事。当日能被巧黛挟持,那是因为我对她的信任,如今不会了,她就算再想怎样,也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伤害不了我,多谢凤大人关心。”

凤影墨的意思她懂。

他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才帮她脱困,自是不想再起任何风波。

不然,以他跟她历来不对盘的性格,他才不会这般凑上来帮她说话。

“如此,就有劳夜大人了。”刑部尚书伸手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夜离朝脸色稍稍有点黑的凤影墨颔了颔首,算是示意,然后拾步离开。

************

天牢阴暗潮湿,夜离一走进去,就觉得仿佛置身冰窖中一般。

来到巧黛的牢房前,刑部尚书示意狱卒打开牢房的门。

夜离举步走了进去,刑部尚书带着众人离开。

在路上,夜离跟他说,有人在,巧黛肯定不会说,所以,她希望所有狱卒禁卫都暂时回避。

刑部尚书自是同意。

其实,她是有她的心思,免得巧黛一激动抖点什么她的料出来,让这些人听到。p

譬如上次在冼州害沈妍雪中毒,离间沈孟和凤影墨的事。

巧黛坐在牢墙边上的一些已经霉烂的枯草上闭目养神。

许是闻见门口的动静,缓缓睁开眼帘。

见到夜离,眼波微微一动,淡声道:“你来了?”

夜离顿住脚步。

在宫中多年,深宫的酷刑她是知道的,她也能想象这两日刑部为了逼出巧黛的幕后之人,对巧黛用过怎样极致的手段。

可是,现在她还是震惊了。

才两日的时间,若不是事先知道她是巧黛,她几乎都认不出了。

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头发蓬乱,不知沾染了血水还是汗水,发丝多处打着结儿。

人也整个瘦了一圈。

“你找我有何事?”夜离敛了心神,直接开门见山。

巧黛转眸瞟了一眼牢外,见没有其他人,就撑着身子想要从草堆上站起,然,双腿受刑伤得厉害,她努力了几次,都没能如愿。

夜离就看着,也没有上去帮忙。

毕竟,戒备之心还是要有的。

搞得满头大汗,依旧没能起身,巧黛只得作罢,一屁股坐在原地上,然后气喘吁吁地问夜离:“你是谁?”

夜离一震,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心跳正徐徐加快中,又听得她道:“是霓裳,还是霓灵?”

夜离便彻彻底底忘了呼吸。

一时间,千头万绪从脑中一哄而至,却是一个也抓不住。

缓缓攥了手心,强自镇定,她面色如常地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是问我妹妹吗?我妹妹叫夜灵。”

巧黛苍白着脸虚弱地笑。

“看到你们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相信你大哥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我也可以安心地走了。”

夜离再次心头一撞。

瞳孔剧烈缩敛的同时,沉声反问她:“你又是谁?”

不仅知道她和霓灵的真名,还能说出她大哥,说明早已对她了如指掌,她也没有必要再跟她兜圈子。

巧黛再次警惕地看了看外面。

“放心,人都被我遣走了。”夜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在她的注视下,巧黛这才缓缓抬起手,摸向自己脸颊的边缘。

随着“嘶”的一声,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被巧黛自脸上揭下,女子清丽的容颜映入眼帘,夜离呼吸一滞,愕然睁大眼睛。

“嫂子…”难以置信地低呼出声。

犹不相信,她跨步上前,蹲在巧黛面前,拧眉盯着她看,“怎么会是你?”

或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是她大哥爱慕的女子。

所以,当年,她虽只见过这个女子一面,却记忆深刻。

那眉,那眼….

是那人没错。

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大哥从未跟她说过,后来在她大哥面前,每每提起她,她就干脆直接称呼这个女子为嫂子。

“一直是我,”巧黛叹息,缓缓将手中薄颤的面皮拂在脸上,贴好。

“我记得你,我还记得你曾经送给我大哥一枚发簪,我大哥一直贴身带着。”

“发簪?”巧黛怔了怔,“你记错了吧?我从未送过发簪给他,临行前,倒是将一直戴在腕上的一枚镯子给了他。”

夜离眼帘一颤,一颗心也慢慢放下。

“是镯子吗?大哥宝贝似的,不给我们看,我还一直以为是发簪。”夜离讪讪而笑。

的确是镯子,发簪是她故意说的。

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而且现在又过着走在刀锋上的日子,她对人的戒备之心,早已根深蒂固。

“你不是离开京师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面皮贴好,巧黛略显颓然地放下手,其声幽幽:“跟你一样,

我也想知道当年钟家的真相,我相信你大哥,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我要替你大哥报仇。”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夜离看到她眸子里掠过的坚定和寒光。

夜离便也再次肯定了是她,一把握住她的手。

一时百感交集,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唇瓣蠕动了半天,才出来一句:“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如今判决都下了。

三日后斩首于东市。

若她早点知道,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发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