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得参与,就让两位太医在大理寺寺卿,御史台台主,刑部尚书的监督下,对戒坊

所用之药进行检查。

检查下来的结果自是跟夜离检查的结果一样,没有问题。

“是戒坊所有的用药都在这里了吗?”

大理寺寺卿问道。

此人最年长,当初在岳卓凡一案上夜离就见识过他的厉害。

此时,其实心里也是寄一些希望于他的。

虽说被人参了一本,可若真能找出问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每个戒坊的工作人员身上都还随身携带着有戒毒药。”夜离如实回答道。

身为戒坊坊主,这一点她自是很清楚。

于是,陌千羽便让两个太医突袭检查每个人身上的药。

让夜离做梦也想不到的是,竟然是在她这里出了问题。

当她将袖中装有戒毒药的小瓷瓶交给太医时,太医嗅了很久,犹不相信,还倒出一粒药丸舔了舔,如此还不相信,还让另外一个太医确认。

两位太医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

瓷瓶里面装的便是让人续瘾的药物。

犹如晴天霹雳,所有人震惊的同时,夜离自己也懵了。

这怎么可能?

里面明明装的是戒毒药?

怎么可能是让人续瘾的?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过来,她遭人暗算了。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暗算她。

是谁?

第一反应是那个参戒坊一本的官员。

很快,她又否定。

不,不是他。

她从未亲自给他诊治。

换句话说,他们几乎没有怎么接触,他不可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一直随身携带的药换掉。

诊治?接触?换掉?

她猛地想起什么,瞳孔一敛。

沈妍雪。

对,是沈妍雪。

只有沈妍雪撞落过她的药瓶。

当时,她没有往对方是想陷害自己这方面去想,所以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捡起的药瓶是不是她的,因为外观一模一样(戒坊所有装药的小瓷瓶都是一样的),她也没有怀疑。

她当时还想,药瓶跌落下去,怎么滚得那么远,在床边上。

可能当时,沈妍雪已经用脚踩住,或者用自己曳地的长裙遮住了她的药瓶。

这般想着,她就猛地转身,疾步往戒毒者厢房的方向而去。

可走了几步,她又顿住。

若存心陷害,沈妍雪又怎么可能会承认?

而且也不可能还留着证据。

她的瓷瓶里面装的是戒毒药,沈妍雪可以吃掉。

虽然被关禁闭,但是上茅厕,沐浴都是要出来的,而且每日都还有半刻钟的放风时间。

即使做这些的时候,是有人守着,但是,想要避开视线毁掉或者丢掉一个小瓷瓶太容易了。

而且,最蹊跷的一点是,就算是沈妍雪换的,就算她现在身上的是续瘾之药,她也没有再给人用过啊。

那戒坊的那些人又是如何染上的?

心中疑问太多,她却没有答案。

还是不能贸然行事、打草惊蛇。

可是,如今证据直直指向她,百口莫辩,她又该如何脱困?

脑中一片凌乱。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包括帝王陌千羽。

都看着她在被发现续瘾药之后,一副想临阵脱逃的样子,然后逃了几步,许是见肯定逃不掉,又停了下来。

夜离突然有些茫然。

四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复杂。

她甚至看到了陌千羽的眼中都写着怀疑,还有平素那些对她毕恭毕敬、崇

拜有加的戒坊人,眸中的震惊、失望和鄙夷。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突兀响起:“夜坊主是觉得给凤某的给错了吗?”

夜离一怔。

所有人都循声望过去。

是缉台台主凤影墨。

夜离怔怔看着他,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其实,是听清楚了,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她觉得给他的给错了?

什么跟什么?

就在她皱眉,准备出声相问的时候,凤影墨已经自自己白衣袍袖中掏出一个戒坊专用的小瓷瓶,也就是和她的一模一样的小瓷瓶,举步走向其中一个太医。

边走边说:“这是上午夜坊主给凤某的,因为凤某拜托夜坊主帮凤某弄一瓶续瘾药,不知是不是夜坊主给的时候给错了,将戒毒药给凤某了,而将续瘾药自己留下了,请太医看看。”

夜离终于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

是在帮她吗?

是在替她找说辞吗?

的确,从他方才站的那个位置,以及自己跑了几步现在所停的这个位子,很像是她过来找他。

所以,他问,夜坊主是觉得给凤某的给错了吗?

意思其实是引导大家往这方面去想。

一时间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感觉,心绪大动,她站在那里,看着太医伸手接过凤影墨手中的瓷瓶,细嗅,然后点头。

“嗯,这才是戒毒药。”

“还真的给错了!”凤影墨轻笑,转头笑看向夜离:“没想到心思如此细腻的夜大坊主也能做出如此马虎之事,当时心里想什么去了?不会你后来又将那个续瘾药给那些戒毒者吃了吧?”

男人半调侃半揶揄地闲问向她。

问完,又似想起什么,自顾自答道:“不对啊,这药也才上午刚刚弄到的,就算你给他们吃,药效也没有上来啊。”

夜离就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心里面却早已是百转千回。

他的意思她懂。

他在彻底撇清她呢。

想着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便回他道:“上午将药给凤大人后,我连药瓶都没开过,更不可能给人食用,否则,我也不至于连是戒毒药,还是续瘾药都没发现。”

见她终于出了声,且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男人眼波微微一动,点头道:“嗯,所以,戒坊里面肯定有内鬼。”

话已至此,大家都应该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

事情等于又回到了原点。

陌千羽眸色深深,在凤影墨和夜离身上扬落。

一边示意太医继续检查戒坊其他人的,一边沉声问向凤影墨:“凤台主要续瘾药做什么?”

夜离一震。

是啊,刚刚只想着洗脱嫌疑去了,竟忘了这茬儿。

一个正常人要续瘾药做什么?

这分明是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微抿了唇,她看向凤影墨,一颗心高高凝起。

而当事人凤影墨却很从容,对着陌千羽躬身一鞠:“回皇上,只因微臣身中奇蛊,而听说,解此蛊需要的其中一味药,便是微量的续瘾药。”

夜离呼吸一滞。

陌千羽同样面露震惊:“你身中奇蛊?”

“是!”凤影墨颔首,“是冰火缠。”

“冰火缠?”陌千羽再次一震,有些难以相信:“当年钟家的‘冰火缠’?”

夜离眼帘微微一颤,她没想到凤影墨此时将自己身中冰火缠的事道出。

不过,似乎也没有办法,陌千羽何其精明,一般原因估计也糊弄不住他。

而冰火缠,连她母亲这个培育之人都不知道解蛊的方法,世人更不可能有知,所以,凤影墨随便编个需要续瘾药,也无人知道是真是假。

只是,忽然被提起钟家,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君臣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几时中的?”

“微臣也不知道,还是前两日微臣无意间饮酒,催动了蛊虫,身子出现极度不适,然后找大夫看,才知道的。几时中的蛊,怎样中的蛊,被何人下的蛊,微臣竟是丝毫不知。”

“可是钟家不是已经没有人了吗?”

陌千羽犹不相信,示意太医过来给凤影墨探脉。

夜离静静地站在那里,忽然想起巧黛那日在天牢里跟她说的话,太后不可信,皇上不可信,凤影墨也一

样。

那么,谁可信呢?

两个太医最终一致确诊,凤影墨的确身中冰火缠。

至此,夜离的嫌疑也算彻底洗清。

虽然最终,所有的人的戒毒药都检查完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况,但帝王发话,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就交由大理寺负责。

帝王离开,众人散去。

夜离喊住了凤影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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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129】人难道只有哭跟笑两种表情?

帝王离开,众人散去。

夜离喊住了凤影墨。

见院子里人来人往,夜离便转身带头走在了前面,想去僻静一点的地方。

可她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凤影墨竟然没有跟上醣。

她便只得开口道:“凤大人,能借一步说话吗?”

凤影墨看了看院中散得差不多的众人,这才举步不紧不慢朝她跟过来。

行至一个凉亭处,夜离停了下来。

凤影墨便也止住脚步,在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

夜离微微抿了唇,转身面向凤影墨,刚准备开口,对方已经先她一步出了声:“夜坊主若是想跟凤某说谢谢就免了,凤某并不是为了帮夜坊主,而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自己中了冰火缠告诉皇上和大家。”

夜离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其实她还真不是说谢谢的,不过,他为何这样做的原因,她却是想知道的。

原本她还以为他会说,是因为夜灵,虽然如今陌路,毕竟曾经夫妻一场,而她,是夜灵的大哥,所以,他这样做。

方才走在前面的时候,她还在想,如果他这样回答,她该如何回应。

是她想多了。

让陌千羽和众人知道他中了冰火缠,是因为三月之期眼见将至,一来,瞒也瞒不住了,二来,可以借助陌千羽帝王的力量去寻找解蛊之法吧?

静静看了他一瞬,她忽然开口:“是你做的吗?”

其实,她方才第一句话就是想问这个。

虽然他帮了她,但是,这几年,警惕和戒备已然成为了她性格中的一部分。

他上次说过,他戒坊里面有人。

而对于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凤影墨似乎很是震惊,甚至有些难以置信,指了指自己:“你说我吗?”

夜离没有吭声。

睨着她的反应,凤影墨低低一笑,然后,也不再跟她多言,转身就往外走。

他的反应,在夜离意料之中。

他生气了,她知道。

望着他的背影,夜离道:“我也并不想怀疑凤大人,所以我才敞开了问。”

她没藏着掖着,没独自一人心中生疑,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出来,无非就是想要他亲口给她一个答案。

凤影墨脚步未停,头也未回,好一会儿,才听到凉凉的声音传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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睨了睨外面的天色,见天终于彻底黑了下来,夜离起身打开厢房的门,走了出去。

曲径通幽,顺着僻静小路,夜离弯到了后院。

虽然后院是建在戒毒者的厢房后面的,但是厢房是没有窗的,又加上后院里没有风灯,且好几棵大树,所以光线非常暗。

夜离身着一袭墨色的锦袍,似乎都要融进这黑冷的夜色,悄声走在一排厢房的后面,完全没有存在感。

一直走到一个地方,她停了下来。

缓缓蹲下身子,她就着微弱的光,细细检查着那一处的墙角。

忽然,一道略带揶揄的声音自天空中飘下来:“夜坊主可是在找老鼠洞?”

夜离一震,本就蹲得有些脚麻,骤然闻见这一声,差点没摔坐下。

只手撑在地上,稳住自己的身子,她抬头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