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他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字逸出:“我想要你!”

夜离怔了怔。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霸道的一个人。

这样的时候,说这样的话,都不是征求她的语气,而是很坚定,很肯定,很笃定的语气。

就好像势在必得一般。

就好像他想要,她就得给一般。

“你当真将我当成出来卖的女人了吗?”夜离问他。

男人面色微滞,似乎终于明白过来她为何别扭。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眼角,他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眼睛:“气话你也当真?”

气话?

夜离眼帘微微一颤。

有说这样气话的吗?

当时他的那个样子,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就像是恨不得杀了她。

就算是气话又如何,他们终究是没有了关系。

“我们之间…”夜离顿了顿,换了一种表达方式,“我已经不再是你的谁…”

“那是你一厢情愿!”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冷声打断。

“我说过,自从你嫁进凤府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凤影墨的女人,有名分是,没名分也是,生是,死亦是!”

沉沉笃定的声音落下,夜离身子一震。

她没想到,生死二字,他都用上了。

言重了吧?

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微微攥住了袖襟。

他凤眸紧紧摄住她不放,她同样看着他。

良久的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将她往怀中一扣,低头吻上她唇的那一刻,她同时轻轻闭上了眼睛。

吻,一触即发。

场面瞬间变得如火如荼。

他将她吻倒在棺材里面,她双手攀上他的背。

这男女之事,只要你情我愿,便是干.柴.烈.火,便是山洪暴发,谁也抵挡不住。

她知道这样不对。

很不对。

可是,往往理智是一回事,本能又是另一回事。

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曾经,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他们可以合法地做一切夫妻之间可以做的事情的时候,她却是那样抵触他的触碰。

而如今,他们什么都不是,她却心甘情愿地给予。

还不同于他们最后的那一次,那一次虽也是甘愿,却终究带着目的,带着内疚,带着补偿。

而这一次…

无关名分,无关恩情,什么都无关。

就很单纯的,很单纯的那种冲动。

当然,或许这只是人身体内最原始的那种冲动。

他一边吻她,一边剥脱着她的衣衫。

当衣衫尽褪,凉意透体,夜离才猛地意识过来,他们是在露天的院子里,还是在棺材里面。

这地点….

心里很是汗颜了一把,她拍着他的后背,示意他放开她。

男人不明所以,又继续需索了一番,才不舍地将她的唇放开。

“怎么了?”

“别在这里…”她水眸迷离地看着他,双颊酡红、红唇潋滟。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情。

“来不及了。”

他眸色一暗,快速剥脱着自己的袍子,然后倾身压下。

当他滚烫的身子贴上她的那一瞬,她被他灼得一阵心惊。

哪有这样急的?换个地方都来不及。

他是真的急切。

多久没有碰她了?

似乎很长时间。

今夜在钟府,当这幅熟悉的身子入怀,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蠢蠢欲动。

很奇怪,他并不是重欲之人。

却总想要她。

细密的吻层层密密落下,他大手抚摸过她每一寸丝绸一般的肌肤,在她身上留下他的痕迹。

感觉到她的情.动,他分开她的腿,重重挺进。

夜离瞳孔一敛,颤抖地仰起了身子,额上汗水涟涟,她险些容不下他的巨大。

紧紧咬着唇,浑身燥热无依,以前还有被褥床单可抓,如今什么都没有。

她唯有紧紧攀上男人的背。

男人的背上亦是薄汗涔涔。

好滑。

她好像怎么也攀不住,特别是在男人开始进攻之后。

她只得紧紧抓着棺材两侧的檐子,无力地承受着他的攻城略地。

132

在两人同时攀上顶峰以后,他还抱了她很久。

毕竟棺材空间太小,不好躺,所以,他披衣而起,一件一件将散落一地的衣衫捡起来。

夜离躺在里面动也不想动,感觉自己都快要死了。

头上夜空广袤高远,男人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响在耳侧,她长睫轻颤,觉得一切是那样宁静醣。

就在她准备沉沉睡过去的时候,男人又过来撩她:“起来!”

夜离懒懒地眯眼看他,见他已经将自己收拾得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不悦道:“别惹我,让我睡会儿。”

“要睡也挑个地方,哪有在棺材里面睡觉的?”

男人一边说,一边将她抱起来,开始替她将衣服往身上套。

不提这个还好,提这个夜离顿时回了几分精神。

“不挑地方的人是你吧?你也知道这是棺材啊?”

男人笑笑,没有吭声。

末了,又似想起什么,替她穿衣服的手一顿,“对了,棺材铺有男装吗?”

夜离怔了怔,以为他要,因为他的袍角先前被撕下两大块掩面了。

“有是有,没有你能穿的。”

他身材那么高大,一般人的衣服他又岂能穿?

她只有她自己变身用的男装。

“谁说我穿了?”

夜离就懵了,“那谁穿?”

这屋里还有第三人吗?

男人指指她,“你呀!”

“我?”夜离一震,“我穿男装做什么?”

“你方才不是说,要去找张硕吗?还说最好马上就去找。”

“是啊,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跟男装有什么关系,要找也是你去找啊。”

“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去,关于解蛊,我看你一套一套的,见解独到,必须我们三个人碰头商量一下才行。”

男人又用那种不容人有一丝拒绝余地的霸道口气说道。

说完,直接将她从棺材里面抱了出来,往走廊的方向走:“厢房在哪一边?男装是不是在厢房里面?”

夜离简直有些跟不上这个男人的节奏,“就算去找张硕,也不用穿男装吧?”

“你知道张硕平身最大的爱好是什么?”男人抱着她,脚步轻盈,顺着走廊,朝一侧的厢房而去。

“什么?”夜离嘀咕道,“总不会好男风,或者不见女人吧?”

男人“嗤”的笑了,“你想哪里去了?他最大的爱好是女人和酒,这样美好的夜,他肯定在万花楼里,你不换男装,怎么进万花楼?”

夜离一怔。

只听说过张硕的制毒和解毒本领,其余的她还真不知道。

一直以为他年轻有为,卓尔不凡,却没想到是个流连烟花之地的浪.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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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离一身男装走出来的时候,凤影墨盯着她,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怎么了?”

夜离故作轻松地垂目看了看自己。

其实,她知道他震惊什么。

果然,男人上前拉了她,上下前后左右整个看了一圈,“啧啧”道:“你们兄妹二人长得太像了,若不知是你,你这样出来,我还以为是夜坊主呢。”

夜离心里汗了汗。

实际上,她自己也别扭着呢。

平素男装是夜离,女装是夜灵,特别是在这个男人面前。

今日穿男装,却还是夜灵,心里面感觉怪怪的。

而且,她已经养成了习惯,一穿男装,声音以及行为举止、动作形态就自然地变到男人的样子。

如今,她还真得留点心才行。

“我跟大哥本就是孪生兄妹,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们两人长得像,至于那么大惊小怪的吗?”

男人笑笑:“的确不至于。

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夜离朝男人看过去,见他笑得似是有些意味深长,便想着细看了去,却被男人揽了肩:“走吧。”

夜离“啪”的一声将落在肩上的大手打掉:“我现在是男人,哪有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

“说得是啊。”男人一副恍悟的样子,“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说完,便负手身后,与她并肩走了起来。

两人先去将装蜈蚣的酒坛取了,夜离拿事先准备好的一块布将其盖住,然后便直奔万花楼。

夜,其实已经很深了。

可万花楼里还是灯火辉煌、歌舞升平、莺莺燕燕、笑语满堂,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夜离跟凤影墨一到门口,门口的一片穿得姹紫嫣红的女子就围了上来。

“哟,这不是凤大人吗?”

“凤大人,好久不见啊。”

“凤大人,今儿个怎么想到来看我们了?”

那些穿得极少、极尽妖娆的女子对着她跟凤影墨又是拉又是扯又是挽臂又是轻蹭的。

夜离还差点被她们给拉摔跤。

夜离蹙眉,刚想发作,边上凤影墨一手端着酒坛,另一手摊开一举,一副禁止触碰之姿,跟这些浓妆艳抹的女子道:“我们只是来找人的。”

顿时,原本还一张一张笑得娇媚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嘟囔着、抱怨着,撒娇着,“凤大人,凤大人”的嗲叫。

“抱歉!”

所幸凤影墨态度坚决,几人也算识趣,放了他跟夜离,又寻别的金主去了。

“你没事吧?”待众人散去,凤影墨问夜离。

夜离脸一冷:“以后来这种地方别带我。”

说完,也懒得理他,径直迈过门槛,走在前面。

凤影墨兀自笑了笑,拾步跟上。

在一间雅阁里,找到了张硕。

正提着一壶酒喝得满面潮红、双眼迷离、摇摇晃晃,而在他的边上一左一右两个妖娆女子,泥鳅一样黏在他的身上。

凤影墨进去直接让两个女子退了下去,然后上前将手中酒坛往桌案上一放,又伸手将张硕手中的酒壶接了下来。

张硕应该还是清醒的,当即认出了凤影墨,“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喝死没有!”凤影墨当即回了他一句。

“怎么了?你是不是现在自己不能沾酒,就见不得别人喝啊?嫉妒就直说。”

“我嫉妒你?”凤影墨当即非常夸张地冷笑了两声。

夜离在一旁看着两人。

看来,这两个男人的关系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好。

她还从未看到凤影墨在谁的面前这样过。

与其说,张硕是他的人,倒不如说是他的朋友。

因为只有朋友之间,才会这样不拘小节。

“夜坊主也来了?”张硕一个抬眼,这才发现夜离。

夜离呼吸滞了滞,刚想着要不要说自己不是夜坊主,边上的男人已经替她出了声,大手将她往怀里一揽:“她是夜灵!”

见张硕面露震惊,他又解释道:“还不是为了来万花楼找你,才不得不穿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