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不是已经…”张硕疑惑地看着他们,见凤影墨脸一黑,当即反应了过来,“哦,哦,哦,明白了,明白了。”

见张硕笑得暧昧至极的样子,夜离真想问他明白什么了,耳根一阵发热,她伸出手肘朝边上紧紧裹着她的男人腰上撞了撞,示意他放开她。

好在凤影墨也没纠缠,只低低一笑,便放了她,然后看向张硕,并伸手扯掉盖在酒坛上的布:“给你看样东西。”

“呀,送酒给我喝啊?”见是一坛酒,张硕顿时两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拿。

却被凤影墨给“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打掉,“就知道喝!你没看到里面的东西吗?”

“蜈蚣。”张硕愕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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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日,夜离还觉得夜里发生的一切是那样不真实。

若不是身上男人留下的痕迹还在,她还真的以为那只不过是自己的梦一场。

她终究是迈出了那一步。

有多不易,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接下来要怎样,她却是很迷茫。

钟家的府邸真的拆了,就在第二天的清晨。

她远远地看着,不敢近前。

看着那高高的白墙黑瓦一点一点地夷为平地,看着那院中的老梧桐、老槐树一棵一棵被砍掉…

她一滴泪也没有。

心里却空落得厉害。

最后的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爹,娘,是女儿不孝,是女儿没用,女儿没能守护好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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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因为凤影墨说,张硕一直跑凤府不方便,他一直跑张府也不方便,所以,让张硕每夜去棺材铺跟他碰头。

害得夜离又不得不过回了曾经那种陀螺一般赶场子的生活。

白日是夜离,呆在戒坊,夜里就变成霓灵呆在棺材铺。

张硕每夜过来告诉他们蜈蚣毒解药的研制情况。

有时,来得早,三人还会一起用晚膳。

张硕爱闹,油腔滑调,经常拿凤影墨跟她开玩笑。

起先,夜离还觉得尴尬,后来熟了,也对他不客气,时常是手上有什么就用什么砸过去。

然后张硕就拉凤影墨来挡。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眼见着三月之期却越来越近。

这一日,张硕一过来,就兴高采烈地跟他们讲:“听说,后天药神节,皇上要在皇宫里举行蹴鞠比赛,比赛的胜利者可以得到端王爷拿出来的一支千年南火草。”

南火草?

夜离精神为之一振,她听说过此物,可解世间百毒。

“它可以解掉蜈蚣毒?”

“正是,所以你们要想办法赢得这场比赛,不是想,是必须,必须要赢得这场比赛,因为你们也知道,后天便是三月之期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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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神节转瞬及至。

这一天,天气晴好,韶华明媚、和风煦暖。

声势浩大的蹴鞠比赛在皇宫的蹴鞠场进行。

比赛的队伍是事先报名参加的,以部门为单位。

因为一队人数要十六人,所以也有人数少的部门两个部门合起来一起参加的。

最终,总共四支队伍,六十四人参加。

戒坊是其中一支,缉台一支,还有宫中的六房二十四司一支,大理寺御史台一支。

因为消息出来得晚,没两日训练时间,所以夜离心里并无太大胜算。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所有队伍都是新组建,新手对新手,也算公平。

夜离带着戒坊的众人来到蹴鞠场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到了。

皇宫的这个蹴鞠场是先帝时期修建的,新帝陌千羽提出“全民健身”号召之后,又让人重新将此地翻修和扩建了一下。

非常豪华。

场地广袤平整,正前方有奢华主座,另三方有雅座看台。

随处可见彩幔、布幡、红绸迎风飘荡。

看台上内务府已经都立了牌子安排众人的座次。

夜离带着队伍来到立着戒坊字样的看台处坐下。

刚坐下不久,就看到凤影墨也带着缉台的人进场了。

万丈阳光下,他依旧一袭白衣胜雪,脚步翩跹、衣发翻飞,似神似仙。

在他身后,缉台所有的男子

也都是身着白衣,那么长长一队走在茵茵草地上,立即成了一种别样的风景。

缉台的座位安排在场地的另一边,戒坊的正对面,因为中间隔着宽阔的比赛场地,所以隔得有些远。

远远地,她看到凤影墨朝她这边看过来。

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甚至连他脸上的五官都看不清,但是,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目光。

她朝他点点头。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她跟他说,她大哥夜离不擅蹴鞠,她却学过一二,既然他觉得她穿上男装跟她大哥可以以假乱真,那么比赛就让她替她大哥上。

所以,现在在他的眼里,她是夜灵。

阳光下,男人也朝她点了点头,然后才缓缓收回目光,带着缉台众人在位子上坐下。

人陆陆续续到场,很快四支队伍都到齐了,三方看台也坐得满满当当。

随着霍安尖细嘹亮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襄太妃驾到——”

帝王陌千羽一袭明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妆容精致、凤袍曳地的太后,太后边上是同样盛装盛容的襄太妃。

帝王温润如玉、太后雍容华贵、襄妃娴静端庄。

在她们的后面是端王爷,和其他几个与陌千羽兄弟的王爷。

最后是宫女太监。

众人起身,跪地行礼,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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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落座,端王将一个精致的木匣放在高座最前面的一处高架上,蹴鞠比赛就正式开始。

因为有四队,所以采取的是小组淘汰赛。

也就是两队一组,两队一组,组中先比赛,输者淘汰,两组的赢者再最后进行决赛呙。

先是各队的领队前去分组醣。

夜离看了看高架上的木匣,重重握拳,起身。

四个领队齐齐来至帝王高座的前面。

凤影墨侧首朝夜离看了一眼,夜离没有理他,面无表情,目光平视前方。

帝王陌千羽凤眸深深,也同样扬落在夜离的身上,好一会儿,才转眸示意边上的霍安准备抽签。

“这里有四张号码牌,抽到‘一’的和抽到‘二’的一组,进行角逐淘汰,抽到‘三’和抽到‘四’的一组,角逐淘汰。”

霍安一边说,一边拿着写着号码的小牌匾行至四人跟前,却忽然发现少了一张。

回头看了看地上,没有,又再确认了一遍手上,还是只有三张。

顿时,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见他半天不开始,陌千羽沉声问道。

霍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回皇上,都是奴才失职,号码牌不知怎的…少了一张。”

少了一张?

众人一愣。

夜离垂了垂眸。

陌千羽脸色转冷:“就四张牌子,你也能搞丢,如此做事,你是不是也想将自己的脑袋搞丢?”

霍安一听,吓得脸色煞白,一个劲地告饶:“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边上一向娴静的襄太妃非常难得的出了声:“皇上息怒,掉了一张牌子而已,无需动怒伤身。三张牌子同样也可以抽啊,让其中三队去抽,剩下那一队就是掉的那个号码不就行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当然,有一个人最为赞同,只差心里为襄太妃喊万岁了。

那就是夜离。

因为不见的那个牌子在她的手中。

曾经在宫里任内务府总管多时,让人帮她偷块牌子并不是难事。

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想要确保万无一失。

她要确保不能跟凤影墨一组。

如果是一组的话,第一轮就是她跟凤影墨对决,那他们两人就必须一方淘汰。

而若不是一组,各自与别队作战,这样胜算的机会就大很多。

所以,她偷了一块牌子。

她想过了,若是三人抽,按照身份级别,肯定是六房二十四司那队不抽。

他们三人抽,若是抽到和凤影墨一组,她就换身上的这块,若不是,就不动。

反正为了防止舞弊,以示公允,号码牌上的号码是被贴住的,也就是必须撕掉上面的遮盖物才能看到号码。

换句话说,现在没人知道不见的那块号码是多少。

她自己当然知道,因为她已经看过了,是个4。

也就是如果凤影墨抽到了1,她不幸抽到了2,她就换掉,换成4,做出是2掉了的样子,若是抽的3,就无视。

就在她心中暗自庆幸之际,太后忽然出了声:“虽说襄太妃说得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办法,可哀家觉得,既然是比赛,就要以公平公正为先。四个人三块牌子,怎么抽?当然,的确可以三人抽,一人不抽,可是哪一人不抽?这是蹴鞠竞技,不是朝堂,不分官职高低,不分身份地位,凭的只是体能和技巧,让哪一队不抽呢?不抽的那队心里肯定不舒服吧?”

一些人听后又觉得太后所言有理,亦纷纷点头。

夜离就郁闷了。

其实她也知道,太后之所以有此举是因为前面说话的是襄太妃。

这两个女人明争暗斗多年,特别是太后,对襄太妃更是无一处看得顺眼,方才见众人对襄太妃的话表示赞同,就坐不住了。

哎,这可真是坏了她的大事。

一个是当今太后,一个是皇上生母,两人之话虽无明显的针锋相对,却硝烟暗藏。

所有人将目光都转向了帝王。

陌千羽又岂会看不出太后的心思,唇角微微一勾,转眸看向太后,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依母后所言,如今应该怎样?”

也不知是没有感觉到帝王眼中的冷意,还是感觉到了,却觉得让众人觉得帝王是在尊重征询她的意见的那份虚荣更重要,太后一本正经回道:“若是再去制作号码牌肯定来不及,要不,就来最简单的手心手背,这样予谁都公平。”

手心手背?

汗。

那都是小孩子玩游戏的时候才会用到的。

就是四人同时出手,可白,就是手心朝上,可黑,就是手背朝上,手心朝下。

同时手心的两人一组,同时手背的两人一组。

这也的确不失为一种方法。

可是,这会不会有点孩子气?

然,帝王陌千羽却允了。

“好!就依母后的意思办!”

四人围在一起,由霍安喊“一二三,出!”

夜离抿了抿唇,见凤影墨朝她看过来,她抬头望了望天。

收回视线的那一刻,她本能地朝高座上的陌千羽看过去,却不想正撞上他朝她深凝过来的目光。

她心口一撞,撇回视线。

莫不是被他发现了?

而此时,却也顾不上想太多,霍安已开始喊了。

“各位大人请准备,一、二、三、出——”

四人同时“唰”的出手。

凤影墨手背,御史台台主手心,六房二十四司的领队手背,夜离手心。

哇,成功!

虽面上不动声色,可夜离还是听到了自己心里面欢呼的声音。

是的,她看看天,就是想要告诉凤影墨她出手心。

她就知道,聪明如他,肯定能懂。

果然!

如此一来,凤影墨就跟六房二十四司一组,展开对决。

而她就跟大理寺御史台的一组,进行角逐。

关于哪一组先来,就石头剪刀布了。

而凤影墨和她作为当前帝王最重视的两个部门之首,自然就被推出来作为各组的代表。

也就是她跟凤影墨石头剪刀布。

不知为何,心里面竟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想了想,似乎是小激动。

举步,她朝凤影墨走过去,凤影墨也缓缓朝她走过来。

在两人距离还有两三步之遥的地方各自站定。

其实,这个已然不重要,无论是他们那组先比,还是她这组先比,都无所谓。

所以夜离没有任何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