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夜离说她是跟随端王去的,显然是撒谎。

从她当时虚弱的样子来看,她受人暗袭不假。

可她为何不让他们找出真凶,却故意将矛头引向端王呢?

只有一种可能。

她在保护那个真凶。

既然端王压根就没有去过花林,压根就没有跟易敏有过交集,又怎么可能会沾染上易敏身上的那种专门用来诱追蜂的气味呢?

也只有一种可能。

在夜离窃取他袖中药瓶的时候,故意让他沾染上的。

这一些,他不在夜离面前揭穿,并不表示他不知道。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觉得,比起其他,她能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比一切都重要。

那个男人可以慢慢揪出,跑不了。

而对于这个女人,他却再也赌不起了。

这段时间,他也想了很多。

或许是自己用错了方式,才会让原本一心向他的她越走越远。

人,就是这样,曾经的三年,她的倾心付出,他觉得是那样理所当然。

可当她一旦转身,他才知道,自己这三年来一点一点挥霍掉的是什么。

所以,他告诉自己,若再见她,必不再逼她,不再提条件,不再威胁她,他试着放下姿态。

他不信,三年的感情,敌不过人家的三月。

他这样做了。

虽然,他真的恨不得撕了她,毁了她。

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似乎…有些成效。

再说,她将矛头指向端王,也是他乐于见到的。

端王是太后的人,他早就知道。

借此机会给他点警告提醒,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

张硕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发现天已经大亮。

昨夜,他翻医书找解毒方法,竟然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展臂伸了个懒腰,有东西从肩上滑落。

他垂眸望去。

是一条薄毯。

他自是知道自己原本没有盖这东西。

阿洁。

是阿洁过来帮他盖的?

眸光一亮,张硕起身,直直往巧黛的厢房而去。

远远的,便可以看到厢房的门没有关。

果然。

“阿洁。”

人还未入,他便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想知道她是不是好点了。

可刚迈过门槛,撞入眼帘的一幕,就让他生生顿住了脚。

女子躺在床上,男人蹲在床边。

女子未动,显然未醒,男人倾身,凑在女子面前。

从门口的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到女子的脸,只能看到男人的后脑。

而男人的动作,似乎是…亲吻女子?

张硕瞳孔一敛,厉声道:“夜离,你在做什么?”

霓灵浑身一震,愕然回头。

张硕便看到了她唇角的殷红妍艳。

是血。

配着错愕苍白的脸色,红得刺人眼球,就像是开靡的曼陀沙华。

张硕眼波一漾,刚想问她怎么回事,却在看到床上女子唇角也在往下淌着鲜血的时候,猛地明白过来,眸色瞬间转寒:“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霓灵当然知道他误会了。

也不想解释。

抬起手背揩了一下唇角的血渍,她微微笑:“你不是已经都看见了吗?做什么还明知故问。我在亲她。”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一字一顿,故意拖长的音调。

见张硕脸色顷刻变得铁青,霓灵唇角笑意更浓,“怎么?就准你喜欢她,就不许我喜欢?”

“混蛋!”

张硕眸色一红,就像是一只发怒的雄狮一般冲了进来,对着霓灵的脸勾手就是一拳。

霓灵骤不及防,挨了个正着。

此时的她哪还经得起这样?

被击得脚下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都没能稳住自己的身子,一直退了好远,还是重重倒在了地上。

血,从鼻孔里流出。

与方才唇角的一抹交汇。

触目惊心。

“她都这样了,你还趁人之危,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张硕满脸满眼都是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恨不得再上前揣霓灵一脚。

霓灵却只是轻轻笑,丝毫不以为意。

张硕也不再理她,伸手解了巧黛的睡穴。

巧黛幽幽醒转,缓缓睁开眼睛。

“你感觉怎样?”张硕一把握了她的手,急急问道。

巧黛笑笑,很不以为然:“没事,死不了。”

凤影墨走进厢房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张硕拿着锦帕替床榻上的女子揩着唇角的血渍。

而在不远处的地上,另一抹身影,却试图爬起来。

可是努力了几次,都没有如愿。

凤影墨脸色一变,疾步上前。

“夜…离!”

三步并作两步,顷刻就来到近前。

他伸手将霓灵从地上扶了起来,在看到她脸上的惨烈时,更是眉心一皱:“怎么回事?”

没想到是凤影墨,霓灵感激地笑笑:“没事,摔了一跤。”

想想似乎有些牵强,她又指指边上的一根梁柱,讪讪道:“然后,撞在了那上面。”

凤影墨是何人,又岂是那么好糊弄?

凤眸凝在她的脸上少顷,又望进她的眼底,转眸,他沉目看向床边的人。

此时,张硕跟巧黛也正朝他们看过来。

“你怎么来了?”张硕有些意外。

“夜坊主怎么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凤影墨沉声问了自己的问题。

张硕看看霓灵,在看到她脸上的样子时,眸底掠过些些歉意,面露尴尬,却并没有吭声。

边上巧黛却是脸色一变:“啊,坊主,你......你怎么......”

霓灵苍白着脸,勉力一笑:“没事,我不是说了吗?摔了一跤…而已。”

然后,似乎想起什么,“对了,厨房的锅里还熬着粥,我去看看。”

然后,也不等三人反应,赶紧出了门。

那一刻,她想到了落荒而逃这样的形容。

“你怎么来了?”张硕再次问向凤影墨,忽然想起什么,眉眼一弯:“昨夜洞.房花烛,今日怎么还起那么早?”

而凤影墨脸上却无丝毫笑意,目光依旧落在方才那抹慌不择路的身影上。

直到那抹身影走出视线,

他才收回目光,转眸,掠了一眼巧黛,然后落在张硕脸上。

“你跟我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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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抹身影走出视线,他才收回目光,转眸,掠了一眼巧黛,然后落在张硕脸上。

“你跟我出来!妗”

见他脸色不好,张硕也敛了唇角笑意,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凤影墨没有理他,径直走在了前面,出了门。

张硕回头看看巧黛,巧黛微微蹙了眉心,搡搡他的手臂:“快去!跬”

“嗯,”张硕起身,将手中染血的锦帕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便也拾步出了门。

巧黛低低一叹,虚弱地靠向身后的软枕,眼角眉梢都是愁绪,微微失了神。

**********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中,凤影墨顿住脚步,回头。

“夜离脸上的伤是不是你所为?”

张硕脚步一滞,停在他两三步远的地方。

没有吭声。

“说!”

凤影墨骤然一声厉吼,吓了他一跳。

几时见过他这个样子?

不禁心中也微微恼了,特别是想起早上他看到的一幕,以及那个男人笑着承认的样子,他更是火大。

他看向凤影墨,不以为然地道:“是我所为又怎么了?他欺负阿洁,该揍!”

“他怎么可能会欺负阿洁?!”张硕的话刚落,凤影墨又沉声紧随而起。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语气笃定得不能再笃定。

张硕就震惊了。

蹙眉,他同样沉了声:“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我亲眼所见还有假?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

凤影墨一时有些语塞,眸光微微一闪道:“反正我说不会就不会!”

“凤影墨,我知道你喜欢人家的妹妹,所以要替他这个大哥出头,但是,做人要有原则,妹妹是妹妹,大哥是大哥,不要不问青红皂白!”

“不问青红皂白的人是你!”凤影墨再次冷声将他的话打断。

张硕又气又无奈,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不讲道理。

睇着他,见他脸色不好,双眸也布满血丝,一副一宿未睡的模样,也不想再跟他无谓地争执下去了,唇角一弯道:“怎么?是不是昨夜洞房花烛折腾了一宿没睡,没折腾爽,跑我这儿来撒气来了?”

“张硕你给我正经点!”

凤影墨冷声低喝,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张硕见状,知道不是闹着玩的,只得求饶,“好,好,好,我不说便是!你说!你那么一大早跑这里来,定是有什么事吧?”

张硕话音刚落,凤影墨直接开门见山。

“第一,以后你对夜离客气点,不许再欺负他,动手这种事更是想都不要想,他不会对阿洁不利,也绝对不会对阿洁有什么企图,你大可放心!你说我自以为是也好,做人没有原则也罢,今日正好被我看到,我就这样要求了。就当作为朋友的我,拜托你这个朋友做的事。如若你做不到,就休怪我不把你当朋友看!”

凤影墨一口气沉声说完。

张硕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会吧?还动真格的?就因为他是你女人的大哥,你就不把我当朋友看?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

凤影墨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依旧清冷着脸:“你大可以试试看!”

声音不大,却是听得张硕一颤。

睨着他并无开玩笑的意思,张硕撇撇嘴,没有再做声。

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昨夜他给阿洁点了睡穴的,一直到刚才他才去解开的。

也就是说,没有解穴之前,阿洁是不可能醒的。

没有醒的话,吐血的可能性就非常小。

那她唇边,还有夜离唇边的血是…

还有,既然人未醒,他身上的薄毯肯定也不是她给盖的。

总共也只有三人,不是他自己,不是阿洁,所以…

给他

盖薄毯的人是,夜离?

正七想八想着,凤影墨再度出了声,蓦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第二件事,也是我前来找你的事。”

凤影墨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便拉开锦袍的腰带。

张硕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凤影墨没有回答,而是解开袍子,让张硕看他的腰。

当那细细长长都有些化脓的伤口入眼,张硕愕然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