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唇角绽开一抹轻笑,清丽绝艳,只是眸中隐带寒意,周身冷意令人忍不住哆嗦。

她起身从妆台前走了出去,外面的日光极盛。

回廊下,她名义上的父亲聂远桥负手而立,看到她从屋内走出,轻轻颔首,道:“走吧!”

花著雨抿唇不语,语气清冷,看不出喜怒。她随着聂远桥到了大门外,登上了马车。聂远桥策马在马车前,马车后一众侍卫追随。

马车辗辗前行,一路无话。香车越过街道,穿过重重宫门,直入宫禁。一直驶到了康宁殿外,方停下。几个青衣宫人慌忙迎了过来,引着花著雨到了康宁殿一侧的偏殿内。

一入殿,便看到满殿的秀女如云,一个个打扮的彩红绣辉煌,各具姿色,真是燕瘦环肥,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些秀女都是经过三次选拔,最后才来参加这最后一关的殿试的。而花著雨,无疑是她们之中的异类。因为她没有参加其他的选拔,直接进入的这最后一选。她一出现,殿内众人的目光都向

她笼了过来。

“她是谁?”隐约听到两个秀女的窃窃私语声。

“听说是聂相的千金!”另一个秀女低低答道。

花著雨听在耳中,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她认得,那其中有一人,便是爱慕皇甫无双的史吏部侍郎千金安容。她是见过身为太监她的,不过,眼下,她一身女子妆扮,她竟然没有认

出她来。

聂府后花园里,绿树婆娑,数不清的春花红红白白,抬眸望去,近处。流水潺潺穿越平桥小径。远处,亭台岛屿掩映在绿树花丛间。

美景佳境,令人几乎怀疑这是九天瑶池。

而临水的璧池朱栏边,那抹飘渺的清影,临水而立在花影和波光潋滟里,长裙曳地,衣带当风,几乎让人怀疑,是九天瑶池的仙子。

她只是静默地站立,望着眼前的一汪碧水发呆,消瘦的身子在三月的日光里,迷梦一般笼罩着安静淡然的光环。微风吹皱了一池碧水,吹落了一数繁花,纷纷扬扬散乱的花瓣沾满了她的衣襟

和墨发,然而,她却犹若梦中人一般,浑然不觉。

皇甫无双遥遥凝视着,山石,古木,繁花,青竹,还有她,组成了一幅画,让人百看不厌的画。他凝视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在心中轻轻感叹着。

一阵风来,荡起花著雨的衣杉,衣袂翩飞间,她忽然抬足伫立到了朱栏上。眼角的余光瞧见不远处假山石畔的那抹清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伫立在栏杆上,展开双臂,宽袖当风,猎猎作响。

皇甫无双的心,好似猛然被人提了起来一般,一片惊惶。

他快速朝着湖水边奔了过去,只听得“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花著雨已经整个人扑到了湖里,一点也没有挣扎地沉了下去。

所有的侍卫早已被他屏退,他是偷偷在这里看她的,他没料到她会忽然跳入水中。他连想也没想,便随着她跳入了湖水中。

三月的湖水,冰凉,冷冽。

华衣落水,瞬间湿冷如铁,口鼻被呛,窒息,然而,花著雨心头却是清明如镜。

她知悉皇甫无双也跳到了水里,她感觉到他慢慢地向她游近,感觉到他的手臂牢牢地撰住了她的身躯,将她费力地托出了水面。

周围有人声聚了过来,她感觉好几个人跳到了水中,将他们两个人拉了上去。

皇甫无双一声冷叱:“都退开!”

她的身子忽然一轻,被他横抱着穿过了花丛,穿过九曲回廊,一直到了她的闺房内。

水晶帘动,香炉烟暖,繁花影动碧纱窗。

她躺在床塌上,任由翠袖将她身上湿淋淋的衣杉换下,用锦被将她湿冷的身躯裹住。

床畔的鹤形凤纹铜鼎里重新燃起了炭火,一室的温暖。

“你怎么样?”屋内,一道冷冽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花著雨侧首,看到皇甫无双一身湿淋淋地快步走了进来,几个尾随在他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拿着干衣,却战战兢兢不敢过来。

“皇上。。。。您还是先换衣杉吧,不然,容易感染风寒。。。”一个小太监壮着胆子说道。

“滚开!”皇甫无双回首冷喝道。

小太监吓得脸色煞白地退了出去。

皇甫无双负手快步走到花著雨床畔,一头墨发湿淋淋尚在滴水,他俯身,黑眸瞪得圆圆的,冷声问道:“为什么想不开?”

花著雨唇角绽开一抹冷然的笑意,眯眼道:“皇甫无双,你觉得我还能活着吗?你害了我的孩子,废了我的武功,可你是皇帝,我没有办法杀你,我也不能杀你,我也杀不了你。可我不想再

看到你,难道除了这么做,我还有别的法子吗?”

“为了这个,就要废掉我的武功?就要害了我的孩子?”花著雨冷笑着说道,忽然伸掌,掴在了皇甫无双的脸上。

皇甫无双俊美白皙的脸上,刹那间多了几道五指印,可见她这一掌用上了浑身的力气。他伸手,慢慢将唇角渗出的血丝拭去。俯身,一把抱住了花著雨的身子,“只要能留下你,做什么都可

以!”

花著雨浑身一阵颤抖,她侧躺在皇甫无双的怀抱里,大颗大颗的泪水不断地掉下来,跌落在皇甫无双的丝质长袍上,来不及晕开,便无声以滑落下去,摔落在锦褥上,“啪”地四溅碎落。

皇甫无双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

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从心头蔓延升起,他从来不知,她的眼泪,竟然能左右他的思绪。他伸指,将她脸颊上的泪珠拭去,那湿漉漉的泪水好似将他整颗心也晕湿了,他凝了凝眉,缓

缓说道:“小宝儿,你莫哭了!你想做什么,朕都依你。”

花著雨慢慢抬首,凝眸道:“我想见见绮罗!”

皇甫无双叹息一声,道:“好,明日,朕就让宋绮罗出宫来陪陪你。”他起身慢慢不舍地松开她,转身喊道:“来人!”

翠袖慌忙从屋外走了进来,向着皇甫无双跪拜施礼。

“翠袖,你好生伺候着小姐!若是再有今日这样的事情发生,朕决不饶你!”他冷声吩咐道,起身对花著雨柔声道,“朕回宫了!”

花著雨趴在床榻上没有抬头,待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方从枕褥间慢慢抬首,伸指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漆黑的眸间,划过一抹冷冽的寒意。

皇甫无双没有食言,第二日,便派人将丹泓送出宫来探望她。

几日不见,丹泓憔悴了不少,看到花著雨那一瞬,以袖掩唇,呜咽一声,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大颗大颗滑落。

花著雨静静望着丹泓,起身过去,牵了她的手,含笑说道:“傻丫头,哭什么呢?这些日子,害你担心了!”唇角一弯,漾起一抹伤感的笑意。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当听说将军被处死的消息时,我…”丹泓哽咽着说道,眸中泪水不断滑落。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花著雨望着丹泓苍白的脸,极是心疼地说道。

丹泓含泪点头。

花著雨望了一眼站在屋门口的翠袖,静静说道:“翠袖,你去把昨日厨房做的点心端过来!”

翠袖答应一声,掀帘走了出去。

丹泓扫了一眼翠袖道:“将军,你怎么成了聂府的小姐了?”

花著雨轻轻叹息一声,也有些疑惑地说道:“我也很不解。我原本以为,皇甫无双会恢复我本来身份的。”

丹泓坐在椅子上沉吟不语,屋内,一片寂静。

“将军,我从安那里知悉,北帝到了禹都。”丹泓悄声说道。

花著雨心头微微一愣,但是,却没觉得多么意外。

当初,皇甫无双除掉姬凤离,用的借口便是姬凤离和北朝公主定亲。萧胤若是知悉这个消息,不可能不到南朝。因为花著雨知道,萧胤对于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妹妹,情意极其深厚。如今有了他妹妹的消息,他一定回来找她。

上一次在北朝,她与他相见时,她以为锦色已死。而今日,他来到了南朝,而她却失去了锦色的消息。她原本想将锦色安安静静还给他,还给他一个妹妹,却不想老天总是作弄人。

“这么说,南朝和北朝的关系应该暂时缓和了,这也是好事。”花著雨淡淡地说道。

丹泓点了点头,“将军,你打算怎么做?”

花著雨慢慢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畔。透过绿纱窗,可以看到后花园里,春花盛放,绿树婆娑,扑面的风里,也夹杂着馥郁的淡香。后花园里景致正好,却也是处处暗藏杀机。她不会离开,

但丹泓必须走。丹泓没必要为了她,还留在那个暗涛汹涌的深宫。

“丹泓,你这次不要回宫了,我将你送到平他们那里!”花著雨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丹泓面前,沉声说道。

第135章

“将军,我从安那里知悉,北帝到了禹都。”丹泓悄声说道。

花著雨心头微微一愣,但是,却没觉得多么意外。

当初,皇甫无双除掉姬凤离,用的借口便是姬凤离和北朝公主定亲。萧胤若是知悉这个消息,不可能不到南朝。因为花著雨知道,萧胤对于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妹妹,情意极其深厚。如今有了他妹妹的消息,他一定回来找她。

上一次在北朝,她与他相见时,她以为锦色已死。而今日,他来到了南朝,而她却失去了锦色的消息。她原本想将锦色安安静静还给他,还给他一个妹妹,却不想老天总是作弄人。

“这么说,南朝和北朝的关系应该暂时缓和了,这也是好事。”花著雨淡淡地说道。

丹泓点了点头,“将军,你打算怎么做?”

花著雨慢慢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畔。透过绿纱窗,可以看到后花园里,春花盛放,绿树婆娑,扑面的风里,也夹杂着馥郁的淡香。后花园里景致正好,却也是处处暗藏杀机。她不会离开,但丹泓必须走。丹泓没必要为了她,还留在那个暗涛汹涌的深宫。

“丹泓,你这次不要回宫了,我将你送到平他们那里!”花著雨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丹泓面前,沉声说道。

“送我离开?将军你不走吗?”丹泓抬眸愣愣问道。

一阵风起,扬起了丹泓鬓边的碎发,露出她耳后一块浅红色的胎记,她侧首坚定地说道:“将军,你若是走,丹泓也走,你若要留下,丹泓也留下。”

花著雨却慢慢地松开了手,神色惊愣地坐在了床榻上。

初春的日光熏冽,透过碧纱窗射进来,散成五彩缤纷的光影,将花著雨整个人笼住。然而,无论这光晕是多么的艳丽,也不能掩住她脸上的苍白之色和眸中的震惊。

眼前有些眩晕,好似满地都是白花花的日光,她敛下睫毛,半晌才抬起睫毛,唇角一弯,笑道:“丹泓,我不能误你一生!”

丹泓垂首哽咽,花著雨张开双臂,将丹泓拥入怀中。她微微眯眼,状若不经意地伸指拂过丹泓左耳后的乱发。一块浅红色的胎记乍然闯入眼帘。她的手微微一抖,青丝落下,胎记便被遮住了。

花著雨的心,在这一瞬间,已经一起一落。

“我想知道,你如何知道我不是?”

白玛夫人回首笑了笑,道:“卓雅左耳后有一块红色胎记。”

“小姐,这是锦色自小戴着的东西,是和家里人团聚的信物。锦色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家人团聚,这事情,就拜托小姐替锦色完成了。”

锦色!难道锦色不是北朝公主卓雅?丹泓才是?

上一次,和锦色重逢后,她并没有去看锦色的左耳后,是不是有红色胎记。而丹泓左耳后的胎记,绝对不是巧合。

锦色是她在外面救下来的,丹泓是她在妓院里救下来的,锦色和丹泓都是她身边的人。她也一直相信,锦色被姬凤离所救,她是北朝公主的事情,是温婉揭穿的。

可是,如今想来,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她一直怀疑着,却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的原因只有一个,她不相信,多年前她的两次相救,都是他设计好的。更不敢相信,她身边的人,却原来是他一早布下的。最不敢相信的是,当初

锦色替下她,也是他一早设计好的,将锦色这个所谓的北朝公主送入到姬凤离身边。

可是,事情发展到今天,她却没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了!

心像缺氧似地窒息!

“丹泓,既然你执意要留下来,那就留下来,不过,在宫里,自己一定要当心。”花著雨眼睛一弯,轻笑着说道。

心头的震惊尚且还没消去,她却笑着开口,她都有些佩服自己,何时有了这般收拾情绪的本领,在这个局里待得久了,不是戏子也是戏子了。

丹泓的眸间慢慢染上了一层雾霭,那么悲凄,那么哀凉。这样的情绪怎么可能装的出来,丹泓在她心中,是一个良善而坚强的女子,就算身边所有人都背叛她,她也不相信丹泓会背叛她。

“小姐,点头来了。”翠袖端着一碟子糕点走了进来。

“放在桌上吧!”花著雨笑语盈盈地说道,回首对丹泓道,“你尝尝!”

丹泓伸指拈了一块糕点,慢慢放在口中,只觉得酥软香甜,甚是可口,点头笑道:“好吃!”

花著雨望着丹泓璀璨的笑颜,心中微微一酸。

那一日,当康告诉她药里有毒时,她曾经怀疑过丹泓,但是,知晓误会了她,她已发誓,再不会怀疑丹泓了。

可是,如今,她却怎么也不敢去问她。

这日一大早,花著雨便以出去上香为由,乘了马车出府。

自从花著雨跳湖后,皇甫无双倒也没有刻意限制她的自由,或许是因为丹泓尚在宫中,也或许是笃定花著雨没有了内力,纵然是逃也逃不走。

刚下过雨,路面有些滑,马车行得很慢。花著雨坐在马车中,掀开车帘朝外望去,此刻马车正行驶在上山的路上,道旁山石嶙峋,绿杨垂垂重重,在东风中轻摇浅摆,桃花夭夭,在道旁通起一带灼灼红云。

马车后面,四个带刀侍卫骑在马上,不徐不疾地跟着马车。眼看着马车徐徐穿过山道,远处,皇觉庵的庵门已经遥遥在望,花著雨慢慢地放下了车帘。眼角余光瞥见同坐在马车中的翠袖,只

见她正掀开前面的车帘朝外张望。

花著雨袖中的手指暗暗一弹,几枚银针从手中激she而出,she到了拉车的马臀上。一匹马受惊,长嘶一声,拉着马车开始狂奔,另一匹马见状也受了惊,却长嘶着向另一个方向奔去。马车车

厢被两匹马一拽,顿时有些倾泻,朝着路旁猛力倒去。

翠袖也是有武功的,看到形势不对,方要过来扶花著雨,马车车厢猛然一倾,花著雨趁势撞了翠袖一把,她便从马车中跌了出去,滚倒在地面上。

身后的侍卫见状,立刻打马跟上,纵身跃到马身上,才将两匹惊马制服。

花著雨坐在马车车厢中,微微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