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莫名地一抽,殷戈止几乎脱口而出:那你呢?

你就不绝望吗?

然而他没问出来,面前这人打了个呵欠,跟只小猫咪一样,吧砸吧砸嘴。靠在他怀里就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总是喜欢贴着他,贴着他的背,或者缩在他怀里,要么就是伸了指头死死扣着他的手。

更糟糕的是。她这么做,他会觉得很安心,背后贴着人,莫名的觉得安全。怀里钻着人,莫名地觉得满足。

她身上有好多好多秘密啊。谁知道那一团团的东西里头包着的是刀还是什么,就这么抱着,会扎着他吧。

然而,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抱着她。闭着眼睛安心地睡了个回笼觉。

叶御卿站在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两个跟连体婴儿一样的人,衣裳都穿得整齐,却抱在一起睡着。

倒吸一口凉气,他有些不解,正想靠近点看看,面对他躺着的人就安静地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眸子一对上,叶御卿停住了步子,心里一跳,僵硬了一番,才笑着朝他拱了拱手。

看一眼旁边还睡着的人,殷戈止起身,无声地越过她,下床出去。

梦回楼隔壁的茶楼。

叶御卿伸手给对面的人斟了茶,笑道:“还以为要养上几日了,想不到殿下恢复得很快。”

岂止是快,简直是变态,还趁他不在去风月屋子里!

“多谢殿下关心。”接过茶看也没看就喝了,殷戈止道:“殿下有事?”

有毛的事啊,风月现在是被他包着的,他来看看是正常的好不好?

压着心里的不悦,太子殿下摇着扇子风度翩翩地道:“瞧殿下似乎很喜欢风月,果真跟御卿是一路人,连看上的姑娘都是同一个。”

看着他,殷戈止很想说你眼光真的不怎么样,但是想想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于是沉默没应。

茶楼二楼空无一人,叶御卿觉得再跟这人打太极也没什么意思了,干脆开门见山:“御卿最近遇见些麻烦事,不知殿下可否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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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干将

每次来找他,叶御卿都是遇见了麻烦的,但殷戈止明哲保身,一向是毫不留情地回绝,不与他同一战线。叶御卿也习惯了,毕竟殷戈止喜欢易掌珠,而易大将军与自个儿的立场,可不算太一致。

但是今日,面前的人捏着茶盏,眼里竟然流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他犹豫了!

如同看见天上掉金子了似的,叶御卿笑得整个人都灿烂了,放了扇子,十分真诚地就接着道:“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只是武官要做的事情,御卿实在不擅长,只能求助于殿下,还望殿下能援手一二。”

眼里犹豫之色更浓,殷戈止像是在经历什么挣扎。半晌之后,叹了口气问:“何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咽了口唾沫,叶御卿忍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转回头来,笑道:“父皇授意御卿查访护城军,说近来由于难民又增。不阴城频频出事,护城军有失职之处。但…御卿向来从文,在军中说话,恐难令人信服,所以…”

所以这得罪人的事儿要不然你来?

殷戈止没吭声,安静地喝了一口茶。眉目间满是为难,还带了点不耐烦。

“当然,御卿知道,此事本也与殿下无关,没道理把殿下牵扯进来。”瞧着他有要拒绝的意思,叶御卿连忙道:“但御卿觉得。殿下兵法武学方面的造诣,无人不信服。只要殿下肯援手,那一切后果,由御卿承担,断然不会令殿下为难。”

也就是说你放心去吧,出事儿了我帮你顶着!

殷戈止垂眸,食指轻轻摩挲着手里小巧的茶杯,终于开口:“最近几日,在下身子不好。”

不想奔波。

叶御卿笑得咬牙切?的。

身子不好?身子不好你还往梦回楼跑啊?不是差点就在风月的房间里被毒死了吗?结果才恢复一点,就又跑过来了?还想再被毒彻底点?

人做事都是要回报的,叶御卿明白,殷戈止要的回报也简单,都这么说了,那他没有不应的道理。

“殿下被下毒之事,御卿一定会严查,绝对不会饶了凶手。”义正言辞地开口,叶御卿道:“杀人偿命,敢对您动手的,不管得逞没得逞,一样要偿命。殿下只管拿着此物去护城军查访,剩下的事情,御卿一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东宫的印信,红玛瑙的章子,安静地躺在叶御卿的手心。

殷戈止像是不曾察觉,也没想过接过这东西代表了什么一样,顺手就拿了去,颔首道:“好。”

眼眸微亮,叶御卿起身拱手:“如此,就多谢殿下了。”

“哪里。”

兴高采烈地下楼,叶御卿觉得今儿不阴城的天气都格外的好!他想拉殷戈止入伙真的想得辗转难眠啊!这样一把绝世好剑。一旦助他,就可以帮他在兵权方面劈开一条口子,打破易国如一手遮天的情况,为叶氏皇族后代的江山添几分稳固!

殷戈止入吴一年,深居简出,不与人打交道,但吴国会武之人都知道他的厉害,崇敬之人不在少数。他身份尴尬,无法掌权也无法为官,这更是自个儿最看重的优点,一直想加以利用…啊不是,加以器重。

感谢蠢到家的对殷戈止下手的人们,这回一中毒,终于是把无欲无求的殷戈止给逼急了,愿意出山了。

朝天拜了拜,叶御卿摇着扇子正想继续往梦回楼走,但脑子里闪过方才进去看见的画面,脚步就是一顿。

哎呀呀,不巧不巧,他看上的姑娘,他也看上了,现在正是拉拢人心的时候,他为主,自然当让。

遗憾地看了梦回楼的方向一眼,叶御卿想,无妨,那姑娘说不定还能成为他与殷戈止之间,最重要的纽带呢。

茶楼上空了,殷戈止一扫多余的表情,轻哼了一声。捏着茶杯抿了一口便起身。

风月醒了,正坐在屋子里把玩个东西呢,就见殷戈止开门进来。

“公子哪里去了?”娇嗔一声,风月道:“奴家还以为您今儿不来了。”

“喝了个早茶而已。”殷戈止问:“何愁已经在搬东西了?”

楼下后院门口停了好些马车。

“是啊。”风月颔首:“赵家公子也是大方,想来不会委屈何愁。”

不会委屈?殷戈止嗤了一声,那赵悉风流成性,后院的小妾都不知道有多少,何愁这样的青楼姑娘,进去当真不会委屈?

不过想想这些姑娘是做什么的,他也就不多操心了。

“昨儿公子问了奴家好些事情,奴家现在也想问公子一件事儿。”起身去抱着人家胳膊,风月抬头眨巴着眼睛道:“您到底是怎么察觉奴家有异的?”

知道死在哪儿,她也好改进啊,被他发现还有生路,被别人发现那才是真的死定了。

轻哼一声,殷戈止道:“银子。”

微微一愣,想起灵殊丫头跟自己哭诉的银子被劫匪抢了的事情,风月咬牙:“还当真是你干的!”

又不用尊称?睨她一眼,殷戈止道:“用银子包纸条,你很聪明。”

背后冷汗又开始渗了,风月咽了口唾沫。

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夸她还是夸他自己,这法子最早算是殷大皇子发明的,为了保证战报在传递过程中不出现意外,就将战报塞在刀柄和剑鞘里。让传令兵带着上路,饶是传令兵被杀了,敌军也找不到战报。

她活学活用,这不就把纸条塞银子里,让灵殊去买郑记的绿豆糕么,外人的确也发现不了啊,谁知道遇见了祖师爷。

不能说她失算,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纸条太轻,银子分量会不对,你没告诉你的丫鬟实情,每次给她的银子都是裹着纸条的,你的丫鬟也就理所应当地觉得一两银子就该是那种分量。所以后来接到我的银子,她觉得不对劲。”

闲散地坐在凳子上,殷戈止慢悠悠地道:“我只是试探了一下有没有这种可能,毕竟那老板娘与人接触,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只有银子能传递东西,没想到蒙对了。”

风月:“…”

瞧着这人脸上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就来气。仿佛别人精心的设计在他看来就是老旧的套路,随便蒙一蒙就能破解的。

好在自己有心理准备,从遇见这个人开始就没抱太多侥幸心理,被发现了就摊梦回楼的牌,坦诚相待,投入他的麾下。

直到现在。身为魏国百姓的风月,依旧相信跟着大皇子是不会输的。

姑且跟着他吧。

转脸一笑,风月伸手就给他捏肩:“公子真是神机妙算,慧冠一方,奴家甘拜下风,愿为公子驱遣。”

“嗯。”漫不经心地应了。殷大皇子指了指左肩:“用力。”

嘴角抽了抽,风月将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公子,您忘了吗?奴家还带着伤呢,虽然是恢复得不错,可要用力也难了点啊。”

依旧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只露出手指在外头瞎晃。殷戈止瞧着,抿唇道:“你倒是厉害,没好全的手,也能一直这么折腾。”

风月嘿嘿直笑:“反正奴家除了脱衣舞,什么都不会,不弹琴也不作画,手废了也不碍事,还能动就行。”

可真是心大啊,殷戈止眯眼。

“主子。”正聊着呢,观止进来,看了风月一眼,小声在殷戈止耳边道:“干将带来了。”

说小声也不是很小声啊。她恰好就听见了啊!风月咬牙,脸色有点难看,没敢回头。

一个身形威猛的人恭恭敬敬地低头进屋,朝着殷戈止就跪了下去:“主子。”

殷戈止没回头,也没让风月下去,直接开口:“我待你不好?”

干将咬牙,摇头:“主子待属下,恩重如山。”

“嗯,那你这算是恩将仇报?”

没明说是什么事情,但看一眼旁边的风月,干将额头上的汗水刷刷地就往下掉:“属下…不敢。”

风月很想平静,但看见干将。她还是没忍住手抖。

这一抖,殷戈止就伸手上来覆住她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回头看了干将一眼:“那我能知道,你背叛我的原因吗?”

嘴唇发白,干将连连磕头:“属下没有害主之心。只是…这梦回楼办事一向很快,属下以为,能解主之忧。”

“哦?”侧头看了风月一眼,殷戈止目光温和:“梦回楼办事快原来已经有名声了?那我怎么不知道?”

喉咙微紧,风月咬牙,心思转得飞快。立马就叹了口气。

这气叹得是惆怅感慨啊,听得殷戈止挑眉,睨着她道:“有话就说。”

“奴家想夸您的人呢。”扭身坐在他大腿上,她笑道:“梦回楼接过很多客人,也留下过客人很多的东西,唯独这位公子。来过我梦回楼,但不知身份,也没留下信物,若是哪天有人想害公子您,奴家一定拿不出东西来。”

干将嘴角抽了抽。

“你的意思。”转头看向地上的人,殷戈止温柔地问:“他也喜欢来梦回楼啊?”

风月眼也不眨:“对啊!在奴家还没挂牌的时候。就勾搭上奴家了!”

下一更16点

第42章 救命的恩人

干将的脸,在听见这句话之后,瞬间从白变得通红,又变得发青。然后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殷戈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风月朝天叹了口气,努力陷入回忆:“那是几个月前的一天了,这位公子来梦回楼玩,恰好在后院碰见奴家,当即就被奴家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貌给震惊了,于是想跟奴家一夜春宵。”

殷戈止眉梢动了动,干将觉得背后一凉,忍不住就反驳:“没有!”

“是没有度成啊,但是公子在梦回楼留宿了啊。”风月眨眼,一本正经地瞎掰:“那晚奴家试探了公子一晚上,公子也没泄露自己的身份,倒是察觉了奴家这梦回楼的秘密,之后,也就偶尔在遇见棘手之事时。过来找奴家帮忙。”

殷戈止表情麻木,伸手撑着下巴,跟看唱大戏似的看着她。

咽了口唾沫,风月挺直腰杆:“奴家可没撒谎,这位公子只不过来找奴家帮了两次忙。因着忌惮他将秘密泄露,奴家也就都应承了。本还有些慌张,怕他是什么坏人,结果是公子的人啊!奴家对公子的仰慕之情真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

“闭嘴!”听够了,殷戈止瞥她一眼,转头看向地上还跪着的人:“你说。”

干将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抬起头来看着他:“属下无话可说。”

还能说什么啊?啊!这么离奇的故事都被关风月给编出来了。他难不成还去丰富故事情节啊?

“你是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殷戈止淡淡地开口:“那么多场仗都跟我一起打过来了,刀剑你都肯替我挡,我实在想不出你背叛我的理由。”

风月垂眸,老实地捏着帕子站在一边。

干将是魏国前锋营副将,武功高强战功赫赫,所以殷戈止信任他。即便来了魏国,也带着他,让他做暗卫。

其实在魏国继续留着,哪怕奔波些,地位也是比暗卫高的,但他自愿跟他来魏国,隐入暗处,不显人前。这样的人,功名利禄于他都是浮云,但美色的话…

微微侧头看一眼风月,殷戈止觉得,风月说的话也许是真的。干将来过梦回楼,无意中发现梦回楼是个情报传递之所,毕竟他现在做的也是这个,观察起来比他细致。

发现之后,与他无关的事,就没有在意,只在接到他某些困难的任务的时候,才想起来这儿找人帮忙。毕竟这一年来,干将知道他所有的事情,真要背叛,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才背叛,还做的是有益无害的事情。

基于对干将的信任,殷戈止强行说服了自己,并且觉得很有道理,就应该是这样,不然也不会有别的可能了,干将只忠于他,没有人能从他手里抢人。

“罢了。”他道:“下次有这样的事情,你也该提前告诉我。”

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干将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惊呆了。但想了想,还是镇定地朝殷戈止磕了头,然后出门。

“公子,来尝尝这个啊。”劫后余生,风月连忙笑得跟朵花似的,端了点心就凑到他面前去。

殷戈止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流转,连她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放过。风月笑着,身子却紧绷,恍然有种被他看穿的惊悚感。

然而,打量她一圈之后,面前这人什么也没说,拿了糕点就吃。

心口猛地松下来,风月觉得,多伺候这人几天,自己可能都得短命几年。

已经短命了几年的干将从梦回楼的后门出去,无声无息地进了郑记糕点铺。

看一眼他的神色,老板娘郑氏脸上笑容不变,让掌柜的来看着前头,然后便跟着去了楼上。

“出事了?”递了帕子给他,郑氏皱眉问。

擦着头上的汗水,干将眉头皱得比她还紧,缓了半晌才道:“那丫头怎么会跟殿下撞上了!”

郑氏一顿,叹息:“大概是缘分吧。”

“说什么缘分!要是被发现身份,她哪里还有活路在?”眼睛都红了,干将压低着声音,嗓子发紧:“关将军一家上下,都是殿下监刑处斩的,在殿下心里,将军是叛国之人。他的女儿,你说他会放过吗?”

郑氏也很担心,擦了擦手坐在旁边:“那怎么办呢?这遇都遇见了,咱们担心这些也没用啊。大小姐很机灵的,应该没事。”

那点机灵,在殿下面前,当真有用吗?干将死死地闭眼,长叹了一口气:“你小心遮掩就是,晚上知会其他人,你们都是死人了,过去的事情,就当全忘了,别露出丝毫破绽。我不能久留,先走一步。”

“是。”满脸愁容地应了,郑氏跟着下楼,一到人前就换了张脸,伸手塞给干将一包点心:“客官下次再来啊~”

干将颔首,走得头也不回。

他发过誓一生只效忠大皇子殿下,但,关将军救过他的命。

他是前锋营的副将,前锋营跟着大皇子征战过,自然也跟着关苍海征战过,彼时他还是个小将,双方对阵之时冲得太快。四周都是敌兵,打得狼狈不堪。精疲力尽快要成刀下亡魂之时,是那满脸络腮胡子的关大将军,策马闯过来,一刀横陈,救了他下来。

他还记得,那人把他拉上马,笑得粗声粗气地夸他:“好小子!够勇猛!”

在沙场上一起浴血奋战过的人,都会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和信任,所以当所有人都觉得关将军是当真叛了的时候,他没有。

他在家里偷偷供奉关将军的灵位,每天给他上香,因为他知道,关家上下,满门忠烈,已经一个都不剩了,他要是不供,英魂都无归处。他想过给大皇子进言。然而战火又起,殿下根本无暇再顾其他。再者,他也是一介莽夫,根本说不了什么条理清晰的话。所以他觉得,关家可能是要蒙冤千古了。

然而,跟着大皇子初到吴国之时。关清越联系上了他。

或者说,是关风月。

那传闻里敢爱敢恨,潇洒不羁的女将军,穿着一身红纱袍,顶着满头珠翠,笑眯眯地问他:“将军。我爹的灵位,可不可以拿给我?你带着不方便。”

现在想想,风月可能是一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会与大皇子遇见,所以找上了他。但是,她怎么知道他在供奉关将军的灵位?

不管怎么说吧。从这些事儿来看,至少关风月是个很聪明、也早有打算的姑娘,他担心没用,她要是都会暴露在大皇子面前,那他更是没什么法子能遮掩。

心乱如麻,干将叹息一声,干脆不想了,加快步子,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去。

殷戈止吃饱喝足,心情不错,拎着风月一起去了校场。

安世冲和徐怀祖早早地就来练习剑法和刀谱了,瞧着身法。真是又努力又有天赋。

“殿下的运气一向很好。”风月忍不住道:“就连随便收的徒弟,也是根骨奇佳。”

谁告诉她,这是他随便收的了?殷戈止轻哂,看向安世冲。

“师父!”那边两个人也看见他们了,立马收了刀剑,?刷刷地过来行礼。

“练得不错。”殷戈止颔首:“世冲进步很大。”

“谢师父夸奖。”安世冲笑了,开心得很,旁边的徐怀祖不高兴了,扁嘴道:“师父,徒儿也有进步啊。”

“没人说你没长进,只是世冲明显比你练的时间长,所以下盘更稳。”殷戈止伸手敲在他手背上。长恨刀便脱了手,落在他掌心。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