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戈止皱眉,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见风月一溜烟跑下了楼。

真会给他找麻烦啊。

抿了抿唇,他还是看着柴老夫人道:“您随我回王府吧。”

封明去了天牢,很是直接地逮了个人回来,茶楼没人了,他便转头去大杂院。

风月正在看地图,石家祭祖既然会在石家地位最高的石鸿唯府上举行,丞相府守卫也森严,但比廷尉府竟然要好些,大概是石鸿唯问心无愧,胆子更大的缘故。

“月儿!”

正想着呢,封明就将个人摔在了她的院子里:“人来了,你想问啥都可以问。”

目瞪口呆地看了看那?青脸肿还穿着天牢狱卒衣服的人,风月很是头疼:“您竟然直接把人绑来了?”

“不然呢?”封明道:“我问清楚了,他当初就是跟柴未明在一起做事。”

地上的人哆哆嗦嗦的,看起来恐惧极了,摆明是已经被暴打了一顿,现在格外老实。

哭笑不得地蹲在他面前,风月笑着问了一句:“柴未明是死在谁手里的啊?”

狱卒身子一僵,连忙摇头:“柴未明不是摔死的那个人吗?是摔死的!”

风月抬头看了一眼封明,后者会意,一脚就踩在了狱卒胸口:“你信不信你马上也会不小心‘摔死’?”

明天4100钻石四更(??∀?)??依旧12点左右见

第149章 抓狗计划

凶的怕狠的,狠的怕要人命的。狱卒只觉得胸口一痛,眼前一花,连忙道:“将军饶命!卑职…卑职突然想起来了,那柴未明…好像不是摔死的。”

“哦?”微微俯下身子,封明眯眼:“那是怎么死的?”

眼珠子乱转,狱卒有点心虚:“将军,小的也想说实话,可小的还要在人手底下讨生活,话可以说给您听,您不能拉小的当证人,也不要说是小的说的,不然,小的回去也活不了啊!”

封明看向风月,后者点头:“可以。”

“你说吧。”收回脚,封明抱着胳膊看着他,大有“你敢撒谎老子一巴掌劈死你”的意味。

狱卒捂着心口撑起身子,小心翼翼地道:“柴未明是怎么死的。其实我们这个队的人都清楚,他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被上头灭的口。咱们牢头本来想护他一二的,毕竟他那个人不错,忠厚老实又不偷懒,可惜没保下来。”

狱卒的上头是牢头。牢头的上头,自然就是廷尉了。

风月眯眼:“天牢里既然那么多人证,他也不怕你们谁去告他一状,让他杀人偿命吗?”

一听这话,狱卒失笑:“姑娘说得轻巧,这状有那么好告吗?自古民不与官斗。下不与上斗,他们手里握着的就是审判大权,你去告他们,会是什么下场?告不成不说,反而引火烧身,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干。”

这就是柴未明死了半年多了,也没个交代的原因。

点点头,风月笑道:“果然还是不能走正道解决这事儿,封将军,劳烦您将人送回去吧,什么都不用说。”

封明挑眉:“这样就完了?”

不问关将军的事情?

“够了。”风月颔首:“想知道的都已经问了,其余的,是不用问的。”

“好。”封明应了,把人捆起来扔出去给了随从,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风月面色平静,一身佛气慈悲地在写着什么东西。

佛经吗?他好奇地凑过去看,却见桌上放着的是张地图,风月拿着朱砂笔,在地图上点着红色的点儿。

“这是什么?”

“丞相府的地图。”毫不避讳地指给他看,风月笑眯眯地道:“这儿是他们举行祭祖大典的地方,四周有四条出去的路,这边的红点是他们的守卫布置。”

目瞪口呆地看着,封明皱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尽?”

按理来说,官邸的地图都该是保密的。

“澧都最近新起了一座梦回楼,将军不知道吗?”笑得眼角弯弯,风月道:“里头的姑娘风情万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惹得澧都贵胄们纷纷追捧呢。”

有这回事?封明皱眉,一看面前这人的表情,恍然道:“难不成有丞相府的人去过了,梦回楼将消息卖给了你?”

“…可以这么说吧。”

封明愕然,拍了拍手:“还是娘子军厉害,我早跟我爹说不能小瞧女人,他偏不信!哎,那楼里有镇国侯府的地图吗?我去买一份儿吓唬老头子去!”

…当梦回楼是菜市场吗?风月捂脸:“您别胡来。有那精力,不如帮我个忙?事成了,我请你吃饭。”

“好,什么忙?”

“帮咱们把石有信绑了,带出城门。”指了指丞相府地图上的正门位置,风月严肃了神色:“此处有十个护卫,功夫不到家的人带着个人肯定跑不掉,只能您来。”

绑人?封明兴奋了,完全不考虑绑的是朝廷命官的问题,拍手便道:“可以,不过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微微一笑,风月看着他道:“失败了就说是您跟石廷尉开的玩笑,反正您的身份在这儿,他也不能拿您如何。但要换成别人,那就难说了。”

“好。”想也不想就点头,封明道:“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感激地看着他,风月召集了其他人,又仔细将计划核对了一遍。

殷戈止一直在等,他想着下个月十五之前,风月怎么都该来找他一趟,不然就凭他们那些人,要想在石家祭祖大典上对石有信做什么,恐怕有点难。

然而,左等右等,都等到石家祭祖这一天了,没有一个人来孝亲王府传什么话。

坐不住了,殷戈止扭头问观止:“什么情况?”

观止眨眼,挠头道:“没什么情况。封将军一大早就去了大杂院,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

脸色一黑,殷戈止抿唇。

他怎么忘了还有封明,可就算有封明,让自个儿帮忙不是更靠谱吗?她就那么不愿意来求他?

有些烦躁,他起身,闷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去看看热闹吧。”

观止应了,套了马车就拉着他往石丞相府上而去。

石家也算个大家族,毕竟三公九卿里有两个大人物都姓石,祭祖的排场自然也大,众人一大早就纷纷驱车乘轿到了丞相府,在门口下车落轿,相互寒暄。

石有信的马车来得晚,门口的人已经进去了大半,只剩些家奴和车夫在外头候着,小声说着话。

“吁——”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车夫看了一眼四周,勒住了马,回头朝车里道:“大人,前头轿子和车多,怕磕坏了咱们的车,您就在这儿下吧。”

石有信虽然养了半个月,但院子里总是有鬼闹腾,病是好了。精气神全没了,一听这话也没计较,盯着青黑的眼就下车。

然而,脚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接过旁边家奴手里的礼帽,石有信就感觉自己被人一捞,天旋地转!

“大人!”车边的护卫低喝,立马拔了刀:“贼人休走!”

这句话喊出来的时候,蒙面人已经跑出去几步了。等车边八个护卫反应想去追,车夫却一扬鞭,马车斜着一撞,撞翻了四个人,另外四个人要追上去,却被后头过来的轿子和马车挡了路。

“来人啊!石大人被人掳走了!”护卫急喝,丞相府门口的守卫听见了,纷纷追下台阶,却被堵在门口闲聊的车夫和家奴们拖延了一阵,等越过人群。就只能看见那贼人的衣角往街头左边拐了。

“追!”

封明一边跑一边觉得,幸好是这个瘦弱不堪的石有信啊,要是换成先前的赵旭,那他一定扛不动!

身后有守卫追来的声音,封明咬牙,按照风月的计划。一头跑进雪月街。

“哎,今儿咱们梦回楼庆典,里头姑娘们备着精彩的表演等着各位爷呀,各位里头请!”

雪月街上有新起的梦回楼,金妈妈扯着那一如既往的大嗓门,带着一群姑娘在楼前揽客。光天化日做的生意。那可算是拿得上台面的,一时雪月街也就拥堵不堪。

封明疑惑地往人群里冲,本以为会跑得艰难,谁知道那些个姑娘竟然自动给他让路,等他过去了,便又将路堵上。

雪月街的街尾拐角处停着一辆运水车。封明二话不说,打晕石有信就塞进了车上空空的木桶里。按照计划,他的任务到此结束,扯了面巾和外袍一并塞进水桶,看着那车往城门拉去,便穿着青色绣麟的锦衣,施施然往回走。

丞相府追出来的护卫还被那群姑娘堵着,有人想呵斥,就被温香软玉撞了满怀,姑娘们秋波横扫,媚声道:“小哥儿真凶啊,吓坏奴家了!”

“就是啊。咱们这儿准备庆典呢,这么凶,是要砸场子吗?”

“不如也进去喝两杯啊,咱们这儿有美人酿,比美人还醉人呢。”

好一阵纠缠,看得封明目瞪口呆。等守卫们终于冲出包围,早已经没了贼人的影子。

运水车出城,廉恒看了一眼,亲自检查,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了出去。

看着那车吱呀吱呀往照影山拉,廉恒叹息,面朝城墙壁。反思自己。

这是他第一回不尽职责,徇私枉法,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有点爽快呢?

风月在照影山下的一户农家里等着,等东西运来,便笑嘻嘻地让人抬进了准备已久的铁笼子。

“这玩意儿可真难抓!”罗昊抹了把汗:“幸好准备周全,不然封将军都不一定能跑掉。”

“难抓咱们也抓到了。”蹲在笼子前头。风月舀了一瓢凉水,眯眼看了那昏迷不醒的石有信一会儿,猛地将水泼了过去!

“啊!”石有信惊醒,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半晌才问:“这是哪儿?”

“十八层地狱。”阴测测地笑着,风月拿了蜡烛过来。将四周门窗紧闭的屋子里照亮了一小片,也将自个儿的脸照得更加恐怖。

一看她这张脸,石有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关…关…”

“我还雎鸠呢,你们这些人,看见我的反应怎么都没个新意的?”翻了个白眼,风月笑道:“石大人。别来无恙啊?”

“啊——”浑身颤抖,石有信嘶吼一声,尾音都打着颤儿,伴随着一股子尿骚味儿,让屋子里的人纷纷嫌弃地退了几步。

“这就尿裤子了?”冷笑一声,风月道:“当初让人挑我手筋的时候。我瞧着您胆子挺大的啊?”

\(≧▽≦)/咱们的《风月不相关》签约魅丽出版啦~!宝宝第一本没完结就签出版的书,撒花给红包!

下一更14点之前发!!

第150章 以怨报怨

一听这话,后头的秋夫人等人顿时把正在吓唬人的风月给扯了回去,可怜风月脸上的狰狞都被扯变了形,还没把石有信吓死呢,就跟个鸡崽子似的被他们拖出去围了起来。

“少主的手筋,是他挑断的?!”

周围杀气四溢,惊得风月抱头?窜,赔笑道:“我这吓唬人呢,你们别激动啊!”

这叫人怎么不激动?旁边的罗昊眼睛都红了:“少主武功卓绝,驰骋沙场建功无数,却也是练了十几年才积累出来的!‘除武’这种刑,他竟然敢用在您身上,该遭雷劈!”

尹衍忠等人也气得身子发抖,但凡习武之人,谁都知道“除武”有多令人绝望。尤其是武功造诣高的,没了手筋等于一身武功尽废,提不了刀舞不了剑,十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就算是个男人也承受不住啊,更何况少主…

“哎呀。都过去这么久了,咱们再气也没用啊。”干笑两声,风月道:“气坏了多不好啊,不如想想怎么让里头那人生不如死?”

“…”秋夫人满眼心疼,伸手将风月搂在怀里。像个温和的长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本该是他们安慰她的,倒不知怎么,反而让这丫头来安慰他们别生气,真叫人哭笑不得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心酸。

“好啦。我还活着就是祖上积德保佑了。”顺手也拍了拍秋夫人的背,风月道:“人已经在咱们手里了,要扣什么罪名,要怎么弄死,都得大家出主意啊,我一个人肚子里的坏水儿可没这么多!”

“去你的!”轻嗔一声,秋夫人笑骂:“拐着弯说咱们肚子里坏水多呢?”

“这是夸奖,可不是骂人。”站直身子,风月眯着眼睛看了看关着人的房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啊?”

那就以怨报怨!众人纷纷撸起了袖子,搓了搓手。

史冲语气阴森地道:“那少主先在外头歇息一会儿,咱们进去跟他聊聊天。”

“对,好生聊聊天。”冷笑了两声,尹衍忠上前就推开了门。

一群气势汹汹的人都涌了进去,只留下风月和一脸茫然的灵殊站在外头,风月目瞪口呆,灵殊吧唧吧唧吃着点心,满眼无辜。

少顷,屋子里尖叫连连!那声音凄惨得,活像被人分尸了似的!

灵殊吓得手里的糕点都掉了,扭头看向风月:“主子?”

“你进去看一眼。”风月严肃地道:“让他们务必留人性命,账还没算清呢!”

“是!”灵殊提拎着小裙子就跑了进去,没一会儿便跑了出来,瞪着眼睛道:“主子!他们说只是在跟人聊天,只是聊着聊着笼子里那人的手筋就断了!”

伸手捂了眼睛。风月失笑,一边笑一边摇头。

这群人,分明跟她没什么血缘关系,倒是当真很像一家人,看样子,压根不用她施加什么压力,他们足以将石有信吓得夜不能寐了。

心里突然有点感动。

殷戈止踏进门来的时候,就见风月笑得嘴角高扬,自个儿捂着自个儿眼睛站着,好像有点走神。

旁边的灵殊看见他了,他伸了食指压在嘴唇上,那机灵的小丫头就蹦蹦跳跳地站到了旁边去。

悄无声息地走到她面前,殷戈止低头看着这人,微微一哂,伸手将她盖着眼睛的手给拿开。

不出意料,一双眼跟小兔子似的通红。

乍一看面前这人,风月有点吃惊,眼睛眨巴眨巴的,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来了,被他捏着的手就按在了自己的嘴上,接着殷戈止低头,毫无预兆地就隔着手掌亲了亲她。

风月:“???”

身上一阵鸡皮疙瘩,她猛地后退,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满眼都是嫌弃。

刚刚还心情不错的殷王爷。瞬间就沉了脸色:“你活得不耐烦了?”

“…王爷,咱们做人要讲道理啊!”哭笑不得,风月道:“您这么突然来一下,奴家自然会受惊,身体的反应是控制不住的!”

所以,她的身体是控制不住地嫌弃他?脸色更难看,殷戈止冷笑:“亏我还帮你善后,下回还是看着你让人去送死比较好。”

啥玩意儿?风月一愣,眼瞧着人要走,连忙伸手扯了他衣摆,赔笑道:“王爷,话说完了再走不迟。”

也就是,他走不走压根没关系,还是他说的话更重要?殷戈止咬牙,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扯回自己的衣摆就继续迈开步子。

风月再度伸手,这回直接抓了腰带,心想衣摆料子滑,腰带可好抓啊,她死不撒手。他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容易甩掉!

然而,她这一用力,腰带的确是没被他扯回去,相反,整个带子伴随着殷戈止那华丽的白纱锦衣,一起松开了…

大风飞扬,殷戈止缓缓回头,用带着三尺寒冰的眼神,冷冷地看了风月一眼。

“嘿…嘿嘿。”咽了口唾沫,风月双手捧着那腰带,恭恭敬敬地朝着他举过头顶:“王爷息怒!今日是小吉,不宜杀生!”

殷戈止手都举起来了,听见她这话,眯了眯眼,缓缓放了下去:“替我系上。”

“好嘞!”狗腿地将这位爷风中飘扬的袍子按住。风月跟捆麻绳似的,将那腰带绕过这人的腰,狠狠一勒。

殷戈止喘了口气,低头盯着面前这人,目光突然有点炙热。

察觉到了这人身上的某些变化。风月眨眼,一副了然的模样,拍了拍他肩上不存在的灰尘,笑道:“王爷,梦回楼已经在澧都雪月街开张。您有空,也该去捧个场。”

本来还有点旖旎的想法,一听这话,瞬间觉得冷水兜头,殷戈止面无表情地拂开她。道:“我爱去哪儿便去哪儿,用不着你来说。”

“这不是您一直没去,奴家以为您不知道嘛!”掩唇一笑,眼角眉梢又露出点狐狸的媚劲儿:“楼里新来的姑娘很是不错,姿色上乘不说,也有会跳脱衣舞的!”

“…”眼含讽刺地看了她一眼,殷戈止道:“你有空操心这个,不如想法子把我那儿留着的人嘴巴堵上吧。你今日绑人,雪月街街尾上瞧见封明将人塞进木桶的有三个人,现在都在我府上喝茶。”

微微一凛。风月连忙道:“多谢王爷!”

她倒是忘记了这点细节,万一被人捅出去,说不定还会牵连廉统领。

冷哼一声,殷戈止半点也不想领她的谢,扭头就往外走。

观止驾车,带着他回府,一路上殷戈止都在生气,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就觉得心口堵得慌,抑郁不得解。

“客官。梦回楼今日有庆典,进来看看啊!”路过雪月街,外头突然传来金妈妈的吆喝声。

观止勒了马,看一眼那梦回楼崭新的招牌,想起上回自家主子收到的信上写的话。忍不住微微回头:“主子?”

“继续走。”殷戈止淡淡地道:“回府去。”

有点意外,观止嘟囔:“都已经到这儿了…”

“不找了。”车厢里的人语气平静地道:“不用找了。”

不用找了?观止震惊,这都三年多了,四十个多月,一直在等的消息。眼瞧着都到门口了,他竟然说不用了?

这一瞬间观止突然也有点看不懂自家主子的想法,沉默半晌,摇摇头,还是甩了缰绳。让马车缓缓从梦回楼门前走过。

风月兴高采烈地看着尹衍忠写的罪名单子,边看边念:“草菅人命、贪赃枉法、下巫术谋害圣上…等等,这个下巫术是怎么来的?”

尹衍忠一脸正气地指了指秋夫人:“她编的,说前些时候廷尉府闹鬼,石有信请了巫婆法师来驱鬼。可以栽赃成下巫术谋害圣上,毕竟当下的魏国,只有谋害圣上才是大罪,其余的都不足以令他‘畏罪自杀’。”

“好主意诶!”风月听得连连点头,转脸问了问旁边笼子里的石有信:“你觉得怎么样啊?”

石有信缓了两天,已经知道他们不是鬼是人了,可一听这样的话,还是吓得浑身发抖:“你们想…想做什么?”

“你别害怕啊,我们又不是什么好人。”风月微笑:“这只是想陷害你而已啊!”

“对。”罗昊在旁边附和:“陷害了你之后,再印刷多份儿你的罪证,广散四处,引起民愤。之后你就会死在这儿,咱们拿你的手给认罪状上盖个手印,你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瞳孔紧缩,石有信连连摇头:“为什么要这样?这些不是我的罪名,你们要扣罪,也得让我去受审啊!”

“你在我们手里,那罪名就是我们定,还受什么审啊?”掩唇一笑,风月侧眼看她,眼光余光阴暗:“如同当年的关苍海,在你手里不也是被你扣上罪名,压根不用审的吗?”

一股子凉意穿透背心,石有信垂着双手跪下,一边哭一边朝风月磕头:“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忏悔,我会向关将军忏悔!”

看着他这模样,风月“咯咯”笑出了声,眼里满是感慨:“当初我奶娘也是跪在牢里这样求您的,您放过我了吗?”

下一更16点之前发

第151章 言清

幽暗的天牢牢房里,也曾有人苦苦哀求他:“石大人,求您开审,求您问罪,求您还我关家一个公道!”

然而,彼时的石有信高高在上,不屑地站在牢房外头冷哼:“关将军都已经畏罪自尽,你们还想要什么公道?罪名已定,等着死吧!”

人在事不关己的时候,总是能平静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地看待各种不平之事的,很多人心无敬畏,觉得报应是不存在的,如果当真存在,为何还有那么多坏人活得尚好?

然而,报应当真临头。他们的脸色也会格外精彩。

“那不关我的事啊!满朝文武都想让关家亡,关家不亡不行啊!”石有信抖着嘴唇,眼里满是求生的渴望:“我就算愧对关将军,可我也是逼不得已,逼不得已啊!”

好一个逼不得已!风月冷笑。扭头问四周站着坐着的众人:“你们想他死吗?”

“想!”整?划一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惊得石有信傻了眼。

“您瞧,我也是逼不得已。”回头看着他,风月道:“您好生享受这最后的几日活头吧,等民情沸腾之日。就是您下黄泉去赎罪之时。”

人要是不知道自己的死期,还不会有什么畏惧,一旦知道,还逃脱不了,就像酒楼厨房的笼子里关着的鸡鸭。绝望万分又时刻充满恐惧。

石有信崩溃了,嘶吼道:“我可是堂堂廷尉,你们这些山野贼寇,都不要命了吗!一旦被人找着我,你们统统要斩首!满门抄斩!”

“不好意思,我满门也就我一个人。”站起来踹了那笼子一脚,风月眯眼道:“别说那些窝囊废找不到你,就算找到了,你也会先死在我手里!”

“啊——”怒目圆睁,石有信双手抓着那关狗的巨大笼子,死命摇晃,铁笼哐当作响,伴随着他这疯了一样的嘶吼,听得人万分舒畅。

“叫吧叫吧。”风月笑道:“等你没力气叫的时候,就要死喽~”

轻灵的声音,配着那一脸阴鸷的表情,吓得石有信叫得更凶。屋子里的人纷纷捂着耳朵出去,开始印刷他的罪状。

站在院子里,风月看了看天,觉得魏国的天空难得地变得澄清了起来,一时心情大好。

贺兰长德死了,赵旭也已经死了,收拾完石有信,她大概就可以联系言清进宫了。

正想着呢,就听得灵殊跑进来禀告:“主子。外头来了个穿着鹤袍的仙风道骨的人,瞧模样就三十多岁,说找您。”

他们身处照影山下的农家,按理说是不会有人找来的。可一听这人的外貌描述,风月笑了:“正好有话要问他,快请言大人进来。”

言清,当年的东宫管事,她机缘巧合下结识的朋友,自关家没了之后,他就辞职离宫,说是要回老家,然而分明一直留在澧都,替她办事。

“言大人。”看着施施然走进来的道士模样的人,风月笑着问了一句:“宫里的事情准备妥当了么?”

言清本是听闻石有信抓着了,过来凑个热闹,谁知道一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脸当即就垮了,头上的道士帽子都歪了下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魏文帝自遇刺之后身子一直不好,兴许不用你犯险,他自己就…”

眉梢微挑,风月笑道:“他自己死,那我就活不安生了。”

“…”怅叹一口气,言清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里的执念不但没少,反而更深。看来陪在你身边的人。并未好生劝导。”

翻了个白眼,风月都没管老朋友久别重逢的喜悦,上去就拎着这人的衣裳,眯眼道:“劝导我什么?劝导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呸!你每次来都得说这些大道理,有什么意思?不照样帮着我报仇?”

被她拽在手里,言清瞬间不要那仙风道骨了,眉毛垂下来,好生好气地道:“我就说个场面话,你冷静点,冷静点!这么多年不见了,就不能先坐下来喝个茶?”

“没茶!”风月皱了皱?子:“先说事情办好了没有,我还指望着你把我弄进宫呢!”

说起这事,言清就不免想起了三年前的某些事情,当即严肃了神色,低声问:“您要是当真弑君,那该如何面对孝亲王?”

面对殷戈止?风月挑眉:“我为何要面对他?”

事成之后,她多半是活不成的,根本不用考虑这种问题。

诧异地看她一眼,言清小声道:“您与他好歹私定了终身呢,向来只听说男人始乱终弃。还没见过女子满不在意的…”

更何况,三年前的关清越与别的进东宫的姑娘可不一样,她压根就不想当殷戈止的侧妃,是当真喜欢他。

摸摸?梁,风月也不扭捏,点头道:“我承认,以前是挺喜欢他的,甚至不要脸的事情没少干,但是那份感情,早淹死在关家流淌出的鲜血里了。我没法儿怪他恨他,可是也没法儿像从前那样爱他敬他,相互利用而已。等一朝事成,我与他注定是要成为仇敌,再也不见的。”

言清瞪眼,活像看个怪物似的看着她。

哪有女子这般狠心的?对别人狠心就罢了。她这分明是要跟人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抓抓脸,风月道:“这件事我一早就想通了,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就想通了。你们也不必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其实挺无耻的,按理说都回了魏国了。挨个找人算账的话,怎么也该把殷戈止算进去的,毕竟就算他无心,却也直接导致了关家的灾祸。

可是,想想殷戈止那变态的武功和深沉的心机。不是她怂,她只是不能再葬送自家兄弟的命。

就让他一个人好好活着好了,带着对她的恨和一辈子也报不了的仇,好好活着好了。

长叹一口气,言清将手里的拂尘往桌上一扔。很是无奈地坐下道:“我一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清越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孝亲王就算对他父皇有怨,也绝对不会坐视魏文帝被刺杀,所以你的计划,最好再搁置一段时间,仔细想想。”

风月沉默,跟着他在桌边坐下,盯着茶杯里的茶叶沉思了半晌。然后一脸严肃地问:“我要是去对孝亲王用美人计,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先放倒他,再进宫谋刺?”

言清看她的眼神顿时充满质疑:“三年多以前你都没能迷惑大皇子,现在是哪儿来的自信出此狂言?”

风月:“…”

不是她自信,是她不傻,她能感觉到殷戈止对她不一样,谁见过堂堂的殷大殿下弯腰下来亲吻个女人的?还是亲在她挡着嘴的手背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啊!也许殷戈止这种表面正经的人,内心就是不喜欢正儿八经的姑娘,偏生爱她这种风尘妖媚的呢?

“不过…”话锋一转。言清皱眉道:“要说三年前你没有迷惑住大皇子,那也不一定,毕竟这都快四年了,他一直在派人找我,要不是我人脉广躲得好。早被他挖出来了。他找我也不会有别的事情,当初在东宫办的差事,除了你那一件,别的都是记录在案的。要问别的,他不如去翻册子。”

也就是说。找了三年多的人,其实就是想知道,当初进东宫那个侍奉了半个月的女人是谁。

风月愕然,瞪着言清,有点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子:“你是说。他一直在找我?”

“对啊。”很不优雅地白她一眼,言清摇头道:“那么多大家闺秀他没看上,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粗鲁没规矩的?”

心口蓦地一热,风月张大了嘴,伸手抹了把脸。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单方面仰慕殷戈止,结果不得人欢心不说,还被人监斩了满门。想想都觉得自己可怜,一颗单纯无辜的春心捧出去,叫人摔碎了踩烂了扔回来。

如今突然发现,不是啊,不是她一个人在单相思,殷戈止,或者说是殷沉璧,三年前虽然一直对她冷漠,可心里,其实是给她留了个位置的?

对呀,那人外冷心热,一向寡言又冷着脸,年少不懂事的她便觉得那是不喜欢。现在回过头一看,任何送进东宫的女子,不管有没有被宠幸,都是只留一夜的。连续留了半个月的,可不就只有她一个?

咧了咧嘴,风月迎着言清古怪的眼神,嘿嘿笑道:“我不乐别的,就乐原来以前不是我一个人傻,这样我心里也好想些。”

当真是这样吗?言清摇头,人间自是有情痴啊,自己痴还笑别人痴!

笑着笑着,风月就笑不出来了,想想以后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她垂眸,沉默良久。

再度抬头,眼里就满是坚定,看着言清一本正经地道:“大人还是尽快安排我入宫吧。”

风从庭院里吹过,划上她的眉眼,打了个卷吹过院墙,吹得外头站着的人白衣烈烈。

最后一更18点(??∀?)??

第152章 原来是你4100钻石加更

魏国大皇子殷沉璧,五官随了先皇后,生得俊俏多情,但久经沙场,自成一股子铁血刚硬之气。世人皆知,殷沉璧薄情风流,从未将人放在心上,却没人知道,也曾有两个人闯进过他不喜迎客的心扉。

有青涩傲气不知名姓的女子,他寻之三年,辗转难忘。本以为一生要沉此无望相思,谁知道三年之后,有衣不蔽体的下贱妓子,扯着断裂的红绸,摔进他的怀里。

遇见风月的殷戈止是欢喜的,就算她背景颇深、来处不明、目的不清,可她很热闹,笑着闹着。予他饭菜温热、予他美人多情、予他烛光盈盈。大半年过去了,殷戈止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放下三年前那个人,不踏进梦回楼,不找言清,不用再问那人是谁、在哪里。

可是没想到,上天好像跟他开了个玩笑。院子里传来的话,他每个字都能听见,连在一起,倒是想不明白什么意思。

或者说,压根不愿意去想。

但,他的内功实在太过扎实。里头人说什么话,都听得如在耳侧:

“你当真不在乎,执意要进宫的话,那我替你安排。”叹息一声,言清站了起来:“我也不宜久留,就先告辞了。有什么需要的,让人传话就是。”

“有劳。”风月的声音里一点犹豫都没有,甚至还带着笑。

殷戈止垂眸,僵硬地挪动着身子,拽着观止一起隐到旁边的树林里去。

“主子!”离那院子远了,观止才敢呼气,这一声喊出来,却是带着颤音,脸抬起来,眼里也含了泪。

深信“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观止,从十五岁开始就没这么丢脸地哭过,可他实在做不出其他的反应,一看自家主子愈加平静的脸,他喉头上下滚动,眼泪跟石头似的一颗颗往下砸。

“你哭什么?”轻声开口,殷戈止声音空灵,双眼无神地看着他的方向问。

观止哽咽,抬袖擦着眼睛,只觉得喉头生疼:“风月…风月姑娘,竟然想刺杀圣上。”

他觉得难受啊,自家主子那么喜欢她,帮着她护着她,她在下这样的决定的时候,竟然一点也不考虑自家主子,仿佛根本没有考虑两个人的将来,压根没有想过要与自家主子有将来。

怎么能这样呢?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了,虽说是互助互利,可感情也是半分不假的。主子今日来之前还说风月姑娘不善文笔,要写罪状还是得他来,面儿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分明是惦着她想着她才来的,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些话,他听着都觉得难受,主子会是个什么心情?

一想到这个,观止喉咙就再难成声。

听完他的话,殷戈止倒是笑了,轻轻勾着唇角,越想笑得越厉害,摇着头看着观止道:“你只想到这一点,就哭成了这样,那我,岂不是要哭倒几座城?”

被他这笑晃花了眼,观止愣了,连忙伸手扶着他:“主子?”

“没事。”殷戈止低声道:“我没事。”

只是心口的东西疼得厉害,让他看不清前头的路。

原来这么久了,他会爱上的,还是这个人。

原来三年前的相思咒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死咒。

原来她曾爱过自己,只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心跳骤快,疼痛欲裂,没走两步路,他便半跪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指掐进地上的泥土里,指节泛白。

“主子!”观止慌了,连忙扶着他道:“我们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