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连不远处的王尚也注意到了,他也跟着回头。

怔了一阵,莫远叫道:“卢,阿萦?”

莫远的声音十分响亮,带着几分惊奇。

他这声音一出,众少年姑子同时回头向卢萦看来。

马车中,车帘大开的卢萦慢慢放下书简,抬起头来。

明明已是第二次看到她,这个时候,众人还是眼前一亮,同时想道:果然如莫远所说的那样,这个姑子着男装时,远胜过穿女装时。

只见简陋的驴车中,一袭银白色长袍的卢萦,乌发高高束起。那清丽至极的面容,在那冷漠无波的眸光掩映下,散发出一种似雪似玉的莹光。她的长袍穿得一丝不苟,使得她这个人,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种疏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精致,还有,睥睨!

有这样气质的人,真难想象她会攀龙附凤。

众少年一怔间,阿缇惊叫道:“阿萦·你是来送我们的吗?”

卢萦转眸看向她,勾了勾唇,淡淡笑道:“不,我有事前往成都,得与各位一路同行了。”

坦坦荡荡地说到这里,卢萦见到有几人讥诮的一笑,嘴一动便要讽刺她攀附他们,当下一双乌黑如宝石的眸子静静地扫过众人,清冷地说道:“诸君任我自行便可。”

说罢·她向后一仰,再次拿起了那本书简翻看起来。

正好这时,一缕春风吹来,那春风拂过卢萦的车帘后,又拂起她额头的一缕碎发,卷到了她长长的睫毛之上,然后,悄然垂落。

几乎是陡然的,众人同时想道:怪不得会说她如芝兰玉树了!

这世间,美貌胜过卢萦的男人和女人不知多少·可有她这气质的却是绝无仅有。这种疏离中透着自在,从容中透着冷漠的味道,一时之间,众人倒是明白了,怪不得以阴澈的家世,竟想娶她为妻。

车队在不疾不徐中向前驶去。

众少年这时早把注意力从卢萦身上移开,聚在一起谈笑起来。

不知不觉中,王尚策马来到了卢萦的驴车旁。

他走到众人注意不到的另外一侧,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男装的卢萦,王尚发现·自己那本来平静的心,又有点砰砰跳了起来。

抿着唇,他暗暗想道:如果她不是姑子·那可多好?

至于她不是姑子他会怎样,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没有想明白。

就在王尚胡思乱想之际,卢萦抬起头来。

她瞟了王尚一眼,从一侧拿起一个木盒。把木盒推到车窗旁,卢萦向后一倚,淡淡说道:“这盒子里,装的是郎君所赠的〈史记〉·实在是此书太过贵重·卢氏阿萦无功不敢受禄。”

王尚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脸上,好一会·他才说道:“你可是怪我那日不曾替你说话?”

这话一出,卢萦转头。她眸光清澈地看着王尚·好一会,勾了勾唇淡淡笑道:“不,我不怪。”在王尚诧异的目光中,卢萦静静地说道:“我从小就知道,世间一切,只能自己争取,别人是指望不上的。因此,我不曾怪过你。”

这话,却是比骂他还更让他不舒服。

王尚抿紧唇,他也不知怎地,一对上男装的卢萦,便思绪千端,隐隐中,他甚至对卢萦有点恼意,恼她不该明是女儿身,却着男装来诳自己。

想了想,他手臂一伸,把几上的那个木盒拿了过来,淡淡丢下一句,“随便你。”说罢策马离去。

转眼间,夕阳西下,车队要开始扎营了。

那些郎君姑子,每个人都带了大量的护卫婢女,因此他们只是一声令下,便有人忙碌起来。

卢萦没有在外面行走过,也不做扎营的准备。她打算今晚睡在车

在她下来时,众人已燃起的火堆,煮起了晚餐。

卢萦吃了几口干粮,便在这靠近树林的山丘旁走动起来。

看着她一个姑子,却自自在在的,真如一个男子一样看来看去,好一些姑子都低头哧笑起来。

卢萦听到了她们的哧笑,她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行走着。一边走,她一边把众人营帐的位置,马车的停放,婢仆们说的话,还有他们的神态表情,树林中的脚印,一一收入眼氏。

围着树林走过后,卢萦走了出来。而这时,两个姑子拦在她面前,咯咯笑道:“你叫阿萦吧?阿萦啊,你这般查来查去,可查到了什么?”话一说完,她自己乐得笑弯了腰。

另一个姑子站在一侧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笑着。站在这姑子后面的婢子,则凑兴着笑道:“卢姐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你是常年在外面行挥打仗的大将军呢。”

她这话一出,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在众女的嘻笑中,卢萦微微抬眸,她的眸光瞟过聚在一起的众仆人,在其中几人的身上瞟了一眼后,又回头看向那些载送东西的驴车。

目光扫过其中两辆驴车,卢萦这才回过头来。她微笑地看着几女,点了点头,说道:“几位说得对,我是闲着无聊,走走罢了。”

说罢,她越过几女,走向她的驴车。

☆、第八十四章

几女目送着卢萦修长挺拔的背影,同时轻哼一声。

她们都看不过卢萦。

因为她们实在想不通,卢萦的自信和底气从哪里来。在她们想来,世间的贵族和庶民有天壤之别。而贵族之所以是贵族,那是从小耳濡目染,一衣一食的精养,奴仆成群的奉迎才养成的自信。而这卢氏女,竟是自信更胜过她们。

所以,她们实在想不明白。

她们自是不会明白,卢萦的自信来自于对世事万事的通透,那是她受伤后便拥有的通透。从她醒来那一刻起,她便觉得这天地间的一事一物,都是那么明明白白。她甚至觉得,很多事情,只要自己想,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成功。

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通透,自信,畅达,佛家称做:提瑚灌顶。

指被灌输了智慧,使人彻底觉悟清醒。

不过此时,佛教还没有在中原大地流行,得等过了几百年后的南北朝时期,才会在一本叫做《敦煌变文集维摩诘经讲经文》中说道:“令问维摩,闻名之如露入心,共语似提瑚灌顶。”

没有理会身后不时传来的哧笑声,卢萦来到停放车辆的地方。

此刻,夕阳渐渐西下,淡淡的夜幕廾始笼罩在天地间,天边处,淡淡的明月升起,数颗星辰点缀其侧。

仰头吹了一会风,卢萦没有上驴车,而是闲庭散步般,又围着一众车辆转了一圈。

转着转着,一个少年仆从跑了过来,他朝着卢萦行了一礼后,唤道:“卢氏娘子,我家主人让你过去坐坐。”他朝身后一指。

卢萦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却是那山丘上,众少年少女已生起了火堆,各自按家族和亲疏围聚成堆。燃烧的火焰照在一张张青春的脸上,烹着肉汤的大鼎上散发着阵阵白气。

卢萦恩了一点,点头道:“多谢。

”她提步走近。

远远看到卢萦走来,莫远忍不住说道:“这卢氏娘子,长得真不错。”说到这里,他瞟向一侧的王尚,忍不住凑了过去,低声说道:“阿尚”白日里你凑在她的车旁说什么了?怎么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好。”

见王尚沉着脸,莫远嘻皮笑脸地说道:“你莫以为大伙没有看到,小心阿缇又要发作卢氏娘子。”顿了顿,他又奇道:“阿尚”这卢氏娘子人才再好,也不至于你和阿澈都陷下去了吧?你且说说”你是怎么看她的?”

王尚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只是他的眼角,已投到越来越近的卢萦身上。

淡淡的月辉下,一袭银白衣裳,姿容出众的“美少年”还是挺引人注目的。看着她越走越近,王尚举起酒盅,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好一些人等着卢萦过来,好一些人又准备发作于她时,走到离众人只有二十步处的卢萦”身子一转”顺着一条小道步入了山丘下的平原处,顺着那条小溪走动起来。

王尚皱了皱眉,朝身侧的一个护卫唤道:“去告诉卢氏娘子,夜色已深,就别给我们惹麻烦了。”语气十分不耐。

“是。”那护卫提步追上了卢萦。

看着两人站在月光下说了几句话后,自家护卫竟是跟着卢萦继续向前,王尚先是双眼一瞪,转眼冷哼一声,道:“真不像个姑子!”

使唤起别人的人,还挺娴熟的。

也只有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卢萦身上,这个时刻,莫远等人已谈笑风生起来。而离众少年约有四十步远的姑子们,也聚在一块笑成了一团。美人们huā枝招展的模样,引得众少年频频望去,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卢萦?

卢萦围着小溪走出二三百步后,回头朝那仆人说道:“我们回吧?”

那护卫恩了一声,说道:“这方向一眼可以看尽,哪有什么眼睛发着绿光的野兽?姑子你确实是看错了。,…刚才,卢萦非要说她看到了一对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疑似是狼,这护卫压根不信,不过卢萦十分美貌,她想看清楚,他也就乐意陪她一程。

卢萦寻思了一会,却是说道:“可我就是不安。”她抬起乌黑水润的眸子看向那护卫,温柔地说道:“成家大郎,如果我感觉到子什么不对的事,可不可以找你?”

黑暗中,她一双明亮的眼睛发着晶灿的光芒。

年方二十,还血气方刚着的成家矢郎端正的脸孔一红,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红着脸“恩”了一声,低声承诺道:“姑子吩咐便是。”

“多谢大郎。”卢萦垂眸微笑。

这一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转眼两天过去了。

这是众人上路后的第三天,按这个速度看来,最多再过五天,便可以进入成都城内。

又到了傍晚时。看着忙忙碌碌扎着营帐的婢仆们,连续踩了两晚地盘的卢萦,今天倒是安份起来了。

见她不再四下走动,与阿缇交好的,那个叫萧燕的姑子讥讽地说道:哟。今儿怎么安静了?某个村姑怎么不冒充大将军察看地形。…她从华天看到王尚悄悄凑近卢萦后,便一直窝着火,平时有事没事,便有点喜欢针对卢萦。

萧燕的声音一出,另一个少女轻嗔道:“阿燕,别这样说话。人家这是知道自己的本份,找着借口不让自己碍人眼罢了。”

这话一出,几个格格笑声传来。

这时,阿缇却在她们身后叫道:“咦,你们说什么呀?别这样说阿萦,她挺好的。”

听到阿缇大大咧咧的话,先头开口的两女同时摇了一摇头,萧燕更是扯过阿缇,在她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听着众女的嘲讽声一句又一句地飘来,坐在一个火堆旁的卢萦面无表情。她用树枝掏了掏火心,腾腾的焰火中,一双乌黑如宝石的眸子,特别的熠熠生辉。

见她这般镇定,众女火气更大。不知怎么的,这卢氏女年龄也与她们差不多”可她们在她面前,就有一种自己比她小了一截,正被她容忍着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止是她们有,众少年也经常能察觉到。

这不是让人愉怕的感觉,特别对于颐指气使惯了的富贵子弟来说更是如此。

面对众人的嘲讽嘻笑,卢萦眸子也不抬一下。只是在众人一一熄去火堆”钻入帐蓬中睡觉时,安静地朝驴车中走去。

这几晚”卢萦都是如此,也就没有人特意留意于她。

夜,渐渐深了。

天空中,一轮弯月相照,地面上,萤火处处”一个个帐蓬外面的火堆中,焰光明暗不定。

在新声渐起时,一队黑衣人出现在月光下。

这队黑衣人,约有四五十个。他们黑衣蒙面,除了一双眼睛在暗夜中发着光外,一个个人都如溶入黑夜一样。

慢慢的,他们离帐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随着他们走近,也不知是哪一人带头”只见他们随手一抽,瞬时,一把把长剑从鞘中冒出,映射着月色,泛着冰冷的血光。

黑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的,他们一步步逼近了隶属于护卫们的帐蓬。

车队扎营”呈环形分布,众护卫守在外围,仆人的帐蓬在中间,众少年少女的帐蓬便处于最里面。一共三圈,只要解决了最为强大的外围护卫,剩下的人便是砧板上的肉,任杀径砍了。

这时刻,帐蓬中还是一阵宁静祥和,杆声还在此起彼伏。

众黑衣人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轻起轻放。

终于,他们离众护卫的帐蓬只有二十步不到了。这时,黑衣人的首领手中的寒剑对着月光,挽了一个神秘的剑huā。这剑huā一出,众黑衣人脚步一顿。

只见那黑衣人的首领又挽了几个剑huā后,手中长剑猛然向下一沉,然后,他迅速地窜向护卫们的帐蓬处。

他这一动,宛如虎狼,在他地带领下,众黑衣人的脸上,同时现出狰狞的寒光来就在这个时候“叭一”的一声瓦罐碎裂声,在暗夜中陡然传来!

众黑衣人才冲出两步,陡然听到这声音,不由齐刷刷一惊。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哗”的一声,却是那摔罐之人点起了火折。紧接着,那人随手一甩,火折哗地扔出,在空中飞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后,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

随着那火折子落下,只听得“哗哧一”一阵劈劈啪啪的响起,转眼间,一条火龙平空而起。那火龙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不过一瞬,便堆起了漫天火焰,生生地隔在众黑衣人和帐蓬之间。

原本还黑暗如漆的大地上,变得通红一片。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走水子?”

“快,快醒醒,出事了。”

“有刺客”

一声又一声的嘶叫四面而来,转眼间,众护卫从帐蓬中冲出,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年们,也衣冠不整地出现在帐蓬外。

一阵喧闹之后,清醒了的众人,齐刷刷转过头,他们看了一眼火龙的对面,那四五十个黑衣刺客后,又同时转头,看向百步处的树林旁,那个长身玉立,银裳如雪的美少年。

此刻,那美少年手中还拿着一把火折子,她的腿旁,更有四五个酒坛子。近二百双目光都盯在她的身上,她却依然是面无表情,那冲天而起的火焰,直映得她双颊通红,乌黑的眸子,更是亮得惊人。

在一阵惊愕中,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护卫成家大郎,他大声喝道:“那些人是盗匪,大伙快拿起兵器!”

成家大郎的喝叫声,惊醒了众护卫,他们急急转头去拿兵器时,众姑子也冲了出来。在混乱中,王尚和莫远同时朝站在树林旁的美少年叫道:“阿萦,发生了什么事?”!~!

☆、第八十五章 态度改变

与他们的询问声同时传来的,还有那黑衣首领的厉喝声,“你这少年竟敢坏我的大事?来人,杀了他!”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声嘶力竭。

面对黑衣人的愤怒,众少年少女的惊疑和担忧,静静地站在树林侧,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一幕的卢萦,却没有半点慌乱。

她瞟了一眼那几个晃着长剑冲来的黑衣人,脚步也不提,只是淡淡说道:“何必白做功夫?”

黑衣人自是不理,眼看他们越冲越近,卢萦随意地提起一个小酒坛,“砰”地一声远远扔出。随着这一扔,只听得“哗——”地一声,酒液四散处,火焰蔓延而去!

险些冲入火焰中的三个黑衣人急急止步,饶是停得快速,那火焰还是差一点便烧到了他们身上。

眼见竟是奈何卢萦不得,那黑衣首领气得哇哇大叫。

而这时,阿缇的叫声传来,“阿萦,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声音刚起,莫远也叫道:“阿萦,这是怎么回事?”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郎君姑子还分不清状况?

卢萦回头一看,却原来,阿缇等人还是胆子大的,不远处,还有几个姑子脸白如雪地软瘫在地,有一个少年还在尖叫不已。

是了,这些人都是富贵床上养出来的玩意儿,经不起风浪的。

见那些人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卢萦勾了勾唇,冷冷说道:“事情很简单,这些人要么是刺客。要么是盗匪,他们想杀人越货,不过被我发现了而已。”

见到成家大郎等护卫举着刀剑冲了出来。卢萦声音一提,叫道:“成兄。速速派一部份人看管车辆!”

她的叫声清冽。再加上那火光中雍容淡定的模样,自然而然成了众人的主心骨。成家大郎马上应了一声,挥手命令一部份人冲向马车。

而这时,因为酒液燃起的火焰渐渐熄灭,隔开护卫和盗匪的火龙再无威力。

也不知是谁先喝一声,转眼间,众护卫和众匪徒冲杀到了一块。

看着厮杀成一团的两伙人,卢萦悄步后退,转眼间便消失在树林中。

十数个郎君姑子。他们所带的护卫少说也有百人,这些护卫个个衣甲精朗,武器精锐。再加上还有一些壮仆帮忙,这一战,盗匪失了先机,再也不能突袭,只靠实力相拼的话,胜负没有悬念。

眼看着黑衣人节节后退,原来瑟缩成一团的少年少女强撑着站起。

黑衣人开始溃散了。

这些乌合之众,一旦看到大势已去,便没有拼死的勇气。有了一个人撤退,转眼间越波及了整群人。也不知是谁唿哨一声。众黑衣人急急地朝着树林的方向遁逃而去。

他们一退,众护卫也是穷寇勿追。看着成家大郎朝这里跑来,长身玉立的卢萦,从黑暗中走来。

再次对上这张疏离冷漠的俊美面容,众人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半分轻视。

嘴张了张。王尚走到卢萦身后,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刚问出这句话。他便想到卢萦这几天四处晃悠的行为。不由改口道:“你怎么不早说?”

卢萦静静回头,明灭不定的焰火中,她乌黑如宝石的眸子,清冽而毫无波澜。对上众少年询问的眼神,卢萦勾了勾唇,回道:“我说了,你们也不会信。”

众人一怔,正准备反驳,转眼想到这几日自己对她的冷言冷语,不由一噎。

这时,阿缇叫道:“阿萦,你这酒从哪里来的?”

卢萦提车队方向看了一眼,道:“那辆驴车中取来的。”她的话音一落,已围了上来的成家大郎马上接口道:“酒的事卢氏娘子跟我提过,这帐蓬外淋的这一圈酒,还是她要我做的。”入睡时,她非要这样做,他还反对过呢。不过见她坚持,又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他才帮的这个忙。却没在想到,正是这些酒替他们赢得了时间,救了他们的命。

成家大郎刚说到这里,却见卢萦使了一个眼色过来。

当下,成家大郎连忙跟卢萦走到一侧。

在众人的注目中,两人低语了几句后,成家大郎带着十几个护卫,突然如狼如虎地冲入婢仆群中。

只是一转眼,他们已扑到了二个壮仆。把那二人掀翻在地后,成家大郎手中长剑一指,抵着他们的咽喉喝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不,不,这事与我无关。”“饶命,姑子救我!”

护卫们没有理会他们的尖叫,他们反手一提,便把两仆推入一个帐蓬拷问起来。

眼看着那两个仆人被带走,站在阿缇身侧,不久前还对卢萦冷嘲热讽的萧燕呆了。好一会,她腾地转头瞪向卢萦,尖声道:“你胡说,他们才不会是内贼!”声音尖锐中透着凄惶,也不等卢萦理会,少女已抱着头哽咽道:“他们不是,他们不会这样对我,他们不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