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萦冷冷想道:对我动杀心!你想杀我,我先杀你!

就在昨天得到这块玉佩时,卢萦还琢磨过,能不把这块玉佩甩出,就绝对不甩出。

可她没有想到,会遇到萧大夫人这样的人。这种贵妇横行惯了,狠毒惯了!那双毒蛇一样的眸子中的杀机,沉得让她胆战心惊。

卢萦深刻地知道,有一种人,你百般周旋都是假的,唯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她直接打倒,从根本上打倒!

对卢萦来说,逼得她不得不用出这块玉佩,已是难得的困局!

萧燕早已明白过来,她连连点头,兴奋得双颊通红,看着卢萦,她突然问道:“阿萦,你说我应该先找谁?““你几位叔叔,谁最有话语权?或者你们的族长是谁?马上找到就住在你们院子里,又有一定影响力的人,把事情告诉他,再由他立刻出面处理。”

说到这里,卢萦交待一句,“对了,记得告诉他们,我与那位贵人正在玩着游戏呢,所以这玉佩给他们看过后,你赶紧给我,顺便吩咐他们别向外声张。”

萧燕大点其头,认真说道:“是,我明白了。”

卢萦挥了挥手,笑道:“那你去处理吧。我先回去,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好。”

在卢萦施施然离开萧府时,萧大夫人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老夫人那里。

恰好老夫人正在睡午觉。萧大夫人见自己赶在前头,心就定了点点。她一边琢磨着怎么应对这事,一边等着老夫人醒来。

好不容易老夫人醒来了,萧大夫人马上走了进去,她前前后后的侍侯着,装疯卖傻地逗着老人高兴,一直没有开口。

…事情太可怕,她还要想想,还得想想怎么开这个口。

可一直等一直等,都没有看到萧燕。

这时,萧大夫人知道事情不妙了口当下,她便想退出。

哪知老夫人这里与她扯起了一件往事,正在兴头上,哪里能出来?

好不容易按着性子与老夫人说完,已是半个时辰后,而萧大夫人刚刚走出,便看到三房和四房的两个当家人大步走来。

“三叔,四叔?”萧大夫人远远便迎上去,脸上笑容遍布。

两个当家人却是理也不理,他们大步越过她,就在萧大夫人心脏砰砰闹得慌时,她只听得老三命令道:“来人!把大夫人扣起来!”

“什么?”萧大夫人惊了,她腾地转身便向两人冲去。而这时,老三的喝声再次传来,“一个个聋了?扣起来,堵住她的嘴!”

这时,房中的老夫人惊道:“三儿,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把你大嫂怎么啦?”一边说,她一边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老四连忙一个箭步扶住,他挥退左右的婢仆后,使了一个眼色让老三去处理萧大夫人,自个儿则扶着母亲入了房。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处理

一入房中,萧家老四便把那玉佩放在几上,让他的母亲细细看过后,他把刚才卢萦在花园中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顿了顿后,萧家老四说道:“母亲,这玉佩确实是真?”

“确实是真!”

萧老夫人倒抽了一口气,喃喃说道:“那卢氏娘子,原来竟是个碰不得的。那一日说起收她为义女,那几个眼界浅的还说看不上她。这下也不知谁看不上谁。”

萧家老四地注意力却不在这里,他严肃地说道:“我与三哥商量了,兹事体大,一不小心便是族灭之祸。不管这事是不是大嫂做的,既然这个卢氏娘子认定是她,那就只能是她了!”顿了顿,萧家老四说道:“亲家那边,我已派人去交待了。母亲,你说是让人暴毙,还是幽禁的好?”

萧老夫人咬了咬牙,她涩声说道:“果然是她做的!”与这个大媳妇斗了多年,萧老夫人其实是知道她的。因此她一开口便是肯定。

闭了闭眼,萧老夫人又道:“暴毙吧!”

“可是母亲,暴毙的话,容易生出闲话,恐怕对二个孩子和大嫂的娘家孙府都有不利。”他所说的二个孩子,是萧大夫人亲生的儿子。

萧老夫人冷笑道:“为了这个蠢货,至今各大世家都对我们不满,便是大儿停了职,他们那口气也还没有完全吞下去。上次尚氏阿缇说话就很不中听。为了整个萧氏,为了让他们满意·只得牺牲一些了。对了,处理这个毒妇后,记得跟各个世家说一声。还有,那卢氏娘子既然说,不想公开这事,这事便烂到肚里便是。”

“是。”

“你大嫂的娘家孙氏那边,别让他们知道事情与卢氏娘子有关,万一又来个蠢货想报复,我们说不定就彻底的得罪了那人。”

“是。”

“花园中知道这些事的人·全部下噤口令,让她们便是死,便是把自个的舌头割下来,也不许说出一个字!记着,那贵人连这样的玉佩都舍得给卢氏娘子,却还任由她做着贱活,过着苦日,那定然是玩起兴了的,你们不能扫他的兴!”

“母亲说得是。”

卢萦先行回到了府中。

坐在院落里,卢萦抬头看着天空上的白云·一时思潮起伏。

良久良久,卢萦叹了一口气,暗暗想道:这下真的不好办了。

以往,她也借贵人的势办过事,可那些事,归根究底是因他而起,所以卢萦借起势来,完全问心无愧。

今天就不一样了。

今天是借他的光,拖他的福,以权相压·从而解去了她的一次生命危机。

寻思了一会,卢萦暗暗想道:罢了,先找个时间向他说一声谢吧。

下午时分·一阵敲门声响起,卢萦连忙走了过去,还没有开口,萧燕激动得都要唱出来的声音传来,“阿萦,快开门,快快开门。”

卢萦吱呀一声把房门打开。

萧燕正带着两个婢女,满脸堆欢地站在外面。看到卢萦·她冲上前便抱住了她。

紧紧抱着卢萦·萧燕激动地说道:“阿萦,谢谢你·谢谢你,你这次可算是给我和我的弟弟打开一个敞亮的前程了。”

她激动至极·把卢萦一放后,整个人在院子里旋转欢笑起来。欢笑中,她格格乐道:“阿萦,我好开心好开心,从我母亲死后,我这是第一次这么开心。”

转眼她又叫道:“阿萦,等我弟弟放了学,我就带他过来,你对我们姐弟有再造之恩,我不会让他忘了的。”

乐了一阵,卢萦没好气地说道:“还要笑多久?”

“我就要一直笑下去。”萧燕还在转着圈,还在格格笑着,她快乐地说道:“阿萦你知道吗?我今天一直想笑,可在府里,我不能笑,我得忍着,好不容易来到你这里,你还不许我笑个够?”

“好,那你笑吧。”卢萦走进厨房,准备烧点水。刚一动·两婢便跑了过来,笑嘻嘻地把她的事都接了过去。一个十四岁的瓜子脸小婢女笑道:“卢氏娘子,这等事便交给我们吧,你去陪着我家姑子乐呵。”

语气也是没上没下。

卢萦被两人赶出来时,萧燕还在旋转,还在欢笑。卢萦正要开口,眼角瞟到萧燕虽是欢笑,却泪流满面的,心中暗暗叹息,只能假装不知。

好一会,萧燕抹了把眼泪,声音沙哑地说道:“阿萦,我,我真正感激你。”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弟弟,今年不过十三岁,可他到今天为止,已落过湖二次,中过毒一次,从山上摔倒过一次,还有走失过一次······整整六次死里逃生啊,阿萦,我真怕,我随时都在害怕,有一天他又因为一种查也查不出的意料而让我再也见不到。”

转过头,她看着卢萦喃喃说道:“若不是奶奶疼我,若不是我外公家势大,还嬗伯父一直关照着。若不是我大舅舅直接说了,有我姐弟有一日,便大家相安无事一日,如果我姐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管原因,一定会让我父亲所有的嫡子死光光。若不是阿缇她们,还有她们的家族一直欢喜护着我,阿萦,我可能早就死了。阿萦,你知道那种害怕吗?你明明知道什么事都是她干的,可你就是找不到证据,一不小心那坏事儿还罩在你身上…阿萦,你感受过吗?”

卢萦自是摇头。

萧燕上前抱着她,把脑袋搁在卢萦的肩膀上,萧燕喃喃说道:“我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我弟弟会永远过下去。而我,便是嫁了逃了,也摆脱不了她地控制······阿萦,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吗?”

卢萦伸手反抱着她,轻声道:“好了,都过去了。”转眼她又问道:“你还没有说,你们家族决定怎么处置你那个继母?”

“哪有什么处置?”萧燕朝着卢萦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道:“她上午突然心疾发作,猝死当场!”

居然暴毙了?

这个萧氏,做起事来还挺干脆嘛。

记起正事,萧燕从袖口中掏出那块玉佩递给卢萦。玉佩被她装在一个极为精美的玉盒里。这玉盒,是用上等的羊脂白玉雕成,晶莹剔透,雕工精美,光是它,便值得数百两金。

把它交给卢萦,萧燕认真地说道:“我奶奶说,你交待的事,我们萧府不敢轻忽,我们不会让今天的事流露出去,不会让你为难半点。”顿了顿,萧燕看到卢萦二话没说便收起了那玉盒,心下十分高兴,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卢萦身份特殊,害得萧氏一族都不敢对她施恩。便是那么一个玉盒,也是几个当家人商量了半天,才觉得可以拿出,又不担心坏事

二人说了一会话后,卢萦想起一事,问道:“阿燕,你知道这成都共有多少位大儒,他们的脾气爱好如何吗?”

萧燕立马点头,“我不知道,不过我家族里有人知道,我明天问清了来告诉你。”萧燕又抱着卢萦的手臂,把脸搁在她的肩膀上喃喃说道:“阿萦,我今天不想回去,我要与你睡。”

卢萦道:“好。”

“逗你的。”萧燕抿唇乐道:“你这地方太旧太小了,我才睡不惯呢。”说到这里,她又道:“阿萦,我给你一个庄子可好?”问得小心翼翼。

卢萦寻思了一会,抬头说道:“庄子就不必了。等我想到了赚钱的生意,我们不如一起凑个份子?”

“好啊好啊。”

看着卢萦,支着下巴的萧燕突然吱吱直乐,“阿萦。”

“恩。”

“你今儿可真威风。”

“我奶奶还叫我在你面前小心点,让我别大咧咧地得罪了你呢。她都不知道,阿萦你就是这个样儿。在汉阳时,我们当面说你破落户,你一副冷淡淡浑不在意的样子,现在,你把玉佩一甩,把我那不可一世的继母对付了,也还是这么一副冷淡淡浑不在意的样子。

我啊,我就知道阿萦就是阿萦,不管是好是坏,阿萦就这模样。”

这话听了让人心暖。

卢萦抬头冲萧燕笑了笑,继续低着品着自己手中的白水。

萧燕还偎在她身上叨叨着,叨了一阵,她慢慢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当卢萦发现她过于安静时,才发现萧燕这么靠着她睡了。

见自家姑子睡了,一婢从卢萦的塌上拿了长裳给她盖上,另一婢小心地说道:“我家姑子平素警醒得很,还老是睡不着。卢氏娘子,你让她打一下耽好不好?”

卢萦淡淡地点了点头,慢慢喝着白水,看着天上的流云,一直没有动。

萧燕一直睡到卢云放了学,才吓得一跳而起,她胡乱擦了一把脸后,大呼小叫着赶了回去。

萧燕一走,卢萦便一边给弟弟弄饭,一边跟他说起今天发生的事。

一直以来,卢萦都是尽量把自己身边发生的大小事告诉卢云。她要让他心中有底,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帮过谁,得罪过谁。这些事,也许在某一天,会影响到他的命运。

第二天,卢云准备上学时,看到姐姐一袭男袍也在那里忙活,不由问道:“姐,这么大早你去哪里?”

一句话落地,卢萦却似若有所思,好一会,她才说道:“我想去拜见那位贵人······他给的玉佩救了我一命,于情于理,我得上门道谢。”苦笑了一下,卢萦喃喃说道:“对这样的人,想表示感谢,都拿不出合适的礼物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玉佩玉佩

牛车走了一会,卢萦突然说道:“还是去城南镜园吧。

驭夫在外面叫道:“小姑子,这都走了一程了,你又改变方向…”

不等他说完,卢萦便淡淡说道:“加你三个铁钱。”

话音一落,驭夫便安静下来。

不一会功夫,牛车停在了镜园外。相比起贵人上次特意告知她的那个偌大的宅院,这镜园则秀致自然得多。

卢萦把铁钱给了驭夫后,提步朝大门走去。

等她走近,还没有开口,一个年长的门子便说道:“是卢氏娘子吧?请进。”

这里她才来第二次,这门子便如汉阳那里的门子一样,态度恭敬,一副任她通行的模样。

卢萦抿了抿唇,点了点后,提步入内。

正是春好日丽时,镜园内鲜花盛开,蜂缠蝶恋,配上袅袅而来的丝竹音,给人一种说不尽的缠绵悱恻和安逸和乐。

卢萦走了一会,一个青衣人向她迎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卢氏娘子,这边请。”

“是。”

卢萦跟在他的身后,朝一个庭院走去。

这庭院中,姹紫嫣红,不时的儒士和护卫进进出出,看到卢萦过来,他们瞟了一眼,便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不一会,那护卫便带着卢萦来到一个书房中,他说道:“稍侯,主公稍后会过来。”

“多礼了。”

护卫退了出去。

这是一个布置精致的书房,除了一色玄紫相成的塌几地毯显示出主人的尊贵外,便是一排排的书简。卢萦随意瞟了几本,赫然都是传说中始皇焚书坑儒时坑了的孤本。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一个少年出现在门口,朝着卢萦行了一礼,“可是卢氏?主公唤你过去。”

“是。”

卢萦应了,跟在少年的身后走了一阵,倾听着四周传来的弦乐声卢萦好奇地问道:“主公现在何处?”

“主公正在议事。”

得到这个回答,卢萦一怔。她抿着唇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容我稍侯片刻,再去惊动主公。”

那少年回头看着她,说道:“主公唤了让你前去。”

“…是。”

不一会,卢萦来到一个穹形大殿外,她出现时,正好看到一排儒生和四个青衣护卫整整齐齐地跪在殿前,显然刚才有过一番激烈的争持,一个个磕得额头青紫有好些还流着血,有的则在哽咽。

而那贵人则半闭着眼,唇角泛着一抹讥嘲的笑容。

看到卢萦过来,一个青衣护卫连忙上前,他朝着卢萦行礼道:“主公在里面,你进去吧。”

他看样子就心情不好,而且,这些人谈的显然是正事,卢萦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在此时入内。

因此,她脚步不进反退淡淡说道:“主公事忙,我还是侯着吧。”

“卢氏进去尽然无妨。”

看着催促自己的护卫,卢萦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知道自己的本份。”

见她执意不肯入内,那青衣人压低声音,求道:“主公每次见到你,便心情大好。阿萦现在进去,许能救得几条性命,岂不是大好?”

卢萦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阿萦只是一个妇人,一个玩意儿当不得阁下这般厚望。”

说罢她转身向着远处的花园中走去。

看着卢萦的身影,那少年僮仆向这青衣人问道:“要不要再劝一劝?”

“不必。”青衣人摇了摇头他苦笑道:“这卢氏一直聪明过人。”转眼他又叹道:“确实不关她的事,是我过了。”

卢萦站在花园中闲着无事,她便一边走动,一边欣赏起景色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的,几声惨叫陡然传来,卢萦回头看去时,四周又恢复了详和悠闲。

正当她再次转头时,只看到一排青衣人走过来,每两个青衣人,便抬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这么粗略一数,赫然有五具尸体!

…卢萦的脸白了白。

迅速地,她低下头来。

正当她低头一动不动时,一个舒缓的脚步声来到她身后,紧接着,贵人淡漠的声音传来,“怕了?”

卢萦回过头向他福了福。

“过来。”

卢萦从善如流,缓步走到他面前。

贵人仲手抬起她的下巴,打量着她的脸色,贵人讥笑道:“真个冷心冷肺…居然脸色不改!”

…其实不适是有的,不过她现在练就了面瘫神功。

卢萦没有在意他的嘲讽,她微笑看了一眼旁边的湖泊,说道:“春风徐来,水波不兴。如此良辰美景,主公可愿与阿文乘舟游于湖山之间?”

贵人盯了她一眼,也笑了笑,“倒是会转移话题。”

他没有松开卢萦的下巴,而是低下头专注地凝视着她。

盯着盯着,看到卢萦虽然面无表情,那耳尖却是可疑地红了一点,那人不由压着声音,磁沉地笑道:“原来还是会害臊的?”

卢萦木着脸静静地说道:“是主公你靠得太近。”

以他的容颜,她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无感?

贵人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他凑近她,吐出的气息低低地扑在她的脸上,声音更是温柔如水,“这血的味道,香甜?”

这问话一出,站在不远处一直低着头,个个都当自己不存在的婢仆们,齐刷刷一跪。

这一阵“扑通扑通”的跪地声,着实惊动卢萦。

卢萦瞟了他们一眼,然后·她收回目光,抬头看着这贵人,卢萦好不自然地回道:“血便是血,谈不上香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