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木牌交给罗子,卢萦说道:“你拿着这个去见过那些官兵,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顺便问问这酒楼的主人,告诉他们,这家酒楼,三百两金我要了。恩,这家酒楼,我估计市值在四百两金左右。可大堂中的塌几不是给砸烂了吗?怎么着,也得打个折吧。你跟他们说,我觉得三百两金恰恰好,当然,他们也可以不同意。”

说这话时,卢萦目光一瞟,把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牛车收入眼底。

☆、第一百三十章 赶人

说起仗势欺人,罗子其实是做惯了的。不过新到成都,这样子给打击得底气全无,直觉得这地方水深得很,人也畏缩起来。

现在听到卢萦的话,他不由哇哇叫道:“阿萦,这你就心软了。既然咱们后台这么硬,为什么还要给他们三百两?一百两得了,我马上给你拿下!”

卢萦摇头道:“还是三百两金吧,少他们一百两金,算是给个教训一。真要少了三百两,那就是伤了这些人的筋骨了,说不定他们逼得急了,还会做出不可预料之事来。总不能防他们一世吧?”

罗子一想也是这个理。

这时,官兵已然过来,罗子大步迎上去。卢萦则静静地站在一侧,表情悠然自得。

而那牛车中,陈术脸色已变。

他盯着卢萦,脸颊的肌肉狠狠抽了几下,咬牙说道:“这妇人,这妇人!”

这妇人,怎么每次的反应都出乎人的意料之外,被人羞辱了,她不像别的女人一样气得流泪,或失去控制地叫骂出声。而是转过身去,然后,她就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展开了报复!

这哪里像个妇人的做法?分明是个张扬惯了的世家子弟,受了jī不惊不怒,报复起来果断干脆,面对官兵底气十足,,,,想着想着,也不知怎么的,陈术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陈术沉着一张脸寻思之时,那仆人朝他唤道:“郎君!”

“什么事?”

陈术随口应了一声,抬头看去,这一抬头,他赫然发现,原本站在街道那边的卢萦,也不理会在酒楼前训着话的官兵,更不在意那个嚎哭不己的肥胖妇人,而是身子一转,直直地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这妇人的行事,永远都不符合正常人的行事规则。陈术脸一沉,命令道:“我们走。”

丹叫到这里,他对上卢萦那张清丽如花的脸,又咬牙冷笑道:“等她过来!”难道他还怕了她不成?

外面的驭夫丹应下,卢萦已走到了牛车旁。只见她嘴角含着笑朝牛车一揖,问道:“郎君可是故人?”

陈术只是透过车帘缝盯着她,没有理会。

见车主人不答,卢萦扬了扬唇,她瞟了两个仆人一个驻夫一眼,又道:“抱歉了。”

抱歉?怎么突然说抱歉?

陈术等人还在疑惑,卢萦却是突然走出几步,然后她伸出右手,把车帘便是这么一拉!

这举动突兀而唐突,是陈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陈术青着一张脸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端端正正地对上了卢萦的双眼。

看到他面容的卢萦,却是灿然一笑,只见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慢腾腾地说道:“果然是故人!”

直到这时,陈术才沉着脸喝道:“卢氏,你,你好大的胆子!”

“是啊,那人也说我胆大太大了。”牛车外,卢萦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陈术的暴怒,更不曾因冇自己唐突的行为而感到歉意。只是一派与故人重逢的温文有礼,意味深长地说了“那人”两字后,她盈盈笑道:“哎,这也没办法的事,我生来就是个任性妄为的胆子。”

施施然地说到这里,卢萦朝他一揖,道:“许久不见郎君,今日重逢,可饮一杯无?”

说到这里,她朝着那家还在吵吵嚷嚷的酒楼一指,又道:“陈家郎君可能不知,那酒楼,马上就要改姓萧了。身为萧氏的一个马前卒,那酒楼以后会归我管理。陈家郎君要不要与我前往酒楼小饮几盅?”

姓萧?她的意思是,她是替萧氏出面拿下这酒楼的?陈术脸色微变。

他盯着笑盈盈的卢萦,自是明白她这句听起来简单的话,其中含着的警告和威胁,还有肆无忌惮地张扬。

她是在警告他,让他小心,让他别胡乱出手吧?

这妇人,怎么就判断出自己想对她不利,还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无端端的,陈术背心冷汗涔涔而下,他看着笑盈盈的卢萦,直觉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能洞察一切。更似乎,自己在丹才做的小动作,她己洞若观火。

不敢拭去额头涌出的虚汗,陈术板着脸淡淡地回道:“卢氏娘子说笑了,这家酒楼姓什么,与我全然无干,我也不会感兴趣。

”说到这里,他命令道:“走吧。”

“是。”

牛车移动。

走出几十步后,陈术转头看向后面,这时卢萦已转过身,朝着那些官兵走去。看着她修长的身影,陡然的,陈术想道:我经商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这还是第一次不敢正面面对一个妇人。与她说不了两句,竟落荒而逃了。

他感觉到,在卢萦面前,自己无所遁形。似乎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她无不了然于心。便连她那看起来冷淡的笑容,也带着几分嘲讽和漠视。

对上这样的人,还真是让人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吐出一口浊气,陈术闭上眼睛寻思道:我定然是累了,太过疲惫了,竟被一个还没有及笄,也没有什么家世的小姑娘给吓住了。

想是这样想,可此刻的陈术,还真提不起力气来阻止卢萦得到那家酒楼。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还在想着,要在行商一路上,把卢萦堵得无路可走!

酒楼的事很顺利。

当卢萦拿出代表萧氏的木牌,摆明车马要仗势欺人时,不顺利已不可能。

下午时,那酒楼的地契房契便到了卢萦的手中,契主的名字,也变成了卢萦上午时,卢萦对陈术说,这酒楼会姓萧,那话可真可假。陈术便是要查也查不出来。因为各大世家把置下的产业挂在别人名下,是很正常的举动。

酒楼作价三百两黄金同时,卢萦也让罗子塞给众官兵三十两黄金,以感谢他们的辛劳。

酒楼到了手,接下来便是赶人了。

微微关闭的酒楼大堂内那肥胖的妇人正绝望地哭嚎着,而那个店小二,也白着脸流着冷汗看着自家姐夫。直过了一会,他才嘎涩地问道:“二姐,二姐夫,难道我们就没有了法子?那个少年儒生连辆像样的牛车驴车都没有,他凭什么可以强了我们的酒楼去?”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那高大的汉子悲从中来。他狠狠地瞪着那店小二,说哑了的嗓子中带着怨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人家只是上来吃过饭,问句话你…”气到极点,他袖子一挥直赶人,“走吧走吧,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个小舅子我养不起,也养不来。”

汉子的声音一落那肥胖的妇人在一侧尖叫道:“阿根,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明明是那人收卖了官府欺负我们,你怎么能怪到自己人身上?”转头她朝着那小二叫道:“二子,你别走,谁要你走,姐跟他拼了!”

说罢,她瞪着自家丈夫脸上的横肉直抖。

就在那肥胖的妇人以为丈夫会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妥协,会再次低下头一声不吭时。那高大汉子却是哑声说道:“你也走吧。”

“啊?”

姐弟两人齐刷刷抬头看向那汉子。

一阵西西索索声中,那汉子掏出一张帛书扔到那妇人面前,平素憨hòu的脸上,已经是木然一片,“这是休书。我养不起你这样的婆娘,你也走吧。”

什么冇?休书?

那妇人一惊,她呆呆地低下头看向那帛书,她是不识得两个字,可她弟弟识得。就在那小二呆呆地念着“休书”两字时。那肥胖的妇人从喉中发出一声嘶利的尖叫,只见她腾地站起,朝着那汉子便是一扑。

纵身朝前夫扑去,妇人双爪挠向他的脸,张嘴咬向他的肉,尖叫道:“好你个李阿根,你敢休我?你居然敢休我?”

那汉子右手一挡一推,转眼间,便把那妇人给推得向后退出好几步。就在那妇人不敢置信地坐在地上就要打滚撒泼时。那汉子猛然扣住她的衣襟,瓮大的拳头高高举起。

不过那拳头一直没有落下,他只是瞪着妇人厉喝道:“够了!我受够了!齐长秀,你进我李家的门共七年,这七年中,我家从良田百顷变成现在的田地全无,从一家红火的酒楼变得酒楼也没了,从锦缎堆满仓库到现在的什么也没有。齐长秀,娶到你这个破家婆娘,是我李阿根倒了十辈子的霉!再不休你,我怕是连个安身的地方也没了,你滚吧,不要再来了。两个孩子是我的种,以后你不许见他们。”

说到这里,那汉子把妇人重重一推,转过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酒楼。那妇人还在不敢置信的嚎叫着,一边哭骂她一边看着那汉子,等着他回头,可一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汉子都不曾回头瞟她一眼。

酒楼的阁楼上,早在几人争吵时便己进来的卢萦和罗子,一直在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卢萦看到那汉子离开,看到那妇人和小二还赖在酒楼中又哭又嚎,她蹙了蹙眉,淡淡说道:“去叫几个人,把他们给扔出去!”

“好的。”

“恩,扔出去时,让那些人顺便揍这两人一顿,揍重一点,不过别断了骨头。”

听到这里,罗子却有点不解了。卢萦看了他一眼,想着要培养这个人,便解释道:“这妇人和她的弟弟,一看就是个欺软怕硬,贪得无厌的。对付这种人,一定要狠,还要是不讲道理,仗势欺人的横和狠。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想到躲你我远远的。不然的话,我怕他们会把后半生的不幸和痛苦都赖在你我身上,到时会防不胜防。”顿了顿,她又说道:“之所以不打断他们的骨头,是因这两人已没了什么钱,不能真绝了他们的生路。

罗子受教,他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的欢喜

收了一家酒楼,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像延请大厨,补充酒楼所需的塌几等物,还有招聘人手等等。

不过卢萦也不急于一时,她先把酒楼关了,让阳婶先住进酒楼照看,让罗子回到汉阳带人手过来。她还要与尚缇萧燕等人商议一下合伙之事,以及到各处酒楼学学经验。林林总总,再加上卢萦还在学习的琴棋书画,使得她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这天下午,卢萦刚从外面回来,一眼便看到一辆马车,以及一个青衣人站在自家门口。

莫非贵人回来了?

不知不觉中,卢萦竟是脚步加速,她急急走了过去,朝着青衣人一揖,朗声道:“君子可是找我?”

那青衣人回过头来他一看到卢萦,便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这个青衣人与严肃的执五不同,他长得一张圆脸,平时看不出来,一放松便给人一种他很爱笑的感觉。事实上,他也是个喜笑滑稽的人,在汉阳时,卢萦与贵人打照面,他都在一侧,不过到了成都后,他就不见了。

见到卢萦,青衣人朝她微笑点头道:“卢氏娘子,我叫执六。”顿了顿,他又道:“主公回来了,他想见你。”

“是。”卢萦道:“我要沐浴更衣,还请稍侯。”

执六点了点头,“尽快。”

“是。”

卢萦动作确实很快,她来不及烧热水·反正现在天气炎热,便提了点井水洗过头和身子,再换了一袭银白色的袍服。

看到梳洗一新的卢萦翩然走来,执六说道:“姑子黑了些。”

她这阵子天天在外面奔波,能不黑吗?

卢萦上了马车,当马车驶出巷子时,她突然问道:“君子本来姓什么?”

执六严肃地说道:“我们在蜀地时,一律姓执。”不过转眼,他又笑嘻嘻的了·“这种小事阿萦不必费神,到了洛阳你会知道的。”

卢萦安静了会,低声说道:“主公他,要带我去洛阳?”

执六奇道:“那是当然,以姑子的聪慧,难道猜测不出?”

卢萦没有回答。

不一会,马车驶入了镜园中,看着这郁郁葱葱的园林,卢萦轻声道:“主公似乎不喜欢太大的府第?”不管是以前在汉阳时的怡园还是这个镜园,相对比一般的世家府第来说·都相当精致小巧,因此卢萦有此一说。

外面,执六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不一会,执六的声音传来,“姑子,到了。”

卢萦应了一声,下了马车。

她跟在执六的身后,朝那片连着长江的小湖走去。一路上落英缤纷,繁花如锦,卢萦抬头看得目不暇接。

当她来到湖边时·那人正站在一棵榕树下吹着笛子。

和风徐来,树下人俊美如日,那样的一个人·仿佛一生下来,便是高倨华堂,轻描淡写间决定人的生死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人的墨发和束发的蓝色丝带一起随风飘扬,一袭银白色的儒袍衬得他如此儒雅又随和的模样。

笛声袅袅,乐声如潮水,人如画中人。

卢萦不知不觉中放轻了脚步。

过了一会,那人慢慢放下笛子·回过头来。

榕树下·他华灼的面容被那从树叶丛中透过来的阳光照得斑驳陆离,也许是因为风太软和的缘故·卢萦竟然觉得,这时的他·俊美中透着一种清冽,仿佛能澄澈人心…真是错觉!

在卢萦静静地看向他时,那人也在打量着卢萦。

盯了几眼后,他一脸牙痛地说道:“怎么一月不见,我那白嫩肉球儿似的猫儿,变成了一个黑炭头了?”

卢萦自见到他后,便不经意流露而出的亲近和欢喜笑容蓦地一僵。

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卢萦走了过去。

朝她上下打量一阵后,他摸了摸腮帮,继续牙痛地问道:“可有沐浴过?”

卢萦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不敢以汗渍之身面见主公。

她的话音一落,那人却是叹道:“沐浴了,也没能白回一点?”

卢萦脸一黑。

“听说你坑了一家酒楼,正在忙活?”

卢萦淡淡回道:“四百两金的东西花三百两购得,不能算坑。”事实上,如果一个精明厉害的世家管事去办这事,也可能压得到这个价。毕竟,那酒楼在位置上有大缺陷,而且,那家人的经营上也到了做一天生意就要倒贴一天钱财的地步。

不过她也知道,不管如何,由她和罗子去砍价,是决计砍不到这个效果的。

见到卢萦嘴硬,那人低低一笑,转头唤道:“执六。”

执六走了过来。

“派一个人去打量酒楼诸事。”说到这里,他转向卢萦,“平素没事,就不要急着外出了,这般黑不溜秋的,实在伤人双眼。”

卢萦忍不住说道:“只是略有晒黑。”还不到黑不溜秋的地步。

那人也没有理,继续说道:“你学琴所拜的那个女人,在成都都不算一流,从明日开始,我会让专人授你琴棋书画。顿丨了顿,他突然朝着卢萦一笑。

他这一笑,颇为灿烂,这人本来便俊得像阳光一样耀眼,这一笑直能让人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在笑容灼目的同时,卢萦突然觉得这人稚气了些,像他的年纪那般,总算只有十八九岁。

看着卢萦,贵人低笑道:“口不与心同······”

什么口不与心同?

卢萦先是一怔,转眼看到他的笑容·她明白过来了。

这人定然以为,自己学习琴棋书画,是为了进他的门后能抬头挺胸…···

蓦然的,卢萦的脸又黑了。

她咬了咬牙,没有反驳。这事是争不清的,说得再多他也不信。

“过来一点。”°

卢萦走上两步。

“走不动了?”

卢萦低头,看着自己与他只有两步的距离,她一阵犹豫。一时之间决断不了是应声前行,一直到贴到他的身子为止还是?在船上时·他们都那般接近了,现在她说什么保持距离,显得矫情了些。可她一直存着侥幸,一直想着抽身而退的,便是清名已经没有了,还是要装傻充愣,保持距离的好。再说,他刚才要自己从此在镜园来学习琴棋书画,这事万万行不得。

因此在一阵犹豫后,卢萦低下头来·很是认真地说道:“禀公主,阿萦…”才说了五个字,突然间执六一阵猛咳。而被他这么一打岔,那人也没有再理会卢萦的欲言又止,已把笛子顺手扔给身边的婢女,转身沿着湖边走了起来。

执六轻步走到卢萦身后,“主公刚才的那个笑容,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卢萦抬头看向他。

执六正在盯向卢萦,见她看来·他压着唇角,极严肃极认真地警告道:“卢氏,给你一个忠告·这一次,不要违逆主公的心意,也不要再胡乱找词搪塞。让他失望的后果,你当不起的!”

他的表情凝重,语重声长,卢萦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来。

再然后,她跟上了贵人的脚步。

贵人显然心情很好·步履中透着一种轻快。他望着不远处的湖山·淡淡说道:“阿萦可喜欢湖中走廓?”

卢萦还在寻思执六的话,便顺口答道:“喜欢。”

“明天就给你建一个吧。”他看着那处山峰·又道:“把那走廓通往那山顶,阿萦若是想·可以从这里一直走到山顶上去看长江流水,可好?”

卢萦呆了呆,她抬头看向他,一时忘了回答。

见她不吭声,那人回过头来。

他的眼中,还荡漾着笑意。

这笑意与刚才他那灿然一笑一样,愉悦和欢喜直从心底透出。

陡然的,卢萦想道,以往每次见他,他总是笑着的,可那笑容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透着种纯真…他此刻是真正的在欢喜!

见卢萦呆望着自己出神,他扬了扬唇,似笑非笑地问道:“阿萦得意了?”

卢萦一怔低下头来,她刚准备脱口说出自己不曾得意的话,可不知为什么,执六刚才的警告陡然浮出心头,“······让他失望的后果,你当不起。”

低着头,卢萦没有吭声。

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吭声,既像羞躁,也像是不好意思回答。

那人满意地抿起唇角,他端详着那湖山处,又道:“阿萦喜欢杭州么?从长河可以直到杭州,那里有一个西湖,湖景天下无双,下次随我去看看。”

好一会,卢萦才低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