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华服中年人站起,看着那中年人,卢萦又道:“贼匪如果要来,必然不会是少数,可能会有数百。”

见几人盯来,卢萦解释道:“我们这里就有数百人,数百只肥肉还有货物,他们人不来多一些怎么运得尽?”

那华服中年人脸色越发凝重了,他朝着卢萦一揖,领着众护卫消失在黑暗中。

少年显然对卢萦感了兴趣,他朝卢萦盯了一阵,道:“你这人很有意思。”顿了顿,他又说道:“明明是庶民,却举手投足间自信无比,仿佛世家子。说说罢,你的自信由何而来?”

卢萦抬眸看着他。

火光中,她俊丽的面孔近似乎艳,要不是那眸光太冷,眉毛太黑,简直就是个美貌的小姑子。

少年在打量着卢萦。

卢萦与他对视了一会后,回道:“腹有诗书,宠辱不惊,是以自信自在。”

“宠辱不惊?”脸色苍白的少年精致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嘲笑来,他淡淡说道:“这几个字不是圣贤,无人可以做到,以后不要用它来吹嘘自己。”

卢萦自是不和他争论,“郎君说得是。”

这时的少年,已失去了与卢萦交谈的心思。他闭起双眼打起眈来。

而卢云姐弟一直睡得早,也有点累了,见营帐已弄好,两人便钻了进去。

这一晚,卢萦睡得很沉。

当她醒来时,外面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呼吸声,还有低沉的命令道:“行李布于外围,人居于中。”

他的声音一落,一个仆人马上说道:“大人,那些人护行李护得紧,不会愿意。”

不等那仆人说完,那人断然说道:“不听令者,杀!”

“是。”

卢萦腾地坐直身子。

她看了一眼旁边,却不见弟弟的身影。连忙披衣外出,只见对面百步处火光大作,却是黑漆漆的数百个贼匪像蚂蚁一样堆在那里,大呼小叫着与这边对峙。

而这一边,商人富户们起了一半。只是与贼匪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点一根火把,整个营地都黑漆漆的沉得很。

看到卢萦走来,那华服青年冲她点了点头,低声道:“卢文,果如你所料。”语气中,比之入夜时已多了几分客气。

卢萦看了眼黑暗中不掩慌乱的众人,低声道:“情况怎么样?”

华服青年说道:“你提醒得及时,入夜时我们就派人前往城中搬救兵。现在快到凌晨,只要再撑半个时辰,援兵可至。”顿了顿,他又说道:“贼匪现在摸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陷阱,心胆已怯。”

想来这些话,要不是卢萦提醒有功,他是不屑于说的。

卢萦应了两声,头一转,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弟弟。

黑暗中,卢云看到了她,当下提步向她走来。

就在这时,黑暗中,那少年的声音传来,“卢文,此次之事,你当得首功。”

卢萦大喜,黑暗中朝着他一揖,低声道:“卢文也是为了给自己保命,当不得功。”

少年没有回话,倒是那华服青年在一侧哧笑一声,淡淡说道:“你那小命,怎配与我家郎君相提并论?郎君说你有功,你就是有功?”

卢萦低头,“是。”

卢云走到卢萦身侧,他朝四周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握紧姐姐的手。

这时,卢萦低声道:“跟我去看看。”

她牵着卢云的手,在黑暗的营地中走动起来。

二刻钟后,卢萦走了回来,看到她打着吹欠,竟是睡眼惺忪地朝营帐走回。那华服青年朝自家郎君瞟了一眼,终是喊住了她,“卢文看完了?可有所得?”

卢萦回头,她施了一礼后说道:“贼匪虽多,却是乌合之众,几番冲击不成,心胆已虚。现在便是官兵不至,只要我们派出求助的护卫假扮官兵,故布疑云,也可以惊退他们…胜负既分,阿文困顿,且去补上一觉。”

说罢,她施施然入了营帐。

看着那安静下来的营帐口,华服青年低声说道:“不让自己处于犹疑当中,也不因患得患失而浪费时间。这般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的人,很能让周围的人信赖。郎君,四郎身边还缺少这么一个人。”

那少年点了点头。

那华服青年又道:“听卢文的语气,他对兵家事也有所知。如果家世清白的话,可以重用。”

那少年又点了点头。

卢萦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而不远处马嘶牛叫声不绝于耳。

看来援兵到了。

卢萦钻出营帐,整个营地现在都是热闹非凡。商人们开始整理行装准备启程,而不远处,那少年在婢女们的服侍下,正好整以暇地用着早餐。

洗漱过后,卢萦姐弟跟在华服青年的身后,提着行李走出营地。昨晚布置的陷阱,现在大多数都已埋好,挖出的沟壑,也有五六米宽被填满,方便车马人流进出。

走出营地后,姐弟两人分得了辆牛车。当下,他们爬上牛车,顺着人流朝江州方向赶去。

这一路上都很顺利。

到得江州时,已是第四天。

来到江州城外,卢萦姐弟的牛车便是一停,然后,那个华服青年出现在她眼前。

他看向卢萦的表情有点复杂。

对上他的双眼,卢萦心中格登一下。

华服青年挥了挥手,令两婢抬来一个木盒放在卢萦的牛车上后,徐徐说道:“卢氏娘子,在下这厢有礼了!”

这“卢氏娘子”四字一出,卢萦便扬唇一笑,她叹道:“这么快便调查出我们姐弟的来历了?不愧是我选择投靠的人,够本事。只是可惜了。”

她这话一出,华服青年不由抬眼盯向她,他点头道:“卢萦果然聪明出众。不错,我们已调查了你的来历。”下颌微点,他说道:“我家郎君非常看重你,真是可惜了。这个木盒中,共有黄金百两,是答谢你的提醒之功。这牛车可以送你们姐弟到想去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朝卢萦拱了拱手,转过身去。

看着这人,卢萦转向一侧的卢云叹道:“看来我表现太过了…下一次相中了主家,得表现得普通一些,怎么着,也不能到了让人劳师动众去调查我底细的地步。”

这话一出,那大步而去的华服青年不由脚步一顿。

忍不住的,他回头看向卢萦,对上阳光下,这个俨然一美少年的小姑子那气定神闲的模样,突然间,华服青年忍不住对卢萦说道:“现在我却是明白了,以那位之尊,为何不顾身份地与你计较。”

说到这里,他朝卢萦客气地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卢云在一侧讶异地说道:“姐,这人的态度变了呢。”见卢萦脸色不好,卢云又唤道:“姐?”

卢萦回头,她低低说道:“他之所以对我的态度好了,是因为他现在已经笃定,我迟早会被那位贵人弄到身边去。”

不过转眼,卢萦便高兴地抱起那木盒,笑道:“不管如何,我们这次是赚了一百两黄金了。有了这么多金,我们的日子就可以过得不窘迫了。”

卢云也频频点头,高高兴兴地说道:“是啊是啊。”

看到牛车开始驶向城门,卢萦伸出头唤道:“阿叔,直接驶向江州最富有的巷子吧。”

吩咐过后,卢萦嘀咕道:“江州的物价应该比成都要便宜吧?也不知这里最好的房屋,要租的话多少金一年?”

卢云惊道:“姐,我们要住那么贵的地方吗?”

卢萦点头,她低声解释道:“阿云,我们以后得打肿脸充胖子了,”

“为什么?”

“一是因为我们长相举止都像世家子,住在普通的地方,那些小人一眼便知道,我们是没有后台没有依靠的,会被人窥视。而高档的住处,不但本身安全可靠,也会让那些心思不轨者摸不清我们的底。”这里可没有阿缇萧燕可以借势,她实在不想再来个相中她美色的张丰。

卢萦继续说道:“二则,与那些有钱人住得近了,从他们身上赚起钱来,也方便些。”这就是包装了。像后世的那个什么什么,她想嫁得世界级的富豪,起先便要舍得成本混进那些富豪出入的游艇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再相逢

半个时辰后,牛车在一个巷道旁停了下来。

卢萦与弟弟就近找了家客栈后,她去找了个掮客。

因是租住,事情便简单得多。找了几家后,卢萦选了一个院子。这院子比她在成都的大上三倍有余。主人住的房间和仆人住的房间加起来足有十四间,修整得干净漂亮,连管事仆人都配有,不过一年租费要八十两金。卢萦找到东家谈了谈,最后去掉管事仆人,以一年六十五两黄金的价格租住下来。在这地方租住两年,所用的黄金都要超过卢萦在汉阳的家了。

房子一应俱全,稍稍清理一下便可以入住。

住进去后,卢云便忙着读书。好不容易拜得名师,却被生生的驱赶出来,他心中其实窝着一口气。总想着有一天也能成为大儒,再出现在他曾经的老师面前。卢云想,到了那一天,自己一定要让老师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阴。

足足在外面转了半个月后,这一天,卢萦租了只信鸽,给远在汉阳的罗子去了一封信。

她告诉罗子自己已经到了江州,并且安顿下来了。她还把自己观察到的,关于江州的情况说了一遍。她告诉罗子,江州刚经过一场官场地震,各大世家几乎重新洗牌,现在很多行业还处于空档,无人管制。然后她把自己与贵人的事含糊地说了说,最后她问罗子,愿不愿意到江州来助她一臂之力。她说他如果愿意前来的话,不管来了多少人,来往路费一律由她承担,住宿衣食也由她来负责。

信鸽飞出后,卢萦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她很想罗子过来。她现在虽然以男装行走,可毕竟是女儿身,而且太孤单了,行事多有不便。

让卢萦没有想到的是,不过四天,她便收到了罗子的飞鸽传书,他告诉她,他会带着七个乞丐兄弟一道前来江州。

得到罗子的承诺,卢萦大喜过望。这事得到了确定,卢萦接下来的工作便是继续熟悉江州的官府和世家的情况,以及管辖各街道的浪荡子的势力情况,还有对比成都与江州的各种生意。

这般忙忙碌碌,又是十天过去了。

这一天,卢云吃过晚饭后,突然说道:“姐,再过三个多月是你生日哦。”

生日?

卢萦一怔,是啊,她都快及笄了!正常人家的姑子,及了笄之后,紧接着就要嫁人。

二十天后,罗子带着一帮兄弟到了江州。这一天,卢萦特意赶到了城门口去接人。

还隔得远远的,罗子便看到了那个倚在牛车旁,虽然晒黑了些,却越发的眉目俊丽,身姿挺拔的美少年。

这才多久不见,阿萦好象又长好看了。

罗子发现自己有点咽干,下意识地,他伸手抚平因为长途跋涉,而显得脏乱的头发。

见罗子发呆,一个乞丐扯着他衣袖问道:“罗子哥,哪位是咱们的新主子啊?”

罗子低声道:“她就在那里,我们走快点。”话一说完,他便朝卢萦跑来。

跑着跑着,他看到卢萦抬眸朝他一笑。此时的卢萦,俊美优雅,仿佛是个天生的贵族。罗子对上她的笑,只觉得心脏砰砰砰地跳得飞快。

这一次,他母亲是不愿意他来的。毕竟,前不久他还为了她特意赶到了成都,可才见到面,事情刚落定呢,便又被人赶着离开了。阳婶从内心深处,对卢萦已是不信任。

可奈何不了罗子坚持。罗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前一次去成都,他还跟自己说,是因为他觉得跟着卢萦会有前途。

可现在,她得罪了那贵人了,按理说,她以后的话会是举步维艰,已不是一个好的依附对象。

可是不知怎么的,在接到她的飞鸽的那一刻,他心中唯一剩下的便是欢喜。他迫不及待地想赶到江州来,他一次一次地对自己说,阿萦那么聪明,便是得罪了什么人,她也一样可以发达。他也对自己说,从来都是难得雪中送炭,这一次自己还是选择了她,她一定会记着自己的好。说不定会像对她的弟弟卢云一样对自己。

胡思乱想中,罗子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卢萦面前。

看着他,卢萦微笑道:“罗子又长高了。”朝他身后的众少年看了一眼,卢萦道:“走罢,吃食都准备好了,今天晚顿丰盛的。”

众少年欢呼起来。

这种欢喜,在看到卢萦新租的房子,在知道从此后他们也会住在这里时,变成了狂喜。

安排好众少年后,卢萦当天晚上便找到衣铺,给每个少年做了二套新袍。因所制的衣袍都是中等布料,也花了卢萦好些铁钱。

在衣裳制好期间,卢萦不准他们出门,而是一遍一遍地要求他们锻炼自己的行走,说话,吃饭的姿势。

甚至,她还就在泥土地上,告诉他们写自己的名字。

傍晚时,正是夕阳西下,背对着金灿灿的云霞,卢萦静静地看着八个少年,微笑道:“你们羡慕过那些大府人家的管事吗?曾经也想过出人头地,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么?从今天起,我会让你们学字,会让你们衣着光鲜地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顿了顿,她收起笑容,慢慢地说道:“我只希望,一年后任何人看到你们,都会以为你们生来就富有!”

一句话落地,众少年呼吸都急促起来。

事实上,能跟着罗子千里迢迢地赶到江州这等陌生地方的人,都是不甘寂寞,梦想着有一天能出人头地的。卢萦的话虽然简单,却让他们那本来就沸腾的心更加沸腾了。

众人不能坐吃山空。当新衣袍制好后,卢萦带他们先到市集体处,拿出四十两金,购了八头健壮的驴子后。卢萦交待一个任务,那就是让众少年学会骑驴。

学着骑驴是件简单事,三天不到众人就全部学会。然后,卢萦带着他们来到码头处,对着那不时从大船上下来的客人,卢萦让他们赶着驴子上前,说是愿意送客人到任何一个地方。

江州城刚经过动乱,这码头,是还没有被什么势力盯上的一处。江州是大城,这里来往的船多商旅客人也多。虽然一头驴子驮不起太多的东西,可对于一些包袱轻便的人来说,还是很愿意花些铁钱,便能被人送到家中的。

为着形成信誉和规则,卢萦还特意在众少年的衣袍下面,统一绣了一个“庄”字。

就这样,众少年开始了码头送客的生意。送客的地方有远有近,卢萦统一规定每人接到生意,都要向罗子汇报,然后赚到的钱,返八成给她。而她则负责众少年在江州时的衣着,住宿,吃食,还有读书识字,礼仪规矩等等。

少年们虽然只能拿二成,可他们什么心也不操,这二成只存着。偶尔送客人到了外地,或走得太远来不及回来吃饭才用一点,倒也没有怨言。

卢萦对他们的要求非常严苛,甚至专门制好了二套式样精致的衣袍,不管他们有多累,每次回家之前,必须换上那精致干净的衣袍,还要把头发和脸蛋梳理干净。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

经过这三个月的忙碌和学习,少年们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有当乞丐时的那种猥琐和肮脏感,而是显得十分精神和干练。

而学习的字越来越多的少年们,在运送客人时,总忍不住显摆一二,或是把从卢萦那里听到的书上的故事拿来说道说道后,无形中,越来越多的客人开始相信他们,尊敬他们。

任何一个时代,在识字率不超过百分之一的情况下,能识字,本身便代表着一种实力,一种自信。

统一的,上档次的着装,尽量斯文的谈吐,会识字会写字,还有热情周到的服务,使得少年们的生意越做越红火。

他们做得红火,免不了有人也盯了上了码头这一块。而罗子出面,卢萦出策,在经过几个回合地较量后,江州码头渐渐成了他们的地盘。

这个时候,罗子朝汉阳去了一封信,又招来了二三十个乞丐。为了迎接他们地到来,卢萦还特意在庶民区又租了一处大院子。她下了规定,只有经过考验,最有能力的人,才能住进她这间大院子,得到她亲自教导的机会。

当冬天渐渐过去,又一年的春日来临时,及笄二个月,实岁十六,虚岁已是十七的卢萦,或招或控制,手底下已有了百多号人。不但掌握了整个江州码头的送客生意,连同这片码头的商旅运送,也得经过她的手。更因为与管制码头的官吏关系处理得好,卢萦的人,还兼任这码头的管理,安全等工作。

同时,她手头上不但有了六七十多头驴,还新添了三十辆驴车。与此同时,卢萦手头上的黄金,已达到了四百六十两之数。

手头上有了足够进入另外一个领域的钱财后,卢萦想,得求名了。

这一天,绮香楼船队在江州码头停泊。这只船队,通常不会停泊,而一但停泊,便会向所在的富户权贵,展示那让人垂涎的美人,音乐,还有歌舞。

半年来只是闷声发财的卢萦,这一天,换上她那袭银白色的长袍,打扮得宛如一个翩翩郎君,坐在牛车上,跟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后面,来到了码头处。

此时的江州码头,别的船只已停得远远的,只有那绮香楼的船只,一字排开,几乎占据了整个码头。船只上红灯结彩,胭脂流香,与初春的风缠在一起,给人无尽的缠绵。

卢萦的牛车刚刚停下,她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卢氏?”

卢萦回头,她对上了坐在马车中的执六。见到他,卢萦下意识的寻去,很快的,她在那辆黑色却透着豪奢的马车中,看到了贵人那张俊美无畴的面容。就在她向他看去时,贵人转过头来,定定地迎上了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卢萦朝着贵人露出雪白的牙齿,灿然一笑!

☆、第一百三十第八章 礼物

卢萦这一笑,特别灿烂,灿烂中甚至夹着一种没心没肺的张扬潇洒。

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事情,无论大小,执六都很清楚。越是清楚,越是让他觉得,眼前这个把男袍穿得越来越笔挺,气质一天比一天更清冷优雅的姑子,是个让人无法不正眼相看的人。

盯着卢萦,贵人双眼慢慢一眯,他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靠近。

卢萦下了牛车,风度翩翩地向他走近。靠着贵人的马车,卢萦懒得行礼,只是斜倚其上,挑着眸子,优雅快乐地向贵人说道:“好久不见了,主公一切可好?”

对上贵人兀自打量她的目光,卢萦一乐,她笑眯眯地说道:“敢叫主公得知,卢文现在一切都好。我住的那地儿,人人都知我只是一个小商人,却摸不清我的底,对我可客气呢。”

说到这里,她伸头瞅向贵人身后,“有酒么?我口渴了,来一盅吧。”

贵人瞟了她一眼,淡淡命令道:“上来。”

卢萦侧头闲闲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的淡淡地看着她。

好一会,卢萦叹了一口气,嘀咕着向马车上爬去,“好吧。让人看到我上了主公你的车,可别又怪我借你的势了。”

径直在贵人的对面舒服地坐下,卢萦懒洋洋地一靠,叹道:“真舒服。这半年来忙得天昏地暗,都忘记享受了。”

说罢,她转过身去,从车壁间拿出一盅酒,给自己倒了一盅后,小小抿了一口。

这酒太浓,卢萦喝不惯,因此她皱起了眉头。见到贵人盯向自己,她把酒盅朝他晃了晃,“要不要也来一盅?”

他没有回答,卢萦也懒得再问。她把手中酒信手泼了,重新又换了一种淡的。

这一次的酒,显然很合她的胃口,卢萦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喝了一盅后,卢萦懒洋洋地靠着车壁,双颊微红,静静地眯着眼瞅着贵人直笑。看她双眼微饧的样子,似乎随时可以睡着。

贵人开口了,“多久没有睡过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