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宝藏”两字,卢萦便感兴趣,她问道:“宝藏,是不是里面很多宝物?太这次都带回来了?”

“是,说是整整装满了七条大船,所得的黄金,够国库敷用十年以上。陛下大喜过望,得到消息后便下达旨意,说是让群臣亲至码头迎接。”

又是开封?上次贾三郎是从开封来,后来刘阳带着众纨绔跑到了开封去,这回,刘疆也是从开封过来的。

转眼,卢萦便把这个想法丢到一旁,专心专意地为马上就要面对刘疆寻思起对策来。

卢萦忙了一阵,刚刚沐浴更衣,听到外面的街道中,变得越来越热闹。这时,一个护卫在外面叫道:“郎君,主公来了飞鸽传书,再过一个时辰,他便会抵达了。我们现在出发吧。”

卢萦在里面应了一声,走了出来。

马车一上街道,卢萦才发现,整个洛阳城今天都显得很热闹。陛下虽是令得大臣们前往码头迎接,可是那些世家权贵,还有少年少女,哪有不凑热闹的道理?而且听陛下这意思,分明是想热热闹闹的,给他立了大功的长一个风光体面的迎接礼的。

此时太阳正从东方升起,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街道上,令得那些青石板都带出一种明亮华盛的流光。

卢萦的马车在驶往码头时,与她同行的马车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这些马车的主人,大多数是哪个了不得的权贵世家中的郎君小姑,因此一路走来,庶民们早早就退到了一侧。他们站在路旁,眼巴巴地看着这一辆辆马车驶过,偶尔交头接耳地对某一辆马车的主人议论一番。

随着越来越靠近码头,人已越来越多。

当她来到码头时,赫然发现一排黑甲长戟的士卒排成两列,从码头一直排到了街道上。而士卒的尽头,是三四十个高冠博带的大臣。

竟是如此肃穆。

这时,马车已然停下,众人一一走下时,开始有士卒过来调整队列。按照他们地安排,所有自发而来的百姓,都退到这街道旁站好,等着太殿下过来。

正当卢萦朝着码头看去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

卢萦回头看去。

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是几十个世家嫡,那走在最前面的,可不正是耿家二郎耿秉?跟在他身后的几十人中。也有一些是卢萦见过的,再一看,范阳卢氏与卢萦打过交道的那几个少年,赫然也在其中。

卢萦本是人才出众,又经过刻意打扮,在她看向别人时,她自身也是人群的焦点。此刻不远处,十几个姑少妇站在一块,正朝着她指指点点的。而其中。便有与卢萦打过照面的,两个范阳卢氏的姑。

耿秉等世家风度翩翩地走来,这时,一人转眼瞟到了卢萦,便低声说了句什么。当下,耿秉等人也向她看来。

不一会,他们已走到了卢萦身前,朝她看了一眼后,耿秉点了点头,朝她说道:“可识得太殿下?一起去迎接如何?”

卢萦朝他一揖,正准备说话。只听得一个世家少年淡淡说道:“耿二哥没地抬举了这厮。”

卢九郎也闷声闷气地说道:“耿二哥偏心。”

听到这两人不满的反驳,卢萦却只是笑了笑没有理会,她深深一揖,回道:“敢不从命。”说罢。她站起身来,目光瞟过众人后,她唇角噙起一朵浅笑,跟在耿秉身后朝码头走去。

耿秉朝她看了一眼。见朝阳下,这个金冠束发。白衣翩然的少年实在美得不像话,又听到后面传来的隐隐不满声,嘴角不由扯了扯。

众世家一进入码头,一进入这些黑甲金戟的军阵中,同时都安静下来。

不一会,他们来到了众大臣身后。到了这里,耿秉等一些有官职在身的人都走了开来,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等着太地到来。

卢萦是个没官职的,所以她只能与范阳卢九等纨绔站在一侧不显眼处。

卢萦不想理会这些少年盯向她的目光,抬头看向洛河中。

此时朝阳升起不久,金灿灿的阳光铺在河水上,泛地了金色的波纹。

就在卢萦盯着一片金圈寻思时,几个声音同时说道:“来了!”

就来了?

卢萦连忙抬头。

果然,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望无际的船队。走在最中间的,是十来只大船,而散在大船两侧的,则是一些尖刀状的快船。

大船只有十来条,可那快船却是密密麻麻。卢萦眼力过人,瞟了一眼后暗暗想道:这些快船有点眼熟,与阴澈那日率领的快船看起来极为相似。

众船来得极快,转眼间,洛阳的水面上,便密密麻麻全是大船小船。而那驶在最前面的大船二层上,隐隐站着十数人,而那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

只是一眼,卢萦突然心跳如鼓。

只是一眼,她突然发现,她一点也不怕他的处罚,她只是想快点见到他。

只是一眼,她才发现,自己这些时日里,原来一直在思念他。以至于这陡然见到,她的心欢喜得要跳跃起来。

众船越来越近了。

卢萦终于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站在二层最前面的高大男人。朝阳的金光,此刻铺满了他全身,令得一袭太袍服,头戴冠冕的他,宛如从遥远时空中走下来的神祗,似乎这天地间的光亮,都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渐渐的,他俊美无畴,被金光染得如同雕刻的面容,出现在她视野中。

朝阳中,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那双深黑的眸里,没有半点波澜。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是在俯视苍生的神祗,更似是凝视着他民的至高无上的帝王。

这一刻,包括白发老臣在内,包括耿秉等人在内,都不约同时地低下头,安静地等着他们的未来君王地到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刘疆那要求

于漫天的金光中,船队越来越近。 浮在东边的朝阳是如此明灿,直把天地间洗得清澈无比,令得这一向喜欢生出水雾的洛河,这一刻也是阴霾尽去。

因为可见度高,很快的,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时刻,众人才发现,站在太身后侧的,赫然便是陛下最为宠爱的皇刘阳。刘阳身材稍瘦,尤其是站在高大伟岸的太疆身边,还没有长成的少年更加显得瘦小不起眼。与刘疆那霸道得仿佛他是天地唯一的存在不同的是,十五六岁的刘阳,脸上一直挂着温润的笑容。他这样的笑容,几乎每个大臣都熟悉,也是他这种让人如沐春风的笑,令得刘阳得到了不少大臣地拥戴。此刻,刘阳目光明亮安静地看着前方。因他身边的太刘疆太过显眼太有气势,要不是刻意,几乎无人会注意到他这个皇。

卢萦一怔,想道:不是说耿六他们随着刘阳到开封去玩的吗?这么巧,刘阳居然与刘疆遇上了,还一道回来了?

让她没有想到的不止是刘阳。

此刻,卢萦正转头看向洛河两侧。

筹拥在大船两侧的数百快船,在高大巍峨的大船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尖细修长。此刻,这些快船正以护卫的姿态行驶在十来条大船的两旁,密密麻麻,直占据了整个水道。

而大船的左侧,众快船的最前面,挺立着的是一个银袍银甲美少年。

那少年身姿笔直,他眉目如画,一袭银甲在阳光下散着寒光,配上他拄在手中的金戟,给人一种奇异地冲击感。

这美少年。赫然正是阴澈!

卢萦心惊地想道:阴澈才与我分道多久?以他的性格,定然不会主动去护送刘疆…他是与阿疆巧遇了?还是有公事走到一块,或者,是阿疆又欺负人了?

想到这里,卢萦再次转头看向那个站在船头,俯视苍生的俊美无畴的,如同雕塑般的男人。

就在她昂头看去时,正好这时,沐浴在金光下的男人,也微微侧头。一双黑得看不见底的眸瞟过她所在的方向。

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到卢萦,那一瞬,刘疆的双眼微微眯了眯。

正当卢萦对上他完美的面孔有点发怔时。突然的,她身后传来一个低语声,“太从来不喜轻浮之人…卢文,你每次让人记住,总是以赌开场。你以为你这样的人。能被太相中?”

声音带着嘲讽,正是卢九郎的声音。

卢萦也不回头,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金光下的刘疆,挑了挑眉后说道:“太的心意,你就这么有把握?也许他偏是看重我呢?”

她这话一出,卢萦的身后。同时响起了四五声哧笑声。却原来众少年都在认真倾听他们的对话。

卢九郎也是一阵失笑,他哧之以鼻后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说罢,他衣袖一甩走了开来。

卢九郎刚走开。卢萦的眼角瞟到一人,那人她是见过的,是常自跟在郭允身边的一个护卫,长得十分普通寻常,是那种丢在人群中也不起眼的人。

此刻。那人正在朝她招手。

卢萦蹙了蹙眉,她看了一眼行驶十分缓慢。再说便是停了船,光是搭木板,与众朝臣见礼都要花好久时间的刘疆。想了想后提步,朝着一侧退去。

见到她后退,卢九郎等人再次发出一阵哧笑声。

这时刻,不但朝臣来得差不多了,便是有资格进入这码头亲迎太的年轻人,也已到齐…卢九郎等人对卢萦意见颇大,便是因为为了这次可以站在这码头上,他们都是费了老大心力的。可他卢文倒好,本来也只是凑凑热闹,却偏被耿家二郎看中了,顺口便把他邀了来。这令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有这个名额的纨绔们情何以堪?

因大船还没有靠岸,众人站得比较松散,卢萦这一走动,除了她身边的那些少年,倒也没有多少人注意。

卢萦退到一个稍显偏静的地方后,转向那护卫问道:“你这个时候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吩咐?”时辰不多,只能长话短说,因此卢萦一开口便直接问重点。

在外人面前,那护卫站得笔直,他也不朝卢萦行礼,只是看着她的下颌处严肃地说道:“主公马上就要上岸,卢文,你可知道主公唤你前来的用意?”

卢萦正是因为不知道他的用意才不安着。当下她淡淡说道:“还请赐教。”

那护卫慢慢说道:“主公的意思是,等他见过群臣,朝你这方面走来时,卢文郎君你自发走出队列,跪在主公面前向他效忠…”

卢萦:“…”

她唇哆嗦了下,似是一口中气提不上一样,直过了好一会才问道:“还有吗?”

“主公说,你向他效忠时,需说出“愿为殿下肝脑涂地,纵九死而不悔”的话。”

卢萦似是声音给哑在嗓里,好一会都无法说出话来。

直过了良久,她虚弱地再次问道:“还有吗?”

“主公说,你性太顽劣,给了有些人太多希望。所以,卢文你还必须当着众人的面,对主公宣誓说“惟愿此生伴于吾主身侧,主有危,文先死!”

主有危,文先死!

主有危,文先死!

他竟是要她自己发誓,说是他如果有了危险,她愿意死在他前头!

直过了好一会,卢萦才黑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道:“那一次他当着众臣下的面,说是他若是有所不测,我必须马上陪葬…他不就是嫌那些话听到的人不多,他不就是巴不得整个天下人都清楚一件事,我卢文与他死也要死在一块吗?他这人,他这人!”他这人怎么样,她没有说下去。

护卫沉默。卢文说的确实是主公的意思。要不是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君臣有别,男男授受不亲。要不是他们还不够“熟”,主公要卢文说的就不是“主有危,文先死”了,而是“死同穴,尸同棺”了。

一阵沉默后,那护卫低声说道:“郎君不必过于着恼,我家郭头儿曾经说过,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主公这么在乎一件事,一个人。郭头儿还说过。主公这是入了卢文的障呢,已恨不得与她骨肉相溶,生死不离…郎君。小人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可别去质问主公。”

卢萦一怔,声音放缓,“你说。”

“主公前不久令人修好了陵墓,地方不大。并不符合主公的身份。郭头儿说那布局,便是普通的王侯也不如,不过所选的地方风水是极好的,位置就在长安附近的一座山里。那陵中只有一个主室,并不曾给太妃和众侧妃留下配室。而那八角型的主室,足比一般的皇陵主室大上一倍。有人问时。主公回答说,地方小了,卢文会嫌挤的…”

在一席话说得卢萦呆呆怔怔时。那护卫继续说道:“当时风水师很不满,说是从来没有不带配室的皇陵。主公却说,难道他下得阴曹地府,也得带上那些不知所谓的女人?又说,他带卢氏一人就够了。”

卢萦这时真地说不出话来了。

这世间。万物万物都在变迁,如这人心。便没有前朝那么古朴。可是,无论是前朝还是数百年前,还是现在,世人都如秦始皇那样,把死这一字看得极重。所有人都从内心深处以为,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在阴间继续另一种生活。

正因为在权贵皇族眼中,死亡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称雄,所以,刘疆这话,已算得上承诺!上穷碧落下黄泉,生不分离死不弃的承诺!

卢萦的唇抿了一会,最后却是白着脸僵硬地笑道:“诗经上说,执之手,与偕老。主公却是要执我之手,与我同归么?”

她这笑话说得僵硬,那护听了没半点反应。

这时,前方一阵水声传来。那护卫看了一眼,“船到了。”他转向卢萦,认真说了一句,“卢文,我刚才跟你交待的事,你可记熟了?这事很重要,主公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既然是这个意思,那就谁也不能违逆。”他这嘱咐却是担心卢萦不按他说的做,事后引得刘疆迁怒了。

对上护卫慎重得不能再慎重地叮嘱,卢萦低叹一声,抿唇说道:“知道了。”说罢,她过身,沿着角落朝着众少年走去。

这时,大船已经靠岸。随着最后一块木块铺好,随着身着太冠袍,龙行虎步气势逼人的刘疆下到一层船板上,随着刘阳和阴澈都急急赶上,都安静地跟在他身后。陡然的,上千个黑甲金戟的护卫,齐刷刷把他们手中的长戟朝空中一举,扯着嗓同时吼道:“喝——”

“喝!喝!”

“喝!”

“喝!喝!喝喝喝——”

上千人同时发出的吼声,于整齐中带着令众生张惶的威势!在这河边齐刷刷的响起,一时之间引得不远处的山谷回音阵阵,引得河水河风都呼啸共鸣。

几乎是这“喝”声一出,原本还有点人声的码头,彻底地变得安静起来。而不远处的街道处,那挤拥的人头,那议论喧嚣的所在,也变得鸦雀无声。这时刻,所有的人,都齐刷刷地转过头,转向刘疆的方向。

而这时,大喝过后的黑甲金戟的护卫们,同时把戟朝地上一拄,整整齐齐地朝着刘疆一跪,而随着他们这一跪,如同被风刮过一样,街道上码头上的众人,也是齐刷刷地身一矮,跪拜而下,向着这个国家的储君,行以最高的礼节!同时高唱道:“臣等恭迎太殿下——”

高唱声整齐如一,便有少数百姓叫乱了,却也丝毫不会影响这气吞山河的诚服之声。

所有的人都跪下了。

所有的人都向他们的储君,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这一刻,天地之间,除了刘疆,再也没有站着的人。

朝阳中,金光下,刘疆高大的身影直是巍然如山,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眺向了皇城的方向。

他的父皇,这是真正地认同了他么?还是,仅仅是一种安抚外人,麻痹于他的手段?

跪在刘疆身后的刘阳,一直低着头,他那双总是温润地看着每一个人的眼眸,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里,在盯向甲板时,冷得如冰一样,里面没有半点温度,半分情感。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袭银袍同样跪拜在地的阴澈,则悄悄抬眸瞟向刘阳。

此刻是无比的安静,天地之间,只有这黑压压的人头和风声水声。

刘疆垂下双眸,俯视着跪了一地的民,他双手微张,磁沉而响亮地唤道:“平身!”

“谢太殿下!”

众人齐刷刷站了起来。在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后,刘疆动了,他再次提步,带着身后众人浩浩荡荡地踩过船板,走到了码头上。

看到刘疆上岸,众臣围了上去。面对着这些朝臣,刘疆可不是在卢萦面前那面瘫样,他笑得极为温和,眼眸甚至是明亮的。牵着一个个老臣的手,与他们亲切地寒喧时,卢萦还时不时地可以听到他的朗笑声传来。

这里来的朝臣,任哪一个都不能轻忽,因此刘疆走得极慢,他熟练地与大臣们说着话,偶尔打趣几句。在大臣们问起宝藏之事时,便信口说上几句早就传扬出来的事。因说得有趣,还不时逼得众臣哈哈大乐。

在刘疆的身后,刘阳和阴澈如一个最普通的臣一样跟亦步亦趋着。有没人留意的时候,两人无声无息地交流了一个眼神后,阴澈目光一转,竟是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卢萦!

按照道理,卢萦这次不应该有资格出现在码头上啊,这是怎么回事?阴澈蹙起了眉头。

而这个时候,刘疆与大臣们显然寒喧得差不多了,他脚步一提,在众人地筹拥下,转身朝着卢萦所在的方向走去。

因身份问题,卢萦这一队人,是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的。刘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脚步竟是直直地朝着那些纨绔弟走去。刚与刘疆说笑了两句的耿秉眉心跳了跳,不由自主的,他与阴澈一样,也看向卢萦。

只是与阴澈不同的是,他记得卢萦可是他自己叫过来的。莫非,刘疆注意的人并不是她?是了,是了,怎么可能是她?卢文再好,她也只是一个妇人,毕竟只是一个妇人而已。想到这里,耿秉把目光从卢萦的身上移开。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卢文和太子

此刻,卢萦也在看着。

不过她是略略垂眸,直看着前方的地面,双眼滴溜溜转动个不停。

这时,刘疆越走越近了。

与众人一样,卢萦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后,微微抬眸,以一种恭敬又诚服的表情对着他。

刘疆目光微微一转,瞟过了卢萦。

就在这时!

他的双眸微不可见地一眯!

因为,原本站在众少年中间的卢萦,竟是脚步悄悄一移,她不但没有出来走向他,反而向后退出了两步…

她竟敢退出两步!

她竟敢还退,还退!

她竟把自己的身藏起来了!

她,这妇人,真是好大的胆!连他的话也不听了!

虽然双眸黑得如墨,可刘疆的笑容依然温和有礼,表情依然平静中隐有一种志得意满的愉悦。反正,那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看到他在愠怒的。

卢萦确实是在后退。

越是感觉到刘疆的目光锁着自己,她便越是后退…开玩笑,她现在跑过去向他诚服,向他谄媚的求跟随,这不是让明面上的那个卢文,也落到他的手中了吗?要是他顺手推舟收了自己做幕僚,甚至,把自己安置在太府中,让她这么与他朝夕相处,夜夜相对,她还当卢文做什么?干脆换上女装一心一意准备受孕得了。

…是了,是了,这厮定然做的就是这个打算,把她这个卢文名正言顺地收到麾下看管着,便是不能弄大她的肚,也可以用别的方式把她搓圆搓扁。

更何况,他还逼着她说那种效忠共死的誓言…她一个小白脸儿,这么自动地送上门去对人家太说要共死。这不让人闲话吗?这不有男宠的味儿吗?这样名声不正了,她还怎么扮成翩翩郎君对付盯上他的女人?

所以,宁可再来个十天,不,一百天,也不可此时出去!

所以卢萦真地在后退。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四下一静。

不知怎么,似乎身侧空落了些…

卢萦眨了眨眼,悄悄地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立马对上一双浓得像墨。黑得不透光的眼眸。

四目相对,那眼眸慢慢的,慢慢地绽放出一抹笑来。

这不笑还好。这一笑,卢萦的脸更白了,双腿软得都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坐到地上去。

没有想到太殿下会直直走向众少年,大臣们一怔。原来说笑着的他们,也抬了抬眼,打量了一眼这群名满洛阳的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