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远远的,伴随着卢云那声欢喜至极的"大哥"叫声的,还有着耿六的哈哈大笑,"我说卢文,你小子也不打个招呼便消失了这么久,这一回来也不知会一声.亏你现在还这么舒服悠闲的样子."

他冲到卢云的前面赶到卢萦面前,低头盯了一会记忆中的俊美面孔,他叹了一口气后,马上又转成笑脸,"你小子说说,你到底去了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上次我耿二哥回来了,还在问起你呢.对了,他现在还在,你要不要见他一见?"

第二百一十八章 对卢萦的警告

卢萦好奇地问道:“你二哥为何问我?”

“这我怎么知道?”

卢萦失笑,她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还要我现在就去见他?他也许只是随口一问,我就得迫不及待地去见他?”

耿六郎瞪着卢萦,想道:这不是应该的吗?转眼他闷闷地说道:“我说卢文,你这自尊心也太强了。我二哥那是什么人?他能提起你的名字你就应该高兴,你现在去见他,他还不一定有时间见你呢。”

敢情她在纨绔圈中混久了,真成了与他们一样地位的二世祖了。

卢萦坐直身端起酒盅,懒洋洋地说道:“那我还是不见了。”

耿六坐了不久,与卢萦东扯西扯几句后,老问她这阵去了哪,被卢萦胡乱推搪一阵后,便怏怏离去。

耿六一走,卢萦看向卢云。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卢云轻声问道:“大哥,你在担心什么?”

卢萦斟酌了一会,说道:“阿云,你现在年方十五,我想,你这几年就好好读读书吧,要出仕的话,二十岁再想不迟。”

前阵,卢萦还对卢云说,得想办法让他成为天门生。可在船上与阴澈交谈几日后,她改变想法了。她想,卢云现在年纪太小,自己一个人站在风尖浪头上做这种博奕之事也就够了,卢云却必须走得稳稳的,哪一步也不能犯错。

卢云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竟是高兴地说道:“好啊好啊。”见卢萦看向他,他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姐,我只想读书…我听他们都说,出仕后要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我怕我不惯。”

这个少年。以前穷困时,总想着自己中了孝廉,就能让姐姐过好日,后来姐姐过得朝不保夕。他又想自己做了官,便能成为她的助力。可越到后来,卢萦越是强大自信,不知不觉中。他的想法也有改变了。

不止是他,卢萦的想法也有改变了。她以前总想逼着卢云成长起来,现在有了一辈也用不完的黄金,又有了一些人脉后。她却想着就让弟弟高兴地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吧。不管怎么样,姐弟俩便是被逼得山穷水尽,这一世的富家公还是可以当的。

卢萦点头。轻声说道:“你喜欢读书就专心读书吧。”

卢萦把肚填饱后。姐弟俩又各自说了一些别后的事,直说到夜深了这才各自睡去。

接下来的日,卢文却过得异常的安静,连耿六等人也没有上门,卢萦一打听,这才知道陛下最爱的皇刘阳想到开封走走,他们都同行了。因卢萦一进入洛阳。便有人便看到郭允出入她的府第,所以很多人都把她放在了郭府那一边。平素纨绔弟们与她来往,还没有人说什么,这刘阳有召的大事,自然而然便把卢萦置于一旁了。

难得的安静中,卢萦也不急,她天天呆在府中书,弹弹琴,下下棋,日倒也过得然。

转眼,她回洛阳已有八天了,这一天,一个护卫大步走来,朝卢萦递来一封信,道:“主公有信。”

什么,这是刘疆的?

还别说,虽然分别只有二十来日,可卢萦还真是想他了。只是有了船上那段插曲,她现在在思念之余,还有点隐隐的紧张。

卢萦慢慢打开信封。

刘疆的字,如他的人一样,字字如峰。只见上面写一种锋寒中略见潦草的字迹写着一句话,“卢氏,你令我不悦!”一字一划,字如金钩中透着冷意。只是一眼,卢萦便可以感觉到,他当时是如此的恼怒!

那护卫见卢萦看着那信,低下头不说话,又禀道:“郭家郎君也有一句话令小人告知卢郎。”

在卢萦看来时,那护卫板着脸认真地诵道:“阴氏一族看重嗣,四月时,阴识一口气赐阴澈七名婢妾,他给拒绝了,三日后,阴兴一口气也赏他五名婢妾,阴澈无奈,只得纳而冷之。虽暂时不曾理会,可长辈美意,他能一再相拂?下次若有赏赐,他又当如何?更且,元月之时,阴氏便有意与邓氏联姻,虽被阴澈拖延下去,可他年已十八,能拖到几岁?”

顿了顿,那护卫抬头看向卢萦,严肃地说道:“郭家郎君还有一句话,让小人务必告诉郎君。”

见他有点支吾,卢萦蹙眉,“你说吧。”

“那小人就说了。郭家郎君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卢文别看现在风光无限,所行之处无不奉承,可不要说主公,便是一个旁人要对付卢文你,也是轻而易举。你想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位颇具份量之人揭穿你的身份,指出你乃女儿身,那些与你走得近的纨绔会如何看你?这左邻右舍,往常见你还要谄媚的富豪商贾,也会嘲笑讥讽于你,还有范阳卢氏那些人…他说,从你到了洛阳后,这明里暗里的算计,青衣卫已不知处理多少,便是范阳卢氏派往成都调查你身世来历之人,青衣卫也给截下了三批。一切只因为主公有言:你想做卢文,便让你做卢文,你想怎么玩,便让你怎么玩,无论你玩到何等不可收拾之境,有他在,无人敢动你!”

一席话说得卢萦彻底沉默之后,那护卫继续诵道:“郭家郎君又说,卢文之威,如沙上之城,手一拂便可全然崩塌。所以,卢文若是真聪明,就千万要记住自己的本份,别愚蠢地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卢萦沉默了。

直过了好一会,她才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那护卫,认真地说道:“忠言逆耳,我知道郭郎这些话都是好意,也是事实。你转告他,卢文一直都看得清自己的处境。”顿了顿,她又加上一句,“不过,以后劝告时,还请他客气一点。”

说到这里,卢萦衣袖一拂,转身便回了房。

坐在塌上,卢萦搬出一堆厚厚的信封,开始翻看起来。这些信,大多她都是看过的,不过里面有很多内容,她认为有再看一遍的必要。

…而这些信,有的是罗向卢萦禀报事情的信,有的是卢萦安插在罗身边的人的禀报,有的是卢萦自己写给罗的。

看着这些信,卢萦却是想道:其实,我并不是沙上建城,我已有了基业!

第二百一十九章 汉阳旧事和主公回归

第二天一大早,卢萦从卢云的手中接到了一封信。当下,她换了一袭淡青色的长袍,坐着马车出了门。

来到了家酒楼中,卢萦挥退护卫后,便入了酒楼二层的阁楼。这酒楼是郭允的产业,卢萦到这里护卫们很放心,所以她不让他们跟着,他们也就没有跟上。

一打开厢房的门,房中一个高大魁梧的青年,便慌乱地站起来看着她。

对上含着笑容的卢萦,青年突然脸孔涨得通红,那张俊朗中透着精明的眼中,竟是如孩一样流露出紧张失措,还有依恋欢喜…

这青年,正是许久不曾见面的罗。

卢萦看着罗,笑容越来越明亮。卢萦本性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因此,虽然她下意识中一直告诉她,罗绝对可靠,可在江州时,她还是分别收卖了他几个兄弟。从她走后,那些相互不知底细的人,都帮她盯着罗,都会通过各自的渠道向她汇报近况。很多时候,罗从来告诉过她的话,其实她都了然于心。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卢萦更发现,罗对自己是真的忠心耿耿,这种忠心,甚至到了她想不明白的地步。

他天南地北地跑船运,知道她想要人才,便四处网罗。而网罗到的人才,他给以重用,许以重金,却一直说是他卢文的意思,也一直要求他们只忠心于卢文一人。如此种种,说都说不完。

这样的罗,卢萦有时会想,自己可能真是个有福气的人,这么忠诚有能力的人,都让她遇上了。

因此此刻,两人虽是很久没有见面。正值成长期的罗,也变化奇大,可卢萦一眼看了,还是心中暖洋洋的。

罗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后,对止卢萦的笑容,猛然清醒过来。他朝着卢萦行了一礼,清声道:“大哥,我是罗。”

“坐吧。”

“是。”

看着在自己面前颇为拘束的罗,对上他不时打量自己,那呆怔中带着欢喜。欢喜中又有着自豪迷恋的目光,卢萦笑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罗把身边的箱搬到几上,道:“我把帐册带过来了。大哥,你看一下吧。恩,大哥在武汉的布置很好,到现在,除了武汉的那里店铺。我们手头上共赚过三千两黄金了。我把那些黄金全部投入船运中。也是运气好,那个猖獗于长江一带的,好象叫什么黑龙水匪的给跑到黄河河道来了,给腾出了很多空位。我用这三千两黄金做底,再加上武汉本地,大哥你那妹妹元娘的属下的帮忙。我把黑龙水匪留下的空档掌握了近三成,同时也成了成都码头的控制者之一。”

说到他做出来的成果,罗是神采飞扬。

卢萦看着他。双眼也是晶亮晶亮的。她跟着罗乐了一阵后,想起一事,顺**待道:“有所谓狡兔三窟,罗,你在杭州置一个庄吧。到时有什么事。咱们往那跑。”在内心深处,卢萦已认定了刘疆。可她从不以为。刘疆真能一生都只对她好,也许什么时候,他就对她厌了烦了呢?世间的男人不都是喜新厌旧的么?她只想到了那么一天时,自己能像现在一样,衣袖一振便飘然离去。而不似一个普通的弃妇一样,因为失去依靠,因为害怕无处容身孤独终老,明明被男人厌弃了,却还在那里苦苦泣求,再无半分尊严地妥协求收留。

也许是卢萦的那句“咱们”让罗欢喜了,只听他咧着嘴憨憨地笑道:“是,是,我回去就去办。”顿了顿,他又道:“那大哥,也在旁边给你置一处?”

卢萦点头,当下,罗越发喜得见眉不见眼了。

卢萦拿出一本帐册翻看着,嘴里则温柔地问道:“你母亲还好不好?有没有把她接到你身边来?”

罗咧着嘴,朴实地笑道:“没有,她就喜欢汉阳。我给她置了一个大院,又买了一些婢女仆人管事地服侍她,还置了一些田产,她得意着呢。现在成天没事就在那里吹嘘。”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为了不给大哥惹事,我没有说我在大哥你的下面做事,而是说跟了一位洛阳来的大人物。对了,大哥,你要的书,我都给带来了,已交到了阿云的手中。”

卢萦早对罗这些时日所做的事一清二楚,她看帐本也就是做做样。当下点了点头, 又翻了几页后,她随口问道:“平府这阵怎么样?”

一听她提到平府,罗严肃起来,他坐直身说道:“正准备跟大哥提起这事,平府知道了那贵人早就离开成都后,便一直想到洛阳来,他们还说,你一定已被那贵人带到洛阳了。对了,那平府的三夫人还说你言而无信,明明答应过把平氏六姑推荐给那贵人的,结果连自己也没有音迅。不过,他们派出的几波人,都被我的人弄掉了行装,现一个个都在瞎转呢。”

卢萦一笑,扬眉乐道:“不错,办得很好。”在罗的喜笑颜开中,她又说道:“我上次告诉过你,我到洛阳后打赌赢了七千两金。你来了正好,这次就带五千两回去,尽量把生意做得更大。”

“是。”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卢萦突然说道:“罗,你年纪也不小了,你母亲可曾提过你的婚事?”

她这话一出,罗似是给雷击了一下,半晌都低着头一动不动。好一会,他才勉强笑道:“大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见卢萦还是盯着自己,他低下头,目光避过卢萦的眼睛,说道:“多谢大哥关心,我前不久纳了一妾。至于妻室,如果遇到了中意的,我再娶。”

他说这话时,声音有点虚,似乎言不由衷,卢萦见他坐立不安,实是不想再说这事的样,便咽下了要说的话。

沉默了一会后,罗咳嗽一声,突然又道:“对了,大哥你不知道吧?那个与你定过亲的曾长志,听说出了点事。”

对曾长志,卢萦还有点感兴趣,她好奇地问道:“他出了什么事?”

“说是他到了成都后,娶了一位世家女,那女性情泼辣,又因自家强于曾府,便对曾长志指手划脚,还在他身边安排了很多眼线,曾长志哪怕喝个小酒也是不行。还有,那女一直不孕,曾府无意中听到,那女在嫁与曾长志之前,曾流过孩…反正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我只听说,曾长志那次气不过,跟一个他早就看上了的富商的女儿勾搭上了,还把人家悄悄地置在了外面的院里。然后这事让他的夫人知道了,那夫人竟是拿出曾长志以权谋私的证据,不但让他丢了公事,还把他给送到了牢房,足足给关了一个来月。后来还是曾长志服软,曾母亲自下药把那私生孩儿打掉,把那女人赶走才给放出来。出来后,也不知那世家女用了什么手段,曾长志连和离也不敢提,现在老老实实的蔫着呢。”

这确实是奇闻。卢萦听得津津有味的,转眼她又好奇地问道:“那平因呢,你听过她的事没有?”

卢萦离开汉阳时,只知道平因与曾长志解了婚约,然后曾长志也到了成都。后来便再也没有听过平因的事了。现在听到曾长志的消息,便想起了她。

罗道:“平因啊?是了,我母亲提起过她。母亲说,平因因插足曾长志与你的姻缘,后来又被曾长志弃了,名声已然败坏。婚事择了好几家后,最后还是一个江州去的行商看中了她。本来那行商长得俊雅,生意又做得不错,平因的父母还挺中意,那阵平因天天趾高气扬的,还跟人家说什么失之东榆啥的。只是她嫁过去二个月后,便有消息传来,说是瘦了很多,还说那男与自家表妹私情甚笃,因那表妹是个寡妇,那男的父亲非要他娶一门正妻。而平因,听说还是那男亲自选中的。他想着平因曾经为了曾长志,插足了她的表妹,也就是你卢萦与曾长志的婚姻中,定然是个明白情之所至,身不由已的妇人,想着平因一定能处好与他表妹的关系,并祝福他与他的表妹。哪曾知道,平因刚一成亲就为此事闹起来了,听说还闹得甚大,后来平因都给男方关在一个院里,不让她外出什么的。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曲一曲,卢萦听得呆呆怔怔,直过了好久才让心情平复好。

她又与罗闲话一阵后,眼见时辰不早了,因罗会在洛阳住上一阵,两人约好了下次见面的地方后,卢萦离开了酒楼。

回到府中后不久,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个护卫站在卢萦面前,低头禀道:“卢文,主公有令,他将于后日上午通过洛阳抵达洛阳。他让你做好前去迎接的准备。”

她去迎接?什么意思?

在卢萦睁大的双眼中,那护卫一板一眼地说道:“主公说,你卢文不是喜欢在人前风光,不是想要在陛下面前讨个一官二职吗?后日他归来时,将是全城瞩目,你可以与众人一道到码头迎接。到时,他会当众赏赐于你,让你心想事成!”

明明听起来温和普通的话,可卢萦听到“当众赏赐于你,让你心想事成”这句话时,却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腿一软,竟是差点坐倒在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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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上第一更。继续码字去。<>第二天一大早,卢萦从卢云的手中接到了一封信。当下,她换了一袭淡青色的长袍,坐着马车出了门。

来到了家酒楼中,卢萦挥退护卫后,便入了酒楼二层的阁楼。这酒楼是郭允的产业,卢萦到这里护卫们很放心,所以她不让他们跟着,他们也就没有跟上。

一打开厢房的门,房中一个高大魁梧的青年,便慌乱地站起来看着她。

对上含着笑容的卢萦,青年突然脸孔涨得通红,那张俊朗中透着精明的眼中,竟是如孩一样流露出紧张失措,还有依恋欢喜…

这青年,正是许久不曾见面的罗。

卢萦看着罗,笑容越来越明亮。卢萦本性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因此,虽然她下意识中一直告诉她,罗绝对可靠,可在江州时,她还是分别收卖了他几个兄弟。从她走后,那些相互不知底细的人,都帮她盯着罗,都会通过各自的渠道向她汇报近况。很多时候,罗从来告诉过她的话,其实她都了然于心。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卢萦更发现,罗对自己是真的忠心耿耿,这种忠心,甚至到了她想不明白的地步。

他天南地北地跑船运,知道她想要人才,便四处网罗。而网罗到的人才,他给以重用,许以重金,却一直说是他卢文的意思,也一直要求他们只忠心于卢文一人。如此种种,说都说不完。

这样的罗,卢萦有时会想,自己可能真是个有福气的人,这么忠诚有能力的人,都让她遇上了。

因此此刻。两人虽是很久没有见面,正值成长期的罗,也变化奇大,可卢萦一眼看了,还是心中暖洋洋的。

罗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后,对止卢萦的笑容,猛然清醒过来。他朝着卢萦行了一礼,清声道:“大哥,我是罗。”

“坐吧。”

“是。”

看着在自己面前颇为拘束的罗。对上他不时打量自己,那呆怔中带着欢喜,欢喜中又有着自豪迷恋的目光,卢萦笑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罗把身边的箱搬到几上,道:“我把帐册带过来了。大哥,你看一下吧。恩,大哥在武汉的布置很好,到现在,除了武汉的那里店铺,我们手头上共赚过三千两黄金了。我把那些黄金全部投入船运中。也是运气好,那个猖獗于长江一带的。好象叫什么黑龙水匪的给跑到黄河河道来了,给腾出了很多空位。我用这三千两黄金做底,再加上武汉本地,大哥你那妹妹元娘的属下的帮忙。我把黑龙水匪留下的空档掌握了近三成,同时也成了成都码头的控制者之一。”

说到他做出来的成果,罗是神采飞扬。

卢萦看着他,双眼也是晶亮晶亮的。她跟着罗乐了一阵后。想起一事,顺**待道:“有所谓狡兔三窟。罗,你在杭州置一个庄吧。到时有什么事,咱们往那跑。”在内心深处,卢萦已认定了刘疆。可她从不以为,刘疆真能一生都只对她好,也许什么时候,他就对她厌了烦了呢?世间的男人不都是喜新厌旧的么?她只想到了那么一天时,自己能像现在一样,衣袖一振便飘然离去。而不似一个普通的弃妇一样,因为失去依靠,因为害怕无处容身孤独终老,明明被男人厌弃了,却还在那里苦苦泣求,再无半分尊严地妥协求收留。

也许是卢萦的那句“咱们”让罗欢喜了,只听他咧着嘴憨憨地笑道:“是,是,我回去就去办。”顿了顿,他又道:“那大哥,也在旁边给你置一处?”

卢萦点头,当下,罗越发喜得见眉不见眼了。

卢萦拿出一本帐册翻看着,嘴里则温柔地问道:“你母亲还好不好?有没有把她接到你身边来?”

罗咧着嘴,朴实地笑道:“没有,她就喜欢汉阳。我给她置了一个大院,又买了一些婢女仆人管事地服侍她,还置了一些田产,她得意着呢。现在成天没事就在那里吹嘘。”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为了不给大哥惹事,我没有说我在大哥你的下面做事,而是说跟了一位洛阳来的大人物。对了,大哥,你要的书,我都给带来了,已交到了阿云的手中。”

卢萦早对罗这些时日所做的事一清二楚,她看帐本也就是做做样。当下点了点头, 又翻了几页后,她随口问道:“平府这阵怎么样?”

一听她提到平府,罗严肃起来,他坐直身说道:“正准备跟大哥提起这事,平府知道了那贵人早就离开成都后,便一直想到洛阳来,他们还说,你一定已被那贵人带到洛阳了。对了,那平府的三夫人还说你言而无信,明明答应过把平氏六姑推荐给那贵人的,结果连自己也没有音迅。不过,他们派出的几波人,都被我的人弄掉了行装,现一个个都在瞎转呢。”

卢萦一笑,扬眉乐道:“不错,办得很好。”在罗的喜笑颜开中,她又说道:“我上次告诉过你,我到洛阳后打赌赢了七千两金。你来了正好,这次就带五千两回去,尽量把生意做得更大。”

“是。”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卢萦突然说道:“罗,你年纪也不小了,你母亲可曾提过你的婚事?”

她这话一出,罗似是给雷击了一下,半晌都低着头一动不动。好一会,他才勉强笑道:“大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见卢萦还是盯着自己,他低下头,目光避过卢萦的眼睛,说道:“多谢大哥关心,我前不久纳了一妾。至于妻室,如果遇到了中意的,我再娶。”

他说这话时,声音有点虚,似乎言不由衷,卢萦见他坐立不安,实是不想再说这事的样,便咽下了要说的话。

沉默了一会后,罗咳嗽一声,突然又道:“对了,大哥你不知道吧?那个与你定过亲的曾长志,听说出了点事。”

对曾长志,卢萦还有点感兴趣,她好奇地问道:“他出了什么事?”

“说是他到了成都后,娶了一位世家女,那女性情泼辣,又因自家强于曾府,便对曾长志指手划脚,还在他身边安排了很多眼线,曾长志哪怕喝个小酒也是不行。还有,那女一直不孕,曾府无意中听到,那女在嫁与曾长志之前,曾流过孩…反正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我只听说,曾长志那次气不过,跟一个他早就看上了的富商的女儿勾搭上了,还把人家悄悄地置在了外面的院里。然后这事让他的夫人知道了,那夫人竟是拿出曾长志以权谋私的证据,不但让他丢了公事,还把他给送到了牢房,足足给关了一个来月。后来还是曾长志服软,曾母亲自下药把那私生孩儿打掉,把那女人赶走才给放出来。出来后,也不知那世家女用了什么手段,曾长志连和离也不敢提,现在老老实实的蔫着呢。”

这确实是奇闻。卢萦听得津津有味的,转眼她又好奇地问道:“那平因呢,你听过她的事没有?”

卢萦离开汉阳时,只知道平因与曾长志解了婚约,然后曾长志也到了成都。后来便再也没有听过平因的事了。现在听到曾长志的消息,便想起了她。

罗道:“平因啊?是了,我母亲提起过她。母亲说,平因因插足曾长志与你的姻缘,后来又被曾长志弃了,名声已然败坏。婚事择了好几家后,最后还是一个江州去的行商看中了她。本来那行商长得俊雅,生意又做得不错,平因的父母还挺中意,那阵平因天天趾高气扬的,还跟人家说什么失之东榆啥的。只是她嫁过去二个月后,便有消息传来,说是瘦了很多,还说那男与自家表妹私情甚笃,因那表妹是个寡妇,那男的父亲非要他娶一门正妻。而平因,听说还是那男亲自选中的。他想着平因曾经为了曾长志,插足了她的表妹,也就是你卢萦与曾长志的婚姻中,定然是个明白情之所至,身不由已的妇人,想着平因一定能处好与他表妹的关系,并祝福他与他的表妹。哪曾知道,平因刚一成亲就为此事闹起来了,听说还闹得甚大,后来平因都给男方关在一个院里,不让她外出什么的。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曲一曲,卢萦听得呆呆怔怔,直过了好久才让心情平复好。

她又与罗闲话一阵后,眼见时辰不早了,因罗会在洛阳住上一阵,两人约好了下次见面的地方后,卢萦离开了酒楼。

回到府中后不久,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个护卫站在卢萦面前,低头禀道:“卢文,主公有令,他将于后日上午通过洛阳抵达洛阳。他让你做好前去迎接的准备。”

她去迎接?什么意思?

在卢萦睁大的双眼中,那护卫一板一眼地说道:“主公说,你卢文不是喜欢在人前风光,不是想要在陛下面前讨个一官二职吗?后日他归来时,将是全城瞩目,你可以与众人一道到码头迎接。到时,他会当众赏赐于你,让你心想事成!”

明明听起来温和普通的话,可卢萦听到“当众赏赐于你,让你心想事成”这句话时,却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腿一软,竟是差点坐倒在塌上。

第二百二十章 太子驾到

这一晚上卢萦都没有睡好。

不过凌晨时,她却给笑醒了,一直到醒来后好半天,卢萦还抱着肚在塌上笑得直打跌…快到早上时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刘疆冷着一张俊美无畴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后,双手捧着脸声音从指缝中透出来,颇为疲惫无力地说道:“卢文,我怀了你的孩…”

给这么一乐,卢萦昨天得知消息后的紧张不安顿时尽数消去,隐隐中,她还有点期待起刘疆地到来。

因刘疆就要回来了,罗的事就要快点安排好,所以这一天卢萦很忙。一直忙到傍晚时她才回到书房。

这时,外面传来卢云的声音,“大哥,你在忙吗?”

卢萦头也不抬地说道:“进来吧。”

一阵脚步声响,卢云走了进来,不过他进来后,却没有说话。

卢萦本来心神都在帐册上。她现在看帐册,主要是弄清楚那些生意的收益情况,从中分析出下一步地计划。因此,卢云不开口,她也转眼就把他忘记了。又翻看了一会,卢萦无意中一抬头,这才记起弟弟还在这里呢。

抬起头,卢萦看向卢云。卢云正站在那里,少年显然有什么心事一侧,微微侧头看着旁边的窗梭,眉头微蹙,唇抿得有点紧。

自来到洛阳后,卢萦一直很忙,再加上卢云一直乖巧,据卢萦打听到的,他现在处事极有分寸,并不像在成都那样是个富家就可以欺凌的。所以她放心之余,也就没像以前那样,把注意力时常放在他身上。

直到此刻看到卢云,卢萦才恍然发现。几个月不注意,他竟是长高了很多,现在已与她一样的高了。而且,少年原本过于俊秀柔软的轮廓在退去,不但下巴青青的胡渣明显,而且五官也明显带上了几分刚性。

他已由一个少年,在向男汉转变了。

看着他,卢萦眼中不禁带着温柔地笑意,她轻声问道:“阿云。你想说什么?”

正在沉思中的卢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他转头对上卢萦的眼睛,突然红了脸,讷讷说道:“没,没什么。”

卢萦扬唇挑眉。“没什么?”

“…是,是没什么。”

“那好,如果有什么了,尽管跟大哥提。”卢萦弯着眼眸想道:阿云也十五了,不管在哪里,都是要张罗订亲的年纪了。看他这欲言又止,羞喜中带着烦恼的样。只怕是相中了什么人家的小姑。

虽是想到了这点,可卢萦并不打算开口询问。男汉大丈夫,要是这等事都没有对她一提的勇气,那错过了心爱之人也是他活该!

于是。卢萦又低头翻看信件,卢云呆了半晌后,低着头心思沉沉地离开了。

第三天到了。

刘疆要回来了。

这一天,卢萦起了个大早。与那护卫所说的那样,这天刚蒙蒙亮。外面的街道中便热闹起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护卫从大门处急步走来,他走到卢萦身后,低头禀道:“郎君,陛下有令,让各位大臣亲自去码头迎接太殿下。”

卢萦正想问这个呢,这次刘疆做事隐密,她昨天追问了两个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说他归来时会全城瞩目。

对上卢萦的眼睛,那护卫禀道:“属下已经打探到,太殿下这次亲至开封,一举擒获了贼匪王莽的千余旧部,并且,挖出了王莽当年藏下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