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慢慢跪倒在地,他双手捂着脸,泪珠从指缝中划落,“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卢萦摇头,她只是摇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卢云伏在地上,哽咽地说道:“姐,你别伤心,我不娶她了…她说过,她的父亲原本是想把她送给我做妾的,她zìjǐ也说过,原以为能当我的妾室,便很难得了。姐,我纳她为妾,阿漓是个温柔知进退的人,她会乐意的。她原本就为了我要娶她而不安着。现在我就去告诉她,我不能娶她了,她一定会原谅我言而无信的。”

在卢云的哽咽声中,卢萦哑声说道:“好,阿云…姐不哭了,你也别哭了。不管shímeshíhòu,咱们都是相依为命,唯一能成为对方靠背的那个人,我们都不哭。”

卢云méiyǒu回答,他只是哽咽声声。

因此,伤心中的卢云便méiyǒu发现,他那悲痛到了极点,泪如雨下的姐姐,这时微微睁开了双眼。这只睁开一线的眼睛,眸光明亮淡漠,干净清澈,哪里有半点悲伤?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称病和回复

这时,卢云站了起来。看到他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卢萦唤道:“阿云?”她的声音暗哑,“你去干什么?”

卢云咬着牙说道:“我就去见阿漓…”

卢萦站了起来,她走到他身后,低声说道:“天色已晚。”

可是阿漓已**于他,便是天色晚了,便是他宿在阿漓那,也是正常啊。

见卢云没有回答,卢萦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她苦涩地一笑,低哑地说道:“阿云,我不想你现在就去…”长叹一声,她沧凉地说道:“你与她正是情热之时,阿云,我有点害怕你去见她…”

姐姐这是对自己不信任了。

卢云心中大堵,他腾地转身看向卢萦。此刻的卢萦,身子背着光,令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便只这么对上那双因浸了泪水而明亮太过的眼,他就难受得很。咬着牙,卢云直视着卢萦说道:“姐,你放心!”这几个字,因说得太艰难,而令得他的声音都带着颤。

卢萦就着暗淡的灯火,看着明显变成了男子汉的卢云,含着泪点了点头,最后还是说道:“白天再去,好不好?”

什么时候,卢萦这样求过他?

卢云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好!”

第二天,是卢萦前往东宫面见太子的日子。

可她一直赖在塌上动也不动,直到婢女们在外面唤了一阵,她才声音沙哑无力地说道:“告诉管事,我病了,让他派人去太子府请休。”

婢女们面面相觑。直过了一会,一婢才躬身应道:“是。”

约过了半个时辰后,梳洗得干干净净的卢萦。有气无力地躲在塌上睡大觉。觉得晕晕沉沉时,她想起一事,便走到几旁写了一封信,叫来婢女,“把这个送给耿六郎。”

那婢女看了一眼气色明润,声音平和中气不虚的卢萦,心中暗暗嘀咕道:郎君真是越来越无赖,连装病都不用心了。她躬身接过信封,“是。”

不到半刻钟。那封信已到了管事面前。这信很普通,也没有上火漆什么的。管事信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昨晚病中观明月,突觉形只影单。我说小六,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娶妻成家了?”下面的落名是卢文。

信写得随意,格式也任性,把这信给纨绔出了名的耿六,更透着一种轻浮…可卢文是什么人?光凭他那张脸,就能引起小姑们疯狂追随了。想来耿六只要随口把这信一说,整个洛阳的人都会知道。洛阳四大美男之一的卢文,想成亲了!

管事直觉事关重大,便把那信交给一个护卫,对他说道:“这是郎君刚才写好。让交给耿六的,还请转交主公。”顿了顿,他又说道:“小环刚才见了郎君,说是他气色颇好。不似有疾。”

“是。”

大步走出卢府的那护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阁楼上。卢萦正懒懒地看着他,在那护卫出门时,卢萦还抬头看了看太阳,嘀咕一句,“恩,还没到辰时出的门。”

上午的卢府,很安静。

到了下午,也很安静。而随着时间流逝,卢萦越来越气定神闲,众护卫婢女可以看到自称得了病无法面见太子的卢文,整天都在花园中溜哒,甚至还缠着元娘要点心吃。

卢云自离开姐姐的房间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直到月上中天,直到东边太阳升起,直到日上中天,他都一动不动。

到得下午时,一夜没睡没动的卢云,这才站起身来。在仔细梳洗过后,他坐上马车,驶向了西街月明巷。

这月明巷的房舍,精致而小巧,附近因书院颇多,多的是租客。卢云马车驶往的,正是一处租住的小院子里。

远远看到他的身影出现了,一个婢女迅速地转过身,朝着一间精致的厢房里跑去。她急急地叩着厢房的门,喘着气唤道:“六姑子,六姑子,卢云来了,卢家郎君来了。”

她的声音一落,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长相秀美清雅,透着几分书卷气,却因身子孱弱,又显得格外娇小和楚楚可怜的十五岁左右的少女,出现在房门处。

“恩,知道了…别慌慌张张的。”吴漓的声音,娇软而温柔。明明是教训人,却让人感觉到她是在体贴爱惜。那婢女却对她甚是恭敬,低头应道:“六姑子,我知错了。”说到这里,婢女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见卢云的马车还没有出现,便吐着舌头说道:“六姑子,你紧不紧张?听说那卢文回来了呢。那日太子得胜回朝,我亲眼看到了卢文。他可长得真是俊,六姑子,你说奇不奇怪,明明卢云与卢文长得很像,可卢文就是比他弟弟俊得太多。”婢女叽叽喳喳地说到这里,又道:“六姑子,卢云说过等他大哥一回来,他就坦白你和他的事,你说他这次过来,会不会是与他大哥商量了?六姑子,那卢文真的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他看人时,那眼神冷冰冰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卢云与你成婚一事,六姑子,你怕不怕?”

吴漓也是紧张的,她咬着唇坚定地说道:“卢文肯定不会同意…可是,阿云会听我的。”她低头摸着自己的肚皮,呢喃道:“要是我怀了卢云的孩子,那胜算就有九成了,以卢云的性格,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娶我的。可是,自从那一日后,他都没有在这里过过夜呢。”

婢女正要说什么,只听她家姑子突然说道:“他进来了。”

婢女转头,果然,卢云的马车驶进来了。当下,她连忙扶着自家姑子,朝着卢云的方向急急迎去。

卢云下了马车才走了十几步,便看到吴漓美目涟涟地看着自己,因走得急,她的双颊红朴朴的。看向他那明亮爱慕的眼神中全是欢喜和激动,“阿云,你回来了?”吴漓曾在苏杭呆过几年,说话时声音有点娇侬,特别的动听。

看着像个小妻子一样,欢喜快乐地迎接着自己的吴漓,一夜没睡的卢云脸色更白了。他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回屋里说话。”说罢,他提步就走。

看着卢云的背影。吴漓眼神微暗:看来事情不顺利…事情不顺利是情理当中的事,可是,卢云都事情不顺利,应该对自己歉疚又心疼啊,可为什么都不扶自己一把。而是自顾自地走了?

吴漓来到房间时,卢云已在塌上坐好。虽然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可卢云一直都不愿意进吴漓的闺房。他总觉得这样不好。像现在,他就入了他习惯性走入的书房里。

书房中,卢云坐在塌上,双手放在膝头,眉目微垂。脸色发白,却表情沉稳。

吴漓的眼神又暗了些。她轻步入内,小声唤道:“阿云?”

“阿漓,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可你脸色不好,一定是没有用餐吧?我去厨房弄几个你喜欢吃的小菜来。”一边说,吴漓一边急急地就想朝外走。

当她走到门口时,卢云唤道:“阿漓!”顿了顿。他咬牙说道:“我大哥回来了。我没有跟他说你和我的事。”

吴游不知怎地,竟是松了一口气。她回过头来语笑嫣然,“没说就没说罢,不急的…阿云,你想不想吃碎云糕?”

卢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视着她,哑着声音继续说道:“可是,你的事,我大哥他自己知道了,他昨天问我了。”

不是卢云说的,而是卢文自己知道的?吴漓猛然一慌,因这慌乱,她的笑容便透着几分脆弱,脸色也白了几分。

卢云怜惜地看着她,咬着牙低声说道:“我大哥他,他不同意我们成亲…我想了一晚,阿漓,我知道大丈夫当言而有信,可是…”不等他把可是说完,吴漓声音微提,脆脆地叫道:“啊,我想起了,那蒸肘子还没有起锅呢。阿云,你等我一会。”说罢,她逃也似地朝外面走去。

看着她仓惶的身影,卢云更怜惜了,他越发咬紧牙关,急唤一声“阿漓”,令得吴漓不得不止步后,卢云站了起来。他看着她脆弱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道:“阿漓,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娶你为妻了!”

一句话吐出,吴漓身子猛然一晃,她扶着门框慢慢回过头来,这一回头,卢云才发现她已泪流满面。

哽咽地看着卢云,吴漓的眼神依然清澈而信任,“阿云,是不是你大哥嫌我家门第不高,嫌我配不上你?”她睁大眼,任由泪水成珠滑下面颊,“阿云,我配不上你的,对不对?”

卢云痛苦地摇着头,他咬紧牙关,红着眼睛说道:“反正,阿漓,我就是不能娶你为妻了!”这个一惯温和的人,说到这个竟是意外地斩钉截铁。

吴漓的双眼,彻底的暗沉了下来。

她咬着唇看着卢云,泪水哗哗直下,“阿云,我,我不怪你。”才说到我不怪你,她整个人便是一软,瘫倒在地。

瘫软在地后,吴漓还倔强地昂起头,泪如雨下地朝着卢云笑得欢,“阿云,我真不怪你,是我命不好,要是我生在富贵人家,要是我母亲一直在,要是我更好一点,也许你大哥就不会嫌我了…”

无论是那句“生在富贵人家”,还是“我母亲一直在”的话,都刺疼了卢云的心,令得他想到,以前自己无助时,也这样想过,想着,如果我生在富贵人家,如果我父母一直在…

卢云直心疼得泪水都出来了,却还是摇着头,继续说道:“阿漓,是我对不起你。”

他竟是如此坚定。

吴漓慢慢低着头,她双手捧着脸,哽咽着说道:“阿云,我什么也没有了,我父亲那个样,我又没有母亲…这天下虽大,我却只有你了。阿云,你大哥那么了不起,他自是不会中意我…可是,我只有你啊,阿云,我只有你啊!”低泣声声,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无助。

要是正常情况下,卢云会上前搂着她,对她说,“你别害怕,我不会负你,我也会只要你一人。”可再一次令得吴漓僵住的是,她清楚地听到卢云哑着声音说道:“阿漓,你不知道我大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是他唯一的依靠,我便是负了天下人,也不能负他…所以,阿漓,我不想让我大哥失望,我只能对不起你!”

一句话落地,令得吴漓完全失了声。

这不合常理!这完全不合常理!

一个长相远胜过弟弟,才学又特别优秀,比弟弟强大,比弟弟聪明,比弟弟受人欢迎,比弟弟更有声望的兄长,便是嫡嫡亲的,可他们成长的多年间,弟弟一直生长在兄长的荣耀下,一直承受着因兄长太过出色,而被人失望和嘲讥相对的难堪。这样的情况下,做弟弟的,不可能对兄长不妒忌,不可能不会认为兄长过坚强,不可能不会认为,兄长完全不需要他啊!

可眼前的卢云竟是说,他是卢文唯一的依靠!这简单就是笑话,他这么懦弱平凡的男人,怎么可能成为那个强大得令整个洛阳都在传闻的男人的依靠?!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嘛!

可卢云不但这样认为,还深信不疑,以至于说出了“我便是负了天下人,也不能负他”的话。

吴漓耳中嗡嗡作响,直觉得自己似是算错了什么。

吴漓呆了太多时,直过了好一会,她才身子向后一倒,砰地一声栽在地上便晕了过去。

卢云和婢女吓了一跳,两人连忙围上。在卢云连忙站起来命令“快去叫大夫”时,那婢女却感觉到手心一紧。当下,她马上明白过来,便抬起头朝着卢云不安地说道:“卢云郎君,六姑子自从听到你说了那句要娶她为妻后,便一直高兴得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每次从梦中惊醒,便对奴婢说:我不能睡,我一睡着了,便听到阿云对我说,你别做梦了。我害怕,我不想睡,我怕见到梦中冷酷的卢郎…卢云郎君,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今儿这样别儿那样呢?”一席话说得卢云低下头,彻底没了声音。

安静中,在那婢女小心地朝卢云瞄去,观察着他的脸色和神情时,卢云慢慢抬起头来。他痛苦地的看着吴漓,哑声说道:“我是对不起阿漓,可不管如何,我这一生唯一不能做的事,就是让我大哥伤心。”说到这里,他似是无颜以对,便急急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会让大夫马上过来。等阿漓醒了,你就跟她说。我卢云对不起她,无颜见她…”

只见卢云急急而去,转眼间上了马车,驶出了府门。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气笑了和事情因果

几乎是卢云一离开月明巷,卢萦便知道了。 .她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后,慢慢说道:“便什么也没有打听到?”

“是。”一青衣卫回道:“吴漓与她的婢女交谈时甚为随意,我们也只能听到这些。据我们初步调查所知,这吴漓行事还算规矩,她不曾害过什么人,还落下过把柄,也不曾太着形的算计过什么事,留下了恶名。”

卢萦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从她与我弟弟巧遇时,调戏逼迫过她的两个恶霸着手吧。那里是一个突破口。”

“是。”

“阿云当真说了无颜见她?”

“是。”

“很好。”卢萦点了点头后,又道:“对了,我还想知道,阿云与她的第一次,是怎么发生的。”

“属下立刻去查。”

“如果需要,你们可以控制她那个贴身婢女…”

“是。”

那青衣卫一退,卢萦垂眸寻思起来。

卢云对那吴漓愧疚已深,已是觉得自己负了她…越是这样,这吴漓就越不能进门,连做妾也不允许。她可不想卢云以后成为一个宠妾灭妻的人。

从今天吴漓与弟弟的对话来看,这女人确实是聪明,每一次开口,都暗中含着勾得卢云上当的招数。幸好弟弟对她的感情不一般,意志坚定。不然的话,说不定今天她得到的消息,便是她已勾引得她弟弟与她一块私奔了!

这世间,凡是胆敢算计她的人,都要承担后果。甚至包括那个人…

寻思了一会卢云的事后,卢萦想到,卢云已经说过“他无颜见她”。那这几天,他很可能只是派人关注吴漓,不会亲自前去。所以此事可以放一放。

卢萦给耿六的信,刘疆直到当天晚上才看到。

自他大胜得归后,便忙不过来。众臣和权贵们,似是觉得陛下对他的态度有了改变,于是有一些中立派开始向他投诚示好。

因此这一整天,刘疆都在忙着与这些人打交道。而且这种忙,还会持续一阵子。

卢萦的信。是早就送上来了,可他实在太忙,有远比儿女情长还重要百倍的事情让他优先处理,所以幕僚也没有先行禀告,而是把那信和那婢女说的话写下来。放在书房中,一大堆卷帛之下。

直到此刻夜色已深,忙了一天的刘疆突然想到了卢萦,想到自己明明叫她今儿来见他的,她居然敢不上门,幕僚这才把那信和那句话递给他。

看到信上的内容,疲惫不堪的刘疆却给气乐了。他嘲讽地笑道:“突觉形只影单,所以想娶妻了?”他把那信扔给郭允,重重一哼,“娶妻?她有那个功能么?”

郭允把那信一看。也笑了,他乐了一会,叫道:“啊哟,主公。这卢文真是越来越离谱了。这不行,得惩治。一定得惩治。”快乐地叫到这里,他陡然对上刘疆黑沉的脸,马上想道自己也表现得太明显了,便又道:“昨儿我劝她时就觉得不对,果然,她给称病了吧?”

他悄悄打量了一眼刘疆,见他拉着脸,不由轻声说道:“主公,这夜太深了,今天还是别去了。”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刘疆冰冷地说道:“谁说我会去?”

郭允立马闭口不言。

第二天,刘疆依然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在忙碌之余,他还会抽空想一想卢萦。

第三天,刘疆还在忙碌着,而卢萦,青衣卫已调查清了那两个恶霸与吴漓的关系,以及,那天卢云与吴漓发生关系的事。

看着摆在几上的记录,卢萦冷冷地说道:“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倒是很会算计啊。”说这话的卢萦,浑然忘记了,她自己也不过是十七八岁而已。

从那两个恶霸和婢女透露出的消息,卢萦完全清楚了前因后果。

吴漓早在几个月前,就盯上卢云了。并且,她还针对卢云,做了一系列的调查观察。

应该说,早在两年前,吴漓便对洛阳的各大纨绔子弟,以及不起眼的世家子进行分析和关注。整整二年,她看中过一些目标,却又一一否定了,直到卢云和卢萦出现在洛阳。

几乎是卢文的名声一出现,吴漓便注意到了他有一个弟弟。于是,经过观察,她发现这个卢云,是个心软善良好拿捏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来历神秘分明有大背景,光是其兄一次赌博获得的黄金,便是万余两,是个地道的巨富。而后来越是观察,她便越是觉得,卢云就是她要找的那种男人,温和心软,一心扑在读书上面,头上除了一个兄长,便连父母也没有,她嫁过去后,连公婆也不必敬。

接着,她细细分析了卢云的性格特点,为了那一日巧遇,她还与那两个恶霸,事先出现在那里好几次,可每一次卢云要不是提前走了就是有同伴在,为了免生枝节,她都推延了计划。

她在第二次被所谓恶霸调戏,卢云送她去医馆时。途中,她与卢云很是说了一些合卢云的心意,令得他窝心又感佩,直觉得她是个真正懂他的人后,便告诉卢云,她一点事也没有,想请他送她回家。卢云答应后,她先是悄悄把自己袖袋中的一个荷包弄穿,这荷包里传来的香,可以让人晕晕沉沉想要入睡。在荷包里的香成功地令得两人睡着了,并且叠在一块睡觉时,马车已到了吴漓租住的房子外——为了让她的计划完美实施,她还特意找了借口,租住在月明巷。

发现两人叠在一块的驭夫和婢女,都给吓坏了。卢云清醒后,在吴漓的引导下,他以为是那恶霸用来对付吴漓的荷包,被无意中带到了身上…因吴漓品性高洁,他觉得任何对她的怀疑,都是一种污辱。又因吴漓这样一来,便清白有失,卢云自觉应该负责,便开始对她照顾。

在这照顾期间,做事说话都能点中卢云心坎的吴漓,终于令得他心动了。

然后,在一次卢云喝了一点酒的情况下,吴漓焚了一点催情香…那香,成功地让卢云失去了控制,得了她的身子。

成功地让卢云发誓一定娶她为妻后,吴漓其实还做了两手准备。一手,自是让卢云坚定不移地要娶她。另一手,则是在卢云无论如何也不能娶她时才用的,她自信通过运作,自己可以完全掌控住卢云这个人,以及他所有的一切。她还对其婢女说过,如果卢文这个兄长可以依靠,那就依靠,如果他真因性子太狂而得罪人多靠不住,她会尽快让卢云与卢文分家,这样,不说他们兄弟别的家产,便是卢文那万金两赌金,都可以让她过上比她的姐姐们,荣耀百倍的日子。

她还说过,卢云这人不精明不能干,只会死读书,她一点也不喜欢,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她拿得住的。

从婢女所说的话中,卢萦发现,那吴漓竟是对药物和熏香很有天份的样子。那催情香,竟是她自己制作的,她甚至还制了一种让女人容易受孕的药物配在身上,并在与卢云每次相见时,都会在衣上熏有让人心情愉悦的香。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说服

卢云离开后不久,本应该昏厥过去的吴漓却睁开了眼。

她有点发怔,一直到被婢女扶起,还脸色不好。

看着她这样,那婢女担忧地问道:“六姑,你要不要紧?”

吴漓突然抬头,她看着婢女,涩声道:“卢云不对劲,他怎么与卢文这么深的感情?”哪一个少年,初尝男女滋味,不是蚀骨知味?哪个少年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不是感情深厚?

卢云在初初与她时,她能感觉得到,他也是第一次。本来,他每次到自己这里来,竟然还跟自己保持距离,而不是沉迷于欢好当中,她已是暗暗吃惊了。可没有想到,面对自己如此愧疚如此怜惜的卢云,还会为了他那大哥毫不犹豫地伤害她!

不知怎么的,吴漓因卢云这样的态度,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她咬着唇寻思来寻思去,见婢女一直看着自己,心下有点烦,便挥手让她出去了。吴漓却没有想到,自家婢女这一出去,便被一些神秘人给抓了,然后,那婢女很轻易的就把吴漓的性情计划给吐露了。

接下来的二天,因吴漓为卢云之事伤透了脑筋,也没有注意到自家婢女的变化。第四天,在院里转着的吴漓在自己的肚皮上抚了一会后,轻声说道:“我这月的天癸,迟了一日呢。”她的目光透过婢女看向她身后的明灿天空,唇角微扬,低低地说道:“要是后日还不来,你就去把卢云找来。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了。”

“可是,”婢女嚅了一会,小心地问道:“可是,要是算错了呢?”

吴漓转头看向她,目光晶亮。“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与卢云相识的时间太短,他又太迂阔,使得我们只有过一夜,所以,他还能自持。如果他以为我怀了他的孩,心防就会塌陷…我就不信呢。我可是他的枕边人哟,枕边人怎么能敌不过他对他大哥的感情呢?”

她再次抬头看向西边,望着那蔚蓝中夹着缕缕紫霞的天空,吴漓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斗志。事实上,她从来都不是容易被击倒的人。卢云的坚持。只是说明她做的工作还不够,她还要更加努力才成。

望着西边美丽的天空,吴漓想道:父亲行商几十载。都是亏了又起,起来了又亏,这样反复折腾多年,才有了现在这点家底…我所谋的富贵远胜过父亲的那点,怎么可能没有波折呢?一时不顺算得了什么?只要我坚持,迟早可以达到目的。到得那时,我再把今日让我难受的,让我失落的人报复回去也不迟!

让吴漓不会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她说的这番话,便到了卢萦的几案前。

卢萦看着那几张纸。慢慢的,她的唇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顺手把这些东西收好,卢萦提步朝外走去。

不一会。她来到了卢云的房间外,“阿云可在?”

一婢女上前,正要应话,只听得里面传来卢云暗哑的声音,“大哥,我在呢,你进来吧。”

卢萦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中有点暗,卢云的面前摆着一本《大学》,可看他抿紧唇角脸色苍白的样,哪里是看得进书的?

卢萦走到他的面前。

这时,卢云站了起来,他朝着卢萦哑声唤道:“大哥。”唤过之后,他又轻声说道“大哥,你别担心,我很好。真的,我很好。”

明明下颌处都胡渣拉杂了,眼中的血丝都布满了,还说很好?

卢萦轻叹一声。

她慢慢伸手,温柔地抚着卢云的脸颊,在弟弟依恋地摩挲中,卢萦轻声说道:“阿云,你还记得我们在汉阳时吗?”

卢云点了点头,微笑道:“记得。姐,那时我们可真穷。”

“是啊,可真是穷。那时我整天绣花,就想着能多弄点猪骨头炖汤给咱们喝。记得有一次,你还哭哭啼啼跑到我面前问,姐姐,我是不是再也长不高了?那次是罗骂了你一声矮。”

听卢萦听起这些往事,卢云也是失笑。他扬唇道:“罗比我高一个头,最喜欢骂我矮。哼,这次他过来了,我还特意去跟他比了比,才两年没比,他就只比我高半个指节了。”

卢萦一乐,笑道:“这次你还真的去比了啊?你呀,真是长不大。”

卢云道:“谁让他以前老是那样说我呢?再说,事情还不久呢,才二年前的事。”

“是啊,才不久,我们过上好日,还不到二年呢。”卢萦很是感慨地说到这里后,慢慢抬头,她专注地看着卢云,轻声说道:“阿云,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你听了先不要恼。”

卢云一见她这严肃的表情,脸色便是一白,不过他点头很坚定,“姐,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恼。”

“这就好。”

卢萦慢慢踱了两步,走到窗口后,她望着外面的夜空,斟酌了一会后,徐徐说道:“阿云,我对你那个吴漓,不是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