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卫准备离开时,卢萦问道:“阿云这两天在忙什么?”

那护卫回头行礼,恭敬地回道:“三郎从学堂归来后,便会去执三那里帮忙。”

卢萦双眼一弯,笑道:“恩,不错,记得通知下去,让保护阿云的人小心点,别让吴漓再接近他。”顿了顿后,她又说道:“我与元娘的兄弟关系已然解除,以后唤阿云二郎便可。”

“是。”

那护卫退下不久,卢萦派出调查那国字脸的青年一事的护卫过来了,他给卢萦递上了一份资料。

翻了一会他递上来的资料,卢萦突然哈哈一笑。

大笑声中,卢萦不忘挥了挥手,把那护卫和婢仆全部赶了出去。

众人一退,卢萦便笑吟吟地站了起来。她伸掌在几上重重一拍后,眯着眼睛低语道:“阿疆,你实在不想我再出风头对不对?你也不愿意我惊动了陛下,真正成为你大汉的朝臣是不是?哈哈哈,可惜啊!我卢文啊,便是被你遮着挡着,也会显耀于人前,闻达于天下,也能有机会成为范阳卢氏的嫡长子!啧啧啧,阿疆,这下你又得失望了,可怎办是好?”说到这时,她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起来。

第二百四十章 目的接近和刘疆震怒

刘疆身为太子,又刚刚收服了黑龙水匪,得到了王莽宝藏,声威之盛,一时无两。刘阳那样的皇子,现在是被他照得再无光芒,哪里还有以前那种可以比肩的架式?这种声威,令是原本中立的很多大臣向他臣服,也有一些隐藏的大儒,等着他去劝服。

在刘疆第二天出门朝离洛阳有二百余里的苍云山去访问名儒时,卢文一封奏折,送到了陛下案头。

这奏折上说,荆州翁氏一族,于这一月秘密收购粮食近百万担,一时令得荆州谷贵,令得洛阳百姓苦不堪言。

这奏折看起来普通,可陛下一见之下,却龙颜大怒,他重重朝几上一拍,喝道:“查!马上彻查此事!”

在陛下的暴喝声中,众臣面面相觑,同时想道:又有一场风暴要来了。

任何人都知道,粮食乃是国之根本,甚至朝庭曾有明令,私人不得蓄粮。当然,这种命令通常不能起作用,不管如何,那些以运粮为业的商家总要蓄粮的吧?

可是,任何一个商家,也不可能购得粮食百万担。那荆州翁氏要这么多粮食,他是想造反,还是有什么隐密不可对人言之事?

刘秀的命令下达后,各路人马纷纷出动。同时,奏折书写人卢文的名字,再一次在朝堂中被慎而重之地提起。

根椐询问显示,卢文之所以得到这些资料,一是他到了太子那里后,自作主张成立了一个市集监察司,专门留意市集中各种关乎百姓生计的物品价钱变化和流通情况。其次,是荆州翁氏的三房长子翁洋在卢文上街视察时,逼迫他与自己一道嫖妓,被他拒绝后出言嘲笑。令得卢文怀恨在心。

随着卢文这次资料摆上皇帝案前,众臣同时想道:便是那些粮食查出来并无异常,这翁洋白日宣淫,还逼迫正在忙碌的朝庭命官与他一道淫乐之事,也足以令得翁洋再无翻身的可能,那翁氏一族,也在陛下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刘秀自是没有注意到众臣的想法,得到太监递上来的关于卢文近期的所作所为后,高高在上的皇帝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管是长安时放玉佩赌人品,显出她的识人知人之明。还是这一次见微知著,从市集的物价上猜度农耕,或是他上一次洛河拦船之举。都显示了这个卢文有着非同一般的才干!

这种才干,好生磨练一番,可是堪为宰辅的啊!

寻思了一会后,刘秀下令,“唤卢文进殿!”

…“卢文进殿——”

太监尖利的叫唤中。俊美如玉的卢文,第一次踏上了洛阳那个最至高无上的所在,而此时,刘疆还在苍云山上。

刘疆得知这个消息时,已到了晚间。

他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护卫八百里加急送上来的信件,一张俊美的脸上。渐渐弥漫着一抹沉寒。

好一会,他冷冷地问道:“这是卢氏这一天的所作所为,你说说。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郭允接过他递来的信件,看了几眼后,他额头汗出,喃喃念道:“只一天,她怎么做了这么多事?今儿下午。她还,还纳了二个妾室?”

刘疆脸颊的肌肉猛然一抽。他森森地冷笑道:“是啊,孤才离开她不到一天,她就纳妾了,还一纳就是二个…”

不知怎么的,听到主公这语气,郭允突然有点想笑。

他连忙死死忍住,把注意力转移,细细又看了一下信件后,郭允蹙着眉头说道:“主公,卢文这次的风头出得大了,她的才干,看来是入了陛下的眼。”想了想,他又说道:“荆州翁氏?这只是一个以商起家的家族啊,短短一个月不到就秘密购粮一百万担,他们想干嘛?”

这个自是没有人回答他。

郭允把那信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后,突然咦了一声,抬头看向刘疆,“主公,我明白卢文的用意了。”

在刘疆毫无表情地盯视中,郭允低声说道:“主公,以我猜测,这卢文突然纳妾,一是对那些谣言不忿,想有这个举动表明自己男儿本色,二则,”他顿了顿后,认真说道:“卢文只怕是担心有孕,在提前做准备。”

这话刘疆听不懂了,他蹙着眉不耐烦地喝道:“细细说来!”

“是。”郭允压低声音说道:“这阵子,卢文与主公你日夜恩爱,卢文又一直身体强健,难免有孕。她是想过避孕,可主公你不是一直派人盯着她吗?她上次稍有异动,你还让人警告了她。她避又避不开,这般下去,迟早是会怀上孩子。”

说到这里, 不知为啥,郭允有点乐,他咳嗽一声,努力让自己严肃而气愤,“因此,她置

了两个妾放在房中,万一有孕,便找个机会生下来,然后便说是她的妾室为她所生…”

郭允刚刚说到这里,刘疆便已脸色发黑,他咬着牙慢慢说道:“所以,到时她就可以对外宣传,那是她的庶长子,孩子可以名正言顺地姓卢?”“是,”郭允接口道:“再则,卢文还没有娶妇便有了庶长子,在洛阳世家中名声定然不会太好,以后有人要她娶妻,这事也可以让人退缩。”

他后来这段话,刘疆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这时的他,直气得都要哆嗦了,“所以,我刘疆的长子,我堂堂刘氏皇族的长子,以后就得姓卢了?是了,是了,难怪她费尽苦心,用尽心机也要出头,还总是说,她要做范阳卢氏的嫡长子…原来,她的后招在这里,她争来得来的基业,还可以由她的庶长子继承是不是?”

刘疆气得唇色发青,只见他的拳头慢慢握紧,握紧,说出来的话,更是愤怒得冰寒,“她还敢骗我,还敢说她之所以想出头,想成为范阳卢氏的女儿,便是为了好名正言顺地嫁我!原来,她的后招在这里,她的算盘在这里!”

气到了极点,刘疆反而不恼了。他闭上双眼沉吟片刻,这才哑声说道:“还有什么见解?继续说!”

郭允想了想,摇头说道:“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很好!”

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一个仆人禀道:“殿下,卢府有飞鸽传书。”

“念!”

“是。”那仆人打开一张纸条,朗声诵道:“戍时许,卢文郎君再上一折,奏折中,她将这三日来,洛阳各大市集的各种物价,从大豆到粟米,从盐到铁刀,一一整理记录在册,然后奏之于陛下。卢文在奏折中说,臣闻一富家,主翁直到老死,都以为鸡蛋要一两黄金一枚…这都是小人欺侮上位者不知农耕俗事啊。他还建议陛下,统计各地物价,勒令天下灾年富年,凡百姓基本生活所需,如粮豆之属,其价格起伏不得超过一定数目,还说此令一成,定然不会再有谷贱伤农的事,百姓也不会再害怕灾年。”

听着听着,不管是刘疆还是郭允,都沉默了起来。

好一会,刘疆挥了挥手,示意那仆人退下。

他瞟了一眼那纸条,突然长叹一声。

而郭允则是在一阵沉默之后,苦笑着说道:“主公,不得不说,这卢氏确有真才。”转眼他又低声说道:“堪为国母!”

刘疆一直没有吭声,过了许久,他才冷冷说道:“那是以后的事,你说说目前!”

目前?

郭允眉心跳了跳,讷讷说道:“这个奏折一上,陛下定然深爱其才。”刚刚一统天下不久,一心一意想开辟新的盛世的皇帝刘秀,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大才?他肯定会宠信有加的。

可是,卢文本已是太子的人,是东宫洗马。皇帝就算要过去,卢文的身上依然还有太子府的烙印…不会一心一意向皇帝效忠,为皇帝办事,为皇帝真心疼爱的儿子办事。不过,卢文才入太子府不久,只要皇帝愿意重用,还是可以收服于他。而惯于收服天下英才的刘秀,一直最擅长一手,那就是投其所好!

卢文有什么喜好需求呢?那肯定就只一个了,替她父亲卢及正名,以及,恢复他范阳卢氏嫡系长房长子的名份!

真没有想到,这一转眼间,卢萦真凭着一已之能走到了这一步!而且从这架式看来,她达到目的的日子指日可待!

沉默了良久后,刘疆冰冷地说道:“孤安排她成为现在那范阳卢氏的女儿,等时机成熟便嫁与孤…难道这样还不够?”

他站了起来,一张俊美的脸因愤怒,因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因感觉到卢萦太过聪慧而难以掌控的不安而阴沉至极。

薄唇成了一线,刘疆再次冷笑出声,他恨声说道:“让孤的儿子变成婢生子,让孤的血脉冠上她的姓!这个卢氏,孤此次断断饶她不得!”

一侧的郭允却在暗中嘀咕:孩子还没个影儿呢,主公就口口声声孤的儿子啥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只见刘疆衣袖一拂,命令道:“通知下去,马上启程。”

“现在启程?”郭允一怔,说道:“可是,我们还不曾见过范公…”

“不见了!孤要是再放任卢文,只怕明天他连妻也娶了!”

郭允一呆,点了点头,竟是说道:“这也有可能。”

说到这里,他大步走出,不一会,一支车队便趁着夜色,驶向了洛阳城。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卢萦的志向

车队来到洛阳城外时,城门还没有开。等到城门大开,车队入内,刘疆直入太子府,刚一下地便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把卢文叫来见我。”

“是。”

当刘疆在书房坐定时,刚才派出的护卫大步走来,叉手禀道:“禀殿下,今晨天刚蒙蒙亮,卢文便突然坐船,从洛河水道出了洛阳城,至今末归。”

虽是低着头,这一瞬,那护卫还是感到浑身皆寒。

直过了一会,刘疆不怒反笑,他冰冷地说道:“看来还知道怕…让人守在卢府门口,她一回返,马上禀报于孤。”

“是。”

洛河之上,大船当中,卢萦双手撑着船舷,任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额侧纷飞的发丝掩盖下,她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只是,与这双明亮兴奋的眼睛不同的是,她的眉头一直微微锁着。

一阵脚步声响,一个护卫来到她身后,禀道:“郎君,船走了大半个时辰了。”顿了顿,他问道:“郎君,我们什么时候回返?”

卢萦回过头来。

她瞟了这个护卫一眼,知道他的意思。昨日里,自己两封奏折惊动天子,今日肯定会引得陛下垂询,此时此刻,她最应该做的是老实呆在洛阳,哪里也别去。因为天子随时会派人前来召见她。

因此,想了想后,卢萦长叹一声,道:“到了前面码头,我们便回吧。”

“是。”

于是,一大早离开的洛阳的卢萦,才离开不到大半个时辰,又坐上返航的货船,回到了洛阳。

载着她的马车刚刚回到卢府门口。只见一个护卫大步走来,对着卢萦说道:“卢文,殿下要见你!”

良久,马车中传来卢文的轻叹声,“殿下不是出城了么?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答她的,是郭允的哧笑声,“卢文不是一大早就想开溜么?怎地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这哧笑声一传来,围在卢萦马车旁的护卫们齐刷刷散去,而郭允的马车则靠近过来。他伸出头把卢萦瞅了又瞅。突然眯着眼睛咧嘴直乐,“卢文,看来这阵子主公对你太温柔了,让你皮痒得厉害啊。”

说到这时,他直接命令卢萦的驭夫。“去太子府第。”

他令驭夫赶过马车,在与卢萦并驾而行后,又瞅向她摇头说道:“卢文,我是真的不懂你在想什么!”他压低声音,直盯着卢萦认真地说道:“你当知道,你是女子之身!你当知道,你现有的一切。不过是水中之月。也不要做别的事,只需把你是一妇人的事公布于众,你现在的一切,便才崩然塌陷。卢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此般折腾,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劲?你知不知道,主公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卢萦如往昔一样,依然是一袭白袍。不过经过船上二个时辰的颠覆,她的头发有点湿润,白袍也不再那么笔挺。

听到郭允的疑问,卢萦慢慢的眯起了眼。

她灿烂一笑后,抬起头来看向郭允,突然问道:“在前几日,如果刘疆说要娶我为妻,你们虽然不反对,却也觉得他太过抬举了我,对否?”

郭允看着她,老实地点了点头,道:“不错。”

卢萦咧着雪白的牙齿灿然一笑,她向后一倚,一手搭在车辕上,懒洋洋地又问道:“在前几日里,如果我说,我不但要做他妻,还要成为他唯一的女人,你们觉得我简直是痴心妄想,看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对否?”

郭允瞪了她一会,讶声道:“你居然想独占主公?”他哧地一笑,点头道:“你确实是太过痴心妄想了。”

面对他的嘲讽,卢萦不为所动,只是微微而笑,俊美的脸上说不出的从容,“可现在呢?现在这个具有宰辅之才,不靠他刘疆,也能在这洛阳立足,名声在众臣中传响,天子都呼有才的卢文呢?你当知道,现在的卢文,只要他刘疆保持缄默的话,甚至可以成为朝中新贵,可以成为整个洛阳城各大世家最想结亲的佳婿人选!在不久之后,还能成为范阳卢氏这个百年世家的新族长,只要她想,她还能成为一代名臣。”

郭允听到这里,不由一怔。他不由想道:是啊,只要殿下不说,以卢文的聪明,她想扮这个男子多久,便能扮多久。这样一来,她还真有可能成为一代名臣,成为一个历经两朝而风光不减的名臣。她是有这个能耐啊。

想着想着,郭允的内心深处,竟对卢萦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情绪的感佩,还有惋惜来。

卢萦见他沉默,又是一笑,她慢条斯理的在车辕上叩击着,声音中含着笑,却也带着几分傲然,“怎么样?越想越觉得我卢文也是一个人

物吧?越想越觉得惋惜可叹吧?其实呢,我很早就想明白了,这个世间,女人的温柔顺从,爱恋体贴,对男人来说,都远远抵不过她背后有一个势力。我的背后没有势力,可又求得太多,怎么办?所以我费尽心机,就是想自己给自己打造一个势力!我要把范阳卢氏的族长之位夺过来,等到哪一天,阿疆准备对我明媒正娶,并答应只要我这个妇人了。卢文再染急疾暴病身亡。卢萦风光现于世人之前那一日,范阳卢氏族长之位,自会顺手扔回给哪个愿意辅助卢萦,听从卢萦命令的老头子。”

一句话说得郭允愕然抬头,呆呆地盯着她后,卢萦闭上双眼,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郭允,我心悦阿疆,可我再喜欢一个男人,我这个人,一直都是骄傲的…我说过,我有资格站在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我也有资格对他说,他若负我,我必负他这句话!”

这话说得恁地傲然!

郭允一时失了声。他怔怔地看着卢萦,脑中嗡嗡一片,不停地在回思着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就在两辆马车驶出巷子是,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护卫急跑到卢萦的马车前,大声唤道:“郎君,陛下有旨,令你速速入宫晋见!”

“卢文遵旨!”

卢萦格外响亮干脆地应过后,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瞅着郭允,凑近他压低声音说道:“郭允,还请你回禀太子殿下,便说,男子汉大丈夫,当初既然许诺卢文存在于世,许诺卢氏以男儿之身玩转洛阳,何不再大度一点,让卢文再风光一阵?你让他放心,只等卢文得到了范阳卢氏这个家族,只等卢文有了足够的资格对他大小声后,定然会老老实实做回他的妇人…堂堂太子,总不会这点雅量也没有吧?”

郭允盯着她,想要叹气,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说道:“你的话,我会一字不漏地转给殿下。”卢萦一笑,朝他一拱手,然后拉下了车帘。目送着卢萦的马车离去,郭允突然又想叹气了。

他又不是傻子,哪会听不懂卢萦的意思?她说得很明白了,她就是觉得自己筹码少了,让刘疆震惊和心慌不安的时候少了,她就是想有一天能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她就是与刘疆平起平坐,他若专心致意地对她,她所拥有的势力和她显示的才能,就能让他身边的臣子不至于说闲话。而他若对她三心二意,她也能做到随时可以抽身而退,不至于成为怨妇。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嚣张,这么不肯屈于男人之下的妇人?

在郭允回到太子宫中禀报此事时,卢文则忙着面见天子。

卢文的当筵奏对很有水准,令得陛下龙颜大悦。殿中,他当场同意了卢文自请为使,前往开封长安等地调查物价的要求。

而卢文行事,果然雷厉风行,她出了宫后,也不回府,竟是直奔码头,坐上了前往开封的客船…

卢萦顺利得到圣旨,二话不说便开溜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太子府。

当下,刘疆闭紧了双眼。

只是,他放在案几上的手,已然紧握成拳!

自从听到郭允的回禀后,他那一直黑着的脸,这一会已黑得像要滴出墨来。

直过了一会,他才睁开眼。也不抬头,他淡淡命令道:“告诉郭允,马上调集人手,准备船只,半个时辰内,孤要开拔。”

“是!”

“发出飞鸽传书,让卢文身边的人及时回禀他们所在的位置。”

“是!”

“发出飞鸽传书,通知开封和长安两地,说孤不日将至,让他们做好准备!”

“是!”

一连串的命令后,刘疆突然哑了声。他突然睁开眼,薄唇抿成一线死死地瞪着前方,直过了一会,他才沉声说道:“你说,孤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放纵卢氏,任她为所欲为?孤放野了的鸟,想要收回笼中时,发现它不老实了,孤怎办是好?”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放低,“孤实在不想折了它的翼,斩断它的爪啊…你说,对付这样野了性的鸟儿,孤当如何擒来?”

那护卫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哪里能回答他的问话?

这时,刘疆却是失笑出声。他再次闭上双眼,慢慢说道:“孤对她啊,还是太心软了…让执二火速送回暗帝玉牌,孤有急用!”

暗帝玉牌?那护卫跟在刘疆身边也有十年了,可这东西却是听也不曾听过。虽然没有听过,可他心里很清楚,能被执二掌管的东西,肯定珍贵至极,也神秘无比!当下,他低下头朗声应道:“是。”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他追来了

天空中,一缕缕艳丽的红紫相间的霞云染画在天际,客船上的乘客们,这时都是站到了船板上,一边欣赏着这傍晚的美景,一边望着前方的河道。

马上,他们就要从洛河进入黄河河道了。黄河河道啊,那是何等的壮观?

黄河天险处处,能够乘船出游的人并不多,此刻客船上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坐上这船,第一次进入黄河。所以,他们此刻是无比的兴奋。

笑语声中,议论声中,戴着纱帽,穿着青衣的卢萦缓步走了出来。

这阵子黄河河水涨了不少,使得河道比起往时也安全了很多,再加上自从听了卢文的建议后,黄河每处险要,都要专人验测,每次临近危险之地,都会有人提前警告,这样一来,河道又是安全了很多,使得乘船上路的人猛增。如此刻的河道上,一二里的水路中,便络络续续有五条大客船经过。

目送着一条客船率先进入黄河河道后,船上的众人欢呼声更盛了。而戴上纱帽,并不引人注目的卢萦,则是靠上船舷,一边欣赏着这美丽的天地之景,一时时不时回头看上那么一眼。与周围欢喜兴奋的客人不同,此刻的卢萦,显得过于安静。

这时,两个便装护卫出现在卢萦身后,只听得一个护卫低声说道:“发飞鸽吧,告诉主公,我们马上就要进入黄河了。”

另一个护卫应道:“好。”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卢萦的唇角一扯,她忍不住压低声音埋怨道:“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好似你们这近的开销,是我卢文负责的吧?便是你们要里通外敌,能不能也羞愧一点?每次向刘疆通报位置时。你们都离我这么近,什么意思嘛!”

最先开口的护卫转过头来,他朝着卢萦低头禀道:“郎君勿怪,这是郭头儿特意吩咐过的。他说,卢文太也嚣张,得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惶惶不可终日!”

卢萦伸手压了压纱帽,轻哼一声,咬牙说道:“这话说得不错,我记下了。下次见到你们头儿,我一定会好生回报于他。”

忍了忍,她还是忍不住压着声音小声问道:“按照航程,主公什么时候能到?”

见两个护卫看向她的身后,并不作答。卢萦眉头一蹙。

这时,船上传来一阵欢呼声,“啊,进入黄河了!这就是黄河么?好壮观啊,噫,这河水果然很浑呢。”

满船的欢呼喧哗声中,见卢萦还在盯着自己。一护卫转头看向她,低头拱手,“禀郎君,主公应是到了!”

什么?

卢萦懒洋洋搭着船舷的手一松。猝不及防之下,似乎因为腿脚发软,她整个人更是朝下一滑。她连忙用力攀住船舷,片刻后才找到力气站直身子。

咬紧牙关。按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卢萦慢慢转头。顺着两个护卫的目光看向后方。

后方,一只外观十分普通的客船乘着风急驰而来。这个时候,所有的船只都是全力行驶,来船看起来这么普通,可那船速却是远超众船,一时之间,引得不少人回头看去。

朝那船望了一眼,卢萦心存侥幸地问道:“你是说,主公在这船上?会不会看错了?”

“不会看错,这是我们的船。”

这句话一吐出,纱帽下,卢萦的笑容便是一滞,过了一会后,她的眼珠子转溜起来。

慢慢的,卢萦摘下了纱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