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郭允,良久后,卢萦赞叹地说道:“这个单明月,真是人才啊!那殷悦的父母便不反对?”

郭允笑道:“怎么不反对?我来时他们才知道消息,给匆匆赶去了。可自家儿子跪在人家门前已跪了这么久,听说那殷悦对单明月相思入骨,是个性痴的,真要闹得狠了,说不定自家这傻儿子就想不开了。我看这婚事能成。”

卢萦再次长叹一声,点头道:“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嫁得一如意郎君,这单明月出手不凡啊。”

郭允也叹,“是啊,细细思之,这女子真不是个简单的。听说她回去不久,便上吊了,被她使出的婢女想到遗漏了东西返回才给发现。这事一传出来,不但外人嗟叹不已,还引来了殷悦这痴情种。”

他想了想,又道:“卢氏,你还别说,以这单明月制造出来的声势,她若真嫁给了主公,只怕迟早能掌后宫。你看她在外面的名声多贤德?那可比你强得多了。”

卢萦不置可否地一笑。

郭允摸着下巴,期待地说道:“也不知那殷悦会跪几天?要是想感动整个长安人,让人忘记单明月先前之事,他得多跪些时日才行。”

听郭允这么一说,卢萦也是期待地说道:“这样说来,约莫会跪个三四天?”

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尽管殷悦的父母连扯带求的,可殷悦足足在单府前跪了七天!

这七天中,甚至有一天还下了蒙蒙细雨。

他越跪到后来,引起的轰动便越多,越来越多的少女们都在感叹,她们羡慕着单明月的福气。越来越多的长安人也在感叹,他们佩服着这忠贞不渝的爱情。连殷悦的家人,先前还在反对的,这下也不反对了。他们只求这个傻儿子能好好地活着就行了。

第八天,已跪得双膝磨烂,血都染红了青石板的殷悦,见到了单仁孺。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朝他看了一会,突然长叹一声,上前一步扶起了他,还唤了一声,“孩子,起来吧。”

得到老人这句话,殷悦眼圈都红了,欢喜的他陡然一放松,在众人的惊叫怜惜中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站在远处的阁楼上,看着这一幕的阿秋已是眼泪汪汪,她喜极而泣地扑到单明月面前,牵着她的手哽咽道:“姑子,姑子,我们否则泰来了!”

单明月温柔地搂着她,抚着她的秀发,腼腆感动的脸上,那微垂的眼眸中,却藏着一抹无奈:她经营多年,时刻注意形像,可不是为了嫁给一个普通世家的普通嫡子的!只是天意不由人,她棋差一着,只得认赌服输啊!

在单明月与殷悦定下婚约那天,卢萦也罢,刘疆也罢,在长安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与之同时,那个赤着身子抱了单明月,令得她失了名节的死囚,也因单公心善给驱逐离开了长安。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在离开长安时,得到了整整一盒的黄金,这是卢萦许了送给他的。

院落中,卢萦倨坐在刘疆面前,她盯着为了给地下暗标殿收尾,很忙了几天的刘疆,瞪眼说道:“主公难道没有话说?”

刘疆抬眸,他蹙着眉冷冷地瞟了卢萦一眼。

见到他这个样子,卢萦重重一哼,她直接要求道:“以后主公不管求见什么样的大儒,必须随时带上一个护卫。主公不想刺眼,可以挑个瘦弱的,书僮样的少年护卫跟随左右啊。哼,堂堂太子,被一个女人以清白要胁,很有面子么?”

像刘疆这样的身份,去求见大儒时,是很有讲究的。如,他的随身护卫不能多了,一般限在二到四名之间。天下的大儒,无不是讲究光明磊落,以德化人的。如果刘疆前呼后仰,护卫成群地去求见,那是示威还是拜访?那行为不但显得没诚意,也显得他底气不足,肯定是德行不够不足以化掉那些小人,便要带这么多人防着刺客。

所以,在面见单仁孺时,刘疆只带了两名护卫,其余的都化身暗卫,非生死攸关不得出面。到了单府用餐时,那两护卫给留在前殿。刘疆喝了酒困顿了,也不好把两护卫叫来给他放哨,虽有暗卫护着,那些暗卫也只能睁眼眼地看着单明月主仆进到里面,宽衣解带的…

卢萦的声音一落,刘疆黑了脸,他冷冷说道:“阿萦胆子又长肥了?居然敢对孤如此说话?!”想到此次前来长安的目的,想到这一趟趟的折腾,他气得差点倒仰:他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教训,就为了让她知道敬畏。可结果呢?竟是每折腾一次,惩罚一轮,她的胆子便又肥上一圈!现在都对他大小声呵斥起来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回程途中遇故人

卢萦见他真生气了,马上狗腿起来。她从刘疆背后搂住他,软软地说道:“别气了嘛…谁让你招来的这些女一个个又美貌又手段厉害的?我这不是怕你被她们抢去了吗?”

感觉到自己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有点软,刘疆冷哼一声。

卢萦用自己的脸颊摩挲着他的脸,留恋着他肌肤的温热。她嘟囔道:“阿疆,我都担心了好几天呢,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你,我都有黑眼圈了。”她越说越委屈,便闷闷地说道:“都是你,尽招这种不省心的女人!”

刘疆发现她随随便便几句话,自己又生不起气来了,不由长叹一声,无力地闭上双眼。他刚闭上眼,唇上一暖,却是被卢萦给吻上了…

长安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当天众人便赶往开封。在开封停留了二十来天,事情一做完,一行人便踏上了返回洛阳的船。

在卢萦离开时,她才知道,自己让单明月上心,却是因上次在长安时,那个长安第一美人虞华因她而折了的事,引起了单明月的注意。单明月非常聪明,她把那件事分析来分析去,发现卢文竟是占尽便宜,而虞华更是折得莫名其妙。由此她推断出,这个卢文只怕是太殿下的心爱娈宠。他之所以追求虞华,就是用自己的方式打压情敌罢了。

得知单明月并不是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卢萦放松下来。

黄河一泄千里,卢萦站在船头,看着这来来往往的客船,很是闲。

这一天,她又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就着清晨的阳光,欣赏着这黄河两岸的胜景时,突然的,旁边插过来一条大船。

这是一条普通的客船,光看布置,便知这船宽敞而舒服,是供权贵们乘坐的。

卢萦刚要收回目光,一眼瞟到两个熟悉的人。不由一凝。

那靠着船舷,正手牵着手含笑看着风景的,可不正是孙朝夫妇?只是与以往见过的两次不同,这次看到的孙朝,似是老了一些。也憔悴了一些。他正低着头,陪着笑脸殷勤地看着身边的夫人。

而他的夫人,既不是那个被毁了容的冯二姑,也不是后来被卢萦弄来的,长相颇似冯二姑不曾毁容前的村姑。他的夫人还是那个陈氏。只是看孙朝那柔情满面,殷切无比的架式,这夫妇俩和好了?

因卢萦入了太府。不得不与耿六这等阴氏派系的人疏远后,她都没有关注过孙朝一家。这般陡然看到恩恩爱爱的夫妇俩,还挺让她好奇的。

卢萦歪着头细细盯去。

这时,陈氏抬起头来。她含着笑温柔地回了孙朝一句后,转眸看向一侧的江景。

便是那一转眸,让卢萦看清了她的眼波。

那眼眸,清净无波。既不像孙朝那样温柔眷恋,也不像孙朝纳冯二姑时。那般黯然绝望中带着淡淡嘲弄。她的眼神中,有的是一种宁静,平和,还有看破,仿佛此刻的她,对孙朝已无爱无恨。只不过他愿意温柔对她,她也就微笑地受着罢了。所以,明明此刻孙朝看向她时,那眼神爱怜横溢,她也是心神淡淡。

…也是,这伤了的心,哪里是说缝补便能缝补上的?

想到这里,卢萦暗叹一声。

二十天后,客船平安无事地回到了洛阳。

一入洛阳,刘疆与卢萦便分开行走。卢萦回到府中时,卢云兴冲冲地向她跑来。站在她面前把姐姐上下打量了一番,晒黑了的卢云笑道:“大哥,你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这阵可有发生什么事?”

“青元居士来信了,她把婚期定在今年十月初三,还要求元娘在出嫁前回到武汉,还说此次婚礼一定要办得盛大,要我亲自到武汉,风光慎重地迎娶元娘。”

这个要求卢萦能够理解。元娘在武汉时,可没少被人糟践,作为亲人想让她出口气,风光一回扳转面也是常理。

当下她点了点头,认真说道:“这是应该的。你去回复,便说一切按她的意思办,绝不会让元娘委屈了。”

“好的大哥。”

又信口说了一会自己的学业后,卢云凑近卢萦,低声说道:“大哥,执三大哥让我跟了一个人。那人专管刑律,很会判案,哪怕有一点点蛛丝马迹,他也能推断出真相来。”他脸色有点泛青,似是有点反胃。过了一会,卢云才说道:“大哥,我一直闭门苦读圣贤书,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么多腌脏事腌脏人。这人心,真是深如鬼府,可怕之极!”

顿了顿,他低低说道:“大哥,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

卢萦停下脚步,她温柔地看着弟弟,轻声道:“傻阿云,说什么添麻烦?你是大哥最亲的人啊,你的事,就是大哥的事。”她扬唇一笑,目光温润,“不过我的阿云真的长大了。”

卢云哼了哼,“大哥,以后别这样说我,好似我还是小孩一样。我都要成亲了。”

卢萦抿唇一乐。

姐弟俩说了一会话后,卢云好奇地问道:“大哥,这次你去了长安开封,可有遇到什么新鲜事?”

“有。”卢萦叹了一口气,把一些事说了说,后来她着重提了单明月的事。

听到卢萦所说的解决手段后,卢云直是目瞪口呆。他看着卢萦,小小声地问道:“大哥,你这样做,殿下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会说什么?”卢萦淡淡地说道:“我阳谋立世,阴谋成事,他能说什么?”

卢萦转过头看同卢云,认真说道:“阿云,我早就琢磨出来了,这做人也罢,立世也罢,一定要用阳谋,要堂堂正正,便是坏,也要坏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便如这男女相慕,结为夫妇吧。如果从一开始,一方便是通过虚伪隐瞒掩饰欺骗对方而成就婚姻的,就算以后做得最好,可一开始就输了,再弥补也补不回来啊。大哥想,这夫妇之间也罢,朋友之间也罢,便是经常打交道的上下级之间,也都要正,身正,心正。对与你要生活一生的人,尽量做到不欺不诈。你不好的地方,就让他知道你不好。唯有这样,才能长久。阴谋诡计毕竟只是术,只能在处理一些非常事,对付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时用一用。”

见卢云听了沉思起来,卢萦也不再惊醒他。她大步回到院落,先舒服地泡了一个澡,这才穿上衣裳,准备奏折。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卢萦成大官了

第二天.卢萦揣着奏折,坐着马车,朝着宫城驶去。

因还是清晨,露水打湿了青石板,连青石与青石之间钻出来的嫩草,也绿油油颤巍巍地顶着露珠,天地之间清新透了。

这个时候朝这个方向走的,几乎只有朝臣,卢萦的马车所到之处,引得人不停看来。

走着走着,一个微沉而清冽的声音传来,“卢文这是去哪里?”

卢萦一怔,抬起头来。

策着马与她并肩而行的,居然是左将军耿秉,此刻,这个俊美的将军睁大一双眼,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卢萦细瞧。

在对上她的目光时,他策马小走两步,靠近了卢萦,低下头凑向她后,他压细声音说道:“听说你得到了陛下的赏识,位列朝臣?”他说到这里,语气都涩了几分,微微蹙眉,耿秉压低声音不客气地说道:“刘疆身为太子,怎地连轻重也分不清,任由你胡闹到这个地步?”

眼前这个卢文,她不会忘记她自己是个女儿身吧?都玩到朝堂上去了,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卢萦微微挑眉,她静静地看了一会耿秉后,这才轻声回道:“我要替家父正名,要替我的弟弟得到范阳卢氏族长之位…那些享着福,在洛阳城上飞扬跋扈的人,不过区区支系,他们今日的荣光,还是我父亲和爷爷用自己的血泪铸就的。凭什么他们在这里享受,我与我弟弟却沦为草芥?那本来就是我弟弟的,我抢也要替他抢来!”

她这是解释了她出现在朝堂的原因了。

耿秉盯了她半晌,突然长叹一声。过了一会,他叹道:“你执意如此,好生自持吧。别到时捅破了天!”

卢萦见他也不反对了,当下扬唇一笑。她本来俊美至极,这一笑便如清风拂面,云霞流醉,说不出的风流美好。耿秉直是看闪了眼,怔怔地看着她,他生平第一次,竟生出一抹怅然来。

当卢萦的马车进入宫门后,众朝臣已经络绎来到。耿秉早已走开。在众臣依次进入大殿时。在殿中没有席位,也没有得到陛下许可的卢萦,只得站在一侧侯旨等传。

站在这金殿之前,白玉阶下,卢萦虽然微低着头。表情与众臣一样,有着一种对皇权的敬畏。可络绎入殿的大臣们,就是感觉到这有名的美男子身上,有一股别样的风流味儿。不由的,这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佬们,也都转头朝卢萦瞟了那么一眼半眼。

在一阵阵安静的脚步声中,卢萦眼前一晃。却是一人走到了她身前。

卢萦抬头。

这一抬头,她对上了阴澈那苍白而精致俊美的面容。

阴澈在看着她,他的眸光中隐有笑意,扬着唇。他低声说道:“阿萦,这阵子不时有大臣提到你…一朝风光无人不知,你这次可玩大了。”说到这里,他忍住了笑。还朝卢萦眨了眨眼。

恰好这时,一袭王子袍服的刘阳走了过来。他远远看到阴澈和卢萦两人,便温文一笑,唤道“阿澈。”

阴澈见是他,连忙行了一礼。

刘阳走到他身边,笑道:“一起入殿吧。”说到这里,他转向卢萦,朝着她打量时,刘阳眉眼带笑,他温和友好地说道:“是卢文啊,要不要一起入内?”

卢萦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不敢,臣还是等陛下传唤吧。”

刘阳笑道:“卢卿应是不会等太久。”刚说到这里,他看到一人,连忙恭敬地施礼低头唤道:“皇兄。”

一袭太子袍服的刘疆淡淡恩了一声,瞟了卢萦一眼后,提步朝殿中走去。

刘阳等人跟了上去。

望着那些消失在金光中的身影,卢萦想道:我在汉阳绣花求生计时,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卢萦这一等,足等了一个时辰,直到早朝接近晚声时,一个太监尖哨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宣——卢文入殿!”

太监的声音在穹形殿中远远传荡开来时,卢萦踩着方步,沉稳悠缓地朝大殿中走去。

殿极大,陛下远远倨坐在的视野的尽头,两侧站着朝臣。在卢萦一步步走来时,他们转头看来。

站在这里的人,任哪一个都是跺一跺脚,便天下风云变色的人物,任哪一个,都是积威多年,威压无比的人物。卢萦走了几步,便深刻地体会到,为什么进了这里的人,都佝着背,实在是这种有形有质的目光,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转眼,卢萦来到殿前,她施了一礼,朗声说道:“臣卢文见过陛下。”她站起来后,从袖中拿出一封奏折,双手奉上,朗声说道:“这是臣在长安开封两地市集收集的物价表,今呈于陛下。”

一个太监走过来,把她的奏折拿了过去。

刘秀接过奏折翻了翻后,把它放在一侧,看着卢萦问道:“卢卿到了长安开封,可有所得?”

卢萦朗声回道:“臣以为,市集管理,核定物价,间不容发。臣这次一清查,发现同是一地,也多有市集混乱之事。如长安西集,百姓喜食的羊肉,便被一些小人把控。其每斤售价,比东南北三集都要高出一倍有余。左近百姓若要食肉,还不能避开西集前往其余三集购买,如购买了又被管理西集的浪荡子遇到,往往一顿暴揍。据臣打听,西城附近的百姓往往数月食不到一顿肉。”

卢萦只是举了一个小例子,可大殿中还是响起了嗡嗡声。

刘秀听了后,从一侧拿过卢萦的折子,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他把奏子一放,慢慢说道:“卢卿这奏折写得不错,一目了然。”他示意太监拿给丞相。

在众臣传阅卢萦的奏折时,刘秀端详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不一会,他提声唤道:“文爱卿。”

一个中年略肥。颏下三络长须的大臣走了出来。

“以卿看来,卢文当授何职?”

文姓大臣深施一礼后,朗声说道:“臣以为,卢文虽然年才,却实有才干,陛下广纳天下英才,自当厚之。臣以为可仿卢文在东宫所言,设立市集监察司,列大司农之下。卢文可为市集监察司司丞一职。”丞是副职,按这文姓大臣的说法,这个新立的市集监察司,卢萦上面还得压个顶头上司。

不过这也是合乎情理一事。甚至可以说,为了她的建议而整个国家新立一个部门。这已是一飞冲天的盛宠。

刘秀沉吟片刻,目光瞟过刘疆后,突然说道:“卢卿既有大才,自当破格重用,便依文卿所言,在大司农下设立市集监察司,卢文可为司令。”

刘秀这道命令一出。大殿中嗡嗡声大作。

有所谓三公九卿,三公向来是虚职,九卿这些掌实事的职位,在朝中是举足轻重。而九卿中的大司农。是掌管天下财政收支的,更是重中之重。刘秀直接在大司农下面设下一个司,然后以卢文为这个司的一把手,这岂止是重用?这是大大的重用!

一时之间。便是那些老成持重之人,也嗡嗡地议论起来。

在议论声中。刘秀笑道:“疆儿。”

刘疆走出队列,朗声道:“儿臣在。”

“你手下的这个卢文,才干不错,朕得借用几年了。”

这是直白白地向刘疆要人了。卢文本是刘疆提拔出来的,刘疆身为太子,按道理不管卢文才干如何,都是他太子的蓄备人才。可现在,刘秀却直接开口把卢文要了去。

原来嗡嗡不已的大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在安静中,刘疆朗声道:“卢文本是大才,能得父皇看重,是他的福份。”

刘疆退下后,一个大臣走出队列,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奏折,朗声说道:“臣杨沿有参!”

太监接过奏折时,那大臣朗朗的声音继续在大殿中传响,“臣参荆州翁氏,逼良为娼,侵占民田…”

在那大臣朗朗的唱声中,卢萦想道:荆州翁氏?不就是那个逼着我与他赌睡女人,然后被我捅穿了他们秘密购粮上百万担的家族吗?看这架式,这家族怕是要连根拔起了。

卢萦却不知道,她远去开封长安这阵子,整个洛阳城和荆州,都已对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而随着刘秀对荆州翁氏的彻查,不知有多少家族牵连在内。幸好刘秀仁慈,他不愿意扩大影响,便只拿着荆州翁氏的一些小事做伐。至于现在,也是到了调查得差不多,要对荆州翁氏收网的时候了。

这时,那大臣的声音还在朗朗传来,“荆州秘密购食数百万担,为钱银之利而资济滇地蛮夷,实有不臣之心…”

听到这里,卢萦不由想道:原来荆州翁氏购粮这么多,是要与滇人做买卖啊?这样说来,如果那个姓翁的不曾挑衅我,只怕也能闷声发大财。

她却不知道,现在的洛阳,可是一谈到“卢文之赌”就噤若寒蝉了的。

直在殿中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卢萦和众臣一起退了下来。刚刚成为朝中新贵的卢萦,一出殿,便被好几个大臣给围上了。

刘疆大步走出,在经过谈笑风生的卢萦身侧时,他回过头来瞟了瞟。

此时,一道金光正好穿过重重宫墙,照在了卢萦脸上,身上,衬得这个俊美的少年越发意气风发,人美如玉。刘疆看着浑身如发着光的卢萦,看着她少年得志,强行隐藏着那洋洋得意的俊俏模样,心中一荡:这下要是令她变回女儿身,她只怕会抱着我的大腿哭个三天三夜,直到泪淹东宫了。

一眼瞟到刘阳也向卢萦走去,刘疆挑了挑眉,压住唇角的讥笑和心中的得意,衣袖一甩,步履生风地走向宫门。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得意忘形的--卢文

过了一会,刘疆微笑道:“走,去文园。

“是。”郭允马上应了,他手一挥,示意一个护卫前往卢府叫卢文也去文园后,便走在刘疆前面开起道来。

马车驶出太子府时,郭允回头看了眼黑暗中,马车处飘晃的车帘,心下想道:主公一提到卢文,连笑容也温暖了。

马车赶到文园不久,卢萦也来了。望着意气风发,双眼明亮的卢文连走带蹦地上了楼,郭允突然想道:她这样子,哪有半点朝庭命官的威严?真是的,自从卢文也可以上朝后,我都觉得这神圣庄严的朝堂家国事,好象不值得那么认真对待了…

刘疆来得早,已沐浴过,正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裳对着灯光翻着卷帛,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他还来不及抬头,一具软玉温香便扑进了他怀中,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胡乱吻了他一脸口水。

刘疆抬起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紧吊在自己身上的卢萦,想要发作,最后却只是低沉地命令道:“下去!”

卢萦自是不理,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因她的眼睛太过明亮,都掩去了那眸中隐藏的笑意。重重压下他的脑袋,再在他的右侧上亲上一个胭脂印后,望着一张俊美严肃的脸,被自己印了七八个口脂印,显得有点可笑的刘疆。卢萦眯着眼睛哼哼道:“阿疆,我当大官了。”

刘疆淡淡恩了一声。

卢萦双腿盘在他的腰上,伸手圈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头一昂,意气风发地对着外面的明月光大叫道:“阿疆,我现在是大官儿了——”

直震得人耳中生痛,楼下的郭允诧异地掏了掏耳时。刘疆瞟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这时,卢萦突然仰头一个哈哈,怪笑了几声后。她把声一收,砸巴着嘴喃喃说道:“原来当大官就是这滋味儿。”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阿疆,其实当大官没有上次我赌赢了钱开心。”

刘疆瞟了她一眼。淡淡问道:“为何?”

卢萦感觉到自己要下滑了,屁股向上挺了挺,继续稳稳地吊在他的身上后,她长叹道:“我都当大官儿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容易吗我?可那些人恭贺我也只恭贺一句,我明明心中乐开了花。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矜持端重地向他们说道:“卢某才学有限。是天恩浩荡”。”她的脸在他脸上蹭了蹭,非常有感慨地说道:“难怪项羽说过,富贵而不归乡,便如衣锦夜行。”说到这里,她低下头眼巴巴地看着刘疆,一双乌黑溜秋的杏眼在明月下熠熠生辉,“阿疆。要不咱们找个理由,回成都吹牛去?”她伸出拍了拍刘疆结实有胸膛,嘎声笑道:“看,这么雄伟了得的丈夫,现在是我的了。”在刘疆变黑的脸色中,卢萦兀自还在得意得嘎嘎直笑,“那么难当的大官,我也当上了,而且我还得了那么多金…这种种威风,要是不能当着故人的面吹嘘吹嘘,我睡得不踏实啊!”

她说到这里,头一低,看到刘疆冷眼盯着自己,不由双眼一眯,“阿疆,你怎么又生气了?”一边说,她一边捧着他的脸又叭唧叭唧几下。直把他的脸上密密麻麻地盖满了口脂印,这才捧着他的脸左瞧右瞧地欣赏起来。知道自个眼神不对,已引起了刘疆的警惕,卢萦也不等他发作,把嘴堵上他的嘴,用舌勾画他的唇线,软而羞涩地说道:“阿疆,我渴你了,咱们生个孩子出来玩好不好?”

果然,她一说“生个孩子”,刘疆便哼了哼,火气全消了。想来是觉得她只要有了孩子,现在所有的嚣张也罢,不可一世也罢,胡言乱语也罢,都会成为过往烟云吧?在卢萦叭唧叭唧的东啃西啃中,刘疆双眼渐渐幽深起来,他把她朝下一拉,把她的身子按在墙上,头一低,便堵住了她啼啼不休的嘴。

第二天,刘疆起了个大早。

上过早朝后,他又处理了一些公事,这才坐着马车返回东宫。

此时的洛阳城,已繁华热闹之极。在经过一家大酒楼时,马车中的刘疆,远远便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

当下他把车帘一掀,顺着那笑声看去。

一侧的郭允见状,也抬头看去。看了一眼,他便命令道:“停车。”

马车驶到一侧,停了下来。

郭允仰头看了一会,转向戴上了斗笠的刘疆低声说道:“又是那些纨绔…陛下如此看重卢文,众世家想与她交好也是应当。”

刘疆恩了一声,淡淡地说道:“酒楼聚宴,是不稀罕。不过坐在卢文身侧的两个美人是怎么回事?”他哧地一声,冷冷说道:“孤有时都在怀疑,孤的卢氏,到底是不是一个女人?怎么这男人会的,她样样都要沾一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