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疆地磨牙声中,执五等人的头更低了只有郭允唇动了动,可那句“主公你还真有这个意思”的话,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刘疆实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他负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后,沉怒地低喝道:“这个卢氏,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上一次,孤还想着她刚为了孤历劫归来,不忍对她施以惩罚,现在,她翻到孤的头上胡作非为不算,还想令得天下人都知道孤是个惧内的?”

四下却是更安静了

刘疆的踱步声越来越急,他一张脸都要黑得滴出墨来了

郭允在旁小心地看了又看,砸巴了一下嘴更要说些什么,执五却轻轻地捅了捅他手臂,令得他闭上了嘴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转眼间,一个护卫走了进来,朝着刘疆低头禀道:“殿下,您母亲在知道卢文忠义护主后,刚才派人宣他入宫”因郭氏当了皇后多年,这一下子突然被废,众人还无法适应,也不愿意唤她的新身份,便以‘您母亲’代替

本来,郭氏是给关了起来的,不过从刘疆回来后,皇帝便把对她的管制放松了,除了不许出宫外,她其余的权利与一般嫔妃一般无二,这么想见一个人,努力一下,也能召进宫去

刘疆一怔,他蹙眉问道:“母亲跟她说了什么?”

那护卫说道:“您母亲与卢文说了交谈了约一刻钟后,听到卢文还没有娶妇,便想做媒”

一句话令得刘疆脸色大变后,那护卫继续说道:“幸好她老人家后来反应过来,便说自己已经失势,已介绍不了好小姑给卢文”

刘疆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这时,那护卫又道:“在卢文要走时,您母亲一口气送给了他十个宫婢,卢文全收了”

刘疆:“…”

郭允等人:“…”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卢文怀孕了?

直过了一会,刘疆才冷笑道:“她就那么饥渴?十个都收了?”

那护卫被他的怒形于色给吓得噤若寒蝉,直过了一会,才轻声回道:“当时她老人家执意要送,卢文也是无奈”

刘疆咬牙重重地说道:“她卢文只要愿意,还有无奈之下不得不收的事?”刚说到这里,他蓦然火从中来,便暴喝道:“退下去!”

“是,是”

那护卫一退,刘疆便气得在书房中转起圈圈来他转了一会圈,猛然止步,转过头喘着气瞪着郭允喝道:“说,孤应如何惩治于她?”

郭允早就在等到这句话了,当下他欢乐地跳了起来,迭声道:“主公,这个我有对策她卢文不是最为善妒吗?她院里这下都有十三个美人了,你也回报回报,也收那么几个…”

他的声音刚落,刘疆便冷冷说道:“她刚为我百般谋划,我就收女人伤她的心?”

郭允话还没有说完呢,听到刘疆这话,不由一僵他瞪着刘疆半晌,好半天才苦着脸说道:“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卢文真伤心的”

再一次,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刘疆便冷笑道:“我要她真伤心作甚?”

郭允瞪得眼珠子都突了,终于,他双手捂头紧紧地闭上了嘴

这时,一侧的执五轻声说道:“主公勿怒,卢文她本是一妇人,收了那些美人也只是好玩”

刘疆再次冷笑,“她里外都属于我,如此不守本份,孤还由着她不成?”

一句话噎得执五也直了眼时,刘疆烦躁地一挥手“拿着我侧书房中那卷画像递给她,告诉她,这些都是阴后给我挑选的太子妃人选如果她再胡闹,我就择了其中一人!”

这话一出,郭允马上应道:“是,下臣这就去传迅”说罢,恢复了精神的郭允,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于是,郭允拿着一副卷册出去等傍晚时,他老老实实地载了十个美人离开了卢府

可卢萦就算散掉了那些美人,刘疆还是一肚子的火

只是,在他恼怒了两天,奈何他对付卢萦的那些招数不但从来不起什么作用,还越是治她便令得她越是不怕他后,于内心深处,他也有点没辙了

这一天,刘疆的案前,出现了一张纸帛

这纸帛只是薄薄的一张,上面只有一行字字体秀气一看就知道是女子所写

可刘疆不知怎么的,对上那行字便看了半天,盯着它时,他表情颇有点奇怪似是期待,似是欢喜,也似是忧虑…这时刻,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两日来的沉怒?那盯视纸条的眸光中那柔情都要溢出来了

直过了一会,刘疆才哑声说道:“压下所有的事让所有人集合,前往三门峡”

三门峡那上下近百里,自从刘疆这次回到洛阳后,便一直重点治理那里,因此,那一处现在已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内

郭允低头,“是”刚刚应了,他听到刘疆问道:“执大他们还在三门峡吧?”

“回主公,还在”

“甚好,去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在郭允应了转身出门时,他特意绕行了一段,终于看清了几案上的那一句话,“卢氏天癸向来准时,今次已推迟两日未潮”

郭允一僵:难道说,卢萦怀孕了?

他有点傻眼,一直到走出了书房,还呆呆愣愣的看到执五也出来了,他向他凑了凑,伸肘捅了捅他的手,压低声音鬼崇地说道:“你能想象卢文怀孕吗?”

这话一出,执五也是一怔他低下头一本正经地寻思半晌后,摇了摇头,“不能”

“是啊”郭允摸着下巴,感慨地叹道:“那么强横,那么嚣张,那么走到哪里都不忘记摆出风流倜傥的架式,随时随时都要向小姑们散发她的光芒的卢文,居然也会怀孕?苍天,这世间真是太公平了”说到这里,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当下头一仰,拍着大腿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因他的笑声实在有点寒掺,执五盯了他一眼后,悄悄提步迅速地离开了他

卢萦才从清老那里归来,便连人带马车地给劫到了一条船上一下马车,她便朝着站在船头,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不放的刘疆叹道:“我说主公,我很弱小的,你这样劫人,会把我吓坏的…”

几乎是她这句话一说完,刘疆便大步走到她面前,低着头朝她打量一眼,他声音温缓,“吓着了?”

这是温柔是不是?这是他在的是不是?

卢萦悲叹着想:如果不是自己这般聪慧绝顶之人,定然是听不出他这话中的温柔的

见他真是的,她摇了摇头,嘀咕道:“我是那么被吓到的人吗?”说罢,她朝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暗暗忖道:他这是怎么了?看我的眼神这么软和,只是把我掳了掳,还来问我有没有被吓着…赫!这不应该是他的性格艾难道,又有哪里出问题了?

在卢萦瞅着他直疑惑时,刘疆的大手一伸,已捞住她的小手,桥她朝船舱中走去

说实在的,他的动作很轻柔,他把她带到船舱,却只是环着她透过窗口看外面浪流的举止,也太让人惊栗卢萦想着,自己前不久才逼着他退了采选一事,还让他背了那么一个不好听的名声,然后前两天又收了那么多美人…这个时候,他应该对自己很严厉的警告,很残酷地打压艾现在这般温柔,这是怎么回事?

不对劲,很不对劲!

恰好这时,一阵河风吹来,寻思来寻思去,越是寻思越是警惕不安的卢萦,给害怕得打了一个寒颤可她这个寒颤刚打,刘疆已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搂在怀中低下头看向她,目光关切地问道:“很冷?”

卢萦牙齿叩叩了两下,好半天才小心笑道:“不,不,不冷,一点也不冷”

大船在黑暗中飞速地行进,而随着它的离开,耸立在黑暗中的洛阳城渐渐远去

卢萦眼前是渐渐陷入黑暗中的浪潮,身子却被刘疆紧紧拥在怀中,他锁着她动作是那么轻柔,低头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多情,这轻柔,这多情,直令得卢萦越想越怕,于是,她的牙齿又叩叩起来

刘疆扭头唤道:“拿一件外袍来”

“是”

把第三件外被披在卢萦身上,刘疆低头看着她,蹙眉问道:“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看太医?”

“没,没,我很好”卢萦牙齿叩叩两声,身上披了三件外袍,又被刘疆搂在怀中,身上热得直淌汗,也令得刘疆看向她的眼神有点担忧了而他这种毫不掩饰地担忧,再次令得卢萦牙齿叩叩相击,身上发冷…

站在外面,郭允看着外袍一件一件地送进去,双眼都弯成了一线

执五走到他身边,见他盯着船舱猛笑,板着脸说道:“主公不喜他人偷窥”

郭允鄙夷地看着他,压低声音说道:“你懂什么?现在那小两口正在暗中斗着呢…你没看到卢文那脸白得主公也是,她越那样他就越温柔,衣裳不停地给她加,不停地说要请大夫,就是不返航”不返航,也就没有办法就医所以那请太医的话,纯粹只是张口说说

郭允支起耳朵倾听一会,眯眯乐道:“哟,得我上马了”

说罢,他大步走了过去,朝着舱门板站脸严肃地说道:“主公,前方又来急报,执大在催问我等还有多久能到”

舱内刘疆一怔,他蹙直了眉头时,卢萦已仰头看着他,连声说道:“我真没铂不用回航去看太医的阿疆,加速行进吧”

刘疆搂着她,忍不住伸手摸着她的小腹,低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低低说道:“好…不过你有任何不适,一定要跟我说”

“好的好的”卢萦一边没口地应了,一边眼珠子乱转,想道:刘疆现在对我这温柔态度,至少有五成是真的…这可太不对劲了!难道说,我终于大振妻纲,把他给制服了?

刚想到这里,她便被自己的想法恶心了一回:这制服刘疆谈何容易,这样漫漫长途才刚开始呢她还想过等到七老八十时,身后的这个男人对上她时,时刻温柔如此刻

客船行进飞快,第二天上午时,已出了洛河,进入了黄河河道

自从卢萦献了策,令得皇帝消了废去太子之意后,刘疆便发现,如其千方百计在十三州中百般经营,不如重点控制两河只要能把两条水运命脉完全掌握在手,那这个天下,他也赢得了一半

所以,刘疆现在的着重点,都放在两河河运之上

当大船来到三门天险附近时,已是晚间

大船早已把航速放缓,到得此时,四下安静无声,只有两侧的高山层林中,不时有不知名野兽的悲啸声传来那悲啸声混合在前方的湍急的水流哗哗声中,给这天地之间,增添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热闹

卢萦走到舱外,她回头看了看,朝着刘疆笑道:“这半天都没有船过来呢”

刘疆“恩”了一声,淡淡说道:“是他们阻住了”

他们阻住了?

他们要做什么事,怎么会阻住船只过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另一种形式的婚礼

卢萦警惕地瞪大眼,她小心地看着刘疆可真是看,她越是觉得他对她是真温柔,真关切…可就是这温柔关切是真的,才不合理啊他应该恼怒郁闷,想要惩治她啊

不管卢萦如何胡思乱想,刘疆已站在船头黑暗中,甲板上被河风刮得猎猎作响的火把光中,他负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身形是如此沉凝,直如山岳

卢萦站在身后,这般看着刘疆的背影,突然间,她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管对世人如何,对她,他永远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永远都是!

这感觉突如其来,对于卢萦这样的人来说,这种近乎安全感的东西,应该是不存在的世间男儿多薄幸,以她过人的六识,怎么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这种可以说是不可思议的信任了?

这时,负手立于风中的刘疆回过头来,他淡淡命令道:“发信号吧!”

“是”回答的郭允他走出几步,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势瞬时,一阵尖锐的古怪鸟啼破空而出伴随着这种种鸟啼的,还有突然变得灯火辉煌的大船!

于这无边的黑暗中,整条变得红通通,仿佛都要燃烧起来的大船,瞬时点亮了整个天地!

就在大船变得灯火通明的同时,突然间,从河道深处,从峡谷里面,从山林之间,传来了无数的唿哨声

几乎是突然间,天地间火把光大作,便如天上的群星掉落凡间,整个百里河道,都被火光塞满,无数刚才都没有出现过的船只如鬼影一样突然出现在河道中

明明刚才还安静如也的天地,这一折间,就变得无比繁华热闹而且这种热闹正以极快的速度在增加,天地间的火把正由繁星变成了漫地星河!

卢萦站在船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时,一条快船以箭般的速度疾驰而来,它冲到大船旁边后,两边的人同时出动不一会便搭好了木板,然后十来个打扮各异的男女老少涌上了大船

他们走到刘疆面前,朝他行了一礼后,刘疆挥了挥手,道:“准备吧”

他的声音一落十几人同时应了一声是后,便向卢萦围来

卢萦瞪大眼,怔怔地任由他们推着她进了舱

而一入舱门,这些人便各自忙活开来一妇人把卢萦压在几上,端过温水给她净起脸和手,另一妇人则解散了她的头发,开始细细梳理

在卢萦的脸上被她们抹净时另外十来个还在做准备卢萦刚准备看去,一妇人捧起她的脸,客气地笑道:“夫人,坐好了”

卢萦于是呆呆地坐好

那妇人从木盒上拿出几根棉线把它们绷直了弹了弹后,她朝着卢萦笑道:“夫人忍一忍,马上就好了”说罢,她用那棉线在卢萦的脸上绞了起来

这棉线绞脸时是有点微痛卢萦蹙着眉傻傻地任她们摆布着刚把脸绞干,一个妇人把她推着站起然后五六双手放在她身上,转眼间,卢萦便被解得赤条条了

卢萦这时终于红了脸,她冷声道:“这是干嘛?”

一老妇笑眯眯地说道:“夫人休要恼怒,这可是大喜事啊”

什么大喜事?

卢萦睁大眼,纳闷地想道:半夜三更地来到这三门峡,跑到这船上,是有什么大喜事?

她虽是疑惑着,却也不挣扎了,便任由她们吩咐,说是抬腿就抬腿,张臂就张臂

转眼间,卢萦被换上了一个精致华美的肚兜,披上了红色的丝质中衣,套上了大红的绸裳

她的头发被重新盘起,插上了凤钗,脸上也被涂上了铅粉,描上了胭脂,涂上了青黛

这些妇人做事相当麻利,不过转眼,刚才还白衣翩翩俊美不凡的卢文,便变成了一个身着大红裳服,美如天仙的新嫁娘!

几上的铜镜昏黄,卢萦瞟了一眼自己,也给惊呆了

不一会功夫,外面传来声音,“可弄好了?吉时已到”

“弄好了”

几个妇人一边应,一边推着卢萦走了出来

刘疆站在舱外,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来一回头,他便对上了云鬓高耸,美得宛如仙娥的卢萦

这一看,他的目光直了直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弯起眼,才任由一抹笑意在眼中流荡

他大步朝卢萦走来,低下头,他温柔地看着她,笑道:“怎么呆成这样了?”

卢萦傻傻地抬头看着一袭大红喜服,做新郎打扮的他,傻傻地问道:“今儿,我们大婚?”

刘疆伸手抚上她外露的玉颈,凝视着她轻声回道:“恩…现在非潮机,你我被人盯得太紧,你还只能做卢文,我就想,先与你在天地之间,在大河之上,在我的心腹之前拜过天地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行正式的婚礼不迟”

卢萦唇哆嗦了一会,她傻傻地问道:“可是,可是有这么急吗?”

他明白她的意思是说,两人相好了这么久,有必要这个时候非要成这个婚,给她这个名份吗?为什么不能等到时机成熟了,再风光大婚?

当下,刘疆垂下眸,他朝着她似笑非笑了一会,凑近她,低声说道:“傻姑子,你不是一直的,咱们的长子会成为私生子吗?有了今晚,你就是名正言顺,也就不用的了”

可是,怎么这会儿的起孩子的事来了?

卢萦还是想不通,还是双眼发直

刘疆摇了摇头,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直过了良久,他才轻叹道:“你呀…走吧,大伙都等得久了”

说罢,他桥卢萦的手,缓步踱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灯火通明,盛装的卢萦与刘疆一走出来,陡然的,四面八方,河道群山中,便齐刷刷地传来一阵欢呼声欢呼声中,只见这万数万人同时齐刷刷一拜,向着刘疆,向着卢萦跪了下来于是,整个天地间,无数的船只中,如巨兽一样驻立于黑暗中的山峰里,齐刷刷地变得安静,沉凝,而又说不出的严肃漫天遍地,只有这乌漆漆的人头,伴着那腾腾燃烧的火把光本来欢呼声惊天动地而来,这一下陡然安静,陡然被数万人同时跪拜,蓦然的,一向清冷的卢萦,手心渗出了汗水

面对着这黑鸦鸦一片,面对着这无边无际的人影,刘疆低沉地命令道:“开始吧”

“是”

几乎是刘疆的声音一落,不在何时上了大船的两列身穿宫装的宫女游贯而出她们整齐地站在卢萦身侧

然后,几个头发胡须均已雪白的长者走了出来一个慈眉善目,与卢萦有过一面之缘,在洛阳声望极高的大儒走上前来

他站到刘疆身侧,目视占据了整个河道的船只上跪伏的众人,提着声音,朗朗唱道:“丙辰日,天地交汇,阴阳晦变,帝子刘疆,愿与卢氏阿萦结为夫妇,请江山为证,日月同鉴,黄河为奏!”

他声音洪亮地说到这里,便是一顿,而在他安静之时,从两侧各站出二个大汉,那四个大汉扯着嗓子,以一种浑厚沉亮的声音,把那长者的话整齐的重复了一遍

他们的声音沉而响,清楚有力,混在水声风声中,仿佛从远古奏起来古钟,远远地播向了云山深处

而跪伏在船上,山间的数万人,依然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依然安安静静着,令得这天地间,只有那四个大汉提着嗓子,把这婚姻的誓词一句一句地传唱

当四人把最后一个字念完后,同时低头退了出来

那白发大儒再次上前,继续朗声说道:“夫妇之合,譬如阴阳,夫妇之好,便如日月,卢氏此女,睿达能敏,天姿聪慧,为帝子良配此生缘起,方能与之相识,此生缘兴,方能与之相悦,此生缘成,方能与之相合帝子感佩于心,愿与卢氏同生共死,纵海枯石烂,世情颠覆,永不相负,永不相厌,永不相绝,永不相离,永不背弃!生共富贵,死同棺木!”

这段话说完后,那大儒退下,然后那四个大汉再次上前,他们提着嗓子,以他们那种洪亮而沉磁的声音,把这段誓辞,一字一句地传遍天地之间,传到每个角落,直混在风声水声中,远入群山深处

这段誓辞,是众人从来没有听过的从来没有人想到过,会有一个丈夫对一个妇人说,“此生缘起,方能与之相识,此生缘兴,方能与之相悦,此生缘成,方能与之相合”这是在庆幸啊身为帝子,居然庆幸自己能与一个妇人相遇,相识,相悦,相合他把这一切归结于缘,认为是苍天之意,并怀感激虔诚之心!

一时之间,无数伏在地上的,那黑鸦鸦的人影,都悄悄抬起头来他们看着那灯火通明的所在,看着那一对红袍飘拂,宛如神仙中人的新人这时刻,没有人敢说话,一个个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两人,只是怔怔地觉得,此时此刻,这无边黑暗,这无边天地,那站在灯火辉煌处的两人,似乎因为有了彼此的存在,而真正拥了一种叫圆满的幸福。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另一种形式的婚礼(下)

四个大汉的声音还有沉响地传来,还在山风水声中回荡,可他们念道“愿与卢氏同生共死,纵海枯石烂,世情颠覆,永不相负,永不相厌,永不相绝,永不相离,永不背弃!生共富贵,死同棺木!”时,纵四下最安静,跪拜在那里的数万人中,还是出现了极小的嗡嗡声

帝子说,他与卢氏“永不相负,永不相厌,永不相绝,永不相离,永不背弃!”他说,他与卢氏会“生共富贵,死同棺木”!

这怎么可能?

这世间最难把控的是人心,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本是世间常态,一个妇人便是再好,她老了,丑了,或者生了孩子身材雍肿了,男人就会见之生厌,凭什么能让男人对她永不相负,永不相厌,永不相绝,永不相离,永不背弃?

可这是帝子的誓言,它是当着这天与地,当着这滚滚黄河,当着这无边的夜空,当着这辉映的群山,当着他们这数万人念出来的誓言啊

这世间,人能欺人,难道还能欺鬼神?

所以,这誓言定然无假,只是这卢氏真是好福气,竟然得到了帝子全心全意地认同和倾情相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