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看不出半点女子模样。

这时,也不知是谁带头,在那里叫道:“这卢真是有意思,都要当太子妃了,还一身男子打扮。”直到这声音点醒,众人才醒悟过来,是啊,卢不是女子吗?她是来嫁人的,怎么还是白衣卢地打扮?

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中,一千个身着青衣,面无表情的青衣卫,把卢簇拥在中间,缓进入了洛阳城。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让人瞪目结舌的人流。

在浩浩荡荡的,似是看不到边的人流中,洛阳城中,传来一阵鼓乐声。

鼓乐声中,有人在叫道:“太子过来了。”

确实,太子是过来了。

他一袭玄金袍服,带着数十个骑士策马而来,太阳在他的身后,铺开了金色的光晕。

他正在向卢迎来。

众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对上他们的眼神时,突然的,竟有一种“他们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在一起”的感觉。

看着太子的坐骑开始加速,一个少年低声问道:“都不见别的权贵呢。不是说阴府的郎君和耿府的将军,也都与卢是知已吗?怎么一个都不见?”

他的旁边,一个青年回道:“你瞎操什么心?今天不过是卢回归洛阳罢了。他们的大婚在七天后,那时,那些权贵肯定会前去捧场的。”

议论着的两人却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些人,正坐在一个阁楼上俯视着这支浩浩荡荡,足把洛阳城给挤了个水泄不通的队伍。

盯了一会后。耿国咧嘴笑道:“怪不得那卢行事无忌,这刘疆也太宠她了吧?他弄出这么一大场面,不就是告诉咱们,卢当初是灰溜溜地当着众人给抓走的,所以他要让她风风光光,如往昔一样大摇大摆地进这个城门吗?这心思,可真够重的。”

站在他身侧的一青年,压了压斗笠,声音微哑地说道:“刘疆对卢。确是不错。”这声音,正是耿秉。

耿秉从来不轻赞他人,他说不错,那就是真不错了。

当下,耿国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人走到他们身后。

站在耿国身侧,那人定定地朝着街道上水泄不通的人流痴望一阵后,突然苦笑道:“如此,我也算是释怀了。”这声音低而清,十分的动听。

耿国朝他看了一眼,咧嘴高兴地说道:“你早就该释怀了…陛下不喜欢刘疆,便说他生性狠戾无情。这个陛下可真是看左眼了,这刘疆啊,不但不无情,还重情得很呢。”

转眼他又说道:“阴澈。你既然释怀了,那我妹子,你也娶了吧?”

这次,阴澈就没有回答了。

耿国叽叽呱呱一阵时。旁边,耿秉的声音传来。“不经过这一次,我们只怕还不知道,刘疆在民间已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了…四殿下这样的人,这样的防范,他都想捉就捉,想放就放,几乎是如玩耍一样,这人还藏了多少势力,只怕陛下也没有弄清楚。”

听到这里,一直痴痴地出着神的阴澈开口了,他低声说道:“正如耿国说的,刘疆对卢这么放不下舍不了,还如此不惜代价地圆她的梦,哪是真正狠戾无情的人的做法?刘疆既然重情重义,陛下也就不那么着紧了。”

几人说了一阵后,耿国听到旁边的阁楼里传来耿六等人的说话声,不由朝着渐渐远去的白衣卢一瞪眼,压低声音骂道:“这厮真不是个省事的,扮成男子,诱得那么多人有了断袖之襞,他倒好,一转身又成女子了。”

听到他这莫名其妙地指控,阴澈一时哭笑不得,便连耿秉也忍不住笑道:“你是担心小六?那家伙从来就只喜欢男颜,不过经卢这事后,他遇到人家姑子,有时也能发半天怔。姑母都到道观中感谢好几次了。”

这时,一直有点恍惚的阴澈突然说道:“我实不如刘疆。”

在几人向他看去时,他苦笑道:“你们不知道,前日,刘疆向陛下和皇后请旨,说是要在青和街,阳街,凤来街三个街道中,每五十步便设肉林酒池,以供众位痛饮。还说,要在城中广阔处,置三十舞台,各地的青楼乐伎,将日夜演出,直到大婚结束。他这要求实在太过,陛下当场怒形于色。”

说到这里,阴澈哑声道:“刘疆以前最是严谨,这次,为了让卢风光嫁与他,也算是不管不顾了…他这样胡闹的后果很严重,不知他有没有想到过?”

耿国咧着大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刘疆是什么人?从不胡闹之人突然胡闹起来了,不是另有隐密计划,便是豁出去了。你这是替那头心狠手辣的恶狼操哪门子心?”

听到这话,阴澈一哑,半晌,他自失地一笑。一侧的耿秉瞟了他一眼,仰头饮下一大盅酒。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少年急急地走过来叫道:“两位耿大哥,耿六下去了。”他喘了一口气,紧张地说道:“他和几位邓大哥下去拦卢的道了。”

也就是说,他去找卢的麻烦了!

耿秉脸一沉的同时,阴澈清彻的低语声传来,“我们去看看。”说罢,三人联袂下了楼。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这热闹

卢萦站在车板上,

她含笑而立,目光明亮而平静。

看到她这白袍飘然,迎风而立的模样,策马走在刘疆身侧的郭允嘀咕道:“明明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女的了,她还在招摇,主公你看,那边一个小姑眼泪都出来了。”

他朝一侧一指,刘疆淡淡一瞟,见到那女子的面容时,却是一怔。那女子虽然一直有意地掩藏自己,可他一眼还是认出,她是邓芦…

看到邓芦,刘疆便想到卢萦的顽劣,不由眉头一蹙。

郭允还在他身边嘀咕,“想来想去,自打结识卢以来,她就只有怀孕苦侯着主公出现在那几个月,和生产前后这几月里老实乖觉。主公,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你从来不向她解释你与邓氏定下婚约一事,你就是想让她犯犯堵吧?”

这一次,他的声音一落,一侧的执五瞟了他一眼。

郭允与执五共事多年,早已对他了如指掌,一对上执五的眼神,郭允大震,转眼他不敢置信地低叫道:“还,还真是这样?”

执五看了刘疆一眼,见他不置可否,便点了点头,一正经地说道:“不错,主公与邓氏定婚,就多此一举,纯为堵她而为…卢氏平素太过猖獗,那阵子难得见她失神,要不是担心早产,主公还不会这么快现身。”说到这里,执五颇为赞赏,“不过主公这招险棋着实走对了,我看卢氏,现在温柔多了。”

郭允嘴巴张了张,半晌才苦笑道:“主公,你这,这也太坏了点。”他砸巴道:“这也太黑了。”

刘疆没有理会。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从左侧传来。

喧哗声突然而来,十分的响亮。众人刚刚转头,便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卢。”

带着数十个护卫,扶着一个明显有了点醉意的青年冲过来的,正是几个邓氏旁支子弟。他们大摇大摆地拦在卢萦前进的路上,在逼得卢萦等人不得不停下时,一人对着耿六说了一句什么,令得明显有点醉意的耿六腾地抬起头来。

他抬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白袍俊美的卢。

看着她。突然的,耿六红了眼,他哽咽着,朝着卢扯着嗓子嘶叫道:“卢,你到底是男还是女?”

哑着声音。他厉声质问道:“阿,我对你一腔热忱,你怎能如此欺瞒于我?”

耿六这一句质问,其实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一时之间,四下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喧哗。一瞬不瞬地朝着卢萦看去。

卢萦低头。

她静静地看着耿六。

这时的她,站在车板上,负手而立,白袍飘然。翩翩郎君的风范溢于言表,简直是该死的俊得勾人魂魄!

她定定地看着耿六,薄唇一启,俊美冷峭的脸上闪过一抹愧色。“抱歉。”卢开口了,声音一如往常那般清冷如冰玉相击。“耿轩,我很抱歉。”

虽是一脸愧色,可她的风度依然无可挑剔,依然俊得让人想要落泪。

事实上,耿轩也落泪了。

他泪流满面,慢慢伸手捂着脸,他哑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在他一声一声质问时,一个邓氏少年走了出来,他盯着卢萦,突然转向刘疆,扯着嗓子厉声质问道:“太子殿下,便是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妖物令得你迷恋了么?你身为储君,竟置家国体面于不顾,你对得起陛下么?”

这少年的质问,严厉而直接,那一句句话,直像刀子一样重重地砍中人的心口!

就在这时,面无表情的刘疆突然喝道:“堵住他的嘴,给孤扔出去!”

一声令下,使得两个护卫闪电般地扑到那少年面前,把他反剪双手堵住嘴巴,再提起跃出人群时,刘疆沉了脸。而随着他脸这一沉,四下陡然安静起来,于无比的安静中,隐隐还有人牙齿相叩的声音。

不远处,隐隐有老者低声说道:“天子之怒,流血千里…”

在无比的安静,让人窒息的沉闷中,刘疆冷而沉的声音缓缓滑过众人的耳际,“卢氏,是我刘疆的妻室,马上便是堂堂太子妃!下次再有人敢对她胡言乱语,休怪孤辣手无情!”

声音一落,众人齐齐俯首,便连耿六,也被几个耿府的仆人趁机捂着嘴拉了下去。

耿六等少年一被拉下,车队便再次起动,于无比的安静中,众人只听得卢的声音清冷地传来,“耿轩。”她朝着那个被拖得远远的青年说道:“卢欺瞒于君,甚是愧疚,然而,卢永无悔恨!”

四下一静,而被捂着嘴的耿轩,已嘎嘎着无声地大笑起来。

也不知车队走了多久,突然的,从一个阁楼下传来一个少年尖利的质问声,“卢,你明明是个妇人,怎地还扮成男子。难道,你就这么喜欢让世人以为,太子殿下有男风之好么?”

那少年的声音特别响亮,分辩度极高,四下这么吵,他一开口,居然能令是人人听见。

在少年的质问声中,众人都转头看向卢。

卢依然负手而立,其风姿神态,比天下任何一个男子还要俊雅。

听到那少年的质问,卢抬起头来。她看着那少年良久,突然一晒。

这一笑,直如月破云开,湖中霞光,直是艳丽得让众人瞬那间失了魂。

于众人闪神之际,卢露出一口白牙,她振了振身上的白袍,一派严肃地说道:“我卢是贫是富,是权贵还是风月中人,是人人称颂的少年英杰,还是人人唾骂的不男不女之人,对于太子殿下来说,有甚么好在意的?我就是我而已,从我还是一个破落户时,我便与太子相识,一路走到如今,难道因为我穿了一身男袍,便令得太子蒙羞了?”

听到她的话,那少年一怔间,四周嗡嗡声更是大作,卢的话虽然简单,其中透露出的,她与刘疆那深厚的情意却不容怀疑。在众人齐刷刷看向威严高贵,仿佛不近世间的太子刘疆时,只听得郭允带着疑惑地嘀咕声传来,“我怎么听来听去,她卢都是在说,太子非她卢不娶,无论她卢是男是女都倾心相付?主公,你不是说你已把她征服了吗?”这话怀疑的话一出口,当下,刘疆的脸一黑。他在盯了郭允一眼,令得他头一缩装起乌龟来后,刘疆克制着怒意,沉声命令道:“走快点。”

“是。”

车队的速度在无形中开始加快。

“清查四周,不许再有人质问卢。”

“是。”

刘疆的命令刚下达,只听得前方传来一阵激动地叫喊声,“阿萦,看这边,看这边!”

欢笑的,大叫着的,正是尚缇,她因过于兴奋,脸蛋都变得红朴朴的,在她的身边,站着王尚莫远庆等人,再一看,那个戴着斗笠,正定定看向她的,有点失魂落魄的青年,可不正是罗子?对了,罗子的身后,是平府一大家子。

而此刻,这些不管是昔日与她有情谊还是有怨的人,都在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中多数含着欢喜。

在卢萦的目光扫去时,陡然的,平府那一块沸腾起来。看到他们开始像潮水般涌来,刘疆沉冷的命令道:“去一个人警告一下汉阳平府。”

“是。”

卢萦没有注意到平府那先是沸腾,后又迅速垂头丧气的场面,她只是迎上了尚缇等人,朝着他们灿然一笑。

这一笑,几人都红了眼眶。在卢萦的马车就要擦肩而过时,卢萦清楚地听到尚缇叫道:“阿萦,我们都没有背叛你。”

这话一出,卢萦一怔,她不由想道:难道那些人想要鼓动的,并不仅仅只是已在洛阳的萧燕?便连尚缇她们,也被那些人打过主意,只是被拒绝了?

太子刘疆在亲自迎进卢后,因随同卢前来的,还有数万风月场中人和下九流的人,一时之间,整个洛阳城完全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而这种欢乐,随着太子大婚的日子期一日一日接近,已经达到了无可遏阻的地步。幸好太子早就有了周全的布局,才不至于因为龙蛇混杂,下九流人齐聚,而在天子脚下弄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饶是如此,明明揭穿了女子身,却依然嚣张地用男装示人,风光进入洛阳的卢萦,还是引起了大儒们和朝臣们的不满。

不过也是奇怪,不知刘疆做了什么手脚,从陛下到阴后一派,全都严肃禁止众人非议太子和卢。

于这种极致的热闹喧哗中,大喜之日到了。

而在大婚来临这一日。整个洛阳城都沸腾起来了,还是上午,所有人就在翘首以盼。

因婚礼是在黄昏时取行,到得下午接近黄昏时,满城的洛阳人,才真正激动起来。

此时的街道旁,聚集了无数的人头,不管是楼下的街道,还是上面的阁楼,全都是人头涌动,人声沸腾。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大叫道:“快快,来了,来了!”

那叫声一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清亮悠远的女子歌声。那歌声徐徐而来,清远绵延中,隐有高山流水之妙。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不需要任何乐器,便这般反复吟育颂叹的歌声,不由自主的一静。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刘疆辞太子位

于四下无比的安静中,那歌声反反复复,含着一种温柔抚慰,一种缠绵欢乐,一种高山流水般的高雅清亮,像这从天地间刮过的春风般,在洛阳的上空中飘扬而过。

随着那歌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的,众人听懂了那曲调。

那歌,唱的是诗经中的四句话,“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般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咏叹,众人直觉得从头凉爽到脚,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和满足,在这天空中渗透,飞扬。

于那女子清叹般的歌声中,渐渐的,一个男音混合而来。

男子也用他那低沉浑厚的歌声,反复咏叹赞颂着,他的声音,同样温柔如水,隐含缠绵,只是与女子的声音如水如风不同,男子的声音因为浑亮,而如这大地,有一种让人踏实平和的吸力。

男子的歌声渐渐高扬,而女子的歌声若隐若现间,似有呼应之意。

众人细细听来,这男子唱的也是诗经中的四句话,“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般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那男子以浑亮低沉的声音绵软地唱出,直让人感觉到那人出自肺腑的喜悦和满足…

倾听了一会,有人低声问道:“这是谁在歌唱?”

“还能有谁?自那些风月中人。那卢氏不是风月行首吗?听说这两个歌者,乃是整个风月一行中最有名的善歌人。有人听了他们的悲歌,还痛哭数日吐血而亡。”

“倒真是特别。”

“是大胆吧?你没有看到那一旁吗?那李尚书那脸都黑成了什么样。”

议论声中,低语声中,那两个极有渗透力,几乎可以掩盖一切的歌声,还在悠远地传来。

就在这种悠远的歌声中。也不知谁,敲响了乐器,那乐音似从远处飘来,若隐若现间混在歌声中。直让人更是神智为之一清,整个人飘飘然有飞升之念。

彼时的洛阳,虽然权贵富翁无数,可不管怎么说。普通的庶民应该是占了更大一部份的。这些庶民,平素能吃饱穿好也就难能了,至于听曲,那都是要偷偷去听的。此刻听到这举世之间。最为了不得的大师之乐,一时之间,直是心旷神怡。愉悦满足之极。

乐声还在飘来。渐渐的,那一男一女的咏叹清歌声,已然消失在春风中,换而代之的,是一阵箫瑟之音。

这箫瑟之音是如此动听,如此的让人心醉,众人刚刚听得心神俱醉。又是一阵琴声和笛声飘来。

听着这一轮一轮,美妙无比的乐音,站在阁楼上的耿秉轻叹道:“她这是在告诉世人,她还是白衣卢文卢行首么?”

另一个少年也叹道:“是啊,也不知那些老家伙怎么想的,一个个甘愿为她驱使,这不,又跑到这里给她吹起乐来了。”他听出来了,这些乐器的吹奏者,是上次耿秉二十生辰那晚出现过的。这些人,人人都是那乐器中的王国者,个个吹出来的乐音,都可以令得飞鸟盘旋百兽起舞,却没有想到,卢文明明被揭穿了女子身,他们还愿意给她这个面子。

这一轮又一轮,由当世最顶尖的乐者吹出来的乐声,一缕缕飘飞在天空中,直是醉了江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马蹄声轰隆隆地传来,直是打破了平静。

转眼间,一队浩浩荡荡的,足有千数的队伍,簇拥着中间着大红袍服,一袭新郎打扮的太子刘疆,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看到刘疆出现,一众刚被这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乐音震得失了魂的洛阳人,齐刷刷地清醒过来,他们朝着太子看去。

阳光下,一袭大红袍服,墨发高高束起,眉眼棱角如河山的太子刘疆,正嘴角轻扬,笑意隐藏地在众人的簇拥策马而来。

有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子。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赫然发现,原来尊贵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竟是如此的俊美,这风采直如白日,耀眼得夺人眼球。

不知不觉中,已有人看痴了去。

就在这时,对面的街道上,再次鼓乐齐发。听到那乐音,太子一踢马腹,在众人的簇拥下奔驰而去,很快的,他便来到了新娘的喜轿旁,朝着里面定定地望了一眼后,众人隐隐见他微微倾身,似是说了什么。然后,便坐直了身子。

接下来,不管是以箭射轿门,还是在鼓乐齐发中新郎迎着新娘的轿车远远而去,都不再像之前的歌咏那样随便,不再任意妄为,而是严格按照周礼,礼节繁琐而庄严肃穆地进行。

这仿佛是一个分水岭,从太子出现那一刻起,整个婚礼都严谨起来,一板一眼地按着古礼进行,直到行对席礼,沃盥礼,同牢礼,合卺礼,解缨结发礼,直到送入洞房,这场热闹到了极点,引人关注到了极点的婚礼,才正式告以终结。

就在太子新婚,卢氏成为新妇后不到一个月,突然的,太子以“品行不端,行事任性,辜负皇恩”为理由,向陛下自承其罪,请除太子之位!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

洛阳人刚刚从太子娶卢文为妇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这又听到太子自请退下太子之位的消息,直觉得这雷一声接一声,震得他们无法不惊。

这确实是石破天惊。

太子这个人,虽然一直以来,都有人非议于他,可不管什么人,都不得不承认太子并不庸碌,颇具才干。再加上这一二年来,天下间都流传着他的一些故事,令得他在百姓心中,在尊贵的同时也亲切可近。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他渐渐消除了刘扬反叛,母后被逼退位的阴影的时候,他先是不顾群臣反对,天下非议,执意要娶声名狼藉的卢文为太子正妃,还把一场婚礼办得轰动一时,再到今天,突然向陛下请辞太子位,甘愿成为一亲王守牧一方。

这方方种种,实在是太突然,太让人理解不能。

第三百三十六 结局

在洛阳朝野沸腾,众人议论纷纷时,太子府中,做太子妃打扮的卢萦,抱着七八个月大的儿子,朝着刘疆的书房走去。

她走来时,一直跟随刘疆多年臣子和各大家族的族长,正络绎不绝。

看到这些来来往往,或震惊或失望或无奈的权贵们,卢萦带着宫婢们退后几步。

正在这时,她看到了郭允。

示意宫婢把他唤过来后,卢萦低头沉思起来。

不一会,郭允的声音传来,“臣郭允见过太子妃。”

卢萦抬头看向他,低声说道:“阿疆他为什么要上那奏折?”

“你真不知道?”郭允的声音隐带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