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崽的眼睛很亮,叫声很弱,仿佛也知道面前之人非同一般,喵地叫了声便只顾呆呆地看。

朱玄澹看看小猫儿,又看看凤涅,终于又是一笑,将小猫往旁边朱安靖的怀中一扔:“安靖,你拿来的吧?拿着带走。”

朱安靖松了口气,将猫崽抱入怀中,听皇帝陛下的口吻,隐隐约约,是让他即刻离开的意思

朱安靖人小鬼大,早知道原先皇后不受待见,他心里格外喜爱凤涅,此刻见朱玄澹来了,更握着凤涅的手,乃是一副亲近之意,他便也不想扰了凤涅的好事。

朱安靖正开口要告辞,却听凤涅道:“陛下,安靖刚来,不如且让他多留会儿……跟臣妾说说话儿。”

朱安靖一惊,便看凤涅,心想:“怎么皇婶前一刻还不耐烦地赶我走,这会子皇叔来了,倒要我留下?我留下来岂不是打扰她跟皇叔么?”

饶是朱安靖聪明,此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朱玄澹一听,含笑望了凤涅一眼,道:“他是太后召进宫来的,看看时间不早,还是让他去吧。”

朱安靖一听,心道:“果然皇叔想让我走啊,我得识相些。”便又欲告退。

凤涅道:“陛下,安靖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也正好陛下有空,倒不如你们叔侄两个多亲近亲近,还是让他暂留片刻吧。”

她的声音极为温柔,带着一抹婉转地恳求。

朱安靖越发惊诧地看凤涅,心道:“皇叔分明是想我走,皇婶不会听不出来,怎么皇婶如此坚持,是真不舍得我呢,还是……”

朱玄澹闻言,也望着凤涅,又道:“他带着这小东西,不甚方便吧……”

凤涅急忙说道:“这小猫崽子臣妾很是喜欢,既然陛下不喜,那……少王,不如把这个且交给子规先安置着……”

朱安靖见她如此,心里雪亮:皇后是不愿意他离开啊。

子规小声道:“少王爷……”

朱安靖赶紧把猫崽给了子规,子规悄悄后退几步,退了下去。

朱玄澹目光一动,面上仍是笑微微地,低声问道:“皇后这么喜欢安靖?怎样也要他留下来?”

朱安靖只觉得无端紧张,生生咽了口唾沫:他忽然觉得在这个时候自己还是装聋作哑的好。

凤涅却面不改色地道:“靖少王活泼可爱,臣妾自是喜欢的……可惜少王住在秦王府上,不然的话,臣妾是很喜欢同他多相处的。”

朱安靖望着凤涅那样“柔顺”地姿态,又看自家皇叔那一双厉害眸子正盯着她看之态,小孩儿心噗噗乱跳,隐约地嗅到一丝异样来。

令人窒息的片刻沉默,朱玄澹终于发话道:“既然如此,那安靖就在凤仪宫多留会儿吧。”

凤涅道:“多谢陛下成全。”低头时候,冲着朱安靖使了个眼色,朱安靖忍着汗意,上前道:“多谢皇叔!”

朱玄澹笑微微地望着他:“不用谢朕,是你皇婶喜欢你。”说到这里,握着凤涅的那手略微用力,不知何意。

凤涅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他捏的有几分疼,却还得做若无其事状,只是仍旧用无辜而“圣母”地眼神望着朱玄澹。

两人目光相对,他的双眸幽深难测,她的眸子却一片柔静,烈日月光,刚柔并济。

有朱安靖在,朱玄澹也不好做什么,只是把凤涅的手好一顿揉捏,只片刻功夫,便起身离去。

凤涅急忙同众人恭送皇帝陛下,一直等他出了凤仪宫,才松了口气,后退两步,坐在床边上,抬手按着胸口,忽然又看到自己的小手,方才被他一顿捏摸,又红了起来:那人表面虽然答应了,但心里到底意难平啊。

以后不知还有什么招儿,想想格外头晕。

朱安靖看朱玄澹走了,格外活泼,蹦跳过来道:“皇婶!”

凤涅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一跳,看在他终于派上几分用处的份上,叹口气便道:“怎么了?”

朱安靖乌溜溜地眼睛盯着她道:“皇婶,怎么你……同皇叔闹别扭了么?”

凤涅吓道:“什么?哪里有……”

朱安靖道:“那方才皇叔分明是要我走,为何皇婶你偏要我留下来?”

凤涅咳嗽了声,拉长语调道:“我喜欢你,不行么?”

朱安靖撇嘴道:“先前还逼我走呢!我自不信的。”

凤涅抬手,纤纤手指在他额头一点:“人小鬼大!太伶俐就不讨人喜欢了。”

朱安靖欢喜地抱住她的手,低头看了看,忽然道:“噫,怎么这样红?”

凤涅急忙将手抽回来,右手盖住了,顾左右而言他道:“那猫崽子我留下了,省得你也不会养。”

朱安靖自然是毫无异议,只是仍旧问:“皇婶你莫不是不喜欢皇叔么?”

凤涅道:“又胡说了不是!”

朱安靖道:“那为何竟不愿意跟皇叔独处?我还怕我坏了皇婶的事,想快点离开呢,而且皇婶那样留我,皇叔虽则不说,心里头必然是会……”

“会如何?”凤涅见他竟然说的头头是道,不由笑问。

朱安靖挠挠头:“皇叔不会不高兴吧?”

凤涅挥挥手,烦恼道:“谁知道……不高兴就不高兴吧……管那么多呢。”

朱安靖喷笑道:“皇婶,你……你实在是太让我……”

“嗯?”

朱安靖不由分说又抱她的手臂:“素来皇叔说话都是说一不二的,也没有人敢逆他的意思,你还是第一人呢!阿靖太喜欢皇婶了。”

凤涅哼哼一笑,抬脚抵在他腿上,用力将他推开:“不用太喜欢我,喜欢的话也不用这样紧紧抱着,都说了大热天的容易出汗。”

朱安靖又逗留了小半个时辰,才告辞离开。

凤涅闲来无事,让子规把猫崽抱上来逗了会儿,见猫崽精神尚好,毛儿也顺滑许多,便道:“子规,你给它沐浴过了么?”

子规道:“奴婢稍微给它收拾了一番。”

凤涅道:“这是我们凤仪宫第一只宠……嗯……猫,既然被安靖带来了,也是缘分,要好生养着。”

子规答应了,末了又小心抱了猫崽下去。

将到黄昏,天儿太热,凤涅也没什么食欲,便只喝了一碗汤。

子规出去打听,听说朝廷上有些事端,许多大臣都在上书房里头恭候着,今夜皇帝怕是没什么情绪来后宫的。

凤涅听说这个消息,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白日虽则把朱玄澹安稳送走了,然而凭着他暗地里把她手捏的发红发痒这份劲上,也知道他心里不满,生怕他又“任性而为”。

凤涅知道朱玄澹不会来后宫,便吩咐早早地掩了宫门,又挥退了宫女,连康嬷嬷同子规也打发出去外间。

凤涅将人都打发出去,便下了地,赤脚不穿鞋子,又只着单薄的里衫,在那琉璃地面铺着的羊毛毯子上站稳了,双手垂落放在身侧,先微微仰头,胸口起伏,缓缓地呼吸了一番,。

做完了准备动作,凤涅便开始做起手势,双腿并紧,双手高举,身段拉长,双腿小腿同大腿都绷得紧紧地,腰身用力地往上舒展。

凤涅在现代之时,因为职业关系,得闲会跑跑步,偶尔健身,但是最常做的是瑜伽。

这段日子因为这身体不好,一直让她苦恼的很,想来想去,想到了这个法子,虽然不能说就此能够强身健体,却总比什么也不能做来得有用。

渐渐地做完了山姿势,半月姿势,到椅子姿势的时候,额头上的汗已经渗了出来,弯曲的双腿拼命颤抖,身形摇摇欲坠,凤涅咬牙坚持,心里默念了有三十秒才停下。

刚停下便跌在毛毯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来,一颗心跳得激烈。

先前她从头做到尾,动作都极为到位,很是流畅,如今,只做了区区三招最简单的,就已经累得如狗。

这身体可真是够争气的。

想想也是,被朱玄澹折腾一番就跟去了半条命一样,又能强到哪里去?

凤涅本想再咬牙多练两招,又做了半招的弯弓姿势后,大腿抖得不成样子,肉儿都在乱跳,再也坚持不住,便只好停下。

好歹这不是个一蹴而就之事,只慢慢地来就是了,只要坚持,身体总会有起色的。

凤涅喘了几口气,觉得歇了过来,便又将康嬷嬷叫进来。

康嬷嬷同子规本就在外头候着,见凤涅一头汗,各自惊了惊,却也不敢问什么,急忙领着宫女准备了洗澡水。

凤涅沐浴了一番,疲倦过去,倒也觉得舒畅许多,换了件新衣裳便爬上了床。

她这一番折腾,睡得倒是格外香甜,一夜无梦。

只是次日起来之后,双腿仍旧有些痛,凤涅知道这是后遗症,这具娇嫩身体经不起折腾,看这样,起码要三四天才能彻底适应,或许更多几天。

妃嫔们按例又来请安,这自打凤涅头一回回凤仪宫一直到现在,场面是越来越和谐,连牙尖嘴利的李美人都也收敛了,可见是学乖了。

凤涅便将太后生辰将到,众位妃嫔献艺之事说了。

末了又道:“宫里头好些日子不曾热闹过了,索性借着这一番好好地热闹热闹,各位妹妹万万不要大意……大家都知道,太后的生辰宴上,陛下也会在呢,倘若能在献艺之中一枝独秀,脱颖而出……太后高兴,陛下也会高兴……然后,各位妹妹都懂得……”

妃嫔们都不是傻子,皇后的笑里虽然有几分含蓄,但是话语之中却透露出关键信息:大家献艺出色的话,皇帝一高兴,大概就会如何,当然,大家都懂得。

——她们争来争去不就是为了被宠幸么。

皇后又用圣母光芒普照的笑容道:“本宫对各位妹妹都是一视同仁的,不管品级高低,不管谁受宠谁未曾受宠……都可以献艺,大家万万不要白白浪费这个大好机会。”

众妃嫔们出了凤仪宫,通常便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行走间,有人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呢?果真是给我们大家伙儿机会么?”

又有人道:“仔细想想,好似也没什么差的,到时候太后、陛下都在场……谁的才艺出色谁的拙劣,一目了然,陛下心喜了……也是有的。”

“只是,她为何要如此呢……她不是个最爱巴着陛下不放的么?”

“依我看,是太后那边发话了……可不闻?自她出了冷宫,陛下接连两日呆在她那里,太后不喜……她自然要避开嫌疑的,如此一来,便可彰显她的贤惠。”

“听来好似是这个道理……”

“不过,于我们倒果真是好事,总比朝暮无法见陛下一面的好,更,倘若能够脱颖而出的话……”

一时之间,唧唧喳喳地,众位妃嫔都动了心。

有能耐进宫的,多半都是大家闺秀,素日里琴棋书画是必修的,虽不能算精通,但总会“略懂”,更有些自恃有几分才情的,心中更是蠢蠢欲动。

此后数日,后宫里头简直是歌舞升平。有人唱歌,有人习舞,有人吟诗,有人作画……妃嫔们出尽十八般武艺,想要在太后宴席之上得以功成。

与此同时,尚衣局将太后要穿的宫衣制作好了,便命人送到太后宫来,一并还有些新鲜的首饰之物。

其中一件,却是那套绣着莲花的淡青色缎子衣,太后一一浏览过,又对这件格外欣喜,道:“梅仙你来看,这衣裳你穿,果真合适。”

梅仙听到这话,看看那布料,想到是谁人提议给自己做这衣裳的,纵然是多华美都好,心里只觉得烦躁不堪,面上却还得微笑:“是啊,太后,姐姐的眼光倒是不错的。”

正赞叹间,外间传秦王殿下来到。

秦王朱镇基进来,一眼看到旁边摆放着的众多衣物,不由啧啧两声,凑上来看,看了一番,对那些首饰赞不绝口,顺手拿了一朵巧样宫花在手中摆弄,叹道:“精致,精致!”

爱不释手,竟又举起来在自己鬓边比了一比。

太后一惊,咳嗽了声:“老三!”

秦王讪讪地,将那朵宫花放下。太后白了他一眼,转头看梅仙道:“那件白莲花的衣裳你便收了,等寿宴那天穿着,保管出色。”

秦王一双眼睛正也溜溜地看,听到“白莲花”三字,顿时“噗”地一笑。

太后皱眉道:“老三,你笑什么?”

秦王在那排衣物前来回走动,最后停在那件莲花缎子衣裳处,看了看,扇子一点道:“太后所说就是这件了?”

太后道:“正是,如何?”

秦王若有所思道:“这莲花也不算太白啊……看起来倒好似青荷。”

梅仙便轻声道:“是姐姐……是皇后娘娘来之时看过说是白莲花的,难道竟不是么?”

秦王挑了挑眉:“皇后所说?”

太后道:“是啊,皇后说梅仙便宛如这白莲花般,高洁无瑕,娉婷幽静,老三你觉得呢?”

秦王怔了怔,而后哈哈地竟笑了起来。

太后道:“老三,你是怎么了?只管笑什么,莫非你觉得不对?”

“非也非也,”秦王手中的扇子在手心里敲了敲,若有所思微笑道:“太后,我只是一时想到件别的有趣之事……”

第三十四章

朱玄澹靠在龙椅上,心不在焉地听着底下众臣碎碎叨叨不休。

今日内阁所讨论的,有两件事,头一件,乃是内阁里头的兵部尚书崔竞弹劾甘州卫威远侯。

说是威远侯谢铁翎驱使士兵,干扰当地官府正常税收事务,并对于当地出现山贼之事,袖手旁观,不肯配合知府剿灭山贼之事。

崔竞义愤填膺说罢,内阁六位大学士,——吏部尚书颜贞静,礼部尚书郑崇合力表示应给与威远侯谢铁翎以相应惩治。

而户部尚书姬遥,同刑部尚书司逸澜则主张不可偏听,言说谢铁翎素来公正严明,不可能行此荒唐之事,必有内情。

工部尚书刘岳则两面儿都不得罪,一会儿说这个说的对,一会儿说那个也有道理。

朱玄澹听了半晌,见他们争论个不休,便道:“既然相持不下,那么,不如且派两名钦差过去,细细查探一番再做定论。”

六位大学士一听,便又开始争论要派谁去,自然是想派自己一方的人去才好行事。

最后朱玄澹从中权衡,在颜贞静同姬遥推荐的人选之中各挑选一人,一同行事便是了。

这宗事情暂时按下,时候已经不早,本以为无事了,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回换了姬遥同司逸澜一同参奏当朝丞相范汝慎。

原来近来范汝慎家中大兴土木,占用了邻家的土地,范家是皇亲,又是丞相家,势力之大,让人望而生畏。

那人家吃了亏,只忍气吞声就是了,谁知那一家人之中有个愣头青,不合指着范家骂了几句,范家的一帮恶奴扑出来,连踢带打,将那人打得重伤,最后一命呜呼。

这下子,那家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便将状子递到了顺天府,顺天府见是涉及世族范家,正是一个极烫手的山芋,自然也不敢接的,便把状子往上送,一直送到了刑部。

此番在御前,便捅了出来。姬遥同司逸澜给范汝慎定了个“强占土地,伤人性命”的罪名。

朱玄澹听了,仍旧是面沉似水,无波无澜。只是看向颜贞静。

这内阁六人之中,颜贞静同司逸澜的年纪最轻,然而崔竞同郑崇都是听从颜贞静之意,足见他之地位。

颜贞静目光同皇帝的一对,急忙挺身而出,躬身道:“陛下,此事臣有些耳闻,近来范家的确是正在修建屋宇,只不过臣听闻,并非是强占土地,已经给了那家人钱银,乃是正当买的。而对于那所谓被打死的邻人,是他自己喝醉了,那未曾建好的墙正好塌了,便将他砸死在内,本是要赔他些银子的,谁知他们因范大人是朝廷官员,便不依不饶地,想要多讹诈一些……范家不愿意,他们便又告了状子。”

礼部尚书郑崇连连点头道:“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还是范大人他也太过孤直了些,才让那些草民欺压到头上来。”

崔竞便也点头称是。

朱玄澹便又看姬遥,姬遥躬身轻声道:“陛下,户部得来的消息,的确是范大人家里占用了他人的土地,只不过是否交给了银两,却并不知情。”

司逸澜则横眉怒眼地说道:“顺天府的捕快去查探过,说明是范家的仆人将人殴打致死的,至于颜大人说什么……被墙压死,实在是无稽之谈!如今那尸体还在顺天府里头,若是颜大人还空口说白话,那验一验尸便知分晓!”

颜贞静一听,皱眉就看司逸澜。

郑崇同崔竞互相使了个眼色,又斜视司逸澜。

司逸澜望了他们三人一眼,并不惧怕,反而轻轻地哼了声,一副不屑之态,以口型道:“无耻走狗!”

工部尚书刘岳则袖着手,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也不做声。

朱玄澹听到此,便缓缓问道:“那么,颜爱卿可知道,——丞相家中,为何要大兴土木呢?”

颜贞静垂头道:“回陛下,臣听说,是因为范府家中后院,年久失修,风吹雨打,许多屋宇都开始漏水,连同皇后娘娘……昔日住的旧居都有些毁损了,因此范府命人修缮,也是理所当然的。”

朱玄澹轩眉一扬。

姬遥即刻道:“既然是修缮屋宇,无可厚非,只是为何竟还扩充?以至于占用了他人的地方?娘娘住的旧居,总不会也扩到了别人家里去吧?”

颜贞静道:“这其中自是有个缘故,范府后院的墙壁本就破损多处,那些下人自然便一并推倒了重修,其实也不算是占用他人地方,只是那倒塌的墙壁便不免地碰到了对方的墙壁云云……刁民讹诈,范家为了息事宁人,只好宣称是出银子置地了,倒不想让姬大人给揪了小辫子。”

姬遥哼了声,同颜贞静彼此相看一眼,各自转过头去,等朱玄澹示下。

朱玄澹看看两人,又垂眸望了望面前桌面儿,终于道:“丞相家修缮屋宇,也是合情合理,恐怕真的有人小题大做,也未可知……只不过,丞相身为朝廷命官,凡事更要处处谨慎,也免得落人闲话,皇后的旧居……修还是要修的,只是就不必扩充出去,省得更添话柄……颜爱卿,你便去跟丞相说一声吧。”

颜贞静垂头行礼道:“微臣遵命。”

姬遥眼皮一耷拉,也没做声。

朱玄澹继续说道:“至于那死了之人,就依照司爱卿所说,让仵作验尸,若是被石头砸死的,便制他们诬告之罪,但若是被殴打致死的,让顺天府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毕竟,杀人者死,刑律所在,不可有违。”

他这一说,姬遥的嘴角顿时挑起了一个弧度。

颜贞静低着头,眉头却轻轻一皱。

司逸澜面上却毫不避讳地露出笑容,躬身行礼,大声道:“微臣遵命!微臣必会嘱咐他们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任何一人蒙受不白之冤。”

朱玄澹微微笑道:“很好,颜爱卿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