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涅听他一件件说到此,便道:“是么……后宫不可干政,因此朝堂上说些什么本宫倒是不知,不过,如果万岁要纳妃子,本宫当然也是求之不得。”

朱镇基叹了口气,道:“皇嫂真是大度,果然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凤涅斜睨着他,朱镇基装模作样道:“先前臣弟还听说皇嫂如何……如何的……自从见了,却发现全然不是那样,竟是贤德淑良的很,身居后位,能做到如此,皇嫂大为不易,可见是不能听那些流言的,也怪道皇兄格外宠爱。”

他哪里会这么好心夸人?无非是想让她闹心罢了。

凤涅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多谢王爷美言。”

朱镇基啰嗦说罢,便起身告退,又拉了朱安靖一块儿离开,临去时候朱安靖还拽着凤涅不放,百般哀求。

好歹等两人走了,凤涅怔怔出了会儿神,忽然觉得少见了一人,便道:“嬷嬷,怎么不见子规?”

康嬷嬷道:“子规早上告了病,奴婢也没见过他。”

凤涅皱眉:“病?什么病?好端端地怎么就……”欲言又止,问道,“那么请太医来看过了不曾?”

康嬷嬷道:“好像没有太医来过。”

凤涅道:“如此,去看看,若无他事,叫他来。”

悦儿抱了猫过来,凤涅搂在怀中梳理它的毛,片刻功夫康嬷嬷回来,身后子规垂头进门,上前跪倒在地:“参见娘娘。”

凤涅扫他一眼:“你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子规道:“奴婢贱躯,哪里值得娘娘相问……也不碍事。”

凤涅正逗那猫儿,闻言手势一停,略一挥手,两边宫女退下,凤涅才道:“你抬起头来。”

子规迟疑了会儿,果真抬起头来,仍旧是眉清目秀的脸,只不过脸色略白。

凤涅眯起眼,凑近了细看。

子规急忙垂下眸子,避开她的目光。凤涅哼了声,道:“这病,该不会是心病吧,——是怪我昨晚上那样对你吗?”

子规忙俯身:“奴婢哪里敢?”

凤涅凝视着他,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本宫素来不愿意跟人解释,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只不过,本宫记得自己说过,在这宫里头,本宫唯一能靠得住的人,就只有你同康嬷嬷两人了……冷宫之中,护佑之情,”她停了停,道,“我从未忘,也不会忘。”

子规伏着身子:“娘娘!”

“那夜,同那人所说的‘我本有心向明月’一句,你该听到,休要让我再说出同样的话来,”凤涅慢慢道:“你若是还不懂,也无妨,只不过白瞎了本宫一片心意罢了。”

她说完之后,连康嬷嬷也一并跪下:“娘娘,无缘无故怎么说起这个?是不是奴婢们哪里做的不对?”

凤涅不言语。

子规沉默片刻,道:“奴婢明白……请娘娘,不必为了奴婢……奴婢只是觉得自己无用!”

殿内一片寂静,康嬷嬷从旁看过去,却见子规的眼圈微微泛红,她呆呆地,似懂非懂。

过了一会儿,凤涅道:“你若是明白本宫的心意,本宫又怎会不明白你的。”

子规深吸一口气:“多谢娘娘。”

“嗯,”凤涅仍旧垂头看着怀里的猫,道:“……如果你无事了,就去前头转转,看圣上此刻在做什么,稍后要打算做什么……”

子规道:“奴婢遵命。”缓缓起身,退了出去。

康嬷嬷也起了身:“娘娘……为何奴婢不懂……”

凤涅笑道:“子规恼我踢了他一脚呢,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康嬷嬷眨巴着眼:“娘娘,恕奴婢多嘴,奴婢觉得子规不会恼娘娘的,子规跟奴婢一样,对娘娘是一等的忠心,娘娘打他骂他,也是应得的,何况吃两下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以后还是要忠心伺候娘娘。”

凤涅点点头:“嬷嬷……”想了会儿,颇有感触道,“难为你们了。”

康嬷嬷眉开眼笑:“做奴婢的,就是要好好地伺候主子,有娘娘这样的主子,更是奴婢们天大的福分,有什么难为的。”

凤涅硬是给她说的笑了起来:“好啦,本宫知道了……趁着子规没回来,先去给太后请安吧。”

康嬷嬷陪着,便去给两位太后请安,懿太后心情不是很好,也是,平宁王府的郡主娘娘,是惠太后喜欢的,若是天子一喜之下留在宫中,便是敌对势力。

懿太后有了新的忧虑,便不怎么为难凤涅。

凤涅坐了片刻出来,又去给惠太后请安。

伺候太后的嬷嬷出来,说是太后此刻静修,让皇后先回。

凤涅回到凤仪殿,子规已经等了许久,侯她落座,便道:“奴婢打听着,陛下自下早朝,一直在正安殿,先前接见了威远侯同平宁王两处来人,此刻用午膳,午膳过后……听闻要到勤政殿同几个大臣议事。”

凤涅道:“晚间还没信儿说要去哪么?”

子规道:“季公公说,万岁爷一入勤政殿,见那几位大臣,那就是不到掌灯不罢休,按照以往的惯例……见了大臣后便要批折子,恐怕晚上也不会到后宫的。”

凤涅见他打听的十分全面,便道:“挺好。”想了想,道,“日头热,不过还要你再走一遭。”

子规道:“请娘娘吩咐。”

凤涅道:“你去御膳房看看,让他们晚膳准备的精致些。”

康嬷嬷喜道:“莫非是娘娘想吃什么?”

凤涅一笑,道:“本宫吃什么不打紧,关键是圣上喜欢吃什么……对了,上回他说什么栗子糕的?备上点儿。”

康嬷嬷惊喜交加:“娘娘的意思莫非是……晚上要请陛下前来?”

凤涅一笑歪头,若有所思道:“嬷嬷你说他会不会来?”

康嬷嬷笃定道:“那万岁爷肯定要来的!”

凤涅道:“这么肯定?”

康嬷嬷的头点的铿锵有力。

凤涅却又看向子规:“子规觉得呢?”

子规沉默片刻,道:“这个,奴婢猜不透圣上的心思。”

凤涅笑道:“你这狡猾的,你分明是不敢说,你是觉得他不会来、说了本宫会不开心是不是?”

子规咳嗽了声:“娘娘……”

凤涅却道:“放心吧,本宫要他来,他一定会来的……”半是怅然地叹了口气,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伴君如伴虎这话是谁先说的,真他妈至理名言……”

第五十一章

下午凤涅睡了一觉起身,便叫子规去请人,子规去了趟勤政殿,回来道:“娘娘,季公公说万岁爷正忙着,大概是没空儿过来……”

凤涅哼了声:“那么那几个老头还在吗?”

子规知道她说的是内阁那些个大臣,低头微微一笑:“是的娘娘,几位大人也在里头。”

凤涅眼尖地望见他脸上那抹笑,便道:“哼,你该得意了……那好,就罚你多跑一趟,过半个多时辰你再去看看……”

子规收了笑,抬头道:“奴才再去请一次吗?”

凤涅道:“不用去请,你只悄悄地看看,那帮人还在不在,然后回来说。”

这段时间内,凤涅锻炼了一下身体,打水沐浴过后,正好半个时辰也过了。

正换好了衣裳,子规也回来,禀告说道:“娘娘,奴婢方才去看过,正巧碰上几个大人出了勤政殿。”

凤涅闻言,便“哈哈”笑了两声。

子规只觉得这笑里头也带了几分自得,却摸不着头绪:“娘娘,为何发笑?”

凤涅却撇嘴道:“没什么……不过,要去一趟勤政殿罢了。”

康嬷嬷在旁道:“娘娘莫非要亲自去请万岁爷?”

凤涅唉了一声,抬眸看看殿外天色:“可不是,山不来见我,我得去见山,……省得闷出什么三长两短来,变本加厉地反更叫人吃不消。”

子规同康嬷嬷对视一眼,双双不知何意,便只好生伺候着便是。

凤涅懒得走,便乘了步辇,到了勤政殿,果真见殿门开着。

凤涅下了步辇,迈步进去。

遥遥地抬头一看,见朱玄澹坐在龙案之后,着一袭深蓝色锦衣,垂首做全神贯注状,浑似没发现刚有个人进来。

虽然先前季海已经明白禀告过了。

凤涅上前,行礼轻声道:“臣妾参见陛下。”

说完了,也没听见有人回答,沉寂之中气氛有些莫名地尴尬。

大太监季海在旁边站着,自觉该早一步退下才属上策。

他望着下面皇后还算是镇定的脸色,又看看自家主子一脸正经,心想:“若是不愿见,方才就不该宣进来啊……如今却又是如何?”

没奈何,只好赔着笑,小声道:“万岁爷……娘娘来了……”

声音高低拿捏的正好,介于皇帝听到也是意料之中,听不到也不觉得违和两者之间。

朱玄澹眉头一动,季海以为他要抬头,不料此人只是抬手,将毛笔蘸了蘸墨,重又写了起来。

季海没了主意,实在猜不透自家主子这诡谲心思,便又一脸无奈地笑看向凤涅。

凤涅此刻已经泰然自若地起了身,见状手在唇边一挡,略微咳嗽了声,冲季海挑了挑眉。

季海怔了怔,却见皇后挪步往前,将走到龙案边上,季海见状才明白过来,急忙便后退数步。

凤涅上前,近距离打量朱玄澹的脸,一盏宫灯底下,照的面前的容颜越发好看,然而此人却是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水。”忽然淡淡地一声,朱玄澹眼皮不抬地吩咐。

季海急忙回身倒了杯茶,凤涅亲手接下,轻轻地递过去。

朱玄澹依旧眉眼不抬地,将茶盏接过来浅浅地喝了口,便仍旧放在旁边。

季海此刻已经看出来了,主子这是诚心地在“闹别扭”为难皇后,他想通了这则,脸上就偷偷露出几分幸灾乐祸地笑。

如此又过了几乎一刻钟的功夫,朱玄澹才将折子放下,双眸微闭往后靠在了龙椅上,叹了口气。

季海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上一嘴,一眼看到皇后的动作,便紧紧地闭了口。

凤涅移步到朱玄澹身后,抬手按在他的肩头。

玉手轻轻地揉着某人的肩膀,手腕摆动,是粗浅的推拿揉捏手法。

朱玄澹眉头一动,双眸微睁间,却未发声。

肩头传来的触感,虽然欠缺些力道,但是不疾不徐,令人舒服之极。

他心里,又是意外,又是受用。

凤涅轻轻动作,隔着衣料,只觉得手底的肌肉硬的硌人,几乎都捏不动。

凤涅揉捏片刻,便又握成拳轻轻地捶打。

沉默中,朱玄澹闭着眸子,嘴角才不自觉地挑起一丝淡淡笑意,轻声道:“皇后几时来的?”

凤涅轻轻道:“臣妾刚来,见陛下忙着,便不敢打扰。”

朱玄澹哼了声:“可是有什么事吗?”

凤涅道:“没什么别的事,本来想请陛下去臣妾宫里用膳的。”

温婉贤良的态度,帝后之间的回答,宛如寻常老夫老妻般的,让季海暗暗惊讶。

朱玄澹问:“本来?那现在呢?”

凤涅微笑道:“想必陛下为了国事操劳,累了……那就改日吧。”

朱玄澹听到这里,便抬手,将在自己肩头轻轻捶打的小手握住:“朕是累了,可是也饿了。”

凤涅柔声:“若是陛下饿了,臣妾宫里头也准备好了吃食,有陛下喜欢的栗子糕。”

朱玄澹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忍不住又一笑,却道:“此处到凤仪殿,尚有一段距离,朕却饿得厉害,——远水解不了近渴怎么办?”

凤涅认真思索:“那……那不如让他们将晚膳送到此处?”

季海在旁边细细听着帝后问答,正在揣摩天子的心意是不是真要在此用膳,不免抬头来观察朱玄澹的表情。

不料却见主子双眸一抬,手在胸前微微拢着,陡然间单根手指一挥。

季海心头一跳,急忙便低了头,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去。

他退下,众宫女太监,连同康嬷嬷子规等也都一并退了出去。

就在刹那,朱玄澹的手握住凤涅的手,略微用力,凤涅停了动作,如他示意般转步从他身后走到旁边。

朱玄澹攥着她的小手,瞥着她的脸,道:“朕想吃的东西,就在眼前,又何必舍近而求远?”

他将她一拉,单臂一抱,轻而易举将她抱到自己膝上。

凤涅跌坐在朱玄澹怀中,四目相对,他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摸过,问道:“今天,怎么特别乖些?”

凤涅瞅着他乌黑的眸子,道:“陛下今天也格外的冷淡些。”

他一笑,玩味地望着她:“是不是朕冷淡了,你才会主动过来?”

凤涅道:“自然不是。”

“那是什么?”

“是因为……臣妾想陛下了不成么。”

朱玄澹一怔,望着她的神情,怀中玉人如花,她的笑意,半真半假,似真似幻。

凤涅说罢后,似是害羞地笑了笑,待要从他怀中起身,却被他抱住:“这话,当真?”

“陛下明见万里,难道听不出是不是真的?”凤涅对上他虎视眈眈的双眸,轻声问。

朱玄澹道:“如果是让朕看,朕觉得,你仍旧在口不对心。”

他的身子微倾,肩头的衣裳系带垂落,凤涅抬手挽住,缠在手指间绕来绕去:“为何陛下会觉得臣妾口不对心呢?”

“因为……”他咬了咬唇,望着她好整以暇的神情,又觉得这眉眼里头带着一份别样的撩人,弄得他心中又痒又恨,小火一簇一簇地跳。

“因为什么?”娇软的身子窝在他的怀中膝上,双脚已经离地,裙裾在龙椅旁边荡漾,而她却嘴角一挑,竟带了一抹小小狡黠的笑意。

朱玄澹唇角动了动,却未曾说出来,只道:“皇后是在……挑衅朕么?”

“臣妾哪里敢?”凤涅睁大眸子,里头漾着一抹无辜,“臣妾明明是好心来请陛下去用膳,见陛下累了,又替陛下捶肩……若是哪里做的不合陛下心意,陛下罚我就是了。”

粉色的嘴唇微微嘟起,他心中的火烧得连天,连眸子里也是灼热一片。

“朕便是想罚你!”他恨极了,陡然将她抱起,起身大袖一扫,将龙案上的折子,书,镇纸,毛笔哗啦啦一并扫在地上,那茶盏也随着落地,半盏碧色茶水泼了一地。

凤涅低低一呼,却被朱玄澹压在龙案上,她心里微微有些慌张:“陛下……啊……”

那人的手如铁铸的一般,将她的衣带一扯,顺着探入里头,将裙子撩到腰间。

“是你先惹朕的!”他似有些使性子似地,不由分说道,“现在若是求已是晚了,待会儿也不许求!”

凤涅背贴着硬硬地长桌,待要起身,却被他握着脚腕往前一扯。

凤涅半身悬空,害怕自己要跌在地上,却被他将肩头一按。

他的手掌握着她的肩膀,像是将她钉在了桌子上一样,而底下,左手将她的玉腿擎起,便挤身进来。

凤涅满面飞红,只好低声道:“陛下、别……嗯……求您、慢些……”

并非十分挣扎,只求能少受些苦。

朱玄澹望着她惊慌羞怯的脸色,嘴角一挑:“现在知道求了?”身下硬物在桃花心里磨了一下,而后猝不及防地,重重往前撞~入。

凤涅惊呼一声,便皱起了眉,他那物又不比寻常,乍然进入,痛的心里头也跟着一闷。

 朱玄澹却俯身过来,一时入得更深了些,他的脸将要贴在凤涅脸上:“皇后放心,朕极有分寸,是伤不到皇后的……”

火热的口吻,暧昧的低语。

凤涅几乎不能直视他的眸子,长睫掩映,模模糊糊望见他俊美如斯的脸。

“只可惜,皇后知不知道朕的一片苦心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