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别怕。

他护着她,不允许她动,用自己身体给她搭建出了安全空间。

第一次,焦娇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霸道和强硬。

他不是没脾气。

二人停下来时,黄土滚了一身。焦娇粗粗检查了一下,自己还好,对方就……不但衣服脏了,领口乱了,颊边甚至不知道蹭到了哪里,有一道划伤。

不怎么严重,只浅浅一道红痕,大约一两日就能好,可出现在他丰神俊朗的脸上,就有些碍眼了。

焦娇迅速离开他的怀抱:“对,对不起。”

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别人有意制造,只想要是自己能再小心一些……

景元帝皱眉拍着身上的土:“不是你的错。”

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这个大坑,他还真绕不过。

‘他’卑鄙无耻,算计人家小姑娘,他不可能不过来搭救。他讨厌无序的一切,衣服乱一点都各种难受,遇到这种险情又怎么可能一丝不乱全身而退?

他都知道,都明白,他瞒不了‘他’任何事,‘他’也瞒不了他,故意这么做,就是笃定他明明知道也没办法,必须得受这份‘欺负’。

焦娇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景元帝看着小姑娘,有些失神。

女人的身体与男人大为不同,太软,太娇,太香,她肌肤的温度,身上的气息,甚至头发的触感……每一样都在疯狂撩拨他。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女人的幽香,景元帝手握成拳负到背后,眸底沉沉暗色散去,眼梢微缓,风度就似之前那个优雅君子:“不必担心,我没事。”

焦娇仍然有些不安。她看的出来,因为眼下脏乱,他很不舒服。

男人眼梢扬起,露出一抹似带调侃的笑意:“若你能忘记我如今狼狈模样,我就更没事了。”

焦娇脸红了。

“我们先上去吧。”她想扶起他。

可惜外面一片嗡嗡声响,提醒她状况不对。她一抬头,看到乌黑的马蜂团,瞬间脸白,这这这怎么办!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身边男人却很淡定:“别怕。”

他从袖袋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了焦娇。

焦娇打开一看,是一包旱烟叶……

她就说从刚刚开始就闻到了什么味道,因太危险太紧张就忽略了,竟然是旱烟吗!

景元帝很淡定,拉着焦娇往前走:“马蜂讨厌这个味道。”

焦娇:……

她感觉有些乱:“你为什么……随身带着旱烟叶?”

难道知道她今天会遇到这种危险?

这个方向太吓人,她有点不大敢想。

景元帝沉默了一瞬:“我抽烟。”

焦娇:……

她有点乱。她不想信。多好的男人,温柔体贴优雅君子,长的那么好,对自己要求那么高,怎么会抽烟?人设都崩了好吗!

景元帝心中长长叹气。他也不想这样,可小姑娘太聪明,不顶了这个名头,她怕是会生疑心。

“我们走吧。”

他拉着她往坑外走。

坑大是大,倒是不难往外走,马蜂也的确讨厌旱烟味道,聚得再多也不敢靠近,就是观感恶心了点。

焦娇看到小溪:“我们洗一洗吧。”

好歹洗把脸,别那么狼狈。

男人却拽着她继续往前走:“旱烟叶效果不知道能持续多久,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范围。”

焦娇爱干净,却没什么洁癖,脏一会儿可以忍,她是体贴这男人,不过他说了愿意往前走,她就不再坚持。

终于,走到小溪上游,她们可以简单的清洁自己。

焦娇这才发现,两个人都受了外伤,还都是在小臂,可能滚下坑时遇到树枝划伤了。

夏日衣衫单薄,不好处理,焦娇想回去再包扎,男人却皱眉片刻,从自己衣服上捡着最干净的地方撕了一条布出来,要给焦娇绑上。

焦娇看的清楚,他身上最干净的也就这一条,再多的没有……“不,不用了。”

她想让他留给他自己。

男人却哂了一下:“就算讨厌我,也不必嫌弃到这种程度。”

焦娇差点结巴了:“不,不是,我没有讨厌你——”

“那就乖一点。”

男人太过强势,焦娇没办法,只得红着脸受了:“你……怎么办?”

她指着他小臂上的伤。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修长手指替她包扎伤处,他垂眸浅笑:“我可是个男人。”

焦娇微怔,男人怎么了?

伤口被包扎好,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男人声音低低,近在耳畔:“没这么娇气。”

作者有话要说:白优雅(抚额):娇娇你信朕!朕不抽旱烟!真的,朕身上一点也不臭!QAQ

黑恶犬(叉腰):某些人只会坑自己,朕就不一样了,朕只会助攻,瞧,抱上了吧?▼_▼

焦娇(眉头一皱并不简单):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QAQ

是的,本文改名了,成绩这么惨,不知道能不能救一救_(:зゝ∠)_

第18章 皇后疑似不贞

今日遭遇有些尴尬,焦娇从心底里感激予璋,更多的是抱歉。

她不知道为什么景元帝明明下了口谕却没有来,但这结果似乎正好,避开了更尴尬的见面。她内心坦荡,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处,可男人对‘绿’这个字的解读总是很微妙……

确认彼此安全无虞后,她没时间多做停留,匆匆和予璋道了别,脚步快速的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皇上守不守约,来不来是他的事,她没会到他,还顾自走了,不管慑于皇权还是出于礼貌,都得赶紧派人过去禀一声。

只是……实在对予璋不住。

焦娇嘴唇紧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总是说不想和他有更多牵扯,可好像总别不过去。

她走的很快。

青坞说是院子,更像园林,是从墨阳殿延伸出来,设计为皇上休憩赏玩暂歇的地方,十步一景五步一画,观感十分舒适,而皇上的地盘面积都不会小,住个人当然绰绰有余。

焦娇被赐住青坞,距离皇上最近,是恩宠,也是信任,这在行宫是独一份,别人只有羡慕,没有人会攻击这不是个院子。

然而它真不是个院子,也没有门,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来。

御前护防有金甲卫,没人敢擅闯,焦娇从不用操心安全问题,可小树林太远,不是金甲卫的巡防范围。这里偏僻,少有人经过,本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偏偏今天,尴尬了。

焦娇遇到了刘云秀。

仇人见面,狭路相逢,刘云秀第一个反应就是走,她提起裙边转身就跑!焦娇也不想看到她,同样立刻调转方向走别的路。

跑出去一大截,刘云秀突然停住,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上回她机灵,提前躲避没撞上就罢了,现在撞上了……姓焦的为什么不怼她?换她是姓焦的,回回被压着骂,好不容易熬到皇宠实实,刘家都要碍着气氛绕道,她不好好抖一回才怪!

诚然有性格不同原因,可刘云秀还是觉得不对。

狐疑转身,她盯着焦娇背影看了一会儿,发现不对了,这衣服……有问题啊。

她眯起眼,想了想决定不再躲,转脚追向焦娇:“姓焦的!”

焦娇闭眼,叹了口气。

路很宽,她很累,别人非要追,她是跑不掉的。

刘云秀走到焦娇面前,看得更清楚,果然不对劲!不仅衣服,还有脸,还有胳膊!这么脏这么乱——

“‘皇后娘娘’好兴致啊,这一大早的,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她围着焦娇转了一圈,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

包扎胳膊的布条太扎眼,不是女人衣服会用的面料,是男人的,还这么朴素,一看对方就不是贵人!

“走这么急干什么,怕我告发你啊?”

焦娇眉眼平直:“刘姑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刘云秀盯着焦娇,兴奋到颤抖:“都这时候了还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不如你求我——好好求一求,我就不会告诉别人。”

这可不是她故意搞事,是姓焦的自己不检点被她逮住了!就算她不说,别人也会看到!

焦娇大方任她看。不大方也没办法,刘云秀想到的事她也能想到,注定无法遮掩,不如就坦率一些。

“我求你,你真的不会告诉别人?”她眼睛微眨,眸底有微光划过。

刘云秀眼珠一转,笑容里透着明晃晃的算计:“当然,我说话算数!我同你是好手帕交么,手帕交之间没有秘密……你先告诉我,你心上人是谁呀?”

焦娇就知道,这人才不会放过她,求不求都没用。

她若心虚害怕,腰弯下去各种卑微,照对方说的去做,所有内情交代出来都不算完,对方拿到她自己亲手献上的把柄底牌,威胁的就不单是这个了。

她才不会那么蠢。

慢慢理了理衣袖,焦娇微微一笑:“刘姑娘说的对,手帕交都感情极好,不分你我,没有秘密,我的事你都知道——也一定帮着遮掩了,若事情败露,我固然得不了好,刘姑娘觉得自己呢?”

“你这是要拉我去死!”刘云秀气的跺脚,“谁跟你不分你我了,你的事我都不知道何谈帮忙遮掩,你吓唬谁呢!”

焦娇脸上笑意更深:“刘姑娘不是我最好最亲密的手帕交么?”

刘云秀:“谁跟你亲密了!我才不是你的手帕交!”

“哦,不是啊,”焦娇声音微缓,带足了提醒,“那刘姑娘不久前被墨阳殿金甲卫制住又是怎么一回事?”

刘云秀指着她,气的颤抖:“你威胁我!”

用的还是同一桩事!

焦娇做讶异状:“怎么会?我们可是手帕交呢,你是个好姑娘,从不会威胁我,我又怎会威胁你?”

这语气一点也不像‘怎会’!

刘云秀气的磨牙,为什么!明明每次都是她占理,为什么总是占不了上风,还被这个贱人欺负!

夏日阳光灼热又刺目,兜头砸下来,砸蔫了草叶砸浅了溪流,砸败了花枝也砸烫了石板路,好像在嘲笑世间万物的自不量力。

刘云秀憋的眼睛都红了,气自己就是太过实诚,没有别人的伶牙俐齿舌灿莲花!

她咬着牙,指着焦娇:“好好好,我便不跟你纠缠,可你以为你这个样子除了我别人就看不到?我不说,自有别人会说!你堵得了我的嘴,赌不了所有人的嘴!有本事,你就带着这一身同野男人滚出来的痕迹味道,让皇上继续宠爱你,打我的脸!”

焦娇面无表情:“那刘姑娘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别错过。”

“呸!”刘云秀愤愤离开。

焦娇看着她的背影,眼帘垂下,轻轻叹了口气。

表面再硬气,心里还是很没底的,她自己知道自己,行得正站得端,可流言害人,从不管真正事实是什么样子,她不确定皇上对她的信任度。

派去传话的人回来了,墨阳殿那边毫无动静,只一位叫德公公的老太监说知道了,再无下文。

气氛安静沉默,焦娇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到了下午,更让她担心的事来了。

她走那一路不算短,还真不只刘云秀看到了,有别人也看到了,你悄悄跟我说我悄悄跟她说,‘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开始疯狂传播。

从准皇后衣衫不整疑似不贞,到跟不知名野男人花前月下缠绵风流滚床单八百遍,再到珠胎暗结打胎肚子又大又打胎,最后准备先怀个孕让皇上做傻狍子接盘侠,混淆皇家血脉试图筹谋让女干夫儿子登位的话都出来了……

焦娇是准皇后,一日上面没有明旨下来治罪,就一日尊贵无比高不可攀,别人不敢当着她的面骂,可此事一出,问罪基本已成事实,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夫人们鄙视,小姐们厌恶,连来来往往的下人都敢瞪她两眼,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啐几口口水。

与她相关的任何东西都倒了霉,她穿的衣裙样式,佩的首饰风格,一瞬间成了低级的代名词,各夫人闺秀第一时间检查自身,一有相似立刻换掉;她去过的地方,喜欢的口味无人问津,大厨房的例菜都瞬间换了牌子;连她的家人,焦家院子也成了众矢之的。

祖父气的不轻,拉着父亲一起站在门口怼人。

他们问焦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有什么误会,她没说,他们就没再问,只把她关在院里不准出门,同时严令下人们乱传消息。

焦娇坐在桌前,看着窗外随风摆动的绿柳,眼眶有些红。

她都懂。

长辈心里肯定遗憾这种事情的发生,可他们并没有责怪她。他们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们站在最前面,替她遮风挡雨,所有最不堪,最可怕的场面,他们硬生生扛住,不让她去面对。

她在被好好的疼爱着啊。

可不看不听,心里还是会难受的,外头气氛越来越不好,她光是想象,就知道是怎样的暴风骤雨,皇上……会怎么想?

会不会……废后?

大风忽起,窗外原本轻缓摆动的柔软柳枝齐齐一荡,差点折了腰,让人看着就觉得痛。

焦娇指尖扣进桌沿,她想,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得想个法子面圣,解除皇上的误会!

“圣旨到——”

焦娇刚换好衣服,准备去殿前请见,就听到了传旨太监的唱声。

糟糕……是她太晚了吗!

传旨太监三个字悠长高亢,不仅通知了焦娇,还通知了附近所有人。

几乎一瞬间,听到声音的人就迅速涌往焦家院子的方向,这场热闹,她们必须参与!

皇上会怎么惩罚这个小贱人呢?

杀了,剐了,还是先杀再剐顺便诛九族?女干夫抓不抓?要不也顺便诛个九族?

比起所有,大家更好奇的是这个女干夫是谁,连皇上都敢绿!

焦家人也是神情不一,心里各种打鼓,然而还是得装作风平浪静,照规矩肃容整衣,摆香案——

老爷子站在最前面,带着族人齐齐跪下:“老臣焦厚炎,携焦家小辈,接旨!”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名字仍然惨,收藏点击就是不涨,于是改回来辽……大概就是我文丑,啥都没用_(:зゝ∠)_

谢谢WuliKKW大大的地雷,我会继续努力的,看看这文还能怎么扑_(:зゝ∠)_

第19章 朕就是要宠就是要护

焦家摆香案接旨,明里暗里的围观群众集体兴奋,生恐错过哪怕一点。

传旨太监见流程走完,抖抖袖子,展开澄黄卷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焦氏女救驾有功,赐流金霞锦十箱,贡缎十箱,南珠十斛,御松烟墨十锭……焦家育女有功,赐家主焦厚炎紫金马褂一件,紫檀香木珠串一对…………”

竟然不是责罚也不是问罪,而是赏赐?

焦娇整个人愣住了。

救驾?她什么时候救过驾?明明是予璋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