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了很多抚慰的话,我能理解的只有这两个。

痛!

还是痛!

下身已经痛到麻木,我双手紧紧攥着床单,下唇已经咬破,冷汗涔涔。

“啊——”原本我以为痛到极致,不可能再继续痛下去了,可是等到孩子真正钻出身体的时候,才是最痛苦的时候。

尖锐的叫声自房间里传出。

很快,身体下方蓦然一轻!

孩子终于出来了!

我全身已经冰凉,只能够慢慢的喘气,刚才不知道折磨了我多久,现在终于结束了。

下神的麻木开始恢复,隐隐作疼,有人在替我清理,我也没有任何的气力动了。

婴儿响亮的哭啼渐渐充斥了房间,我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再睁开,孩子已经被她们洗了干净,用金色的襁褓包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喜的神情。

“恭喜夫人,是个麟儿。”抱着孩子的老女人站在我身边,她熟练地哄着哭啼不断的孩子,脸色凝固了瞬间,又恢复了笑容,把孩子递到我面前:“夫人请看看,很漂亮的男孩子。”

我想伸出手去,把孩子接过来,可是又忍住没动。

不知道是谁说过,一个母亲只要看过自己的孩子,就再也舍不得离开。

我把头别过去,强忍住泪水,摇摇头。

“是。”老妇的声音也暗淡了下去,应答了一声,抱紧孩子,带着屋子里剩下的几名老嬷嬷,匆匆的走出房间。

最后,只剩下几名侍女在伺候我。

记得,凌风灭跟我说过,要是个男孩子,就起名叫灏轩。

灏轩灏轩,真是个好名字——

那一天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孩子。

身体恢复得很快,第二天就能下床行走了,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显得有些萧条。

“南宫小姐,盟主请您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门口被打开,一个人站在门口,对我恭敬说道。

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点点头,跟在他身后离开。

马车里,我再也没有心情观赏外面的风景,赤着手指,在软垫上一遍一遍的写着两个字,云离。

想了想,再试试另外两个字,灏轩。

云离,我也许,很快就能去找你了呢。

马车剧烈的颠簸!生生停止在半路!我身形不稳,倒在地上,等到勉强支撑起身体,眼前已经围满了黑衣的蒙面人,而刚才来接我的那几名死士,则被斩杀在马车下。

一名蒙面人逼近我的身体,我下意识的往里面缩,不过,他比我更快一步,大掌一挥,手刃劈在我脖颈上,我再度光荣的昏了过去。

这次昏迷的时间并不常,那人下手算是很轻。

身下光滑而冰凉,就像躺在一块冰上,我不舒服的动了动,发现手脚都还能行动自如,便慢慢坐起来。

是一个黑暗的石室,阴森恐怖,我躺的,是一块白色的玉质石头,宽大得像个碟子,而我就躺在正中央。

我的手往后移了一点,却好像碰上了什么东西,扭头一看,在一柄水寒色的苍茫古剑,散发着蓝冷的淡光,上面刻着古老简朴却霸气的梵文,可是剑的两侧却很钝,没有开锋。

祭坛,神器!

[正文:第四十章结局]

我突然想起这两个词,心里骤然冷下来,赶紧向后退。

四周火光突起!照亮了整个密室,那个我十分熟悉的老大臣的声音也再度响起,带着说不出的得意:“殿下,祭品还是跑不掉的呢,大业不可耽搁,如今,还是请您亲自执行吧。”

“阁老!”在他身边的凌风灭也是顿时火冒三丈,就差没有把老人给踹下台:“我不是吩咐下去,不准动她么!你这是干什么!”

“殿下以为把她送走就没事了吗?可是老臣的人马速度也不慢!”

“把她放走,今后无论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殿下,皇孙已经出世,您也应该没有任何牵挂了,请您斩断这一线最后的情丝!”老臣跪了下来。

“滚蛋!”凌风灭大吼一声,就要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但是,有东西比他更快一步。

白色的闪电直直朝我劈来,我下意识的闪开,手臂上还是被割破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是个暗器!

风破浪一惊,连忙加快了速度。

“殿下!请您冷静下来。”中途,有个人影闪出,拦截在他面前,声音冷漠。

不过,却是我认识的声音,那个拦住凌风灭的人,是风破浪。

鲜血顺着手臂,聚集在古剑的四周,古老的神剑仿佛受到了召唤,鸣动起来,散发着的蓝光渐渐转红。

“风破浪你让开!”凌风灭要推开他,可是风破浪比石头还顽固,硬生生接下他发出的每一招,死都不肯让开一步。

手臂上原本的伤口赫然裂开!就像地震的时候,地皮分裂那样,整个伤痕遍布了我的手臂,血更是比长江黄河更汹涌的涌出,一条条像血红色的小蛇一样朝古剑爬去,古剑也是毫不客气的把这些小蛇吞噬入腹,剑身的两侧,渐渐有银色锋利的光芒闪现。

我捂着伤口,可是还是抑制不住血液的汹涌,意识也逐渐不清。

呵,风破浪,每到最后一刻,让我心寒的往往是你。

“滚!”凌风灭一拳把他打到一旁,再也不顾其他,冲到我的身边,抱住我的身体。

“婉儿,婉儿——”他颤抖着声音,帮我捂住伤口,可是没用。

“没事的,没事的——”

我的身体渐渐飘忽,好像浮在云层上,只是手臂上的剧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我谁也不很。

“对不起!对不起婉儿——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凌风灭的声音也在颤抖:“你恨我吧——对不起——”

我尽力摇头。

恨你?

为什么要恨你?

我不曾爱过你,又怎么会恨你?

“你,你还没有抱过我们的儿子呢,不可以有事——来人啊!快点去把孩子抱过来!快点!”他着急的向下面的人吩咐。

是啊,我还有个儿子——

不过,儿子,也许娘没这福分,也许,永远都不能抱你了。

我轻轻张开口,试了试,居然能够发出了声音。

可笑,在我临死的时候,能够发出了声音。

“灏轩——好名字呢——”

“婉儿!”

“我不恨你,一点也不恨你,凌风灭,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又怎么会恨你——”

“——”

“云离,”我把目光从凌风灭的脸上移开,就按着他身后的空虚,虽然意识渐渐不清,但是此刻眼前的影像,却是无比的清晰:“云离,你来接我了——”

凌风灭全身一僵!

我缓缓合上眼睛,全身得到了解脱,轻飘飘的。

最最后的感觉,也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湮灭。

云离,你来接我了。

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永远。

男人抱着女子的尸身在密室里痛哭,而就在这个时候,外界的冰雪正拍偶然破开,妖娆而艳丽的桃花,正绽放开来。

——七年后

又是一年的春季,桃花满天,春意盎然。

庭院里到处都种满了艳丽的桃花,粉色暧昧。

一名锦衣金冠的中年男子立在桃花之下,眉宇英挺,气质凌云。

在他面前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慢了文房四宝,男子提笔,在他的笔下,一名女子清丽的容颜正一点一点绽开。

有人靠近。

“风破浪,你来了。”男子慢慢开口,手中的笔却没有停下,仍然为画中的女子添色。

“是,皇上。”来人停在他身后三米处,盯着他面前的画,突然止步不前。

“有什么事吗?”

“臣想归隐。”

“难得,你也会有这种念头,为什么?”

“臣辅佐您登上大宝,已经是尽了本分,如今天下太平,臣也累了。”

“才七年而已,你也会觉得累了?去哪里隐居?”

“郊外别院。”

锦衣男子的笔突然滞住:“是,以前云离送给婉儿的那座别院是吗?”

“是。”

“也对,那里是婉儿最喜欢的地方,你说,我硬是把她的墓迁到皇陵,是不是过分了?”

“没有。”

“哦,这样,”他自嘲的笑了一声:“那就没别的事了,你随便吧。”

风破浪欠身,准备离开,就在转身的瞬间,不远处传来清脆的童音吸引了他的注意,更让他的身体僵硬到移动不得。

“父皇!”一名年约五六岁的小男孩,身上穿着金黄色的缎袄,一路小跑着,跑到锦衣男子的身边。

小小白白得脸蛋上尽是纯真,笑着跑到父亲的脚边。

“灏轩来了,”他笑着,放下手中的笔,一把把儿子抱起来:“有没有乖乖的听师傅的话?”

“有!”男孩大声回答。

“父皇,你在干什么?”接着,他用清脆的声音问道。

“灏轩,叫母后。”男子指着画上的女子,对着儿子说道。

“母——后——”男孩拉长了声音,对着画面上的女子叫道。

春风拂过,画卷因为风而飘动,上面的女子,仿佛笑得更灿烂了。

风破浪远远的看着他们,慢慢握上拳头,苦笑一声,再没有任何眷恋。

转身离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