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翩翩一惊,该不会是死了吧!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何翩翩一把掀开床帐,然后又以比掀开时快一百倍的速度放了下来,整个脸涨得比苹果还红,两只耳朵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翩翩……”床帐里传出莲岂有气无力的叹息声,何翩翩虎躯一震。

  

  没事找事做!自己找麻烦!棒槌!看见不该看的了吧!活该!这下不死也内伤了!

  

  “你回来了?”莲岂却没事人一样的继续说道,“是担心七叔么?”

  

  何翩翩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这个时候必须要坚定且不带任何歧义地说:“是!”

  

  “呵呵呵。”莲岂悠然一笑,笑声恍若黄莺出谷,轻渺而沙哑,音色惑人,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温润。

  

  笑????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刚才那个盖着丝被表情挣扎而难捱,丝被之下某处不断上下起伏,分明是在做着什么事情的美人难道不是七叔,而是另有其人?

  

  “督主。”东衡觉得不管怎么样,他都得来看看他的任务是不是真的完成了。

  

  莲岂在床帐内淡淡道:“你出去吧,在外守着,任何人叫门都不许开。”

  

  何翩翩浑身僵住,这分明是给她话听呢,怎么个情况?她好心好意回来帮忙,七叔该不会恩将仇报吧?果然,仙子的思维就是与常人不同,完全是她这等俗人理解不了的。

  

  床帐在何翩翩胡思乱想时缓缓撩开,莲岂单手支头侧卧着看她,上衣已尽数解开,漂亮的锁骨和精瘦的胸膛被几缕黑发点缀着,雪肤之中衬着一抹玄色,美得仿若一幅画卷。

  

  何翩翩鼻息一热,为妨自己在莲岂面前失态,警觉地扬起了头:“七叔,我来帮你下下火。”

  

  莲岂一笑,千树万树梨花开:“下火?也好,你来吧。”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莲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道,还好殷太后的下的药量不多,他自己解决即可,但这丫头一门心思的傻跑回来,却不知是要怎么帮他。

  

  何翩翩得到“病患”的同意,就义般地上了床,二话不说横跨到了莲岂腰间,一直闲适地看着她的莲岂忍不住微微一愣,而就在他愣神的间隙,何翩翩身子后撤,退到了他双腿之间,自袖口取出准备好的碧玉石,抬起他一条修长笔直的腿,两三下挽起他的长裤,握住了他的脚。

  

  “你……”莲岂难得有些愕然,黑发披散垂下,洒满了枕间,衬得他脸色愈发白皙温润。

  

  “七叔,我这么做你不介意吧?”何翩翩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莲岂不自觉攥紧了手下的绸缎,沉默半晌,好奇心压过了理智,柔声道:“我不介意,你来么。”

  

  何翩翩忽略他充满诱惑的声音和神情,坦然道:“七叔你尽情的叫吧,发泄完了就会没事的,这招是我跟师父学的,你中毒不深,我包你没事。”说完,将碧玉石抵在莲岂白皙莹润的脚心,勉强自己不去关注那光滑细腻的手感,狠狠地刮了上去。

  

  “呃……”莲岂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如今却已完全明白,被她突如其来刮了一下脚心后,连忙撤回了腿和身子。

  

  “七叔?”何翩翩困惑地抬头,下一秒眼前一晃,一抹白色掠来后,唇上传来一丝凉意。

  

  她顿时如被雷劈中般愣在原地,全身僵住,双手忍不住颤抖,碧玉石“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七七七七七七叔!他竟然!竟然亲她!!

第七章

  七叔一定是疯了,否则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何翩翩感觉到唇上细腻柔滑的触感,在理智崩溃的前一秒推开了他,并且以不可预知的速度一拳打在他泛红的温雅脸颊上。

  

  顿时,四周鸦雀无声,床上跪坐两人,诡异之极,床边窜出四人,脸色铁青。

  

  何翩翩当时就愣住了,对着莲岂猛喘气,看着他微微发怔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手剁下来。

  

  那可是七叔啊,她居然敢打七叔,不要命了!

  

  “我……”干巴巴地张口,何翩翩盯着自己的手欲言又止。

  

  莲岂回过神来,再看向何翩翩时眼中带着一抹明显的厉色,沉静优雅的脸部线条也冷硬起来,直瞧得何翩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个气场呦……震撼啊!

  

  何翩翩心虚道:“七叔,你别这样看着我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饥不择食,毫无礼法规矩,你这样怎么当人家七叔嘛。”

  

  莲岂闻言,嘴角渐渐有了笑意,一阵冷风拂过,他撩袍而起,将因为他被打而现身的东南西北赶走三个,只留下东衡,背对着何翩翩道:“好,既然你说我当不得你七叔,那我也没你这种侄女,东衡我们走,离开这个伤心地。”

  

  东衡有点发愣:“督主,伤心还是伤身啊?”

  

  “伤心!”

  

  “是!”东衡被这一声斥得精神高度集中,窜出去打开了门,跟着他家督主拂袖而去。

  

  何翩翩自知闯了大祸,深深地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感到后悔,怎奈她又没有勇气去拦着莲岂,只得捂着心口在屋里默默祈祷,希望佛祖能保佑七叔早日消火,放她一条生路。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莲岂这厢刚刚黑着脸从房里出来,天空便划过一道闪电,惊雷紧跟而来,豆大的雨点呼啦啦从天而降,打得人措手不及。

  

  “督主,下这么大雨,要不您还是回房吧。”东衡实在无法想象至高无上的督主会把房间让给一个女人,谁知却被一口回绝。

  

  “不去。”

  

  “督主……”

  

  “东衡,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光做人家小辈,千万别做人家叔叔。”

  

  东衡从来没见过督主这副说教的无奈语气,不由愣住:“为什么,督主?”

  

  莲岂用眼角瞥了瞥他,轻叹着道:“算了。”

  

  “……属下愚钝,但也知夫人此番实在过分,属下跟着督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督主被打。”

  

  莲岂闻言一怔,桃花眼斜睨向东衡,阴鸷的神色迫得他低下了头,“你说得对,今晚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

  

  “督主放心,属下决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知道这件事!”东衡立刻举手表态。

  

  “很好。”莲岂甩袖欲走,可又一道惊雷劈在了面前,他一怔,冷冷望向天空,薄唇抿得没有一丝缝隙。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细若游丝的呼唤:“七叔……”

  

  听到这声呼唤,莲岂本来怒不可遏的心情忽然平复了,他转头看向倚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的何翩翩,几乎可以称之为和蔼地说:“怎么,翩翩知道错了?”说完,斜睨了一眼东衡,东衡顿悟,转身消失在雨夜当中。

  

  何翩翩半张脸掩在门后,看着立在雨幕之前微笑的七叔,忽然很内疚。

  

  七叔是中了春/药才那么做的,又不是真的对自己有企图,而且她虽然叫他七叔,其实根本称不上有什么亲戚关系,她现在又是他的夫人,他这么做实在没什么不对的……

  

  “七叔,对不起。”斟酌良久,何翩翩呐呐地来了一句。

  

  莲岂是个堪称完美无缺的男人,他的笑也格外绚烂,几乎点亮了黑暗的夜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心安理得地重回房间,莲岂还欲说些什么,便听见何翩翩又接着开口了。

  

  “我常常跟自己说,不管七叔再怎么自私自利无理取闹心狠手辣蛮不讲理,总是我七叔嘛,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人海茫茫相逢即是缘,所以……”

  

  “所以怎样?”

  

  莲岂不轻不重地添了句,听在何翩翩耳中却是阴阳怪气冷意嗖嗖,她懊恼地抽了一下自己那张贱嘴,对着他使劲摇头:“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所以不管怎么样,对七叔都要温柔体贴,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好了。”何翩翩敢怒不敢言的态度成功取悦了莲岂,他修长的手缓缓轻扬,饶恕了她的罪。

  

  但何翩翩并不觉得事情可以这么简单结束,她小心翼翼道:“七叔,你还有点事没做呢。”

  

  “什么事?”莲岂边褪外衫边朝床榻走,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何翩翩迈着小碎步跟上去:“七叔,麻烦你还我一拳,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

  

  莲岂动作一顿,无奈一笑,轻抚了一下她的头,温声说:“算了。”

  

  “不行!”谁知何翩翩却是一惊,“七叔你最记仇了,你不还我一拳,我这辈子都睡不着觉!”

  

  “……”

  

  “七叔?”

  

  “……”

  

  “七叔你说话呀?不是……你别这么看着我,哎七叔你别走啊……”

  

  何翩翩挫败地重新倚回门边,眼睁睁看着莲岂雪色的背影瞬间消失在雨幕当中,回想着方才他脸上露出的那抹森然的笑意,抬手捂着心口自语道:“变态了,七叔已经变态了……”

  

  当何翩翩再次看到莲岂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晚上了。

  

  他懒懒地斜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扶手,神态雍容清雅,桃花眼中却潋滟着一抹清傲,尖俏的下巴上系着精致的小绦,半月尖冒遮住了他一头乌发,却留下了他整齐梳理着的云鬓,一身皂色官服上绣着精致而泛着流光的金色腾云纹饰,两肩之处搭着同色的百褶披风,与他长袍下摆处相互辉映,整个人远远望去,傲气内敛,不浊不妖。

  

  这还是何翩翩第一次看到莲岂穿官服,站着他身边的东南西北也都穿上了东厂番队的服饰,清一色的褐衣,表情阴沉,如果不是知道此地是东厂,她必会误解他们是来给谁送葬的。

  

  “七叔,你回来了……”

  

  夕阳西下,绯红了莲岂的侧脸,他垂首饮茶,略微点头,面若傅粉:“梳妆一下,跟我进宫见太后。”

  

  “太后?”何翩翩愣住。

  

  莲岂抬眼看着她笑:“怎么?”

  

  何翩翩只觉一阵温煦如风的暖意吹过她的面颊,眼前的莲岂周身仿若散发着淡淡的铂金色,瘦削的脸庞,尖俏的下巴,清俊的眉眼,但凡他所望之处皆是一片光华四溢。

  

  “没、没什么。”何翩翩转身要回房梳妆,却忽觉肩膀一沉,侧首低眸,但见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搭在她肩上。

  

  耳畔传来莲岂低沉的声音,他话锋一转道:“还是算了,你这样便很好。”

  

  越纯粹就越真实,那个人就越不会怀疑。

  

  “啊?”何翩翩一头雾水。

  

  “走吧。”莲岂不可置否地拉起她的手朝外走,曳地的披风偶尔擦过她的肩膀,带着一股他身上特有的桃花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