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信仰,当信仰与爱情重叠时,它便是生命的全部。他像个急于得到世俗的肯定的孩子,他需要别人肯定齐严的强大,那便是肯定他存在的价值。

他们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们之间并不是只是爱与恨那么简单,动静之间便是生与死。他选择依附齐严,选择做他的影子,便是将自己当成了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祭品。他可以不要良知、不要人性,不择手段地利用一切,这是桑勿离从小就会的事情。为达到目的,他可以利用一切,他的身体、感情……一切……

他把齐严当成神一样膜拜,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感情不会永远维持,当齐严需要抉择利弊,当某日伤害造成,他们之间会走样、会变质……总有一天……

是否……最终只是一个充当牺牲的棋子……

他的信任有杂质。那是桑勿离不安的本能,也是齐颜危险的基因。只是他甘于被利用,因为那个人是齐严。他相信自己永远不会是被舍弃的那个,因为是齐严!

齐颜缓缓笑起,笑自己的痴与狂。饶是执念,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把握的赌局,出卖是灵魂。

雪白的衣衫在阳光下仿佛有光华流动,神秘惑人的乌眸满含笑意,上扬的嘴角勾画出一派风流傲气。单飞心中狂躁的好战因子蠢蠢欲动,他发现,他想撕裂眼前这个男人。

“你以为我们这样逃出来事情就能解决了?”这次意外的是齐颜先开口。

逃?单飞皱皱眉头,因为齐颜的用词。“你以为我们是逃?”

“难道不是?”齐颜反问。

“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都没这个简便。”他厌恶麻烦。

事情并不会因他们俩的中途离席而得到解决,若拖过今天,最终还是要齐严出面解决。若让齐严面对今日的兵戎险境……齐颜打了一个冷颤。

齐颜站起身,却被单飞一把拉住。

“放手!”

“你在怕什么?”单飞跟着站起。

齐颜眯起眼,目中杀意迸发。

“你真不懂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你真的是齐严?”单飞挑衅地看着齐颜。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齐颜。

插在土中的银枪有生命一样飞回齐颜掌间,然后化作凌厉的攻势朝单飞袭去。

单飞似乎早有准备,从容应战。

黑白两条身影在漫天落英中激烈地缠斗着。银枪与长剑,迸出的火花四溅。那两道身影宛如两条狂龙怒吼着冲撞在一起。

“你在恼什么?”缠斗间隙,单飞仍不放弃用言语激齐颜。

“恼刚才没有劈下你的右手!”银枪如游龙一般在齐颜腕上一转,枪头迅速往单飞胸口刺去。

向后一缩,单飞避过。“是恼我说中你的秘密吧?”

“单飞,你找死!”齐颜眉头拧起。

“杀人灭口?”单飞大笑。

高手之间的交手往往只在数招之内,但单飞并没有让齐颜速战速决的念头达成。他们缠斗了近半个时辰。

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后,齐颜架着银枪被震退数步,他感觉到喉头一阵气血翻腾,腥甜的液体喷涌而出。

他不服输,绝对不服输!齐颜不动声色地换左手握着银枪,右手藏在身后,右手已经被震得完全失去知觉。无论胸襟气度,抑或是武功,他都不及单飞。因为他的每招每式始终透着一种让任何人都为之仰望的胸怀,他的心中,似乎永远只有两个字——天下,而他心中却狭隘地只能装下一个人。

单飞……

单飞收起架势,站直身子。“武者忌躁,你确是难得一遇的对手,但你的招式拖泥带水,你心中的负累太多,牵挂太甚。齐严,你还不够强大。若你没办法自己变得更强,你便永远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让我知道你可以像你父辈那样庇荫你的国家和人民,如此你才有资格与我站在一起。让我看看,你可以让我惊艳到何种程度。”

“你是……”齐颜握紧武器。

“我是谁,你又是谁,重要吗?”单飞笑道。“你只要记住你的对手只有玄王一人,在遇见他之前,你不仅不能让自己倒下,还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你到底是谁?”银枪被插进土中,齐颜举步靠近微笑着的男子。齐颜缓缓伸手揭起单飞脸上的面具。而单飞亦未出手制止,只是任由齐颜动作。

齐颜端详着单飞的脸。他唇角扬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逍遥自在,挥洒清逸;他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天生一副傲骨。抬头承接上单飞俯视的目光,黑如泼墨的眼眸深处隐隐闪过幽暗的血色流光。

“在敌人面前失神,是你师傅教你的?”调侃的声音在很靠近耳垂的地方响起。

齐颜回过神,想后退时已然来不及。下巴被对方勾起,齐颜就这么看着扬着唇压了下来。

坚毅的薄唇,辗转蹂躏在粉嫩的唇瓣上。齐颜微微启唇,让一直探究他牙龈的舌滑了进来。双目眯起,勾缠着他的舌头引诱他深入,齐颜狠狠咬了下去。咸甜的血腥味弥漫了两人的唇齿。若不是下巴被捏住,齐颜发誓自己一定咬断单飞的舌头!

“真悍!”单飞轻轻擦拭唇角,宛若一只偷吃了蜂蜜的熊。“齐严,记住,我是骆天涯,我们会再见面的。”下次见面,就不仅仅只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他是骆天涯!

齐颜后退三步,唇角仍沾着鲜血,他不解地看着骆天涯。隐藏真实身份,隐藏了伏羲皇族独有的血眸,骆天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顶着单飞的身份来到西楼国,是何用意?

骆天涯笑起,神色却仍是冷然。“停止你小脑瓜里的想法,我不需要靠这些不光彩的手段对付西楼国和千日国。”

第十三章

表明身份后的第二日,骆天涯便携一纵队先行返回伏羲国,连带那个少年也一起离开了。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骆天涯,那么,那位少年一定就是伏羲国国主骆清晏。

“在想什么?”齐严不动声色地问道。比武结束后,齐颜就常常出神。“这件事情差不多到这里就结束了,过两日我便启程返回千日国。”

齐严说的是“我”,不是“我们”。“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办的?”

“我想跟着师父进山调养身子,千日国便传我随军队开进黄蚀漠了。”齐严自有安排。“我把西楼国交给你,你可以吗?”

“你要我,留在这里对付谷映尘?”

齐严轻轻靠在椅背上,他背光而坐,阳光隐去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齐颜看的不真切。

天下安定不过百年,帝王的危机感不会让其忘却乱世纷争遗留下来的无数政客野心家。这些人站在世界顶端,他们往往看不见天下百姓,他和齐严同样是这种人。在他们眼中,百姓并不是他们做所有事情的出发点,权势的斗争不知为何,只知道要守住某一个块垒,维护一些人的利益。江山要巩固统一,便是遂了天下百姓安定的愿望,而百姓却往往成为各种斗争最直接的灾难转嫁体,但是他们仍需感恩戴德——这就是政治,为了所谓的大局必须牺牲;这就是世界,弱肉强食。

“像谷映尘这种站在顶端的人,权势和财富已经不在他眼里。我们都是这种人,都身不由己地加入权术阴谋的之中。走错一步都是生与死的差别……”齐严停住。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生与死的差别吗?他终于还是到了要出卖良知、出卖灵魂的时候了?再如此走下去,他一定是拒绝不了把天地踩在脚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胜利诱惑。他不是齐严,做不来淡然面对这一切。人世种种诱惑,几人能经得住。

齐严缓缓站起,单手将齐颜抱紧,动作一如他般优雅清淡。“为我珍重。”

闭上眼,齐颜几近贪婪地呼吸着独属于齐严的清雅香气。

“我会为你,把世界踩在脚下。”

齐颜知道谷映尘甘心被设计。他知道谷映尘想要什么——一开始他便毫不保留地泄露了,所以他只是抓住了他的弱点罢了。

算是弱点吗?也许谷映尘这个人根本没有弱点。

他们都知道,游戏开始了。赢的人得到一切,输的人,只有死。

迷药的后劲有些强,醒了一个多时辰,齐颜依旧觉得虚软。他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杯参进了强力迷药的茶水,然后来到这里。

哗哗的水声,空气中隐隐闻到了湿气。那个变态的男人,当着他的面在房间里洗澡?齐颜缓缓坐起身,睨视薄纱外的男子。

谷映尘高高隆起的鼻子比一般人更显高贵,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衬托出细腻白皙的肌肤,使得裸露的肢体如脂似玉,微微翘起的嘴唇,似笑非笑,蕴藏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妩媚而风韵。

可是第一眼吸引齐颜注意的还是他那双魅惑的凤眼。此刻这双凤眼正以一种坦然的诱惑看着齐颜,是的,诱惑。

一睁开眼就看见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即使他知道这美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且心如蛇蝎,可是身体还是不自觉地有了微微的反应。

男人……

“你还真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既然对方这么一出戏是针对他而来,那他怎好意思浪费美人圣恩。他的外衣已被退去,仅剩的里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精瘦的胸膛。齐颜下床,光着脚缓步往薄纱,无声。

谷映尘大笑,精明锐利的眼神没变,潇洒狂傲的气势不减,轻佻风流的笑容亦未变。只是房间中陡然上升的温度变了。

“为何留我下来?”齐颜在浴池前蹲下,唇角春意盎然但目光却冷然异常。

“你不也心甘情愿被我留下吗?”谷映尘反问。他穿破水的阻力,缓步来到齐颜身边,血红的纱衣漂浮在水面上,如一个巨大的网迅速将被狩猎者包裹其中。

齐颜轻声笑起,清灵的面容如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的新雪花。

谷映尘盯着笑得出尘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光华。他亦是笑,如常青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

“千日国少年丞相率兵开进黄蚀漠,你是谁?”他们的世纪开始了!

齐颜站起身,目空一切。“勿离,桑勿离。”

谷映尘优雅上岸,随手将旁边的红色宽衣穿在身上,他与齐颜平视,空气中激荡出阵阵火花。“我真喜欢这个名字。”勿离……

刚才转瞬一瞥,这宽袍下的身躯白皙娇嫩,但却刻画着凌厉的线条。一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

“勿离。”谷映尘的手钩住齐颜的。“游戏开始了。”

第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速度是很慢哟,我也发现了(不好意思地傻笑中……)

现在实习有点忙,前段时间笔记本也送修了,刚拿回来不久。

努力更呗,

伟大的承诺:不弃坑

(鸡蛋番茄一起来吧!)

他们之间斗的不是心机,因为他们一直知道对方的目的;他们博取不是信任,因为他们刚开始就明白彼此的立场;他们玩的是情,是爱,比的是谁先偷下对方的心——危险的游戏,败的人不仅输掉性命,还输掉灵魂。

心痒难耐的挑逗,赤裸裸的诱惑……

离开了千日国,齐颜光明正大地站在了阳光下,可是不用去齐家营、不用陪齐严喝茶……随之而来的闲暇时间也多了。

在现代,他学的是建筑。高中语文课上的一篇《阿房宫赋》,其中关于阿房宫的描写至今让他魂牵梦萦——那如海市蜃楼般的瑰丽建筑一直深植在他脑海中。在秦朝,这样的精致庞大的建筑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现代精密的图纸、精准的测量让它不再只是一个梦,甚至他曾经想过在接掌桑氏之后“重建”阿房宫。

谷映尘奢华的大书房的地上此刻摊满了零零落落的图纸,齐颜拿着削尖的炭笔,席地而坐。虽然没有画建筑图纸的工具,但是他还是想画画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已经专注地在画纸上作了一天的画了。处理日常事务的间隙,谷映尘不时观察齐颜。他这个几乎代表了西楼国第二个心脏的书房此刻被这个任性的男人变成了稚子玩闹的场所。

“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兴致一起,齐颜盘着长腿,信口背起《阿房宫赋》。

“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谷映尘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齐颜面前,他亦席地而坐。如此简单的动作却散发出万般风情——这男人,生来就是迷惑世人的。

“这就是你忙了两天的结果?”谷映尘看不懂齐颜画的东西,但是从他刚才念的那一段文字来看,这无疑是一张建筑图纸。

“是啊。”齐颜得意地笑着。虽然不能像现代工具画出的那样精密,但是却也八九不离十,幸亏他记住了所有结构之间的比例。

“这是……”谷映尘的好奇心被唤起。

齐颜瞥了谷映尘一眼。“待我将模型做出你就知道了。”

谷映尘点头微笑,媚眼生花。他伸手撩开粘在齐颜脸颊的头发,“你总让我惊艳。”

总?让他惊艳的该是齐严吧?至于刚才的诗,杜大的传世名篇,在这样架空的历史里,盗版不用给钱不止,还贴上了他的专利标签,着实好笑。

看齐颜出神,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谷映尘单手将齐颜拉入怀中。纤指细细磨蹭着齐颜柔嫩的脸,“在我身边,你在想谁呢。”

“反正不是你。”对谷映尘近似挑逗的碰触,齐颜丝毫没有躲闪。了不起就是一场翻云覆雨罢了。

“在我怀里还想着别人,这可不好。”谷映尘邪邪笑着。他的唇准确地找到了齐颜洁白饱满的耳垂,反复流连,若有似无的碰触、淡淡的暗示。

齐颜配合地微微侧过头。线条优美的颈项暴露在谷映尘眼中,刺激这他的感官。

托着齐颜的腰朝自己一压,谷映尘的唇跟着落下。冰冷的唇如他的主人一般,齐颜的眼神仍是冷静的。这唇中带着淡淡的酒味——那是他珍藏了好些年可又三日之内全部被某人消耗光的极品女儿红。

谷映尘一手托着齐颜的腰,另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吻得深而绵长。他的舌不住地追弄着齐颜的,邀他共舞。他霸道地要齐颜承受他的热情,他用舌扫过他嘴中每一个角落,然后卷起他的舌,渡到自己嘴中,反复吮吸、纠缠着。

这男人技术太高明了!齐颜脑中清醒,可是身体已经背叛了他的意志虚软倒在那副精壮的胸膛中了。一股热流由下腹急涌而上,敏感的部位不由意志地坚挺起来。心跳又急又快,浑身着火似地燥热着——他的欲望,活生生被谷映尘点燃了。

谷映尘的吻与骆天涯的不同。他的吻带着浓浓的情欲与勾引,骆天涯的吻带着霸道的征服欲。

就在齐颜以为自己要缺氧而死的时候,谷映尘放开了他,暧昧的银丝连在两人的红唇上。经历暴风的洗礼,齐颜原本略显苍浅的唇此刻如清晨蔷薇一般娇艳欲滴。

见齐颜的眼神不似刚才那般清明,谷映尘满意地笑了,他细细地啄吻着那副娇艳的唇。“看来我对你不是没有影响力。”

“那自然……”齐颜气息不稳,他嘲讽地看了彼此的下半身一眼。他又不是太监,这样赤裸裸的情欲,任谁都抵挡不了,更何况眼前“美人”如斯。

“真想立刻把你拆吃入腹,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未到收获最丰美猎物的时候。

齐颜直视谷映尘深沉的眼,二人心照不宣地笑开。

征服与被征服,很有趣的游戏不是?

厚沉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推开。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却并未将仍然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分开。于是刚进来的柳夕颜便看见了——两位绝色男子坐在地上,齐颜面色酡红地半躺在谷映尘怀里,而谷映尘的手伸进了齐颜的衣襟,两人紧紧纠缠在一起。看清躺在谷映尘怀中的人赫然是威震天下的千日国少年丞相齐严,柳夕颜的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齐颜淡然地看着惊愕地站在门口的少女,她腹部隆起,手中端着一盅散发着淡淡补药香气的炖品。他瞥了谷映尘一眼,推开他缓缓站起。

谷映尘的视线从柳夕颜进来起就一直留在齐颜身上,他看着他不知深意的一瞥,看着他站起,看着他不甚随意地整理衣装。“你来干什么?”谷映尘眉头微微皱起,抬头凌厉的目光看向来人。

“我……”往日她都是这样进来的,所以今日也并没有人拦她,怎知里头……

“怀着孩子就不要乱跑。”谷映尘跟着站起,举止极致优美。

齐颜倚靠在昏暗的墙角,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谷映尘站在书房中央,面露不悦;柳夕颜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三人相顾无言许久。

对着孕妇发火,古代的男人和女人!齐颜自黑暗中出声。“为他生儿育女,你就甘心被他如此轻视?”

齐颜的话让柳夕颜怔然,亦让谷映尘饶有兴致地轻挑起了眉眼。

“若不懂珍惜她,为何还让人家为你怀孕?在你眼中子嗣就那么重要?还有孩子,若你没想过给他足够的爱,就不应该让他来世上受苦。”也许是曾经受女权主义的影响过深,在齐颜看来古代自是不能与现代相比,但至少,女性应该得到尊重。还有孩子,自小他未得到的,他总想全部给与他的下一代,如果他能有下一代的话。

“并不重要。”谷映尘缓缓朝齐颜踱去。他想看清楚他的表情,此刻!

齐颜并未再说话,他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书房,踏过满地的图纸。

齐颜不再冷若冰淡若水,刚才那一刻,谷映尘清晰地在齐颜眼中看见了情绪的波动。这是一个进步不是吗?齐颜好像……很喜欢……孩子……

谷映尘若有所思的眼缓缓投向柳夕颜的肚子。“若本王真未想过要给他足够的爱,是不是不该让他来到这个世界?”

柳夕颜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反射性地护在肚子前面。

谷映尘将受惊的柳夕颜半搂入怀。“好好生下这个孩子。他喜欢……勿离喜欢孩子……”若是孩子能成为赢得他的筹码……

“往后,多与勿离亲近,多让他参与孩子的成长,可知?”视线望向早已没有了人影的门口,谷映尘的声音飘忽而悠远。他笑着,慵懒而狡猾。

柳夕颜胡乱地点头。在谷映尘视线未触及的地方,是满地的哀伤。她觉得冷,彻骨的寒冷,锥心的刺痛……

第十五章

朝堂与江湖的区别是什么?

在君临天下之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征服游戏之中,江湖可以是他们另一种统治的工具。朝堂有国家之分,可是江湖的界限却没有那么明显。所谓武林,另一种厮杀,它更像是一个大熔炉,没有游戏规则,没有无尚的高贵,没有朝堂表面上的光鲜干净。可是乃至地帝王,仍是需要仰仗它。

骆天涯、齐严、谷映尘,若此三人联手,必是天下太平;若此三人龙虎相斗,这天下怕是再没有宁静的一天。不得不承认谷映尘在这块大陆的影响力,就算是几乎可以超脱朝堂而自成方圆的江湖,他仍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这一点,怕是骆天涯都望尘莫及吧?

齐颜未能赶巧碰上武林大会,但是仍是让他遇上了每年各大派掌门人之间的会盟。

狂剑山庄的高阁上,谷映尘与齐颜隐在窗前的潇湘竹帘后悠闲地品茗,睨视着脚下如蝼蚁一般的人群。

“刚进来那个人是现任的武林盟主,江湖人称‘君子兰’。”谷映尘指指刚进入山庄门口便被所有人围在中间的武林盟主君子岚。

还郁金香哩!齐颜唇角抽动了一下。既然是人称,“那实则……”

“勿离,好人是坐不到这样的位置的。”想那君子岚才三十出头便坐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其手段与心机自然不是一般人能与其匹敌的。

“那你不是适合极了这位子。”齐颜微微抬起下巴,出言相讥。

“我喜欢你的恭维。”谷映尘笑眼生花,举杯相敬。

齐颜撇撇嘴,他的视线重新投向山庄门口,视线所到之处,谷映尘都准确地说出了来人的身世背景。齐颜安静地听着,只是心头隐隐地被某样东西悄悄碰触到。